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他的笑容帶著毒藥般的誘惑! 他還是那樣輕薄,然而,隔了一次生死,再次聽到他這樣的話,胸口一悶,好似有什么無形無色的東西擊在了心口,帶來痛楚的歡喜。 他竟讓她有了一種想哭的沖動。 “你真的想娶我?”兮兮柔聲問道。 “真的,想了很久很久了。你愿意嗎?”烈風輕聲說道,不知不覺地抓住了她的雙手,眸中溫柔和深情交相糾纏著。 她愿意還是不愿意呢? 兮兮抬頭看向他。 他的臉是蒼白的,也是憔悴,那都是因為她。 她還想說,她不能嫁給他。 她覺得他們之間還隔著很長的距離,那是她永遠也不能逾越的,所以她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不僅僅因為她圣女的身份,她還怕經歷了千險萬難,卻換來和娘親一樣的結局。 她的迷茫和猶豫看在烈風眼里,好似洞悉了她所有的擔心,烈風忽然舉起右手,一臉正色地說道:“皇天在上,我完顏烈風,愿娶云兮兮為妻,真心相待,不離不棄,絕不納妾負心,如若有違,天打雷劈,難以善終?!?/br> 他的聲音高貴清雅,堅定無比,好似涓涓細流,淌入兮兮心泉。 兮兮徹底震驚了,她沒想到,他會為了她,許下如此重的誓言。 她雙眸直直凝視著他,他的深情和溫柔,如同毒性最烈的毒藥,毒昏了兮兮的神智。 而他,如同一只獵食的豹,摟住了兮兮的纖腰。 他擁著她,緊緊地。 他寬闊地臂膀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好似一個蠶繭,將所有的紛繁喧鬧都排除在外,這個世界只有他們。 “閉上眼!”他輕輕說道,聲音略帶嘶啞。 他溫柔的聲音好似上了魔咒的蠱惑,兮兮不知不覺依言閉上雙眸。 他圈住她的纖腰,困住她的身子,兩人肌膚相貼,容不下一絲空隙。 他熾熱的唇覆到了她的唇上。 兮兮的身子忽然變得僵硬起來,畢竟,她還是一個不經人事的少女。 烈風極其溫柔地極有耐心地開始淺吻,兮兮緊繃的身子在他的懷中一點一點地軟化。 烈風的吻是霸道的,但又不失溫柔,令兮兮的心漸漸迷醉,好似沉浸到了溫柔的港灣里。她只是被動地感受著他的深情,他的狂野。 沒有了輕紗的阻隔,烈風覺得兮兮的唇是那樣甜美,他覺得自己徹底迷醉了。他在她唇上流連,忘記了一切,他只是用他的唇舌表達著他的深情和狂喜還有迷醉。 他不知不覺地加深了這個吻,慢慢地,淺吻化成了深吻,激狂如火焰,熱烈似情火,燒得彼此意識朦朧。 第29章 故人相逢(上) 烈風霸著兮兮的呼吸,細細品嘗著她的每一分甜蜜和柔軟。心中的火一經點燃,熊熊好似不能熄滅。如果不是身上還有傷,他真的會收勢不住。 溫馨的時刻是長的,然而感覺卻好似很短,似乎只是一瞬間。 當兮兮從烈風懷里掙扎出來,眼前一片白光閃耀,麗日是那樣璀璨,她的頭腦依然昏呼呼的,好似還沒有從那甜蜜中醒來。 她的唇腫了,如同艷陽下嬌嫩的花瓣。 臉紅了,好似盛放的薔薇。 心亂了,好似一堆正在融化的春雪。 兮兮嬌艷害羞的模樣和眸中那慌亂驚惶的神色令烈風眸光愈發深邃,他憐惜地擁她入懷,將她美麗的臉埋入到自己胸口,感受著她頰邊的guntang和自己的心跳。 聽著烈風沉穩的心跳,兮兮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害羞和驚惶的感覺褪去,疏離和冷淡籠罩了她的感官。 方才的情不自禁和沉醉令她的心惶恐起來,她知道她已經陷進去了,她快要離不開他了,她違背了曾經的誓言。 她不配做一個雪山圣女。 兮兮的目光從烈風的懷里望向陽光下的鮮花。那花開的美麗極了,可是那美麗卻是短暫的,花期一過,它們就會零落成泥,它們是不會結果的。 就如同他和她,如果強要一個結果,是不是也和娘親一樣,以離開為結局。 趁現在還未泥足深陷,不如早日離開,只有離開他,才不至于讓他和自己遭受更深的傷害。 烈風哪里知道兮兮的心潮洶涌,他只是知道,方才他吻她,她并沒有拒絕,而且,還回應了他,這讓他的心中雀躍,情不自禁地微笑。 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歡喜。 日子悄悄地從指縫間滑走,這幾日兮兮待烈風溫柔極了,她也珍視著這短暫的溫馨。每次用餐,兮兮都親自一勺一勺的喂他,烈風的心徹底被幸福包裹住了,他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繼續下去。 葉啟風來過兩次,可是兮兮卻待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好似根本就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面對這種境況,烈風只能無奈而心痛地搖頭。 又是一個夜晚。 烈風已然熟睡,靜美的睡容在燭火跳躍下,是那樣美好和安詳,兮兮深深凝視著他,好似要把他的樣子刻在心里。 良久,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她知道此時是他熟睡之時,不禁憂嘆一聲,悄然走到了院子里。 一勾晚月在天邊懸掛,散發著冷冷淡淡的光華,烈風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知道是該自己離開之時了。戀戀不舍地回望一眼,她咬了咬唇,狠了狠心,從院子里悄然躍出。 夜風很涼,兮兮的衣衫在風里蕩起,她輕盈的身姿在屋頂上飄過。就在要順利出府時,眼前,一個黑影阻住了去路。 淡淡月光下,葉啟風凝立在兮兮面前。他緘默地凝視著兮兮,眸中飽含著不為人知的痛楚。 兮兮冷冷一笑,道:“怎么,葉將軍阻住兮兮的去路,是要再次取兮兮的性命嗎?既然如此,那就出招吧!” “兮兮,”葉啟風憂嘆一聲,苦澀地說道:“我知道你是怨我的,其實我也怨恨我自己。只是,我怎能放心你孤身一人離去,可以看出,完顏烈風對你是一片真心,你還是和他一起走吧,這樣,一路上也可以互相保護,你千萬不要因為我們的事,影響了你們之間的感情!” 兮兮靜默地待葉啟風說完,淡淡道:“只要你不要我的命,我有什么危險?我們之間的感情,我自會處理好的,你不必費心。既然,你不是來殺我的,那么,我就告辭了?!辟赓庹f罷,便要縱身出府。 葉啟風無奈地說道:“也罷,既然你執意要走,我也不攔你,我將家中事情處理完畢后,就會前去尋你們?!闭f罷,拿出一塊令牌道:“拿上這個,否則,你是出不了城的!” 兮兮接了過來,見是出城的令牌,便放在懷里。抬頭望了一眼葉啟風,月色下,他的面容是那樣消瘦,心中不禁一酸,不管如何,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兮兮淡淡說道:“保重!”說罷,便從府中飄身而出。 兮兮很順利地出了陵州城,她和林應娘及自己的侍女失去了聯絡,不知他們是否在渡口等待自己??斓蕉煽跁r,兮兮忽然想到了小孤村。 婆婆竟然就是自己的娘親,那是她和娘親在一起生活過的地方,她情不自禁地轉了方向,向小孤村而去。 天色漸晚,夜風寂靜。 小孤村籠罩在朦朧夜色里,背襯著晚月繁星,是那樣安詳靜謐。 村前的杏花已經開敗,有累累豆大的青杏夾雜在枝葉間。 杏樹結果了。 兮兮熟門熟路地來到她和婆婆居住的小院內,打開房門,從門后摸出燭火,點亮。 橘黃的燭火映亮了一室的清雅,望著這些熟悉的舊物,兮兮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室內似乎好殘留著娘親的氣息,兮兮雙眸一酸,玉手一件一件地撫摸著她和娘親用過的物事,止不住的淚流。 娘親就是婆婆,婆婆就是娘親,原來她是一直都和自己的娘親在一起的啊。 若是早就知道婆婆便是娘親,若是早就知道娘親心中這么苦,她會乖巧聽話的,不讓她煩惱的。 可是如今她在哪里?他說婆婆曾經放棄了做雪山圣女,那么婆婆和雪山也是有關聯的,不然也不會將自己送入雪山,那么婆婆現在人是不是在雪山? 兮兮忽然想到了那位紫眸前輩,那夜是她從冷月手中救出的,她的眼眸是那樣熟悉,多么像婆婆的眼眸,現在想來,她該不會就是自己的娘親吧? 可是這么多年,她為何不去見自己呢?為何要扮作老婆婆呢? 兮兮坐在窗前的凳子上,體驗著娘親的感受。 她有家不能歸,夫君成了別人的夫君,又無顏回雪山,只能呆在這個小孤村里寂寞度日。 風華正茂正值妙齡,卻日日扮作老態龍鐘的婆婆,她該是多么苦啊。她一定要早日尋到娘親,撫平她心里的憂傷。 淡淡月色灑在肩頭,偶爾聽到窗外的蟲鳴,一切是那樣安詳,那樣美好。兮兮閉上了雙眸,但愿一切是一場夢,夢醒后,便能見到娘親,那該是多么愜意的一件事啊。 兮兮趴在窗前,懨懨欲睡。 蟲鳴繁花,一切就如同十年前一樣,只是不同的是,身畔沒有娘親,隔壁也沒有秦珣。想到韓珣,兮兮耳畔忽然聽到飄緲的琴聲。 兮兮詫然清醒,抬起頭來,細細傾聽,靜夜里,那琴聲極其清晰地傳到耳畔,不是夢。 琴聲是從隔壁傳來的,錚錚淙淙如幽間寒潮,清清冷冷如山澗細流,溫婉清雅清麗動聽。 剎那間,一時之間,兮兮幾乎分不清自己是在十年前,還是十年后。 十年前,一到靜夜,秦書呆便會在隔壁撫琴,她總是惱他吵了自己的清夢。而他,在這一點上,卻固執的很,說是靜夜繁花,才有撫琴的意境。 久而久之,兮兮倒也習慣了枕著他的琴音入眠。 而今夜,這詭異地琴聲也是從隔壁傳來的,難道是韓珣?兮兮有些不能置信,身為一國之君的他,怎會深夜來此?可是,若不是他,那又會是誰? 兮兮悄然飄身來到門邊,側耳傾聽,那琴音里忽然傳來聲聲低吟。 “隔簾風慟顧穹蒼,縱羅韁,血如殤,幾縷煙波浩淼悵微茫。槊寒征鞍悲亦亢,愁何偎,遣誰鐺。英雄無處覓斜陽,江山恙,雁難雙,驟雨斷腸無計怨瀟湘。潮漫青鋒汐作丈,憐薄命,弄君王?!蹦锹曇舻偷腿崛?,清雅中透著一絲高貴,如同魔音一般侵入兮兮耳中。 兮兮如同被點了xue一般,怔愣在那里。 那果然是韓珣的聲音。 冤家路窄,他們兩人的路何其窄,回一趟故居,竟然會碰上了他。 一個帝王,三更半夜到這故居來彈奏這么哀怨的曲子做什么? “英雄無處覓斜陽,江山恙,雁難雙” 這詞何其悲涼凄愴,這聲音又何其溫雅清冷,再配著這清風冷月,玉樹殘花,和冷冽琴音,一股酸澀無奈的感覺涌上兮兮心頭。 凝立良久,兮兮忽然醒悟,她不能在此地多呆,否則,被韓珣發現豈不糟糕?;氐轿輧?,悄悄熄滅了燭火,飄身從室內出來。 琴聲不知何時停歇了,可能是她回屋熄燈時,而院內卻多了一抹人影。 月色淡淡,夜風徐徐,他白衣飄飄,長發紛飛,花瓣飛舞,撲上他的衣袂。他手中拈著一片花瓣,轉首望著凝立在門邊的兮兮。 “瘋丫頭,你是何時回來的?”他聲音柔和,神色淡定地說道,但是那雙黑眸中翻涌的情緒,卻泄露了他的感情。 他明顯瘦了,俊美的臉頰明顯憔悴了,但是那雙黑眸卻極其明亮,定定直視著她,緊鎖著她的視線,帶著某種說不出的專注和癡狂,還有她無法辨認的篤定。 瘋丫頭?! 這句話猶如一把溫柔的劍,刺入到兮兮心頭最敏感的地方,一時之間,痛楚和悲喜交織著。 曾經,她多么期待他能認出她,多么期待他喊她一聲瘋丫頭。如今,他終于認出了她,可是她的心底,卻沒有意料之內的歡喜,而是悲戚痛惜。一時之間,她不知道給說些什么,似乎所有的語言,都不足以表達她此刻紛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