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顧湄和慕容湛剛剛做完一場有益于身心健康的運動。她躺在他懷里,琢磨著吃飽饜足之后的男人最好說話這句話應該是真的吧? 她磨磨蹭蹭,遲遲疑疑的斟酌著開了口:“那什么,哥,天天在這小院子里,你會不會那個,那個覺得有點悶???” 說完屏息靜氣,就怕他發飆。 彼時慕容湛正在順著她的背,白皙修長的手順著她光滑的背那么一下一下的順過去,他覺得很滿足,滿足的他雙眼都略微的瞇了起來。 聽到顧湄這明顯的帶著小心翼翼的問話,他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其實他怎么會閑悶。顧湄不是他,自然不能體會他的心情。自小父母不睦,然后父母同歸于盡,再是教內動亂,幾股勢力紛爭不下。最后他作為那幾股勢力的平衡,被當做傀儡推上了教主的位置。 他忍。任人擺布他忍,周旋于各人之間他忍,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他也忍,忍到有一天他終于能置那些人于死地。 血雨腥風,血流成河。他站在玄離教高高的教壇上,背著手冷冷的看著昔日那些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人一一的在他的面前倒下,肢體四散。 自那之后,他比以往更喜歡安靜了。非到必要,不與人說話,不與人交往,他在他自己的小院子里過著他自己悠閑的小日子。 直至顧湄闖了進來。 他開始相信,這世上總會是有那么一個人,她會是你的劫。無論你是恨她也好,愛她也好,你都無法在心中放下她。 人潮茫茫,不需要什么理由,只需要初見時的那一眼,他就知道,她注定會是她的劫。 他很慶幸,當初他沒有下令殺了她。不然這輩子的他注定都只會是孑然一生。 檐外雨聲漸大。有風起,窗外枝葉搖曳。 他看著屋內清冷的夜光,感受著手下之人近在咫尺的觸感,他的心忽然就柔軟到了極致。 “湄湄,”他在她的頭頂印下了輕輕的一吻,低聲的說著“這世上有這么多的人,可是我只有你?!?/br> 底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也許是覺得不好意思說出來,也許是覺得說出來矯情,也許是他覺得顧湄會明白他的意思。 這世上有這么多的人,可是我只有你。所以,無論如何,請不要離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表揚下我自己先。今天我更的可真早啊。 其實真相就是,今天是我家大爺生日,我得趕緊燒菜做飯去。 祝我家大爺生日快樂! 56同床異夢 這世上有這么多的人,可是我只有你。 也許是因為慕容湛忽然說的這句話讓她太震撼,也許是因為他的這句話讓她莫名的從心底升起了一股哀傷,總之,顧湄睡著了之后就開始做夢了。 夢中似乎有一個清冷的少年。光影淡灰,類似于即將破曉之前的天色。他身處窗前矮榻,抱膝而坐,斜斜的倚靠在灰白的墻壁上。 顧湄扶門而立,她靜靜的看著這個窗前的少年。他著白衣,側臉瘦削倔強,長長的睫毛偶有起伏。 似乎是忽然感受到屋中有人在,少年忽然側頭。 陰冷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無悲無喜,無驚無怒。 但忽然,顧湄一個錯眼間,這個少年的面容就成了現在的慕容湛。他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近,在她的面前立住。 大片的陰影投下。她仰頭,看著面前這個高出他一個頭的人。 而慕容湛也低頭看著她,眸中神色變幻,但忽然變為哀傷。 “湄湄,”他伸臂繞著她的腰,將她緩緩的抱入懷中,輕聲的說著:“不要離開我?!?/br>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但他的懷抱實在是太溫暖,她遲疑了一下,也就伸臂抱住了他的腰。 可忽然又有人在她身后悲傷的叫著她:“紅搖,你不要我了嗎?” 她驀然回頭。 身后之人墨綠長衫,俊挺面容。但眉目之間緊蹙,竟然就像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一般。 是廉暉。 他對她伸出右手,蠱惑似的說著:“紅搖,回到我身邊來。你答應過我,要跟我成親,以后一起走遍天涯海角的。這些你都忘了嗎?” 顧湄望著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容顏,很迷茫。 可他繼續在低聲的說著:“我答應你,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們一起離開這里吧。去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顧湄很想說好。她想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可腰間忽然一緊,慕容湛憤怒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顧湄,你剛剛還答應過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你現在就要反悔嗎?” 是的,是的。她答應過廉暉會跟她成親的,會跟著他一起走遍天涯海角的。至于慕容湛,慕容湛...... 可她有答應過他永遠不會離開他的嗎? 但是廉暉,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你以為莊秋容是我殺的,你要我跟你一起回去認罪。 你都不相信我,我怎么還能和你在一起?你走吧,你走吧,我不要再見到你。 廉暉聞言,黯然的垂下了伸出的那只右手:“紅搖,原來,你心中都已經將我放下了么?” 顧湄忽然就哭了。她哭的很傷心,幾乎哽咽不能語:“我不得不將你放下。我其實是很自私也很懦弱的一個人。我怕痛,我怕死,我怕所有讓我傷心的一切人一切事。我想有個人好好的疼我憐我愛我,然后我也會好好的疼他憐他愛他??墒橇畷?,我愛的人,無論發生什么事,他都必須選擇相信我。我是喜歡過你,你那樣對我,我不可能不感動。我是真的想過要和你過一輩子的,甚至想著去討好你娘,只要她同意我們在一起??墒?,可是你不相信我啊。你為什么就那么相信通元子的話,而不相信我的話?你甚至要我跟你一起回去認罪。從你說出來這句話開始,我就知道,我必須得忘了你。所以你走吧,你走吧,我們以后不要再見了?!?/br> 她痛哭出聲。這么些日子以來一直壓在心中的委屈和難受忽然就這么發xiele出來。 廉暉是她來到這個異世以來第一個對她那么好的人。她那時以為他會是她的那個mr right,以為自己無緣無故的穿越也許就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要遇到他。 可是,當他遲疑著問出那句,莊秋容是不是你殺的那句話時,她就知道,他不會是她的那個mr right。 廉暉終于還是走了。他黯然轉身,將明未明的淡灰天色中,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蕭索孤單。 “廉暉,廉暉?!彼粗D身離去的背影哭的不能自已。 夢中的她都能感受到那種透骨的悲傷,久久無法散去。 而現實中躺在她身側的慕容湛,早就在她嗚咽著哭出第一聲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過來。 以為她是做了噩夢,他伸手抱著她,另外一只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輕聲的哄著:“湄湄,不怕,不怕?!?/br> 可這時候顧湄一邊輕聲的哭著,一邊一連聲的低聲叫著,廉暉,廉暉。 拍著她背的那只手手驀然僵住在了半空中。 慕容湛沒辦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躺在自己懷中的女人,睡夢中叫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 而且,她還在哭??薜暮軅?。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在睡夢中都能哭的這么傷心。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夢? 失落?悲哀?憤怒?諸般情緒在他的心中洶涌而過。 他看著依然在閉目流淚的顧湄,忽然就有沖動想一把掐死她算了。 只有她死了,她才不會去想另外一個男人。 這段時間以來她對那些藥材表現出的極大的熱忱,他早就覺得其中有異。想來想去,定然是她在琢磨著怎么從他身邊逃離。而這些藥材,必然跟這些有關。 他之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出言挑明,無非是篤定了她就算玩什么小把戲也無法逃離自己的身邊。 可是,就算是她的身體逃離不開,那她的心呢? 還是掐死她吧。只要她死了,他也會死。到時候他就在這個小院子的木芙蓉花樹下挖個坑,兩個人并排躺在一起,這樣他們生生世世都不會分離。 管他什么廉暉,他永遠都找不到這里。 慕容湛的心中瘋狂的叫囂著這個念頭。他寧愿帶著她一起下地獄,也不會讓她和其他的男人一起上天堂。 他的手緩緩的向著顧湄纖弱的脖頸移去。 只需要五指收攏,然后再微微的用點力,那旁邊睡著的這個人口中將再也叫不出其他男人的名字。 慕容湛望著還在閉目流淚的顧湄,他心中縱然是再波濤洶涌,可是面上還是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顧湄又哭著叫了一聲哥。 他以為她醒了??煽催^去時,她還是如先前那般的閉著眼睛只是流淚。 那么,自己也在她的夢中嗎? 慕容湛心中遲疑了一下,掐著顧湄脖頸的手緩了一緩,并沒有繼續用力。 而顧湄還在那抽泣著一聲聲的叫著,哥,哥。 慕容湛看著她流淚的樣子,聽著從她口中不斷逸出的叫聲,掐著她脖子的手忽然就有些發抖了。 她死了,他就再也聽不到她叫他哥了。其實顧湄不知道,她每次叫他哥的時候,軟軟的,糯糯的,總有那么一種撒嬌的意味在里面,讓他聽了,覺得這世間她便是想要任何東西,他都會竭盡全力的為她取來。 只要她不離開他的身邊,那么她可以縱容著她的所有。無論她想如何,縱然是殺人放火打家掠舍,哪怕是上斷頭臺,下地獄,他都會毫不遲疑的陪著她去。 可是湄湄,你為什么要喜歡別人? 慕容湛狠了狠心,掐著她脖子的手就要繼續用力。 顧湄開始掙扎,就算是睡夢中,她也會覺得自己呼吸不順暢。 可她真的是那種只要是睡著了就什么事都不知道的人啊,縱容是這樣難受,她也沒有醒過來,只是呼吸開始逐漸的加重。 慕容湛緊緊的看著她逐漸脹的潮紅的面容,聽著她先是越來越重,到后來又越來越細微的呼吸聲,他手下卻還是繼續的用著力。 但忽然,他一下子收回了手,偏過頭去,如同被脫離水面被甩上岸的魚,開始大口大口的呼氣。 他下不了手。一輩子這樣短,可又這樣長,他還沒有聽夠顧湄軟軟糯糯的叫著他哥,他還沒有看夠顧湄對著他笑的沒心沒肺的樣子,他還沒有感受過顧湄愛他的時候他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他不能殺了她。他不能。 他要讓顧湄愛上他。他可以從現在開始加倍的對她好,滿足她的所有愿望,讓她不再怕自己,真心實意的感受到自己對她的好。 他要讓她心甘情愿的愛上他,忘了廉暉。 廉暉!他這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上次他指派出去的三批殺手全都沒有完成任務,還是被他成功逃離。 可是只要這個人還活著,那就他心中的一根刺??v然是以后顧湄愛上了自己,那他也不會允許這個人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他要抹殺掉顧湄和廉暉之間所有的一切。他要將這個人趕出顧湄的心中,一點不剩。 顧湄的心中,只能有他一個人。若有其他任何人,他都會趕盡殺絕,不留一絲后患。 顧湄并不知道她在閻王殿門前轉了一遭。次日早上她醒過來時,有些難耐的轉了轉脖子,不明白為什么忽然夢中就會覺得呼吸困難呢。 而此時慕容湛正推門進來。他身后是初冬細碎的日光,將他的周身都染了一層暖橙色的柔光,恍若仙人。 “湄湄,”他在清晨溫暖的冬日日光中對著她微笑,清雅容顏盡現,“我帶你走出這洛陽城,遍游天下名山大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