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給不少熱門品類的圖書限制了銷售數量，受限物流、倉儲、生產等等，如果徹底放開了賣，譬如《誰動了我的奶酪》，絕對不止明面上的2000本這么少。

    “細水長流，還有26號、27號兩天促銷呢?！?/br>
    陸飛摸了摸下巴，照7萬冊的銷售量來推算飛購網一天的盈虧。

    大多數出版社，5折是圖書盈利的底線，如果折扣過低，就會賣一本虧一本。

    哪怕進貨量再大，進價通常是賣出價的60％到65％，而三聯、商務印刷這些大出版社，批發價基本在75％到80％，5折出售基本上是賠本血拼書市。

    但飛購網的采購，動了一點小心思。

    像少兒類、古典文學，少找大出版社，找小出版社，如果每一次進貨量有上萬冊，批發價可以低到定價的30％到35％。

    很多商超擺的書攤，論斤賣書，就靠這一手價格差，小賺一筆。

    粗粗一算，25號圣誕圖書日，b2c圖書的虧損額也就在10到15萬左右。

    3天最多就60萬，放在整個飛購網的經營里，完完全全劃得來，比在央視8臺黃金檔打幾回廣告還值。

    “這種圖書活動應該經常搞?！?/br>
    徐磊看到新注冊用戶數微微上漲了2千。

    陸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以后有的是機會，世界讀書日、寒暑假、雙十一，把這種形式確定下來，圖書業務算是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br>
    徐磊嘿然一笑：“我們這么大鬧天宮，天一亮，你說貝塔斯曼會有什么動靜？”

    “當然是想法子對付我們，我先回去了，養精蓄銳?！?/br>
    陸飛伸伸懶腰，等到圖書銷售破2萬，眼前掛鐘上已經走到3點24分，揮揮手先行離開。

    他跟劉鏹東、徐磊三個人輪流換班，圖書促銷日三天的早中晚，三個人各占一個時段，至少有一個穩坐營帳。

    “記得，哈，記得中午早點來接班??！”徐磊喝一口咖啡提神。

    ……

    清晨7點半，晴空萬里，一片蔚藍。

    剛開張的報刊亭還在等送報員送報，it圈內，尤其是電商圈已經從各個渠道收悉到飛購網的進攻戰況，一臉懵圈。

    合著對付搜虎是假，真正的目標是貝塔斯曼??！

    守在光華長安大廈的章朝陽和搜虎眾將，枕戈以待，煎熬地防備著陸飛的攻勢，一聽到消息，緊繃的神經立馬松了下來。

    很快地，章朝陽等人看出端倪，破口大罵，罵得有多難聽，內部保密，只是搜虎商城，高層意見高度的統一，戰略性放棄。

    只要我沒有，你就打擊不了我。

    紫金大廈，卓越網。

    “雷總，我們都讓陸飛給騙了?！?/br>
    陳念感慨萬千，年輕人不講武德，玩暗度陳倉，攻搜虎是虛，攻貝塔斯曼是真。

    “絕不強制購買、永久會員、1元俱樂部，招招擊中貝塔斯曼的軟肋，他們絕對蓄謀已久?！?/br>
    “好手段，指東打西，貝塔斯曼這下肯定措手不及?！?/br>
    雷君看向電腦屏幕，就見飛購網的【圖書】區塊里，一排排擺的圖書有的已經售罄，從銷售轉為預售，眼神不斷地撲閃，一會兒黯淡，一會兒明亮。

    陳念扶了扶眼鏡，“貝塔斯曼太蠻橫，之前壟斷市場，大家被逼無奈，還能忍氣吞聲地接受它的方式，現在飛購網搞個突然襲擊，今后的圖書市場格局絕對天翻地覆?！?/br>
    “陸飛抓住了一個好時機，剛剛好在情緒的引爆點上?！?/br>
    雷君既佩服又后悔，貝塔斯曼之所以能在華夏安安穩穩地發展，說白了就是沒有競爭對手抗擊。

    正趕上互聯網寒冬，網絡公司資金普遍捉襟見肘，沒法摻和競爭，它就像引入的外來物種，無天敵地“繁殖”。

    但現在飛購網有錢有人有勢，的確能正面硬剛這尊龐然大物！

    “這是他打的第幾個老外品牌了？”

    陳念回答道：“易貝、育碧，它是第三個，雷總，這也太硬了吧？”

    “合理規則，優惠折扣，還調動民族情緒，就算是貝塔斯曼，也出不了招?！?/br>
    雷君語氣里透著一股酸溜溜，最吃香的牌永遠是愛國牌，特么的，飛購不想戴，卓越戴不起。

    “老陳，你呆會兒讓圖書部的人來開會，出擊貝塔斯曼，卓越也要幫幫場子！”

    卓越在效仿，鐺鐺也在研究。

    到了26號，促銷的第二天，圖書整體銷量雖然只有25日的六成左右，只有4萬多，但2天破10萬冊，已經創華夏電商的銷售紀錄。

    飛購這么一打，把主營圖書音像的b2c電商積極性打出來，大大小小的山頭全給調動了。

    網絡商城槍口一致，對準貝塔斯曼。

    你們拿槍指著我？你們拿槍指著我！

    貝塔斯曼一下子成了被集火刷聲望的大boss，不但打亂了它在華夏的贏利計劃，也打亂了它在華夏的戰略布置，最最關鍵，打破了它在華夏的壟斷格局，不能再愉快地割韭菜。

    對出頭鳥飛購網，不能說恨不得生啖其rou，也至少飲血抽筋，挫骨揚灰。

    特么地，你想要火拼是嗎，陸老爺？

    第151章 未戰先勝

    打仗，打的是后勤，是火力，還有輿論。

    輿論戰，有時粗暴，有時血腥，有時幼稚，有時迷離，關鍵要會造勢，嗓門大，喉舌多，沒理也變得有理。

    何況，陸飛本來就有理。

    “貝塔斯曼因為在市場的強勢地位，強制收取入會費在華夏實行了整整5年，這是不道德的！”

    他找來的是《三聯周刊》，面對老熟人卞志洪，道德鍵盤俠的一套玩得賊溜，站在輿論制高點，口誅筆伐，每一句都含沙射影“貝塔斯曼涉嫌壟斷”。

    卞志洪注意到這種傾向，非但沒有打斷，還主動遞話頭，問到飛購網取消入會費。

    “競爭創造活力?！?/br>
    陸飛一本正經地說：“我相信飛購網的介入，貝塔斯曼會調整它的入會政策，調低入會費，甚至可以像飛購網一樣，干脆免費?！?/br>
    “飛購的精品圖書俱樂部，能給會員帶來什么？”

    卞志洪舉例出貝塔斯曼書友會的好處，會有編輯為會員選書，然后郵寄精美書單。

    “再然后，你就必須掏錢買書，不然你就不再是貝塔斯曼書友會的一員?！?/br>
    陸飛譏諷了一下，祭出飛購網圖書俱樂部的推薦機制，不單單設立大眾好評榜、精品熱銷榜多個榜單，而且會有個性化定制，也就是算法推薦。

    “推薦算法？”卞志洪被這個頗具科技的詞匯吸引，感到好奇。

    “沒錯，一項我們飛購網自主研發的算法推薦系統?！?/br>
    陸飛照著記下的稿子說，掩蓋住這套算法是從施樂的帕拉奧圖研究中心買到版權。

    事實上，算法推送在92年就已經出現，亞馬遜早早地就用上這種協同過濾算法，可以篩選商品，也可以篩選用戶。

    飛購買到公版的源代碼，王慧聞、方星等人閉關憋出的第一個版本就用在圖書區塊。

    如果搭上矩陣分解，在gpu尚未流行的年代，也就是2012年之前，完全可以稱霸推薦算法。

    “自主研發？！”卞志洪不禁吃驚，電商都這么有技術含量？

    “飛購網不會指揮讀者看什么，要讓會員們自己來挑選?！?/br>
    陸飛毫不猶（要）豫（臉）地點了點頭，但他至少比雷君腰桿子要硬，在公版上魔改出算法推薦，哪像粗米，不都是方案整合商嘛，裝什么呢！

    一番對話，一問一答，除了聲討貝塔斯曼，把飛購網立在正義面，還要添個標簽，真正的互聯網高科技企業。

    名要有，利也要，飛購網進到燕京的第二批高新技術企業大名單，財務、稅收、貸款、人才等等，好處無窮。

    “我看到這里就差不多了吧?！?/br>
    “差不多了?！?/br>
    卞志洪關掉錄音筆，就見陸飛遞來一個紅包，禮尚往來，主動提醒了一句。

    “陸總，貝塔斯曼每年都在期刊上登廣告，在《三聯》上據我所知就投了一百多萬，飛購要跟它打廣告戰，可要花不少錢?！?/br>
    “互聯網有互聯網的優勢，我們不需要跟貝塔斯曼對拼?！?/br>
    陸飛翹起嘴唇，貝塔斯曼砸十幾本期刊雜志，他就主打2本，《三聯》、《讀者》。

    尤其是《讀者》，雖然登一期的廣告，大概要12到15萬，但這塊宣傳陣地，是書家必爭。

    ……

    27日，最新一期的《讀者》陸陸續續地送到各個報刊亭，水木園的紫荊報亭也擺上一本本。

    王曉川下了課，第一時間趕過來買了一份，深藍色的封面上，一只深褐色皮膚的小象悠閑地甩著象鼻，背景天空和大地，空曠而寧靜。

    慢慢地翻閱，就見飛購網占據兩個版的位置，主打標題：“只需一本，即刻入會”，只要購買一本書，自動成為精品圖書俱樂部的一員，而且是永久。

    翻過這一頁，是一個跨頁廣告，貝塔斯曼占了一個右版的中插廣告，主打標題：“免費好書，入會費十元”，在旁邊還有一處小的標注“原價18元”，上面劃了一條刪除線。

    他瞪大眼睛，入會費真的降啦！

    突然間，旁邊的男生大喊了一聲：“不愧是飛購，太長咱炎黃子孫的志氣了，還是華夏人自己辦的俱樂部了解我們需要什么！”

    王曉川把頭湊過去一瞅，看到他捧起的是《燕京早報》，立馬入手了一份，科技版面頭版頭條就是飛購網，醒目的標題寫著——

    《飛購網的“讀心術”：算法推薦》。

    這個字眼就讓人浮想聯翩，上上下下讀了幾遍，眼睛越來越發亮，這時，耳邊傳來學生們的議論聲。

    “貝塔斯曼會調低入會費，說到底，還是因為飛購網?！?/br>
    “沒錯，沒有飛購網，還不是它一家獨大！”

    “減了也沒用，還要10塊，買兩三本書就要多花7塊錢匯款費，2塊錢手續費，價格也沒有飛購網劃算?！?/br>
    “我反正以后就在飛購網買書，買書就進會，不用花錢，還經常打折……”

    群情激昂，捧飛購踩貝塔斯曼，比比皆是，水木京大不少學生都是貝塔斯曼書友會的會員，已經忍了很久。

    這一下，火星點著沾滿汽油的木柴堆。

    王曉川扎在人群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