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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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人先行一步回了京城,通報今年圍獵將會提前返回,關于接駕事項也當趕緊的安排妥當,所以當端木恬透過窗簾終于看到連岳的京城大門時,也看到了此刻守在城門外黑壓壓的大片人群。 然后,皇上被迎回了宮中,端木恬卻被人遺忘在了馬車里面。 馬車停在宮門外,馬車內,那丫鬟低眉順眼,偷眼打量,眼中有著一絲輕峭,似乎在為方才的不解風情而怨恨在心,端木恬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等到外面終于安靜下來之后,也起身,走出來跳下了馬車,然后在讓某些人措手不及的驚愕中,轉身朝剛才過來時經過的大街走去。 身后丫鬟“唰”的掀開了簾子,站在馬車上看著她就這么瀟灑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嘴,怔怔的發呆,臉色也不禁有些發白了。暗中,有人影閃掠,然后有人邁著小碎步從皇宮內匆匆走了出來,快步追上端木恬,擋在她面前,說道:“木公子,攝政王爺說了,請木公子暫且去驛館住下,待得皇上身子好些之后,定要傳召您的?!?/br> 端木恬看他,他只點頭哈腰笑容滿面,擋著她前面的路,沒有絲毫想要讓開的意思。 這算什么?下馬威?警告?然后在發現她竟絲毫也不吃這一套轉身就要離開之后,又急巴巴的沖了出來攔路? 她有些厭煩這一套,不過卻又不得不接受,而且想要趁此機會進入到皇宮里面,她便也不能真的就這么轉身離開。 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驛館門外,剛才從宮里出來的太監親自恭敬的送她進去,并著人安排院子。 “木公子,您覺得這里如何?可還滿意?” “很好,有勞公公?!?/br> “木公子客氣了,這是奴才該做的?!彼麖澭~笑著,又轉頭看了那跟著一起過來的丫鬟一眼,說道,“你可要好好服侍木公子,不可怠慢了?!?/br> “是!” 話音未落,端木恬突然說道:“不需要伺候?!?/br> 兩人都一愣,然后那太監說道:“這如何能成?木公子您可是大貴人,身邊又沒有個貼身服侍的人,若有什么事,總得有個人在身邊聽后差遣是不?” 端木恬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此,那麻煩公公替我換個丫鬟過來吧?!?/br> 那丫鬟頓時臉色一白,這太監也是驚訝抬頭,道:“莫非是這丫鬟竟做了什么惹怒公子的事?” 此言出,頓時“撲通”一聲膝蓋落地響,然后便見那丫鬟“砰砰”磕著頭,說道:“不知奴婢哪里沖撞了公子,請公子恕罪,求公子饒??!” 端木恬皺眉,說道:“我不喜歡身邊跟著個陌生人,尤其不喜歡心思不正,妄圖觸碰我的人,所以麻煩公公幫我換一個,不然沒有丫鬟伺候也無妨?!?/br> 皇宮云龍殿內,連啟明聽著太監將端木恬之事娓娓道來,眉梢輕挑神色沉凝,思襯半餉說道:“他當真是這么說的?” “回王爺,那木公子確實是這么說的,說不喜歡那丫鬟的心思不正,妄圖觸碰他。奴才推辭不過,便又派了個伶俐的丫鬟過去?!?/br> “嗯,你做得很好?!?/br> 太監頓時喜逐顏開,連道:“謝王爺夸獎?!?/br> 連啟明便又說道:“你先下去,時刻注意著那木言的動靜,隨時向本王回稟?!?/br> “是,那奴才先行告退了?!?/br> 殿內只剩下連啟明一人,他凝神沉思,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也邁步走出了殿外。 他并沒有發現,就在他身后的內殿,連炔靠著墻站在那兒,將這些話都給聽了個清楚。 “不為美色所動還尚能理解,不過她竟敢直言對皇叔所派遣丫鬟的不滿,要求換一個。是無知無畏,還是無所畏懼?”連炔摸著下巴喃喃自語,對那個救了他一名的女子越發的有興趣。 “真有意思,莫非真是朕的福星不成?呃……咳咳……”他捂嘴輕咳,在這兒小心的站了這么久,本就虛弱的身子又更弱了些。 他緩緩挪移著腳步,又回到了他的寢宮之中,安然休息。 端木恬就在驛館內,身邊新換來的這個丫鬟果然是伶俐乖巧,沒有半點逾越之態,至于說先前那為究竟如何了,那不是她需要擔心的事情。 說她殘忍也好,冷酷也罷,她既然已一腳踏入了進來,有些事情便不需要刻意的委屈自己,她確實是十分的不喜歡那個丫鬟,尤其不喜歡她時常的勾眉搭眼。 她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八月底的連岳京都,已經非常涼快,天上的太陽也暖融融的一點都不炎熱,偶爾到太陽底下進行一會兒光合作用還是很舒服愜意的事情。 坐在躺椅上,神識散發敏銳察覺到附近陰暗著不少的人,在監視著她的動向,暫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敵意。 她也不管,他們想監視,就盡管見識著好了,至少現在的她除了女扮男裝這件事之外,其他的是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就靜等連岳皇帝的傳召呢。 至于女扮男裝的事情是否會被發現,若被發現了之后又該如何,她反倒是一點不糾結。 發現就發現了唄,她不過是為了行走方便才會作此打扮,若要問罪……你們也沒問過我到底是男是女啊,就算是攝政王,就算是當今皇上,也管不了她是否要女扮男裝吧? 外面人影晃動,她在驛館里吃好喝好睡好,安安分分的仿似一直無害的小兔子,每天都會有人去向連啟明回稟她的情況,每天回稟的情況都沒有什么改變。 終于,聽說連皇帝的身子康健了些,便要在宮中設宴,款待他的救命恩人。 端木恬看著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說話的太監,又看了看說是攝政王爺特意命人送來的精致華美新衣裳,微微勾唇,笑得不置可否。 皇宮設宴,款待她這個皇帝的救命恩人嗎? 這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我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不敢得皇上如此隆重盛請,實在惶恐?!?/br> “木公子謙虛了?;噬险f,您可是他的福星,定要盛情感謝,不然豈不是比那普通百姓都不如了?” 端木恬微笑,又恰到好處的帶幾分驚喜和惶恐,道:“我乃一介草民,從不知宮中之事,就怕魯莽無禮沖撞了貴人們,徒惹笑話?!?/br> “木公子切莫憂心,您可是今日的主角兒?!?/br> ☆、第一卷 第五章 攝政王有請 “主子,王妃有消息傳來!” 從安急急忙忙的從外面沖了進來,神情激動兩眼發光,如那得勝歸來的勇士般趾高氣昂,咧著嘴笑得見牙不見眼。 哎呦哎呦,總算不用再繼續遭受主子的冷氣壓低氣壓了,王妃您老人家真乃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薩! 君修染正在查看文件,聞言頓時抬頭,眼底倏然間神采飛揚,“說!” 從安大爺咧著嘴笑,他多想大爺似的先理一理衣衫,清一清嗓子,擺足了架勢讓人等得心焦之后再慢悠悠的開口??! 不過他除了在心里迅速的yy之后便超沒骨氣的放棄了這個想法,在主子那如能洞穿他身體的銳利目光中張嘴便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王妃說,她已經到了連岳京城,過幾天應該就能進宮去,她會找機會到處查探一下?!?/br> “進宮?” “是啊,八月廿六連岳圍獵,第二天連岳皇帝被他的妃子‘失手’推入河中,被水流給沖走了。再第二日,王妃前往京城在半路碰巧遇到了被水沖到岸邊昏迷的連岳皇帝,順手將他給救了,所以現在王妃可是連岳那個小皇帝的救命恩人呢。說是那小皇帝因此而身體虛弱,待得康健之后就要褒獎王妃,到時候定會召王妃進宮的?!?/br> 這話聽著,君修染卻忽然皺緊了眉頭,站在旁邊的白楓適時開口,道:“連岳國被攝政王把持朝政已有十四年,那小皇帝竟會被一個妃子失手推入河中還眼看著他被水流給沖走實在蹊蹺,王妃如此貿然的踏入進去,怕是會被卷入到那漩渦之中?!?/br> “可王妃又不是他們連岳國的人,不過是為了去皇宮藏寶庫里逛逛才會踏入進去,到時候一拿到東西就能馬上離開,從此天高地遠,他們連岳難道還想追殺我們的王妃追到大炎來?就算在那其中出了什么意外,王妃也大可以馬上抽身離開,待得日后再想辦法去那邊,想必那連啟明也不能將王妃怎么樣?!?/br> 言畢,兩人四只眼睛齊刷刷落到了他們家主子的身上。 君修染屈指在面前桌上一下一下的輕擊著,發出“篤篤”的聲響,仿似敲擊在他們的心頭,讓他們忍不住的一陣心驚rou跳,忐忑糾結。他凝神沉思,半餉對白楓說道:“去安排一下入連岳國關之事?!?/br> “主子,您要去連岳找王妃?” “這里的事,也差不多了?!?/br> 這里,君修染才剛得到恬恬到了連岳京城這件事,那邊,端木恬卻已穿戴整齊,登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 今日的宮宴很熱鬧,也不知是連岳這邊的風俗一向如此,還是今天特別熱鬧,總之當端木恬進宮,在人的引領下來到了設宴的華榮殿內,她所見識到的便是一片喧鬧,其喧鬧程度簡直都快要將屋頂也給掀翻了。 她忍不住覺得耳朵“嗡”一下,眼前冒出了一片星光,幾乎就要轉身落荒而逃。 怎么回事?這是宮宴沒有錯吧?卻為何竟會這般喧鬧?簡直是與那最喧鬧的廟會趕集過節的集市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連岳的風格嗎? 在她頭昏眼花時,卻有人一下竄到了她面前,二話不說拉了她的手就往里走,興沖沖的說著:“木言,你可算是來了,朕都已經等你許久。來來來,趕緊的,陪朕一起玩兒幾把?!?/br> 下意識中要將那手甩開并甩過去一巴掌的動作就這么僵硬停頓了下來,端木恬渾身僵硬的被連炔拉著走,被剛才那突然而來的哄鬧弄得有些茫然的思緒,也一點點的回歸了清醒。 然后她微微瞇起了眼睛,看著身旁這興高采烈的拉著她就擠進了人群里的連岳皇帝。 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眼中一片神光璀璨,似乎要去做的,是一件極其的讓他感覺幸福開心的事情,一手拉著她,一手扒開人群,朝里面鉆去。而沿途的大臣們,并不十分的惶恐,只是稍微挪了挪腳步,為他們的皇帝陛下讓出一個能通行的位置出來。 前面更熱鬧,許多人湊在一起哄叫著,鬧翻了天。 起初端木恬也聽不十分清楚,但隨著走近,她聽到了這些金尊玉貴的大爺們正在高聲喊著“大大大!”“小小??!” 端木恬倏然間覺得這世界玄幻了,簡直都快要懷疑她是否又在不知不覺中穿越了,才會遇上這般無厘頭,這般莫名其妙到簡直不可思議的事情。 想到連炔剛才跟她說的,陪他一起玩兒幾把…… 在皇宮之內,聚眾賭博本是大罪,可此刻,在這連岳最奢華的地方,這一群連岳最尊貴的大人們,連同他們的皇帝一起,在宮宴上,在大殿內聚賭,沒有絲毫的遮遮掩掩。 這是開玩笑的吧? 就在她如此想著的時候,連炔已拉著她一路披荊斬棘到了最中央,入目所及,一張巨大的圓桌擺放在中央,四周圍滿了尊貴的大人公子們,一個個眼冒綠光,紅光滿面,死死的盯著中央還在不斷翻滾的骰子,如一匹匹餓狼,神情扭曲,面目猙獰。 “如何如何,這不錯吧?”連炔依然拉著她沒有放手,指著眼前的賭桌一臉獻寶似的說道,“這可是朕想出來的法子。往日里的那些個什么宴席實在是太過沉悶無聊,恰巧朕聽說了民間有這么個游戲,便干脆將其搬到了這里,頓時一概宮宴中的沉悶乏味,有趣極了?!?/br> 他看著賭桌邊的一張張各色面孔,笑得發自內心的歡喜。 當真是,有趣極了! 然后他轉頭,看向端木恬,說道:“如何,木言,你也陪朕一起玩兒幾把吧?!?/br> 端木恬神情淡漠,聞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垂眸,說道:“皇上恕罪,草民不喜歡玩這個?!?/br> 這里熱鬧得很,任何聲音都能被迅速的湮沒,別人又根本沒有刻意的關注她,所以她的話,也就只有連炔聽見了。 他不禁驚訝,還有些不解,道:“不喜歡玩這個?那不知木言你喜歡玩什么?有什么想玩的盡管說,看朕能不能給你弄出來?!?/br> 端木恬側目,沉思,這是作為一個正常的皇帝能說得出來的話嗎? 連炔還在眼巴巴的看著她,無比期待她的回答。 這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宮宴,端木恬便是做夢也不曾想到過的宮宴。 這一場宮宴下來,全程賭博! 當然在賭博之外,還有歌舞升平,還有美姬佳人,還有連岳皇帝陛下對她的熱情相待一副真正是將她當成了福星的模樣。 如此一晚下來,她別說是跑到外面去逛逛,便是想要脫離開連炔的視線也困難,甚至當她說想要去上茅房的時候,他都說要陪她一起去。 若非時機不對,她是真想將這連岳皇帝給滅殺了! 他是故意的吧?或者他其實已經知道了她的另有目的? 端木恬坐在出宮的馬車里,伸手揉了揉因為一晚喧鬧而有些腫脹的腦袋,忍不住的如此妄想了起來。 然后窗簾微微一掀,似被輕風吹過,輕輕的飄揚了那么一下,再看馬車內,卻已經是空無一人了。 此時已夜深人靜,宮中宴席結束之后,群臣告退,也是迅速的安靜了下來,燈火明滅,偶有宮女太監邁著小碎步走過,還有巡邏的侍衛,警戒著皇宮安危。 今晚五月,除了遠處的燈光之外再無其他的光亮,夜風吹拂,吹得燈火一陣搖曳,而在這樣的月黑風高時,忽有人影如鬼魅一般的,從廊檐下一閃而過,朝著云龍殿的方向飛掠而去。 云龍殿內,連炔正撅著屁股趴在地上,隨著他的動作而輕輕扭動著,扭擺出一個相當銷魂的姿勢。他就這么趴著,直直盯著在他眼前地上爭斗的兩只蛐蛐,看得兩只眼睛都早已成了斗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