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歐陽信的眼中由最早的不忿逐漸是轉變為驚異,再是轉變為不解,最后轉變為恍然大悟! 而靜依則自始至終都是淡然的,無謂的,卻又是帶了高遠淡薄的!讓人看不懂,只覺得她渾身上下都是透出了一絲高貴、淡漠的氣質! 許久,歐陽信竟是單膝跪地道:“歐陽信今日得王妃殿下提點,實乃是三生有幸!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信自愧不如!若非是殿下剛才的當頭棒喝!信只怕是不知要糊涂多久?興許一輩子便也是想不通透的!” “三公子客氣了,快起來吧!這里天寒地凍的,可不是行禮的好地方!” 歐陽信起身站立,神情之中卻是多了一份恭敬之態!若說以前他對這個平王妃是因為其美貌才華而心傾之,那么今日,則是徹底地被王妃的一番話給收服了!這樣聰慧之人,勝過自己豈止是千百倍! “三公子游歷大江南北,定是收獲頗豐吧?不知三公子可愿向本王妃描繪一二?”靜依清麗婉轉的聲音再度響起,打斷了歐陽信的思緒。他眼睛一亮,笑道:“學生自然愿意!不知王妃對哪方面的事情較為感興趣?” “聽說三公子曾經在江南待過不少時日,本王妃一直都是向往南方,不過未曾去過。不知三公子可否講一講江南的風土人情?” “是!江南乃是我大淵的魚米之鄉,是我大淵稅收最多的地方!那里倒是有不少關于經商的趣聞?!?/br> 這日,歐陽信與靜依便在華陽寺外探討了不少關于江南的風土人情,直到,快到午時了,海棠來催王妃回去用膳,二人才驚覺已是近晌午了。 “三公子可有歇腳之地了?若是沒有,不妨與王爺一同用膳?!?/br> “不敢!學生今日得王妃指點,如被提壺灌頂,已是大夢初醒!現就準備下山,定不負王妃之望!” “三公子,并非是本王妃對你的期望,而是王爺對你頗為看重,不忍你空有一身才華,卻是無處施展!如今你既已是想通,那便是最好不過了?!?/br> “是!還請殿下代信謝過王爺提攜!” 靜依笑著點了點頭,“既如此,那本王妃便先行一步了,免得王爺久等?!?/br> “恭送殿下!”歐陽信彎腰施禮,態度極為了恭敬。 沒有人知道那一日,二人除了江南的風土人情,還談了什么,總之,從那以后,這出了名的才子歐陽信,竟是卸下了一身的傲然之氣,埋頭苦學苦干,深得平王賞識,當然了,這是后話。 靜依回到小院兒,元熙正坐在桌前等著她,看她款步進來,除去了大麾,又凈了手,然后在桌前坐定,才笑問道:“遇到知音了?” 靜依抬眼一笑,“知音,倒是算不上。不過,他倒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透?!?/br> “怎么個一點就透?” “這個嘛,就勞你堂堂王爺cao心了!總之,他既已是開了竊,自今兒開始,也許就不會再好高騖遠了?!?/br> “好高騖遠?這個詞用在那歐陽信身上,倒是再合適不過!” 靜依的心情似乎很好,吃東西很快,吃的也是不少!元熙在一旁,也是不停地給她布菜?!半y怪你喜歡來華陽寺,原來你是喜歡吃這里的素齋?!?/br> 靜依放下筷子,拿帕子輕擦了擦嘴角道:“倒不是因為我喜歡吃素齋,而是我喜歡這里的清靜!沒有那么多的世俗紛擾,在這里,可以讓我們的心神暫時得到放松,得到片刻的安寧!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的頭腦才會更加的清晰,思路也才會是更加地敏捷!看問題,自然也就是更為的深遠了?!?/br> 元熙贊同地點了點頭,“有道理!咱們已經在這里住了兩日了,可有想過什么時候回王府?” 靜依搖了搖頭,“沒想過。怎么?有政務要忙?” “這倒是沒有。不過,京城那邊兒來消息了?!?/br> “什么消息?”靜依有些急切道。 “蘇貴人流產了!” 靜依聽了只是微微一怔,便又恢復了常態,“這么快?這些人的動作還真是讓人想像不到!可知道是誰作了手腳?” “這個嘛,倒是有幾個版本了,你要聽哪個?”元熙有些打趣道。 靜依聽了,有些好笑道:“那便先說說皇上那邊兒查到的是什么樣的消息?” “你倒是聰明,知道這皇上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闭f著,將手中的茶飲了,輕道:“皇上派人查到的線索是,蘇貴人喝了德妃命人送去的一碗人參烏雞湯后,便出現了腹痛的癥狀,當晚便小產了?!?/br> “哦?皇上信了?” “皇上本來是不想信的,可是太醫在那碗沒有喝完的人參烏雞湯中發現了里面有紅藥的成分!這可是實打實的證據了!” 靜依聽了,沉默了片刻道:“那皇上是如何處置的?” “現在德妃懷有龍嗣,雖是犯了錯,可是為了保全龍嗣,也只是將德妃禁足了?!?/br> “這么說,皇上是信了此事是德妃所為了?” 元熙點了點頭,“不止如此,在德妃的宮殿中,也的確是搜出了一小包的紅花。這便是最為有力的證據了。你德妃已然是身懷有孕,為何不躲著這些易于滑胎之物,反而還要在宮中私藏?再說了,這紅花可是宮中的禁藥!除非是皇上不想要哪個孩子,而親手賜下打胎藥!否則,私藏這類禁藥,便是大罪!” 靜依的眼神中有些閃爍不明,似是有些想不通,“你剛才說了,這是其中之一,還有什么版本?” “還有一個,便是咱們的人查到的,也就是事實的真相了!” “快說,這次的事,只怕是德妃被人陷害了!她在宮中的地位本已是相當穩固,何至于出此下策來為一個小小的貴人,而壞了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你猜的不錯,此事,德妃的確是被陷害了。不過,也不值得同情,只能是說她太過蠢笨了!技不如人,反被人家將計就計了!” “你的意思是說,德妃原是想著將此事嫁禍給皇后的,卻是不想陰差陽錯地,反而皇后給設計了?” 元熙點點頭,“德妃的確是準備了紅花,也的確是在那碗湯里下了紅花!可是巧的是,當時宮中,皇后與德妃同時都是給蘇貴人燉了湯。不同的是,皇后命人燉的是紅棗排骨湯,說是可以給蘇貴人調養氣血,以保胎兒更加康健的??墒堑洛藷醯氖侨藚蹼u湯?!?/br> “可是被皇后掉了包?” “聰明!”元熙在靜依的額前輕拍了一下道:“德妃命自己的心腹到了御膳房將紅藥下到皇后準備的紅棗排骨湯中,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那名心腹竟是皇后安插在德妃身邊兒的人。反而將紅花是下到了德妃準備的人參烏雞湯中。而偏偏湊巧,兩碗湯都送過去后,蘇貴人先喝了人參烏雞湯,然后便腹痛不止了!” “原來如此!看來,這皇后的手段還真是高明!德妃身邊兒的心腹,居然是皇后的人!德妃現在懷有身孕,即便是皇上認定了是她下的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將她如何。再者就是沖著晉王,和她與皇上多年來的情分,皇上怕也是不會重重地處罰于她的。只不過,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給背叛了!這個認知,只怕是德妃最不能忍受的吧?” “這是自然!任是誰信任了十幾年的人突然成了別人派過來的暗探,心里也是會不好受的吧?” “你說的對?,F在的德妃只怕是怒氣沖天了吧!沒想到她與皇后斗了二十幾年,這次竟是被她整的這樣慘!” “瞧著吧!事情還沒完呢!”元熙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道。 “你呀!倒是喜歡看熱鬧了!”靜依白了他一眼。 “咱們現在是在封城,又不是京城的皇宮!不看熱鬧還要如何?難不成,你也想著插上一腳?” “去!沒個正經。你該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呵呵,好了!對咱們來說,她們在那邊兒斗的熱火朝天的,咱們才更加地安全嘛!對了,那個蘇靜微,這次倒是因為這件事,反被皇上憐愛,給抬成了嬪位了!” “是嗎?這對她來說,也算是福不是禍了!我這個jiejie,聰明著呢!想必她也知道自己腹中的這個孩子,定是早晚都保不住的,如今雖是被人害了,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如今被皇上安撫了,還升了位分,也是應該高興了!” “你這個jiejie,還真是!你猜猜她沒了孩子后,提了什么要求?” “要求?她居然還提要求了?”靜依有些意外道。 “哼!這個女人!她居然以自己痛失孩子,傷心過度為由,請岳母進宮陪她!” “什么?”靜依竟是猛然立了起來!“這怎么行?她倒是膽子大!母親現在可到了京城了?” 元熙笑著拉了靜依的手道:“放心吧!來,先坐下!她們已經是平安地到京了?!?/br> 靜依聞言,這才舒了一口氣,整個人也才輕松了下來!“這便好!萬一被發現她根本就不在京中,就麻煩了!” “放心吧。沒誤了事兒!那去傳旨的公公親眼看到岳母了?!?/br> “唔!那母親可進宮了?” “你呀!你以為你母親看不透這個?那傳旨的公公,看到岳母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只怕是連床都下來?;厝ヒ粡兔??;噬狭r就撥下了不少的藥材補品給送到平南候府了!你母親不但是躲過了這一劫,反而還落了不少的好東西!” 靜依白了他一眼,道:“幸好母親沒去!否則還真就是件麻煩事兒!” 元熙聽了低低一笑,將靜依攬在了懷里,道:“可吃飽了?要不要再用些?” 靜依搖了搖頭,“沒胃口了,不吃了!” “咱們這兩日便下山可好?” 靜依想了想,“也好!總不能為了陪我,誤了你的正事!” “其實封城倒是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兒,只是關于那五名巨人,至今是再無半點消息傳回了!所以,我想著,是不是要岳正陽親自去一趟?” “岳世子?你真這么放心?萬一岳世子受了傷怎么辦?” “可是現在咱們能用的人委實是不多呀!那依依幫我想想,派誰去最好?” 靜依擰眉想了想,也是想不出合適的的人選。司航現在是左山大營的統領,不能輕易離開,無極帶著墨衛,正在訓練,絕不能前功盡棄!而其它人也都是各司其職,不能輕易離開,這算來算去,還就真只剩下岳正陽了! “元熙,暫時我也想不到合適的人選,可是岳世子,絕對不是一個最好的人選。咱們再想想別人吧!” 元熙嘆了一聲,“咱們現在能用的人,還真的是不多呢!” “要不,讓司琴去試試?”靜依的眼睛突然一亮,提議道。 “司琴?她以前倒也還算是暗閣中身手不錯的,只可惜,她現在是你的侍衛長!” “我身邊有這么多高手保護我,不差司琴一個的!而且司琴做事向來十分周全謹慎,她去,說不定比岳世子去,更為合適!” “好吧!我再想想,也不急于這一兩天!”元熙沒有應下,卻也沒有當場駁了她。 靜依知道元熙仍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全,只是聽他沒有拒絕,也不再提此事了。 海棠進來,命人收拾了碗筷,元熙便和靜依一起到外面走走。 “參見王妃!”司琴跪拜道。 “司琴回來了?如何了?可是有了頭緒?”靜依有些急切道。 “回王妃,屬下按照您的吩咐,將消息透露了出去,果然,王府內有人行動了!” “哦?什么人?” “回王妃,是您身邊的婢女柳眉!” “柳眉?”靜依這才想起是七年前自己選擇中的四名丫環中的一個。這個柳眉和柳菊一樣,向來安分,既沒有勾引過元熙,也沒有做過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她? “她和什么人聯絡了?” “回王妃,她出了王府后,去了封城內的一家售有香爐之類的店鋪。然后便回了王府,再未出去過。而那香爐鋪的老板待她走后,便飛身出了封城,身手極好。屬下無能,未能追蹤其蹤跡!” “無妨,不怪你。那你們下山時?” “回王妃,下山時,果然遇刺了!” “好一個柳眉,竟是藏的如此之深嗎?” 元熙有些不解,“依依,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靜依輕道:“我只是略施小計,想著查出我們身邊的探子罷了!想不到,竟然是她!” “就是剛才司畫所說的那個柳眉?” 靜依點了點頭,“我讓司畫故意回王府放消息,說是我有事要獨自先回王府一趟,想不到,竟是引出了柳眉?” “依依,你如何得知那探子不是在你我身邊,而是身處王府呢?” “元熙,我哪里有那般的料事如神?怎么會知道那人是隱藏在哪里?不過是先想著在王府試試,看能不能找出來罷了!若是找出來,自是最好的。若是沒有,便也是縮小了我們的懷疑范圍,便于我們更快地找到那個人!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柳眉,不會錯了!” “我不明白,你為何讓司畫故意放出你獨自下山的消息?而不是我要下山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