第3節
李漢知道他在顧忌什么,一番接觸,他也算看出來來,面前這位老者可不是一般的莊稼漢子,想來不是早年考過功名就是曾經入朝當過官兒,因此雖然成了他的情,救了孫女一命,不過對于這朝廷正統之說還是比較堅持的。便笑道:“老先生也是讀過書得人,應該知道我們海外華僑久離故鄉,早已入鄉隨俗,所以發辮之類一則不利于健康、二則不便于軍列,所以,在早些年在國外參軍之時,這發辮就被剪去了……不過,回了國嗎,不是還可以弄個假辮子帶上不是?!?/br> 方老爺子想起重慶的那些剪去發辮的留洋學生們,確實只用假辮子充數,朝廷這兩年實力是一年不如一年,對此也早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過分糾纏了!因此,他的心里倒也坦然了不少,點了點頭,“說的是…說的是,李小哥兒,晚些我讓村里的師傅給你準備個假辮子去,不然,朝廷雖然現在不問了,但是真要想混個一官半職,不帶上它、連第一關都過不去了!” “什么…” 李漢一愣,詫異的看了一眼老人,不知道是不是他聽錯了,他怎么從這話中,聽出了一點提點的意思! “呵呵,小哥兒,你這一身好本事,又在泰西國生活了不少年頭,還精于軍務,若是就這么荒廢了委實有點可惜了…湊巧小老兒曾經跟隨前任四川總督——趙爾巽大人,在他麾下做了個主筆管事,他之親弟便是現如今的四川代理總督——趙爾豐趙大人,小老兒見你談吐舉止又或是槍法手段皆是人中精英,所以,若小哥兒有意于仕途,小老兒豁出這張臉去,相信趙大人看在在下曾經跟隨趙爾巽大人多年的面子上,許你一個地方武備官職,還是可以的…” 方老爺子輕撫著額下美須,淡笑著說道!他是當真看這青年十分順眼,不但救了自己的寶貝孫女,而且為人也不驕不躁,又精于洋務,比起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孫兒來,可要好上十倍、百倍,這才開了金口,準備通過以前的關系,為這救了自己一家的年輕人討個前程,也算是報答吧! 第一卷 燃自武昌的革命之火 第六章 方老 “呵呵,老先生,李某雖然確有為國盡忠之心,不過,不急,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應付義莊奎家…您老能把這義莊的具體情況,或者您知道的奎家的情況與我相信解說一下嗎?” 當官,開玩笑,為滿清朝廷賣命想都別想!李漢可知道的、就在明天不到這兩百多里外的武昌就要爆發新軍大起義了。就算他真的去了四川但是最多一個月后、那天府之國——四川便要因為響應湖北起義而脫離了清朝統治,要它一個蹦跶不了多久的將亡朝廷的屁官有什么用。即便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投身這一場即將到來的大起義之中,為早日的實現新中國的崛起而努力。不過他心中雖然是這么想的,卻也沒有直接拒絕了老人的好意,畢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不是。只是推說著先解決這眼前的難關,剩下的便等解決了之后再說吧! “對對對對,你看我這老頭子,老嘍,上了年紀吶就是分不清事情的輕重。容老頭兒回憶一下,等會…等會老頭兒便將這義莊與那奎家畜生的情況完全告訴與你…” “這個奎家其實在我們這里算不上是什么大戶人家,早前只是咱們江夏這邊的一家小戶,有個三五十畝的田園地產,家里雖然出了些個舉人、秀才,那也都是光緒爺親政之前的事情了…要說這奎家也是倒了大霉了,這一家子居然出了個庶出的不孝子、也就是奎盛。不服管教不去學習圣人之說,反而整天跟著一些不三不四的流氓、混混兒到處亂竄,一直到了十年前,他認識了咱們這里一百里外的一線峰馬賊頭子的女兒——紅繩,興許是王八對綠豆,瞧上眼了吧,這才給那馬賊頭子招為了女婿,又兩年,前任總督派遣官兵剿匪,一舉將那正喝酒喝的暈天昏地的一幫子馬匪頭子全給抓住砍了頭,這其中就包括奎盛那畜生的老丈人跟賊媳婦,不過朝廷剛撤兵之后沒多久,他又收攏了一幫四散的馬賊上了位,從此成為了禍害咱們這一代的慣賊頭子……” 說道這里,老人臉上明顯臉色變得難看了些,深嘆了一口氣,“要說可不是這奎家祖上做了孽,生出了這么一個畜生,那奎盛掌了權之后,第一個便是帶領一幫馬賊滅了老奎家滿門,得銀數萬!又給他張兵買馬、賄賂附近各縣府吏官員的,久而久之的,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強,已經逐漸的能夠跟當地的其它武勇、巡防營交手而不敗,前些年更是血洗了紙坊——趙家,那可不是奎家那種小門小戶,可當真是咱們江夏的富門大戶,聽說這趙家光是田地就有不下數萬畝,自我大清入關以來便是這湖北一巨,庫存金銀、田契恐怕不下千萬之巨,照理說以他奎盛手下的千余號馬賊是根本破不了趙家的城墻的??墒悄筒蛔?,這奎盛手段陰毒,先是綁架了趙大老爺最寵兒的趙家二公子,接著便命人潛入了趙家宅院內,在水井里下了劇毒,這才給他攻下了趙府…哎,對了,現在的義莊就是原來的趙府…” “哎…這幾年朝廷的意思是越來越看不懂了,要說這畜生造了這么大的孽,趙家上千條命,給他殺的一個不剩,朝廷怎么也要派兵鎮壓了他吧,沒想到他也只是掏錢上下打點了一下,非但沒有再遭兵災,更是被那湖廣總督府親自下了一道旨意招了安去…還給了他一個駐扎紙坊的江夏巡防營管帶的位子,這不擺明了助漲他的囂張氣焰嗎?看看他這招安后的幾年都干了些什么吧!他在附近州縣里開了當鋪,賭場,煙館,青樓。這些都讓他奎家開齊了,還跑到我們這邊要買我們這邊的水田,這田可是鄉親們的命根子誰肯賣給他家?。?!他們就使壞點子,讓人抽大煙,賭錢,再放高利貸給人賭,抽。再上門要債,通過這些手段,再收了這些人家的田地,不少人被他們搞的家破人亡。這還不算,我們這些根本就不給他留下半點機會的村子,他就干脆派了手下的馬賊,每個月都出來掃蕩一趟,什么糧食、布匹,全都給他以征收保護治安稅的方式搶走!本來之前陸大公子沒失事之前,他還不敢來我們這里挑釁,可是,自從成都那邊將那陸大公子格了職之后,我們這里可就遭了秧了!大伙兒早就恨死這些畜牲了,有幾家懂些筆墨的連合起來去縣城里告他們奎家欺男霸女,胡作非為,被縣長關進縣牢里了。要拿錢去贖人,沒錢的就關在里面,什么時候有錢了去贖再放人,奎盛在縣城里還有一處宅子,在離縣城不遠的地方,不過那是專門用來圈養打手的,他一般很少去那里,大多數時候都是住在離咱們樓村約莫25里外的縣城郊外的義莊里…” “哦,老先生知道義莊里大概有多少馬賊嗎?” “這個還真不清楚了,不過聽說奎盛現在正在跟武昌府的紅幫(哥老會)爭奪這附近幾個縣的鴉片買賣,因此,得罪了不少的紅幫大佬,所以,義莊里面的馬賊少說也要不低于數百人,早些年小老兒剛剛歸隱之時,曾經受趙莊主的邀請,閑逛了一圈趙莊,因此知道那巨大的莊園便是圈養上千馬賊也不成問題?!?/br>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接著,那個叫做石頭的年輕人便沖進了屋子里,“方老…李大哥,人俺找的差不多了,咱們樓村是小莊沒能湊夠田大哥要的五十人,只有四十三個,不過各個都是經常摸搶的,大哥你看,俺們現在需要做什么嗎?” “不用了”,李漢正好也解決了肚子問題,加上他也不知道對方會給他們留下多少的時間,所以,跟方老先生道了聲謝,又拿上了防彈衣跟自己的頭盔之后,他便隨著那個叫做石頭的青年,出了方老先生的家…… “李大哥,您是革命黨嗎?” 才一出了方老先生的屋子,那看上去有點呆愣的石頭頓時好似松了一口氣一般,就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多了起來! 李漢一愣,怎么都是這個問題。不過旋即搖了搖頭,“不能算是!” “可是…哦,我明白了…”石頭剛想說些什么,突然眼睛一睜,側著臉看了一眼背后的跟著出了屋兒,站在門口遠遠看著他們的方老先生,臉上閃過一絲會意,令李漢感到些許的莫名其妙,他到底明白了什么或許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對了,石頭兄弟,跟你打聽一下這方老先生,你對他了解嗎?” 李漢想到之前方老先生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古怪,按照他的想法,若這方老先生真屬于什么官宦之家,不可能臨老離職之后卻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里住了下來了吧,雖然這里景物宜人、便于養老,但是他可不相信,那種號稱‘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清朝能夠出現什么品質高尚的官吏! “怎么?老先生沒跟你說嗎?”石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搖了搖頭之后,這才回了他的話,“要說這方老,還真數得上是我們樓村出去的一號大人物。這事我還是聽我爺爺說的,據說方老原本不姓方,而是跟我們樓村的大多數人一樣,都是姓的樓。早些年大概還是發匪折騰的時候,那時候咱們這樓村來了幾個避禍的旁邊省的大官,其中就有一個姓方的。當時方老家中親人因為遭了病先后都去了,只留下他一個人靠著村里的鄉親們左右接濟,才活了下來。那姓方的大官見他可憐,加上自己也沒有子嗣,便認了他當了自己的義子,而方老也就隨著那方姓大官離了咱們樓村,先是去了重慶府,后來聽說又去了京城跟甘肅,最后才在成都落下了腳,跟在當年的趙老總督大人手下,當了大官!” “不過,這方老先生雖然為人正直、且頗多接濟前去投靠他的村民們,但是他那早死去的二子跟大孫兒太不爭氣,聽說那二公子跟著一幫成都府的官宦子弟沾染上了煙癮,令從不貪墨的方老家中原本不多的銀籌悉數耗了光,最后還跟人家高利貸借了不少銀子,為了這事,老先生差點沒給他氣了個半死!最后干脆與他斷絕了父子關系,將他趕出了家門!至于這大孫兒,俺也說不好了,怎么說呢,他不嗜煙也從來不沾賭博,但是,老先生原本還指望他給考個功名呢,結果他卻自費跑到了一個叫做‘德意志’的洋人國家去學習了七年,整整七年都沒回來。更傳出了他交了個洋夷女人,可把老先生給氣了個半死…唉,這番這番兒折騰,就是尋常人也受不住了,何況老先生現如今都快七八十歲的高齡了,聽說前些年兒,他本來能夠隨老趙大人前去東北督職的,老趙大人特別看重他,可惜卻被方老給推辭了,更是借口年老,便遞了帖子,朝廷也許了他回家頤養天年,便退回到咱們樓村來…至今已有兩三年了…” 第一卷 燃自武昌的革命之火 第七章 指點 “呵呵,我說呢,不過…這方老的大孫子倒是不凡,這個年代,自費出國的,甭管他能在國外學到什么,但只是在德國待了七年,這邊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相比較國外,這個年代的中國實在是…” 聽著石頭的介紹,李漢反而對那位未曾見過面的方老的大孫子來了幾分興趣了! 這時從遠遠的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一對母女攙扶著的枯瘦中年漢子見他跟石頭一齊走了過來,當下便知道了他的身份,立刻對著旁邊攙扶著自己的母女示意了一下,幾人加快了步子朝他走了過來,“您就要是李壯士吧,真是…謝謝您了…李壯士…要不是您,我們家的丫頭就要遭了奎盛那畜生的侮辱了…四娘、三丫頭,還不快扶著我給恩人跪下……” 中年人話中帶著顫音,李漢見他頭上還綁著麻布繃帶,繃帶上還帶著斑斑血跡,又見他目光有些恍惚失神、就連走路都打著晃兒,知道他必是之前腦袋被人重重地砸了一下,哪里還敢讓他給自己下跪,趕緊上前一步,攙扶住了中年人,“這位大哥,碰到這樣魚rou鄉里的混蛋,是個血氣方剛的漢子都會忍不住出手的,快別再提什么恩人了。倒是你了,這位大哥,之前一定是與那匪徒搏斗時受了傷吧,快快…你們趕緊扶他回去休息吧……” “謝恩人…” “謝恩人……” 兩母女也知道此時輕重,之前就不許他下床的,結果那中年人倒是個知恩之人,雖說有頭暈、難受,但仍是強撐著出來與他行了一禮,方才同意了兩人扶他回房。不過臨走前又令自己的小女為他磕了幾個響頭,方才作罷! “唉…這個年代的人還真是知恩吶…”搖了搖頭,李漢想想后世,不僅深嘆了一口氣,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根,看到石頭已經招呼著一群他召集來的年輕村民們來到了他的身旁,這才猛吸一口,直接吸光了整只煙,吐出了一個巨大的眼圈、捻滅了煙頭,方才對已經來到身邊的一眾人說:“今天的事以經發生了,義莊奎家的人看不到他們派出去的人手回去,過了不久肯定要派人來找人的,到時候報復是少不了的,如果大家不想死,不想再令村民、親人受到之前的那般待遇,唯有一個方法,那邊是——反抗!” 場中一陣安靜,畢竟他說的是事實,不過很快眾人就開始沸沸揚揚的議論開了,他們畢竟是年輕人,血氣方剛是在所難免的。有的人提議埋伏在十里外義莊至樓村的一處必經樹林中,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會用獵槍打鳥,但是不提他們手中的獵槍均屬于太平天國時期滿清裝備的鳥統之流、不但射程、準度遠遠不敵隸屬毛瑟槍系的老套筒,便是這些年輕村民們能有多少槍法可以媲美馬賊還是個未知數呢,所以,有人提議埋伏倒也有理!不過,考慮到進村的路不止那一條,若馬賊憑借著腳程繞遠一點進村,到時候無疑將是一場災難,所以這主意很快就被推翻了! 也有人提議去陸家莊請陸老爺派手下的家丁幫忙,李漢知道這個年代的地主其實并沒有入后世所宣傳的一樣,幾乎個個都成了‘黃世仁’一般的刻薄、陰毒的代言詞,恰恰相反的,在這個年代中,地主身負有保衛一處之職,手下的畝農租了他的田地與他上稅,他便負上了保護之職,尋常是對付些潑皮流氓,山匪、馬賊進犯之時,更有抵御之職(當然了,害蟲是在所難免的)。不過這陸大公子丟了新軍管帶之后,加上陸老爺現如今的也上了年齡,所以,如今真要與那正當壯年的奎安比起來已經是嚴重的力不從心了! 之前方老已經差遣人去陸家莊報了信兒,至于能來多少人幫忙,問題可就難說了! “好了好了,都別多想了…奎盛跟義莊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不過現在,卻要教教你們如何正確的拿槍、瞄準、發射,正確的射姿不但能夠提高你們的命中率,而且還能減輕雙臂與肩部所有的后坐力…大家看好了…” 李漢搖了搖頭,沒有接石頭遞過來的獵槍,那鳥統的歷史實在是太久遠了,那種使用黑火藥的燧發槍他還真沒多少經驗。在一干人羨慕的眼神中,李漢從繳獲的十來條老套筒中挑了一根包養最好的,腦海中認真的回憶一遍有關它的信息。 老套筒,即88式步槍,為漢陽兵工廠仿造德國出品的1888式毛瑟步槍所定性的國產步槍,隸屬毛瑟槍系! “咔吧!” 手上還算熟練的將老套筒分解成了幾個組件,李漢微皺了下眉頭,他手上的不是1910年后的改良版而是1894版的老槍,與他爺爺收藏的那把有些不同之處,因此他才反復的拆卸組裝了幾遍,加深自己對于手中武器的熟悉感。 “射擊的時候盡量保持雙腿分開一肩寬,注意身體微微前傾一點,幅度不要太大,左右臂要有力,尤其是左臂,更要務必保證托槍時的穩定性…然后,添彈…標準準星…射擊!” “嘭~~” 約莫5.60米之外的一個手臂粗細的大樹之上頓時多出了一個深深地彈孔,幾乎就要射穿了。 “還不錯!” 李漢點了點頭,略微偏移了35°角,不過之上上下偏移了約莫三四厘米,好在沒有偏離大樹! 這也不能怪他,雖然他曾經接受過一段時間的專業狙擊手訓練,可那畢竟使用的都是最新的標準狙擊步槍,若不是他那已經去世的爺爺死前把自己那把戰場上繳獲的寶貝——一桿1912年產的老套筒送給了,而他也經常拿出來玩玩的話,指不定第一次用它要偏離到什么地方去呢! “很抱歉,我忽略了一個問題,你們手里的老式前膛燧發槍跟鳥統(就是鳥槍)我都沒用過,興許用起來還不如各位呢…等會我會從大家中挑出十來個槍法最準的,將由他們使用我手上繳獲的這種步槍戰斗…” “萬歲…” “真的…太好了…” 當一聽到李漢同意拿他繳獲的那些老套筒們來獎勵給槍法最好的人使用的時候,在場的數十人都歡呼了起來,理由嗎,不解釋… 人群鬧哄哄的,李漢也由得他們去開心一下,約莫半分鐘之后,他這才拍了拍手掌,繼續說道“好吧,小伙子們,現在有誰自認為槍法如神的請先站出來!” 人群中稍微靜了幾秒鐘,隨著那個叫做石頭的年輕村民第一個站出來了之后,冷場了一會兒的一種村民中這才又站出來了五六人! “好吧,小伙子們,有人使用過這種槍嗎?” 人群中稍微一陣安靜,“沒有,李大哥。俺們村子里用的都是黑火藥加鐵砂的燧發槍…” 石頭眼饞的望著他手上的老套筒,確實,這個年代,這種老套筒可都是各地新軍或者朝廷的軍隊才能用得起的貴族貨,偶爾有一些流出來,也不是進了鄉勇團練之手,就是被那馬賊、山匪買了去,尋常百姓怎么可能見得到呢! “接著!” 點了點頭,李漢將手上的老套筒扔給了石頭,又拿過了六只分別遞給了剩下六人,“88式步槍,漢陽兵工廠制造,算是一種后坐力比較大的槍,一定要注意了。子彈在地上,自己拿,等會一個一個來,目標是那60步外的那顆拳頭大小的書,在兩米一下的樹干上打個孔!記住之前我提到的開槍要領…” 李漢示意身后的人站近一些,又從地上拿起一根,稍微檢查了一下,把彈倉拉開,取了一個彈夾,塞在彈倉里在拉回槍栓,然后示意大家看清楚了,就這樣上子彈。隨即再把步槍的槍托抵實在右肩,并吩咐一干人手中的槍要向他這樣抵在肩膀上,毛瑟系的槍后坐力都不小,漢陽兵工廠在引進的時候雖然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也特別組織不少的能人巧匠修改了不少,以及還是有不小的后坐力,所以如果沒把槍托抵實在肩膀上,不僅開槍時會因為巨大的后坐力而導致槍口上跳,無法擊中目標,甚至還有可能因為巨大的后坐力而拉傷手臂肌rou、對于某些瘦弱的人來說,手臂骨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教完了這些之后,李漢示意一眾人看清楚了,再一次舉起老套筒,左手更是不斷的托著手中的槍移動調整射擊位置,眼睛微瞇著,目標鎖定他之前射中的那個彈孔,猛地按下了扳機! “嘭!”一聲槍響,子彈果如他所想的那般,射進了彈孔之中! 看到身邊一些想要去檢查彈孔的村民們,李漢努了努嘴,“想去看就去看吧……” 不少人頓時來了興趣,人群鬧哄哄的跑到那棵樹跟前,“快來看吶,李壯士兩槍打在了東一個地方……” 人群一片嘩然,好在他之前的槍槍爆頭不少村民都看在眼中,這時候又見到如此神準的槍法,雖然已經感覺經驗,卻也好了許多。這時候不少的人都發現了,他的兩發子彈都擊中了同一處,由于樹木不大,子彈把樹干擊穿了,兩罰子彈盡皆沒入了不遠處的一座廢棄草房的墻壁之中直駭得不少第一次看到無煙步槍的村民驚得咂著嘴,紛紛暗想這當兵的用的就是厲害啊,這要是打到人身上一準就是一個窟窿! “好了,你們一個一個來,每人限打三槍…咱們子彈有限…” 示意看好的人退后之后,他便用手點了點石頭,示意他第一個,然后便看到他激動地從地上包裹著子彈的馬賊外套上拿起了三顆子彈,學著李漢之前的樣子,先添了彈藥,然后深吸了一口氣,手上微微有些發抖的站在李漢之前站得位子上,半天才穩住了自己的手,嘭的一槍,遠遠地,擦著那棵樹的樹皮,沒入后后面的土墻中。 “啪啪啪~~~” 李漢微笑著帶頭鼓起了掌來,“不錯,手再抬高一點,穩一點,不要心急,下一發準能打中的!” 聽到他的鼓勵,石頭臉色頓時不像之前那么緊張了,點了點頭,退出了彈殼之后又壓進了一發子彈,抬起槍微瞇著眼睛瞧那看了半天,這一次的時間比之前稍短了一些,然后嘭得一聲響,正中樹干上,又一發,還是打中了樹干,李漢點了點頭,是塊好料子! 接著,場中便響起了砰砰砰砰的槍響聲,一時之間,幾乎將那村子里的其它聲音都給壓了下去,直到…… 第一卷 燃自武昌的革命之火 第八章 馬賊來襲(1) “不好啦…不好啦,鄉親們快準備下,馬賊又來啦…” 遠處的村口突然傳來幾聲鑼聲,正在專注著訓練村民的李漢臉上一愣,立刻便反應了過來,頓時,將掛在胸前的qcw05取下端在了手中。 “嘩~~~” 之前才剛遭遇了一次馬賊來襲,村里還死了兩個人,一時間原本圍過來看他訓練年輕村民打槍的其他村民們都慌亂了起來,犬吠聲、鑼聲、大人的怒吼咒罵聲、小孩子的哭泣聲混雜在一起,頓時令場面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都安靜了!” 拔出腰間的手槍沖著天空猛地開了三槍,李漢這才喝住了慌亂的村民,“老人跟女人帶著小孩各自回家,把門窗從里面堵住了,外面沒有我們喊人,一律不準開!年輕力壯的,還認為自己是個爺們、身上長了卵蛋的,都tm的給我抄起班車,把木柴、石鑿之類的重物、雜物推出來往村口處去,堵住不要讓馬賊進來!你們這些手上有槍的,都給我準備好了,石頭,剛剛讓你記下來的那些槍打得又準又好的,等會讓他們每人拿上一根恰步槍,帶上三十發子彈,讓他們到村口的大樹或者草屋頂上蹲著去,等會都給我打準了。其余人去村口,拼死了也不能讓那幫畜生進了村子!石頭,給你一個危險的任務,等會你站在村口假裝不知道馬賊來襲的村民,我料想這幫馬賊這么快的過來,相比只是之前聽到了槍聲,還不清楚村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若真是如此,等會咱們就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了…” 李漢冷靜的將一項項的命令安排了下去,這時候,面對著馬賊可能到來的報復,村里不少的人都慌了神了,猛地一聽到有人主動站了出來領導,頓時不少人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紛紛按照他的囑咐,動了起來! “…沒…沒問題…” 石頭聽他的吩咐,但是臉都白了,可是,他又不是蠢人,腦子稍微一轉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猶豫了一下,又看著都望向了自己的一眾村民們,一個咬牙,點頭應了下來。不過,他的臉色可是都變得全白了! 李漢就近的爬上了一個比較高的大樹,從腰間取出一個特質的20倍望遠鏡,調整了一下角度遠遠朝那村外看去!在他的視野中遠處飛揚起的那一片塵土已經說明了一切了。 雖然很好奇,為什么馬賊的報復來的那么快,不過,這個時候誰還有閑功夫去管這個,當下,便將望遠鏡的倍數調到最大,想要看清楚,究竟來了多少人! “呵,好家伙,只有一里多地了…居然有二十一匹馬,架勢不小。小伙子們,抄家伙,準備動手!”李漢再三確認了之后,這才下了樹,一聲令下,眾人雖然惶惶的,不過聽他報了人數,都知道馬賊遠遠少于他們的人數,當下便按照他的吩咐各就各位,李漢也爬上了村外的一個枝葉茂密的大樹上。找了個光線最好看的最清楚的位置趴了下去,專等魚兒上鉤了。 石頭按照他的吩咐,手上提了把斧頭,又擔了一擔木柴,站在村口旁的不遠處,活像一個早晨出去勞作砍柴的村民,咳咳,雖然李漢怎么看怎么感覺他的表情僵硬且很假… 眼看領頭的土匪拍馬而來,小伙子穩定了自己緊張的情緒,猛地驚喊一聲:“鄉親們……馬賊又來了……快跑??!”一邊喊著,一邊用出了吃奶的力氣,扔下了手中的斧頭、膽子,快速的爬過堵在村口處的幾輛堆滿了東西的木板車,消失在了馬賊們的視線中。 馬賊們顯然也看見了石頭,不過沒把他放在心上,繼續信馬由韁地直朝村子沖來。 臨近村子之時,馬賊甲吆喝了一聲:“六爺,照理說這樓村是屬于一只眼的征稅范圍內的,不過他小子不爭氣,前天在馬家合子硬是讓幫亂民給撂倒了十幾個弟兄,聽說昨天七爺把他的小黃莊給占了去,他現在的實力不行了,咱們只好勉為其難的,幫他連著樓村的稅一起都給收了吧…” 馬賊乙哈哈大笑:“可不是嗎,早就聽說一只眼那小子軟骨頭,繞不是那老小子眼睛活兒,奎爺的25房小妾中,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給搶來的,也不可能入了奎爺的眼!不過咱們義莊要論起槍法、論起武功,那個不是稱一聲‘奎爺威武、疤爺不凡’,聽說這村子里有個曾經朝廷大官出身的人家,家里有個頗為標致的小娘皮,要不六爺,咱們等會…嘿嘿,給疤爺、奎爺各挑一個,剩下的兄弟們就分了吧?!奔て鹨黄瑈in蕩的笑聲。 “他奶奶個熊,老子早就眼饞這陸老頭管轄的幾塊地了,個個富得流油!之前有奎爺跟疤爺的命令,咱們不敢過來征稅!現在他兒子倒了,沒想到奎爺居然將這幾塊最富的地方都給了一只眼那個廢物,昨個老七得了疤爺的令、逛了趟小黃莊,奶奶的,給底下每個兄弟分了個婆娘不說,還又添了四匹快馬、五條洋槍,發了!看得老子眼睛都紅了!一只眼也是個廢物,跟那幫子亂民說什么理,不交稅就搶唄,還怕他們告上京城去嗎?誰人不知道,這紙坊鎮的地界上,咱們義莊就是唯一的朝廷…”長得一臉橫rou的、臉上隱隱還印著兩道刀疤的“六爺”用馬鞭指指擋在村口的一堆障礙物,臉上一陣發狠,“媽了個巴子,看來馬家合子一莊一百四十六條命還是沒讓這幫賤民學會知法守法,他奶奶的,等會沖進了村里,所有人允許自由活動……” “吔呼~~~,謝謝六爺慈悲…” 自由活動,馬賊們最喜歡自由活動,自由活動就意味著有大量的進賬,自由活動就意味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鎮上的花柳街,他們想去多少趟就去多少趟。面對著即將到手的銅幣跟銀子,一個個馬賊們頓時眼睛都紅了。 匪徒們很快到了村口,眼看著村口處被一堆的障礙物給堵住了,想要騎馬過去是不可能的! 馬賊們也懶得再去花功夫把它們給搬走了,所以當下有幾個馬賊下了馬,將馬韁拴在了附近的一些小樹上,歪五斜六的或舉著槍或三五搭肩,口中橫著一下市井之間的下流調子,居然好似熟門熟路一般,朝村子里摸了進去。 “六爺…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吧!” 那個一連兇樣的馬賊剛剛下了馬,旁邊就有個馬賊跟了上來,“你瞧這村子,安靜的有點古怪了吧…” 馬賊指了指似乎除了偶爾的幾聲犬吠之外,根本聽不到他們往常早就聽習慣了的哭吼、哀求聲音的村子,心里隱隱的有些不安! “你這么一說,還真…”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