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說完,元熙輕輕地將靜依擁進了懷里。靜依眼中的淚,終于是不受控制地滑了出來!片刻便打濕了元熙胸前的衣襟。 “元熙!我不想哭,我知道今天是年三十,不該哭,可是我就是忍不??!” 元熙輕拍了拍靜依的背道:“哭吧!無妨,你我之間沒有那么多的講究!哭出來,心里就會好受些了?!闭f完,對著外面吩咐道:“初一,回府!” 馬車調轉了方向,向平王府緩緩行去。 “王爺,王妃回來了?”何嬤嬤到了文華院道:“奴婢來請示,何時傳膳?” 元熙看著眼睛有些紅腫的靜依道:“你去將岳世子、賀神醫還有晴天公子一并請到花廳吧。將午膳擺在那里。本王與王妃隨后就到!” “是!”何嬤嬤看了王妃一眼,很明顯是剛哭過了??墒强吹酵鯛斝⌒囊硪淼貥幼?,應當不是王爺將王妃惹惱了吧? 元熙和靜依重新換過了衣衫后,到了花廳。此時,人已是齊了。賀道子正欲起身行禮,便見元熙沖他擺了擺手道:“今日年三十,只是家宴,并無尊卑之分!” 賀道子的眼中閃過一抹異彩,卻是恭敬地拱了拱手后,坐定了。 靜依端起了一杯特別給她制作的果子酒道:“師父,您是長輩,徒兒先敬您一杯!愿您吉祥如意,心想事成!” “好!好!好!”賀道子大笑著連說了三個好字,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哼!老頭兒,你的酒量很大?”晴天涼涼道。 賀道子聽了險些沒有被嗆到!咳了一聲道:“你這個渾小子!你就不會好好說話嗎?” 晴天輕哼了一聲,轉頭不理會他。 賀道子的胡子是氣的一顫一顫地,指著晴天,臉卻是看向靜依道:“小丫頭,你瞧瞧這個渾小子!??!哪里有半點身為徒弟該有的樣子?他這分明就是故意的!不把我氣死,他就是不甘心哪!” 靜依笑道:“師父別亂說!大過年的,說些吉利話!”說著,瞟了晴天一眼,道:“晴天哥哥也是關心您!擔心您喝多了!他是一片好意!” “哼!好好的話不會好好說嗎?非得氣著我?”賀道子的臉色明顯是好看了些,可是嘴上仍是有些不甘心道。 “晴天哥哥,你快給師父賠個禮吧!這樣吧,師父最愛吃醬牛rou了,你將你身前的那盤兒換到師父的跟前去,也好讓師父消消氣兒!”靜依邊說邊對著晴天使眼色,她與他們二人相處了這么多年,自是知道讓晴天親口說出‘對不起’三個字,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才故意這般說,也不過是為了給他二人一個臺階下罷了。 晴天本不欲理會那賀道子,可是見靜依一個勁兒的給自己使眼色,也是不想靜依不高興,只好繃著一張臉,將自己眼前的醬牛rou換到了賀道子跟前。 賀道子看了,臉上頓時便溢出笑意來!這渾小子跟了自己這么多年,他豈能不知道這渾小子的臭脾氣!眼下,肯聽小丫頭的,將醬牛rou換過來,便已是表示認錯了!這賀道子的心情頓時大好,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醬牛rou送入口中,眼睛幾乎是瞇到了一起,笑道:“好!這個醬牛rou做的還真是不錯!果然不愧是平王府的膳房呀!” 靜依笑道:“師父愛吃,以后,便告訴膳房就是了。讓他們經常為您備上一些?!?/br> 元熙看了面無表情的晴天一眼,道:“晴天公子,本王敬你一杯!” “哼!剛剛是誰說今日是家宴,不論尊卑的?”晴天抬了頭看向屋頂道。 正在斟酒自飲的岳正陽聽了,險些沒有將入口的酒給噴出來!硬生生地將酒給咽到了肚子里,看著元熙發窘,是想笑又不敢笑,硬是憋地咳嗽了幾聲,俊美的臉變得通紅,如同燒紅了的炭一般!看起來是又紅又亮的! 元熙瞟了一旁的岳正陽道:“喝多了?來人,將他的酒給撤了!” 話落,初一便要上前將岳正陽身前的酒壺給拿了,可是被岳正陽一手給擋開道:“喂!你也太小氣了吧?我又沒笑!只是咳嗽幾聲也不行?” 元熙卻是不看他,對著晴天道:“你說的對!剛才是我失言了!晴天公子,來,我為了平秋縣的百姓敬你一杯!但愿你年后的平秋縣之行,能一切順利!平秋縣的風沙能在你的治理下,早日得到妥善解決!”說完,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晴天看了看元熙,那眸子中閃過一抹復雜難辨的情緒,終是沒有說什么,一抬頭,也是干了杯中酒! 岳正陽拍了拍手,道:“好酒量!來,晴天,咱們哥兒倆走一個!我就喜歡你這性子,比那些虛頭巴腦的要強太多了!跟你說話輕松、容易,不用費太多的心思!沒那么多的彎彎繞!來!” 說完,便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看向了晴天。 而晴天,卻是微抬了抬眼皮道:“你是說我缺心眼兒?” 岳正陽一怔,這次換賀道子、元熙和靜依三人哈哈大笑了!特別是賀道子,笑的是一點兒體統都沒了,抱著肚子,恨不得鉆到桌子底下去笑! 岳正陽有些無辜地看向了大笑的元熙和靜依,“不用這么夸張吧?”說完,對著晴天眨眨眼道:“晴天,我剛才可是在夸你,說你這個正直、坦率、不會算計別人!” 靜依卻是笑道:“是呀!岳世子說的對極!可不就是坦率嗎?呵呵!”說完,再度拿帕子掩唇輕笑了起來。 岳世子聽了,臉一垮,掛上了一幅泫然欲泣的樣子,還故意吸了吸鼻子道:“小王妃,連你也欺負我?” 靜依見此,笑得更歡了!“元熙,你看他!若是現在說他是咱們封城的文相,只怕是沒人相信的吧?” 元熙也很配合的點了點頭,“嗯!的確是沒人相信!只怕還是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岳正陽撇了撇嘴道:“什么人哪?罷了,以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岳正陽的一次出糗,搏你們眾人一笑,也值了!”說罷,便自顧自地飲酒,不再理會眾人了。 眾人氣氛輕松卻又是有些怪異的用罷午膳,都各自散了去。元熙飲了一些酒,雖是不多,卻也是有些輕飄飄地,任由靜依扶了他,回文華院了。 “啟稟主子,徐嬤嬤自盡了?!彼井嫹A報道。 “自盡了?” “是!是今天上午下人們到柴房抱柴時看到的,她先是用自己的衣帶,將秋果給勒死了,然后,又將咱們留在那里的毒藥給服下了?!?/br> 靜依聞言,輕搖了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尸體呢?” “初侍衛已經將她們的尸體拖去亂葬崗了!這種人,不值得下葬!” “司畫,司琴可有消息傳回來了?” “回王妃,自昨晚將那人的身分傳回來后,便一直是沒有動靜。估計她仍是伏在暗處監視?!?/br> “今兒個是年三十兒呢!就明日吧,明日是正月初一了,新的一年,便用她的血來祭奠活著的人們吧?!?/br> 司畫聽出王妃的語氣中有些同情,還有些厭惡!她不明白,對于那樣的歹人,主子為何還會有同情呢? 下午,靜依和元熙一起到院子里跟著海棠等人張燈結彩。 靜依在花廳里和何嬤嬤一起再剪了幾個福字!她寫著,何嬤嬤剪著!而元熙則是到院子里去掛燈籠了。靜依說了,這年節就要有年節的氣氛,還命人給慈善堂送去了好些福字!還有對聯! “依依,我掛完了!可以讓我歇歇了吧?”元熙進屋笑道。 靜依卻是連頭也不抬道:“歇歇?哪里能歇呢?快去將這些窗花、福字都貼了!記得要貼正了?!膘o依突然想到了什么,叫道:“等一等!” 元熙坐在了桌旁道:“不用這要著急,我還沒走呢!” 靜依白了他一眼,“告訴府中的下人們,將這福字,在大門口和屋門口都是要貼正的,而到了比如說膳房的米缸、寢室內的正墻上等等都要貼成倒的!” “倒的?”何嬤嬤問道:“這為何要倒著貼呢?” 元熙也是輕挑了眉,不解地自桌上拿起了一個福字,倒過來看,喃喃道:“福字倒過來貼?!?/br> 猛地,元熙的眼睛一亮!見靜依正用贊賞的神色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興奮道:“福倒過來貼,可是取福到之意?” 靜依點點頭,“算你反應快!否則,我定是要讓你再多貼幾張不可!” 何嬤嬤和屋內的眾人此時也是明白過來了,均是笑道:“原來如此!福倒,福到!” 海棠不解道:“可是王妃,為什么咱們的大門口和屋門口,卻是要貼正的呢?一并貼成倒的不是更好?” “是呀!殿下,為何不都貼成倒的呢?”何嬤嬤也是不解道。 靜依看向元熙,見他也正是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笑道:“很簡單!若是將這福字倒貼在了咱們的大門處的影壁上,那便是表示福到了影壁,不會再往前走了,反而是讓咱們自己給擋了出去!同樣的道理,若是貼在了屋門上,一關門,那豈不是將福氣給擋到了門外?” “哦!”何嬤嬤等人這才恍然大悟!“王妃好聰明呀!的確是這么個理兒!” 靜依笑笑,“我也是在書上看到的而已!” 說完,便將那一沓的福字塞給了元熙,瞪了他一眼,“大懶蟲!還不快去貼,凈想著偷懶!” “是!娘子,為夫這就去!”說完,還對著靜依作了個揖,眨了眨眼,惹得眾人一陣輕笑,這才轉身離去。 晚間,平王府內是燈火通明,可是文華院內,卻是清冷一片。 馬車行走在大街上,此時,到處都是鞭炮聲和百姓們的歡呼聲! “元熙,好端端地,為何不在自己的府中過年,偏要去別院用晚膳?!?/br> “到了你便知道了。你不想在晚上一邊賞梅一邊用膳?” “晚上賞梅?黑漆漆的,如何賞?”靜依不解道。 元熙卻只是輕笑了幾聲道:“到了,你便知道了。我已經命人安排好了。只盼著待會兒你看到了我的布置,別太激動,別高興地哭鼻子就成!” 靜依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哪里是那般的愛哭了?” “是!我的依依最是堅強懂事了!怎么會是個愛哭鬼?” 因為是年節,大街上到處都有燃放炮竹的百姓,所以馬車行的很慢,走走停停。 靜依掀了簾子,看了一眼外面道:“好漂亮的煙火!” 元熙斜靠在榻上,“待會兒,我放更好看的給你。別著急,等到了別院,咱們一起看!” 靜依回眸看了一眼,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元熙,有些感動道:“謝謝你元熙!你總是為我設想地周全體貼!其實,不過就是年節罷了。我沒有那么多的講究的。只要咱們在一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便好!我不求你位高權重,只求你平安康健,肯與我白頭到老便好?!?/br> 元熙聞言,眸子中似是有一抹神采閃了閃,極為清亮!他輕拉了靜依的手,輕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闭f完,便微一用力,靜依倒倒在了他的懷里! 這一次,靜依沒有驚慌,沒有無措,而是靜靜地靠在了他的胸前,隔著布料,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閉了眼,輕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br> 元熙的臉上一抹淡淡地笑意開始在唇角泛濫,逐漸是引到了眼角眉梢!幸福,原來可以如此簡單!幸福,原來是可以如此地奇妙!明明是身處寒冬,卻是可以讓人的心暖如春! 終于馬車再度停下時,外面傳來了初一的聲音,“啟稟王爺,別院到了!” 元熙戀戀不舍松開了靜依,而靜依則是因為聽到了初一的聲音,臉色微微泛紅!自己剛才被元熙抱了多久?似乎是很久,可是又似乎是很短暫,還沒有抱夠一般!靜依因為這一想法,更為羞怯了!自己怎么這般地貪戀起了元熙的懷抱?真是好不知羞! 元熙下了馬車后,便將靜依攔腰抱起,還是如同上次來一般,一路抱著她,進了中門。 穿過了前廳,終于是來到了花廳。元熙將靜依輕輕放下,走到了一扇窗前,輕輕地推開! 頓時,滿眼的梅花點點!靜依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元熙一眼,再近前偎在了他的身邊看著窗外的梅林!那梅樹上每個枝丫上都是掛了一盞小燈籠,燈籠內并沒有火燭。而是在樹與樹之間,都在地上,擺了紅燈籠。那燈籠內燃著紅紅地燭火!燈籠的底座似乎是特制的,清風微微飄過,那燈籠的燈罩卻是穩穩地,不見一絲晃動! “好漂亮!元熙,這是你命人布置的?”靜依有些興奮道。 元熙卻是搖了搖頭,“不!是我布置的?!?/br> 輕飄飄地一句話,卻是讓靜依呆若木雞!元熙剛剛說什么?是他布置的?這院子里可是種植了數十棵的梅樹!他一人布置成了這般艷麗絕美的樣子?這得需要多長的時間哪? “你一個人布置的?”靜依小心翼翼地問道。 元熙淡淡一笑,“我數日前開始籌備的?!闭f著,從一旁的桌上取過一盞燈籠,遞給了靜依,“這些燈籠,也是我自己做的。你看看,可還喜歡?” 靜依再次瞪大了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紅燈籠!“你自己做的?你會做?” “不會可以學嘛!這世上還沒有什么能夠難得倒你的夫君我?!痹跻荒樀牡靡獾?。 靜依卻是眼角已經濕潤了!“元熙!你身為親王,怎么可以為了我做這些事?若是被有些人知道了,只怕是又要借此生事!說你太過寵溺于我了?” 元熙卻是笑道:“放心!這個我早已是心中有數了!別說他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又何妨?你是我的妻子,我寵你,疼你,本就是應該的!旁人愛說什么,由得他去!只要咱們自己高興便是,你何必去管他!” “可是,若是因為我給你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能免則免吧?!?/br> “依依,你是我的妻子,在我的心里,沒有什么能比得過你重要!即便是這大淵的江山,也不及你在我心中的十分之一重要!你可明白?”元熙深情地看著靜依,“所以,以后且莫再要說這樣的話。咱們是夫妻,是一體的??吹侥愀吲d,我也高興!如此便好,其它的,咱們統統都不去理會!” 靜依點了點頭,正要說什么,元熙便拉了她的手,到了這花廳的東側的偏廳。他們剛進來時,這東側的偏廳,便落下了一道厚厚地帷幕,看不清楚里面的樣子。 元熙拉了靜依的手到了帷幕前,元熙沖著兩名婢女使了個眼色,便見二人上前,將帷幕自中間,向一左一右拉開。這一拉開,里面的閃爍的燭光,豐盛的菜肴,熟悉的臉孔,便都是出現在了靜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