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那管家一過來,便瞧見自家的主子癱跪在那里,便暗叫不好!如今,聽這王爺一問,更是嚇得膽戰心驚!顫著身子回道:“回王爺的話,奴才白樹,是這白府的總管。今年四十有三了,奴才祖籍京城,自六歲時,便被賣入了白府,簽了死契!后來老爺被派往封城,奴才便一并跟來了?!?/br> 元熙聽了,給歐陽夜使了個眼色,便拿著那帳冊,坐到了一旁。 “白樹?哼!你老實說,那府醫是怎么死的?”歐陽夜怒道。 白樹被歐陽夜這一嗓子,可是給嚇的不輕!忙縮了縮身子,結巴道:“回稟,稟大大人!是,是中毒死的!” “你是如何他是中毒死的?” “這,這不是大人說的?” “胡言亂語!你何時聽本官這樣說了?本官驗尸時,你并未在場!如何得知本官是說他是中毒的?” “這,這,這奴才是聽下人們說的?!?/br> “哦?那你倒是說出來,是哪個下人說的?”歐陽夜緊追不舍道。 “這,小人一時記不清楚了?!?/br> “一派胡言!你是這白府的總管!而且不過是剛才發生的事,竟說是不記得了?哼!本官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來人!拉下去,先打二十杖!” “是!”兩名捕快快速上前,將那白樹拖去了外面。不一會兒,便傳來了白樹凄慘的叫聲! “歐陽大人,這是要屈打成招?”白石問道。 “屈打成招?白大人,卑職剛來時,這白樹明明就是站在您的身側的,后來為何突然不見?而且偏偏是他不見了,那府醫便死了!他不見的這段時間又都去了哪兒?和什么人說過話?給什么人安排了什么事?白大人,卑職問這些,難道不應該嗎?” 白石被這番話一時堵了,倒也無語。而其它人則是竊竊私語,暗道這歐陽夜果然是觀察入微,有一套! 元熙和靜依相視一眼,心中已是有了計較,看來,這個歐陽夜,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就剛才來看,這個人,拉攏過來,應該不難! 那白樹被打了個皮開rou綻,再度給拖了過來! “本官再問你一句,這府醫是怎么死的?” 白樹此時是趴在地上的,他歪了頭向白石的方向看過去。見白石眼中卻是冰封一片!而見看其手勢,竟是垂在那里打出了一個四的數字! 白樹一驚,便什么都明白了,這是主子要自己將全部的罪責都給擔下來了。要知道,自己的一妻一妾,還有兩個兒子,可都是捏在自家主子手里的!想到自己那兩個尚在讀書的兩個兒子,一咬牙,低頭道:“大人,人是小的殺的。白夫人,也是小的殺的!” “哦?你為何要殺他二人呢?” “那白夫人處處刁難小的,而且非要讓小人的兩個兒子去安谷縣的一個莊子上去做活計,可是小的不依,她便總是刁難小人以及小人的妻妾!小人被逼無奈才會下此狠手!” “一派胡言!你竟是因此小事而殺了主母?以為本官好欺不成?” 那白樹竟是慢慢地爬了起來,對著白石磕了三個頭道:“老爺,奴才對不起你!都是奴才做的,一切都是奴才做的!老爺,您的大恩大德,奴才來世再報!”說完,便見其從袖中拿出什么東西,直接放入了口中。 “快攔住他!”歐陽夜連忙出聲!可是,已然晚了!那白樹早已是竟那砒霜吞了進去。當即七竊流血,斃命當場! “??!”接下來,便是眾位夫人小姐們的尖叫聲! 白石卻是搖著頭,一臉地悔恨道:“想不到!想不到竟是你這個奴才干的好事!你竟然殺害主母!而且還欲陷害老夫!老夫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讓你跟在身邊!讓你做這白府的總管!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白石這話,分明就是要將所有的罪責攬在這白樹一個人身上了!而元熙卻是不動聲色地看向了歐陽夜。那歐陽夜卻是皺了眉道:“白相此言只怕過早了!” 白石不解道:“歐陽大人此話何意?這白樹剛才不是都招認了?” 歐陽夜搖了搖頭道:“不!白大人,這白樹只說是自己殺了府醫和白夫人,那帳冊,他可是只字未提!再者,此案疑點眾多!只怕是另有內情!” 白石聽了,心里是將這個歐陽夜罵了不下百遍!可是面上卻是不顯,仍是有些凄哀道:“那依歐陽大人之見,還有何內情?他雖未提這帳冊之事,可是卻是說了一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歐陽夜冷道:“白大人,他說的所有的事情,指的是殺人一事,其它的,他只字未提!還是請白大人想想如何向王爺解釋吧!” 白石聽了,看向了端坐在那里的平王和平王妃,“王爺,王妃,老臣真的是被冤枉的,還請王爺明查!為老臣做主呀!” 靜依只是瞥了他一眼,卻是轉頭對歐陽夜道:“歐陽大人,請恕本王妃愚鈍,還想著請教大人幾個問題?!?/br> “不敢,王妃,有話請講?!?/br> 靜依點了點頭,面上微微有著一絲笑意,“歐陽大人,這白夫人被人謀害,您剛要查問這府醫,這府醫便死了??煞裾f明,這謀害府醫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謀害白夫人的兇手?” “回王妃的話,的確如此!即便此人沒有謀害白夫人,也定是知道內情的?;蛘呤钦f,要么謀害白夫人的,便是此人。要么,便是他與這府醫同時受雇與一人!” 眾人一聽,這議論聲便更是此起彼伏!再加上那邊的棍棒聲,和殺豬般的嚎叫聲,這院子里,更為熱鬧了。 靜依滿意地看了眾人的反應,又道:“那再請問歐陽大人,這通常殺人,是否都是應該有目的,特別是蓄意謀殺!”靜依刻意加重了蓄意謀殺四個字的語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而歐陽夜,則是抬頭看了這平王妃一眼,那眼神中露出一抹贊賞、一抹狐疑、一抹看不懂的復雜之色!“回王妃的話,的確如此!通常人會蓄意謀殺一個人,定是有著十分明確的目的,比如說:常見的仇殺、自保、嫁禍、劫財或者是劫色等等。而白夫人的案件來看,仇殺的概率不大!而卑職也問過這府中的下人,白夫人的房中并未丟失什么重要的物什!而下人們都報這白夫人死前也是衣衫平整,并未有過什么不妥!所以,便只剩下了一個嫁禍!” 靜依點了點頭,“歐陽大人,還有一個自保,您還沒說呢?”說著,便見視線移到了白石的身上,輕道:“也許是有人為了自保,便想了這個法子,然后,還可以嫁禍呢?如此一來,豈不是一舉兩得?” 歐陽夜一愣!這小王妃好敏捷的頭腦!心思這等的玲瓏!難怪會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歐陽夜想起這小王妃曾在京城中因那傷風’一事,而聲名雀起!甚至因此而被皇上封為了正二品的‘平安郡主’!可見,這個小王妃著實是不簡單呢! 歐陽夜回了神,低頭道:“是!王妃說的是!只是審案都是要講求證據,而不能僅憑推斷的?!?/br> “有道理!所以,本王妃有一事不解!還請歐陽大人能為本王妃解惑!” “王妃請講?!?/br> “那白夫人現在既已斷定是被人蓄意謀殺,那么,又為何在現場留下那封遺書呢?這兩日,封城中的傳言,想必歐陽大人也是聽說過了。說這白夫人自盡是被本王妃所逼!那么,歐陽大人,本王妃可否認為,這背后之人,殺白夫人只是一個導火線,而污蔑本王妃的聲譽才是其真正目的呢?” 靜依說到這兒,再次掃視了從人一圈后,又道:“歐陽大人,人人都知道當今皇上寬厚仁慈,從不喜皇室之人,倚仗權勢,作威作福!若是將本王妃逼死白夫人一事,傳至京城?那么,本王妃輕則被斥,重則被休!歐陽大人,敢問本王妃說的,可有夸大?” 歐陽夜一驚,低頭道:“王妃所言并未夸大!的確如此!” 靜依點點頭,又道:“本王妃初至封城,與那白夫人,也不過是一面之緣。何來深仇大恨?那白夫人見本王妃當日,便當著眾位夫人小姐的面兒將本王妃推倒,本王妃念其是白相的夫人,未與其計較,反而還寬慰了她幾句!在場的夫人小姐皆可做證!本王妃初來乍到,只想著與眾位夫人們和睦相處,替王爺管理好后院兒便是!不想竟是有如此狠心之人,生出如此惡毒的心思!竟欲毀我名譽!若是今日沒有遇到歐陽大人明察秋毫,本王妃豈不是做實了這逼人致死的罪名?那本王妃若是被皇上斥責,甚至是被皇上下旨休棄,本王妃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 靜依頓了頓,看向元熙道:“我與王爺成婚不過才兩個月,便有人看不慣了嗎?歐陽大人,恕本王妃直言,不過一個小小的白府總管,有何德何能,竟是能想出如此縝密的法子來陷害本王妃?即便是他有這個能耐,本王妃與他素未謀面,他又為何如此處心積慮地來陷害一個陌生人?至于那帳冊之事,乃是公務,本王妃為內宅婦人,不便過問。只是歐陽大人,此事疑點頗多!又涉及到本王妃的清譽,本王妃豈能坐視不理?無論如何,本王妃都要求歐陽大人能給本王妃一個交待!” 靜依的話當真是擲地有聲,字字誅心哪!她的這番話說完,在場的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白家的人是個個面如死灰!這平王妃就差直接言明這幕后主使就是白石了! 元熙終于起身,站至靜依身旁,輕拉了她的手,“愛妃說的沒錯!歐陽大人,此事,還需請你明查了!這帳冊之事,要查明!污蔑王妃,也要查明!本王就是再寬厚,也絕不容許有人欺侮本王的王妃!” “是!卑職一定會盡快查明事情的真相!”歐陽夜跪道。 元熙點了點頭,“白石!這封城的稅收帳冊竟是在令夫人的棺木中發現!無論如何,你的嫌疑是跑不了的。來人,先革去白石在封城的一切職務,在家面壁思過,全力配合歐陽大人的調查!沒有本王的允許,這白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皆是不可外出,無關人等,亦不可造訪白府!” “是!”整齊地應命聲,回響在白府的上空。而白家的人,則是全都傻了!這白夫人還未下葬,又出了這種事! “王爺!”一道好聽的女聲傳來,元熙和靜依望去,原來是白石的嫡長女白素蘭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民女母親的下葬之期已經選好,還請王爺恩準讓民女的母親安息吧!” 元熙看了一眼這哭的梨花帶雨的白素蘭一眼,低頭一想,便道:“歐陽大人,此事便交由你來處置吧!死者為大,讓其入土為安,本也應當。只是,這白家現在牽扯到了大罪!下葬之事,便由你來安排吧?!?/br> “是!卑職定會安排妥當!” 元熙點了點頭,便帶著靜依出了白府,上了馬車,回王府了。 平王一走,其它人自然也不愿多留,都是覺得極為晦氣!看向這白家的人的眼神都是不對了。 當晚,平王府,文華院內。 “元熙,你說這個歐陽夜一個人應付得來嗎?” 元熙搖了搖頭,“他還是太年輕了!做事,有些地方難免會過于急躁!不過,這歐陽老先生自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定是會想個法子來幫這歐陽夜的忙的?!?/br> 靜依點了點頭,“不錯!不過此人看起來,倒是不畏強權,是個做好官的料!” “是呀!封城,像他這樣的人不多呀!” “正是如此,咱們才好用他!像這樣的人越少,做起事來,便會愈加的艱難。如果我所料不差,只怕現在他的父親、兄弟也是不贊成他今日之舉的?!?/br> “可能吧!越是像這樣的人,咱們越要在暗中扶持!如此,才可造福封城的百姓!” “今日之事,都是你安排的?” “嗯。依依早就猜到了吧?” “派一個高手潛入那白夫人的靈堂,再放進去這樣東西,只怕是不易吧?” “還好,他們的身手自是不用說的。只是我倒是沒想到,今日在白府,那么多的官員,竟是無人敢上前為他說一句話?這倒是讓我費解呀!” 靜依淡淡一笑,“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那些人懼于你的身分,再加上在場那么明顯的證據!他們若是還敢替白石說話,才是真的奇怪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白石的意思?” 靜依點點頭,“很明顯!今日之事已是對白石極為不利了。若是當時還有人逆風而上,為他說話?那豈不是將他的實力都暴露了出來?” 元熙點了點頭,“不錯!這個老狐貍,是想著留一手呢吧!哼!只怕他現在最懷疑的兩個人,一個是宋浩,因為那帳冊本在宋浩那里的!而其懷疑的另一個,便是我了!他現在只是不確定,究竟是誰?陷害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萬一真的是我設計害他,便自是忌憚其勢大,所以才著急除了他!那么他自然就不會在這節骨眼兒上,再給自己添麻煩了?!?/br> “不錯!他想的是,若是你有意除掉他,再有那么多人為其求情,只怕是會更加讓你鐵了心的辦他!如此一來,反而會弄巧成拙!所以,他便干脆不動!以不變應萬變了!” 元熙恨聲道:“哼!這個老狐貍!以為這樣就沒事了?我現在倒是想著看看,這歐陽夜能查出些什么來?究竟是一門心思只想做個好官,還是存了別的心思?” “應該不會!看他在咱們未過去之前,便敢同白石扛上來看,此人便不是一個懼怕權貴之人!” “但愿如此吧!我現在銀子雖然是有了,可是這人手還是差了太多!總不能把暗閣里的人都調到明面兒上來吧?再說了,他們所擅長的也并非是這些官場上的事兒!就是弄出來了,只怕不會給我分憂,反而會給我添麻煩了!” 靜依微微一笑,“元熙,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來封城才多少日子?有的是時間!咱們就慢慢來,一點一點地啃,總能想出法子,把這硬骨頭,給啃下去!” 元熙聽了,沖她抿唇一笑!那笑容真是俊美無雙,風華無限!只看得靜依都有些恍惚了! 元熙看她如此專注地看著自己,心里自然是高興,上前在她的額前輕吻了一下,“時辰不早了,早些安寢吧。明日,只怕還有的煩呢!” 靜依點了點頭,“是呀!這幾日,總是會有人替白石說話的。有的是他的親信,有的,則是作為同僚,不好意思不為他說句話罷了!若是這白相真的被治了罪,他們也可以說是問心無愧,說起來也對得起他了!若是這白相無事,仍是安安穩穩地做他的白相,那他們也可以討個人情,不是?” “哼!這幫人,一個個的,一點兒有用的心思也沒!全是想著一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元熙恨聲道,又看了靜依一眼,道:“不說了!今兒一天,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二人手拉著手,并排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次日,果然便開始有人為白相說話了,只是人數倒是沒有那么多。又過了兩日,那白夫人下葬后,便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為白石說話了。 元熙氣極,卻是仍是不肯為白石開脫。刺史府中,眾人與元熙正是鬧的熱鬧之時,便見歐陽夜進來回話了。 “啟稟王爺,這幾日,卑職盡心查訪,終于有所斬獲。還請王爺容稟?!?/br> “快快說來?!痹跫钡?。 “啟稟王爺,卑職現已查明,這白夫人之死,乃是其夫白石,白大人,為了保住其官職,而與其兩位幕僚商議好,將其夫人害死,然后嫁禍于王妃殿下。這城中對王妃不利的流言也是那白大人,故意命人散播出去的?!?/br> “什么?”一時間,這議事廳內如同是被擲進了一顆炸彈一般,眾人驚恐不已。 “此事事關重大,歐陽大人,你可有證據?”一位彭姓的官員謹慎問道。 歐陽夜自袖中取了一卷類似于供詞一類的,交由元熙細看后,元熙頻頻點頭,便交由其它眾位大人傳閱。 “回王爺,這是白石府中的兩位幕僚的供詞!另外還有白夫人的貼身婢女的證詞。足以說明是白石密謀了此事。白石雖未親自動手,可到底是主使之人,其罪責難逃!”歐陽夜朗聲道。 元熙看了眾人一眼道:“卿等還有何話說?” 眾人看過了那供詞,再無一人敢為白石求情!很明顯這一次,白石想要翻身,只怕是沒有那么容易了! 元熙不動聲色的看了眾人的反應,心中冷笑不已!哼!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們還能為再為白石折騰多久?“歐陽大人,那帳冊之事?” 歐陽夜跪道:“王爺,這帳冊之事,牽涉甚廣!而臣不過一封城府尹,實在是無力為王爺分憂了。還請王爺恕罪!” 元熙一挑眉,“哦?牽涉甚廣?”元熙反問了一句,看向底下的眾人,見其有不少人的手已是開始輕顫了。元熙嘴角揚起一抹狡黠,想著將這燙手山芋扔出來了?哼!既然接了,那便在你手中燙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