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
皇后命人將那劍呈了上來,靜依一瞧,這劍身上的血跡未擦,再抬眼一看皇上的臉色,心里便是一陣冷笑,皇后果然是打了這個主意,想著將皇上的怒意遷到冰姬公主身上!不止如此,還特意強調了在白英的私密處發現了處子之血,這不是分明在打楊昆的臉嗎?若是楊昆真娶了冰姬,那楊家成什么了?娶了一個被人破了身的公主為妻?還得整日供著? 靜依一垂眸,若是皇后再刻意將事情給命人放了謠言出去,那冰姬公主不成了殺夫再嫁之人了?楊家豈不是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了? 果然,德妃的臉色有些陰郁,不過片刻卻是恢復了正常,“皇上,楊昆擅闖后宮的確是大罪,可是他也言明了是冰姬公主派了婢婦帶了冰姬公主的貼身之物來請他前去的。他雖是外臣,可是也不能不聽這冰姬公主的話。此事,還請皇上明查?!?/br> 德妃不笨,她并沒有與皇后糾纏那些個旁的東西,重要的是要先保住楊昆的性命!然后才能說別的!這楊昆和白英可不同!那白英就是一廢人了,死了也就死了!而楊昆可是楊家的子弟中較有才華之人!而且他與朝中不少勛貴的公子都是走的極近,為晉王可是拉攏了不少的人脈呢! 皇上皺眉看了那把劍,對著杜海使了個眼色。杜海趕忙上前將劍拿走了,估計是去清洗了。這宮里的人哪個不知道這把劍是皇上的心愛之物?如今卻是被冰姬用來殺了白英! 德妃的眼睛向蘇靜微的方向瞄了一眼,蘇靜微的臉色仍是有些白,一看也是大病初愈的樣子,她上前幾步,沖著皇上福了福身道:“皇上,以臣妾看,這冰姬公主的身分特殊,再者,若非是因為受到了什么侮辱,也絕不會對人刀劍相向!” 皇上的眼神微變,蘇靜微的這番話成功地將皇上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白英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梅香殿中,又為何會對冰姬公主做出這種有違禮教之事! 皇后輕道:“皇上,此事的確是尚需徹查,看究竟是什么人動了手腳。否則,既不能給北梁一個交待,也免得傷了朝臣們的心。畢竟,白英是死在了冰姬公主的劍下,誰又能證明,這冰姬所說的是實情呢?還有,蘇貴人剛才有一句話說錯了。就是冰姬公主雖然養在深宮,卻也是習武之人。這一點,皇上待會兒可以親自向冰姬公主驗證!這梅香殿內并無催情香的痕跡,而且白英也是并無武功在身的,更何況還斷了一條腿!皇上,孰是孰非,相信您一定會有個明斷!” 皇上的眼中閃過一抹狐疑,“冰姬公主會武?” “回皇上,昨日找到了冰姬公主的貼身婢女后,是她親口說的?!?/br> 皇上可不是笨人,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他多少也是弄明白了些!又是這些個女人們在明爭暗斗!這次居然是將北梁的公主也扯了進來! 皇后看向底下的蘇靜微,有些奇怪道:“蘇貴人不是身體不適嗎?怎么這么快便好了?昨日冰姬公主還是從你的靜心院里出來的。她既然口口聲聲地說是自己中了催情香,那么靜心院,也是非查不可了!皇上,您說呢?” 蘇靜微的臉色更是有些白了!蘇靜依說的果然沒錯,皇后果然是一早就打了這個主意!“啟稟皇上,冰姬公主的確是自靜心院中離開的,也是靜心院的婢女親自送她到門口的,當時,公主的婢女便站在門外等候。臣妾不敢撒謊!” 皇上的表情冰冷,輕喝道:“來人,著人到靜心院仔細搜查!” “是!” 蘇靜微的臉色更是有些不好看,她有些委屈的看了皇上一眼,眼中的淚溢滿了眼眶,要落不落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心疼! 皇上的表情稍稍有些柔和,“蘇貴人還有病在身,賜坐?!?/br> “謝皇上?!币幻九隽怂?。 蘇靜依沖著蘇靜微笑了笑,蘇靜微只覺得心里有些發毛!每次蘇靜依對她露出這種笑時,自己肯定是要倒霉!難道?不會的!蘇靜微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即便這次蘇靜依想動什么歪腦筋,只要自己的肚子爭氣,皇上定是不會責怪她的!大不了,就是提前將自己有孕的事兒揭出來罷了! 蘇靜微想到此,便沖著蘇靜依也回了個微笑。 蘇靜依莞爾,轉頭看向了高座上的皇上。 很快,宮人們便回報說是靜心院里什么也沒有。倒是蘇貴人的早膳內發現了一些個東西,已經請太醫看過,說是一些個可以使人頭暈目眩,渾身無力的藥物,不過藥量卻是不大。 蘇靜微一聽,臉一白,撲通一聲就跪到了殿前,“皇上,這是什么人要害臣妾?皇上,難怪臣妾昨日本來是好好兒,想要梳妝打扮去參加宮宴,竟是會覺得渾身無力?臣妾擔心會在宮宴上出丑,給皇上丟臉,所以便稱病,未能出席宮宴。當時平王妃也在。還為臣妾把了脈,說是臣妾體虛所致!如今看來,是有人要害臣妾呀,皇上!” 皇后的臉色微微一變,“蘇貴人,你哭什么?別忘了你自己的身分,成何體統?” “是!臣妾知道自己的身分卑微,可是娘娘,臣妾便是身分再低,可也是皇上的女人哪!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地謀害臣妾?” 皇后的神情一窒,顯然沒有想到這蘇靜微居然會如此與她對上! 皇上的眸子里似是醞釀了一股極大的風暴,滿臉的烏云!“好了!派內侍省去查!全都給朕查明白了!” 說罷,皇上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皇后,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呀!先是梅香殿之事,再是月嬪,現在又是靜心院!朕倒是該問問你,這六宮之主你是怎么當的?” 德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得意,皇后才剛剛主理六宮,便接二連三的出事兒!若不是皇后的能力有問題,還能說明什么? 皇后嚇的急忙起了身,“皇上恕罪!臣妾也不過才剛剛接手宮中的事務。您是知道的,這以前數月,臣妾一直都是在專心禮佛,一直都是由德妃打理的。這籌備宮宴,臣妾也是多方管制,無奈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上,還請皇上明鑒!” 這話一說完,德妃的臉立馬就白了!這皇后的意思擺明了就是在指責德妃呀!皇后自己才剛剛接手六宮之事,這宮里頭各個管事的,哪個不是德妃的心腹?皇后一句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徹徹底底地將所有事都扣在了德妃的頭上! 德妃眼里噙了淚,極為委屈地跪下道:“是!娘娘所言極是。一切都是臣妾的不是!昨日的事情,也都是臣妾的不對!雖然臣妾未參與籌備宮宴之事,可是臣妾身為后宮的四妃之首,仍是難逃罪責!” 皇后的臉登時就綠了!這德妃分明就是以退為進!先是說都是她的錯,又將昨日宮宴本是皇后一力cao辦的,這一事實給點了出來了,還真是會做人!皇上既覺得她識大體,又覺得皇后不該將事情往別人身上推!皇后的繡拳緊攥,真恨不能上前一把撕了德妃的嘴! “好了!都起來吧。今日主要還是冰姬公主一事!蘇貴人,你也起來吧?!?/br> “是!”眾人起了身,便各自坐了,不敢再生事端了。 “冰姬公主與楊昆之事,已然是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卻是抵賴不得!可是,這北梁太子和冰姬公主卻是一口咬定了是被人陷害至此!這才是真真的讓朕頭疼?!?/br> “父皇,事已至此,冰姬公主失了清白,唯今之計,也便只有賜婚一途了!”晉王道。 “皇上,這冰姬公主的身分即便是再尊貴,也是異國人!難道臣婦的兒子便要死的這樣不明不白嗎?”護國公夫人臉上帶著淚痕,高聲道。 皇后的眉心微緊,“大嫂這是何意?皇上自然是會稟公處置。你還是站下旁聽就好!”說著,沖著護國公使了個眼色。一旁的白敏兒也是趕忙上前將護國公夫人扶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這護國公夫人才算是消停了。 “這北梁太子和公主怎么還不來?莫不是睡過了頭?”德妃有些疑惑道:“皇上,您看,要不要派人去催一催?” “不必了!想來,昨日冰姬公主和劉太子都是受了打擊,許是睡的晚了,也不一定!”皇上有些漠然道。 “啟稟皇上,雪姬公主和武昌候世子剛剛進京,現在已經奉命去了北梁使者下榻的館驛,去勸慰太子和冰姬公主了?!币幻麑m人前來報道。 “嗯,只望這雪姬公主能好好地勸勸冰姬公主,如此,也可大事化小了?!?/br> 皇后卻是有些憂心道:“皇上對此還是不要報太大希望為好!據臣妾所聞,這雪姬公主因是庶出,所以自小便不得皇后待見,這冰姬公主又是個心高氣傲的,也是將雪姬公主瞧不上眼兒。聽說雪姬公主未來大淵之前,經常受冰姬公主的欺負?,F如今,冰姬公主出了這樣大的事兒,本就是心有憤恨,若是再讓以前被她瞧不起的庶妹前去勸慰,怕是反而會不妙!” 皇上的眉心微皺,似是想著該如何是好。 靜依笑道:“母后多慮了。這雪姬公主,現在也算是兒臣的表嫂,她的性子溫和,不喜挑事兒!再加上在大淵生活了幾年,現在有機會與自己的親人相見,自然是歡喜至極的!再者,冰姬公主與表嫂之間,也并非是如傳言一般。二人相處的還是很融洽的。這些也都是表嫂來家書時說的。舅母給母親的家書中,也是常說表嫂時時惦念她的姐妹兄弟??梢娝麄冎g的感情還是不錯的?!?/br> 皇后的面容舒展,似是放了心一般,“那就好?!?/br> 話剛落,便有一名宮人急匆匆地進了殿內,“啟稟皇上,冰姬公主死了。北梁太子已是命人將館驛內的所有大淵人士都給抓了起來,同時,他自己的護衛軍,也是全身戒備,將館驛圍的水泄不通!” “什么?”殿內的眾人皆驚。 皇后道:“昨兒不是還好好兒的嗎?可查清楚了,那冰姬公主是怎么死的?” “回娘娘,在冰姬公主寢室里發現了一碗安神湯,那湯里被人下了砒霜。京兆尹和刑部尚書都已經趕過去了。不過,似乎是劉太子的情緒很不穩定。經過京兆尹的查驗,那碗湯是在劉太子安慰完冰姬公主之后,才被館驛的下人端進去的。而且自那之后,一直到今早發現公主的死訊前,沒有旁人再進過屋子!” 皇上迅速地抓住了他這話中的重點,問道:“你是說這湯是由館驛的下人送進去的?不是北梁自己的奴婢嗎?” “回皇上,的確是館驛的下人送進去的。事實上,這幾日公主與劉太子的飲食一直是由館驛的下人送的?!?/br> 皇上的臉色迅速暗沉了下來!怎么會這樣?冰姬公主若是失貞,大不了賜婚就是!可是現在冰姬公主卻是死了!這事情可就難辦了! “皇上,冰姬公主死的的確是太過蹊蹺了。不如就由兒臣先去看看?”明王請命道。 皇上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搖了搖頭,此時,最大的懷疑對象便是護國公府了。明王去,不合適?!皶x王和賢王你們二人一起去看看吧?!?/br> 靜依突然起身道:“父皇,兒臣與王爺王也一起去看看吧?,F在劉太子的心情必然是極為激動的。兒臣與王爺與劉太子還相熟一些。再者,兒臣懂醫理,也許能幫上刑部什么忙?!?/br> 皇上點了點頭,“你們一道去吧。至于其它的,稍后再說?!?/br> “皇上,那楊昆該如何處置?”皇后問道。 皇上惱怒地看了跪在那里的楊昆一眼,“打一百板子,然后交由楊碩嚴加看管,無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門一步!” “是!” 眾人到了館驛,才發現情況比那宮人稟報的要更為嚴重! 館驛四周全都是北梁的人,個個兒盔甲整齊,護衛們看上去也都是滿臉的憤慨! 幾人進入了館驛,發現北梁太子正一臉憤怒地站在大廳中,與刑部和京兆尹的人理論! “本宮不管!本宮與meimei千里迢迢來到大淵為你們皇帝賀壽,你們大淵便是如此對待我北梁皇室嗎?若是大淵皇帝真的以為我北梁不足為患,那倒是不如直接兵戎相見的好!” “殿下您別急!此事,臣等一定會徹查清楚,還公主一個公道!” “公道?查出來了又如何?難道大淵能還本宮一個meimei嗎?” “劉太子看起來的確是心緒不佳呀!”元熙進了大廳,涼涼道。 劉瀟不用抬頭也知道說話的是他,“平王的心情倒是好!死的又不是你在意的人!”說完,還特地瞟了蘇靜依一眼。 元熙一挑眉,“劉太子在意冰姬公主,這個天下人皆知。不必在此重復了!” 劉瀟瞪了他一眼,這個平王分明就是故意將人的心思給想歪了! “殿下,不知本王妃可否去看看冰姬公主?”靜依輕聲道。 劉瀟看了靜依一眼,“素聞平王妃是大淵第一神醫的高徒。也罷,雖然meimei死了??墒侨羰悄苡善酵蹂o仔細看看,究竟是否是因中毒而死,也算是幫了本宮一個忙!平王妃請吧?!?/br> 靜依沖她點了點頭,由元熙陪著一起進了冰姬公主的寢室。 賢王拱手道:“劉太子,此事父皇已然知曉,特命我等前來,一則表示慰問,二則表示勢必要嚴懲兇手,給北梁一個交待!” “哼!人都被你們給害死了?,F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誰還能再還本宮一個活生生的meimei?現在我母后還不知情,若是她知道了她唯一的女兒竟是死在了大淵,定是會傷心欲絕!這些,你們大淵拿什么來賠?” 面對劉瀟的聲聲指責,賢王一時啞然,他說的對,人生不能復生,他們拿什么賠人家一個公主? 晉王輕咳了一聲道:“劉太子,事情總是有辦法解決的!您先別急,先坐。這樣,本王倒是有個法子,不知劉太子以為如何?” 劉瀟看了他一眼,有些愛搭不理的樣子道:“什么法子?” “你現在將這館驛的所有下人都給拘了起來,怕也是查不出什么的。不如,就交由我大淵的刑部來審,你看如何?你放心,本王在此保證絕對不會包庇兇手,定然是將真兇交由太子處置!” “哼!你保證?你拿什么保證?真兇?這還用查嗎?這擺明了就是你們大淵那個什么護國公府所為!還用得著如此費事嗎?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們大淵接待貴使的館驛,尋常人進的來嗎?尋常人能指使的動這里的下人嗎?哼!” 晉王被他這樣一說,一時也被噎住了!這劉瀟說是護國公府,可是他后面的幾句話擺明了就是暗指這一切都是皇后所為呀!雖然他與皇后不睦,可是現在事關國事,他倒是還沒有蠢到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皇后身上去,否則,倒霉的不止是皇后!而大淵的國體何在?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 劉瀟似是還不解氣,怒道:“哼!本宮第一日來便已向皇上表明,我們此次前來一為賀壽,二為兩國永結秦晉之好!想不到,現在我meimei竟是和親不成,反而慘死在了你們大淵貴族的手里!我北梁的公主哪個還愿意來大淵和親?” “劉太子,您先消消氣兒!事情總是要尋個解決之道的。不如就請劉太子也好好兒地想想,這件事情,我大淵如何做,才能顯示出我大淵與貴國結好的心意?再者說了,這貴國的雪姬公主不是過的好好兒的?而且去年還誕下了一名麟兒?所以說,事有湊巧,也不可以偏概全!”賢王好聲道。 “哼!”劉瀟一揮衣袖,轉身坐了不再理會二人。 頓時大廳內寂靜非常,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還有輕輕地啜泣聲。 原來是顧言和雪姬二人和靜依元熙一起出來了。 “大哥,meimei怎么會?她可是才只有十六歲呀!”雪姬哭的情真意切,淚眼朦朧,任誰都是看的出,她是真的很傷心! 劉瀟看著這個三年前嫁入大淵的庶妹,也是輕輕地拍了拍她肩道:“好了!本宮知道你心里難過,本宮又何嘗不是!別哭了!聽顧將軍說你又懷了身孕,還是走到了半路上才知道的!怎么這么不小心?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么就這么不當回事兒?” “大哥,您快別說我了。雪姬meimei怎么辦?” 顧言將雪姬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好了,先別哭了,還是要查出真兇,給北梁一個交待才是要緊的!”說完,轉頭看向了劉瀟道:“不知太子可查出了什么線索?” “線索?哼!這里到處都是你們大淵的人,做了這等事,哪里還會留下線索?” 元熙一皺眉,“劉太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瀟有些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元熙則是對著廳內的眾人點點頭,示意稍安勿燥,大步跟了上去。 “劉太子,打算此事如何善了?” “平王這話不覺得是問錯人了嗎?應該是問你的父皇吧?還有,要看看你們的皇后舍不舍得將真兇交出來了?” “劉太子,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又何必用這種語氣同本王說話?冰姬,真的是被下人給毒死的嗎?” 劉瀟的神情有些戒備,看向元熙的目光也是帶了些防備,“平王此話何意?難不成懷疑是本宮殺了冰姬不成?” 元熙卻是略有些輕佻地笑了笑,“難道不是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面的劉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