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淑妃插話道:“嫻妃meimei說的極好。今日本就是賞菊宴,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就讓大家都來鑒賞一番,再猜猜名字,不如再設個彩頭如何?” 皇后笑道:“兩位meimei所言,甚合本宮心意。如此,這一輪,便由淑妃meimei出個彩頭吧。如何?” 淑妃笑道:“這有何難?”說著,伸手摘下了頭上的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將其放到一個鋪有紅綢有托盤上。 皇后瞥了一眼,臉上的笑意甚濃,“淑妃meimei拿出的彩頭可是不小呀!這支金步搖,造價少說也得有一千兩銀子吧?” 淑妃笑了笑,臉色不變,“是呀,這支紅翡翠滴珠鳳頭金步搖可是花了三千兩銀子呢?!彼脑捯粢宦?,底下的席間頓時一片嘈雜聲。而靜依等人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是一支步搖,造價便是如此昂貴!抵的上民間百姓一家三口十年的生活費用了! 靜依暗道,這淑妃出手還真是闊綽,想必娘家定是極為富有了。 皇后聽到底下眾人的議論,輕道:“meimei還真是有錢!本宮真是自愧不如了?!?/br> 一時間,底下的議論聲嘎然而止?;屎蟮囊馑家咽欠浅C靼琢?,她一個皇后,只怕是除了那鳳冠,再沒有其它頭飾能抵得上這支金步搖了。這是在暗指淑妃僭越了! 淑妃卻是輕笑一聲,“jiejie多慮了。這不過是臣妾過壽時,臣妾的嫂嫂送給臣妾的壽禮罷了。怎么?jiejie以為是宮里的尚功局孝敬meimei的嗎?” 皇后聞言,臉色稍變,誰不知道皇后身邊配有六局二十四司?這淑妃竟然公然如此與自己說話,當真是在挑釁她的威嚴了! 不過是片刻,皇后的神色便又恢復如初,笑道:“淑妃所言,逾越了!不過,本宮也是喜歡你這樣直爽的性子。只是以后莫要再如此的直爽了,免得說些不該說的話,再落到皇上耳朵里,可就不妙了?!?/br> 淑妃臉色一白,想要辯駁幾句,卻是被身旁的一位嬤嬤暗使了眼色阻止。 淑妃到底也是在宮中摸爬滾打過來的,換上一幅笑臉道:“嫻妃meimei,彩頭已經有了,就快快開始吧?!?/br> 嫻妃見此,對著下面朗聲道:“有哪位夫人或是小姐有意,可上前來鑒賞一番,若是說對了,淑妃娘娘的這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可就是她的了?!?/br> 話落,便見底下一片議論聲。片刻后,一位小姐上前施了一禮道:“敢問娘娘,可是叫做垂柳?” 嫻妃笑著搖了搖頭,“還有何人愿意上前一試?” 又有一位小姐上前道:“可是叫做扶風?” 靜依聞言一看,正是白敏兒!‘扶風'?靜依想起她剛剛說的名字,不由得笑出聲來。也虧她想的出來! 嫻妃再次搖了搖頭。 席間再次議論紛紛,只見靜依旁邊的崔茜茜道:“依依,你定識得此花,快去上前試試,若是對了,還可以得到那支金步搖呢!那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呢!” 顧雨也是勸道:“是呀!依依,母親說你對花草頗有研究,快去試試?!?/br> 這話偏被剛剛從前面回來的白敏兒聽到了,她輕哼了一聲,不屑道:“哼!就憑她!也識得此花?” 白敏兒的聲音本就有些尖細,再加上心中氣悶,所以聲音不自覺地便有些拔高。她的話清清楚楚地落在了眾人的耳中。 皇后的眉間閃過不悅,這個敏兒,當真是處處給自己找麻煩!本來上次為難了蘇靜依,皇后就有些后悔了。正想著如何才能讓她們對自己消了那層猜疑,這白敏兒竟又是與蘇靜依對上了! 而淑妃則是輕瞄了皇后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屎?,想拉攏平南候府?還是先把你們白家自己的后院兒管好吧! 這時,一位夫人出聲道:“蘇小姐,不妨去試試,上次在你們平南候府,你可是識得不少的菊花呢?!?/br> 定國公夫人笑道:“是呀,不妨上去試試,左右不過是圖一熱鬧罷了。若是答不對,也無人笑你就是了?!?/br> 靜依其實還是對那支步搖有些心動的。她倒不是想著自己戴,是想著送給顧氏的。此時,見眾位夫人也開了口,便向顧氏瞧了一眼,以眼神詢問她的意思。 顧氏對她眼中含笑,點了點頭。靜依這才起身,向前面走去。 靜依打量了一下這盆菊花。這菊花的花瓣細長,外側呈下垂狀,整珠花呈粉白色,那外側下垂的花瓣以她目測來來,最長可達三十厘米。她想了一下,抬頭看向嫻妃,輕道:“敢問嫻妃娘娘,此菊可是名為’十丈珠簾'?” 嫻妃一驚,看向靜依的目光中滿是驚奇之色,“不錯。此菊正是‘十丈珠簾'!蘇小姐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竟是如此博學多才!” 靜依忙福了福身道:“謝娘娘夸贊,臣女愧不敢當?!?/br> 皇后笑道:“好,這花美,名字也美,聽聽,十丈珠簾,可不正是說出了此花的特色?快將這金步搖給蘇小姐送過去?!?/br> 靜依忙雙手接了過來,又對皇后等三人施了禮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皇后看她禮數周全,得了這樣奢華瑰麗的珠寶都不見有半點異樣,當真是處變不驚,大家風范! 如此這般,嫻妃和德妃又各拿出兩樣彩頭,繼續猜菊花名,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只剩下了一珠菊花尚未猜到。 嫻妃笑道:“娘娘,這最后一盆菊花的彩頭,可是一定要您來出了?!?/br> “哦,兩位meimei身上再無可用之物了,就來打劫本宮了?”皇后打趣道。 嫻妃笑了笑,“娘娘,這盆花的名字可是與眾不同,而且用您的東西作彩頭,是最合適不過的了?!?/br> 皇后輕笑道:“如此,本宮倒不好再說什么了?你這張嘴呀,想要本宮出彩頭就直說好了,還繞這許多彎子?!?/br> 嫻妃卻是淡笑不語。 皇后自皓腕上取下了一只翠綠色的玉鐲子,一看便是翡翠中的極品。這翡翠鐲子可不是那支金步搖可以比擬的了。自古以來,便常道黃金有價,玉無價!這翡翠又為玉中之王,價格自然不斐,再加上這般純正的色彩,可謂是翡翠中的極品了!這樣的鐲子那就只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只怕是拿一萬兩銀子也是買不到的。 一時間,底下的眾人雙躍躍欲試起來,已有十幾位夫人、小姐上前試過,皆是不對。 靜依坐在椅子上遠遠地看著那盆菊花。秋菊,原本是花中的四君子之一,現在竟是被人當作是青樓內的妓子一般,肆意打量,還被貼上了標簽,待價而沽!靜依看著這些婦人們如此地褻瀆這秋菊,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種悲涼之感。自己與秋菊有何不同,不一樣是被這些婦人在心里估著價嗎?她們也在琢磨著,蘇靜依的身世如何,教養如何,學識如何,人品又如何?都在想著她以后會有一門什么樣的親事?會不會風光無限? 靜依還在這里暗自感慨,便覺得衣袖被人一拽,連忙起了身,看向崔茜茜。 “皇后娘娘在叫你呢?!贝捃畿鐗旱土寺曇舻?。 靜依忙整理好思緒,緩步上前。 皇后見靜依過來了,筆問道:“靜依呀,本宮宣你過來,也是想要問問你,可識得此菊?” 靜依聞言,便細打量了一番這盆菊花,此菊為金黃色,花瓣細長,末端卷曲,且花瓣為傾斜狀,似門環一般,一環扣一環。靜依已是知道此花為何名了,她抬頭正好與嫻妃含笑的眸子撞到了一起,靜依火速低了頭,狀似在打量著這盆菊花。 “靜依呀,如何了?可是知道此花的名字了?”皇后笑道,“本宮還等著你來拿走這彩頭呢!” 靜依一驚,才想起了皇后拿出了自己的翡翠手鐲為彩頭,她又想起剛才與那嫻妃眼神相遇,那神情分明是要自己猜對!靜依一琢磨,明白過來了。這只翡翠鐲子說是什么彩頭,分明就是故意拿出來賞給自己的。定是有人將那日自己在候府的表現說與了她聽,她才借此向自己示好。自己一個小孩子也許不會懂得其中的奧妙,可是顧氏懂呀! 靜依心中暗道,真是好深的心思,如此一來,既向自己賣了好,又不落人口實,還真是妙! 靜依再度看向那嫻妃,此時,她已無意再閃避了。既是皇后有意示好,總好過與她為敵吧?索性就讓她心愿達成就是了,反正自己還得一鐲子,不僅不吃虧,還賺了。 靜依定了定心神,輕道:“如果臣女沒有記錯,此花應是叫做’十八鳳環'?!?/br> “哦?”皇后饒有興趣地重復道:“‘十八鳳環'?這名字倒是有趣。與這花形倒是有幾分貼切。嫻妃meimei,這蘇小姐所說可對?” 嫻妃笑道:“皇后娘娘,這蘇小姐果然是博學多才,臣妾可是佩服的緊呢!此菊的確是名為’十八鳳環',這也正是臣妾為何執意要娘娘您來親自下彩頭了?!?/br> 靜依趕忙福了身道:“多謝嫻妃娘娘謬贊,不過是僥幸罷了?!?/br> 皇后臉上笑意nongnong道:“果然是不愧為京城第一才女?!?/br> 嫻妃又道:“這菊名為‘十八鳳環',娘娘您又親自下的彩頭為’手鐲',不就是‘鳳環'了?” 眾人這才恍悟,皇后今日的頭飾并無一樣會超過那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唯有手中這只鐲子,是蓋過了那金步搖的風光?;屎笞允窃谌魏螆龊舷露疾荒芟蛞幻麐邋J輸的,她的彩頭十有八九會是這只鐲子。 難怪嫻妃剛才會堅持這盆菊花的彩頭要由皇后來出,原來竟是有著這樣一層深義。 皇后抿唇而笑,對嫻妃道:“好一個’十八鳳環',好,好!本宮今日這鐲子倒也是出的理所當然!來人,去,將這只鐲子給蘇小姐送過去?!庇謱χ紫碌谋娙说溃骸按蠹译S意,不必再拘著了,本宮本意也是讓大家來賞菊的,大家自行觀賞便是?!?/br> 靜依謝了恩,接過了那鐲子再次回到座位上。底下的眾人們也開始三三兩兩的去賞菊或是聊天了。 崔茜茜笑道:“meimei今日可是發了財了。瞧瞧,最值錢的兩樣彩頭,都到你這兒來了!等回去了,你可得請客!” 劉婉兒卻是幫著靜依道:“崔jiejie這話可不對,若不是你那日在候府認識了那‘綠衣紅裳',今日如何能答對,還得了一對瑪瑙耳環的彩頭?要我說,這客定是要請的,只不過這請客的人,要換崔jiejie才是?!?/br> 顧雨也是笑道:“就是,就由崔jiejie請依依表妹,我和婉兒meimei作陪?!?/br> 崔茜茜笑著瞪了她二人兩眼,“請客也無妨,只是沒有你倆的份兒!” 這幾位姑娘在這里小聲的說笑,而白敏兒卻獨自坐在那里生著悶氣。不過一個候府的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憑什么就這個夸獎,那個贊賞的?自己一個堂堂國公府的千金,自小就受到各種名師的指點,哪里比不上她了?為什么自己就總是被人說愛闖禍呢? 崔茉莉來到白敏兒身旁,輕道:“白小姐這是怎么了?” 白敏兒看了一眼來人,又轉頭看向蘇靜依的方向,恨聲道:“哼!不過是個候府的小姐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崔茉莉笑道:“是呀,哪有咱們白小姐聰明伶俐,又出身高貴。不過,這蘇靜依倒是人緣極好。您瞧,連大姐也與她玩到了一起呢。二人還姐妹相稱呢?!?/br> “哼!”白敏兒冷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看她們。 崔茉莉瞥了蘇靜依那個方向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異彩,又道:“白小姐,按說您是護國公世子的嫡出小姐,又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誰不是上趕著巴結您?也只有大姐,總是說你這做的不好,那里又不會什么的。要我看呀,大姐定是被那蘇靜依迷了心竊了?!?/br> 白敏兒聽了,小臉立時氣得通紅,崔茜茜明明是自己的表姐,可是在這種場合,卻也只是和自己打了一個招呼,便和靜依她們一處,說說鬧鬧的,分明是不把自己當表妹看。 哼,你不拿我當meimei,我還不稀罕呢。等我以后當上了太子妃,你們上趕著來巴結我的時候,我再給你們顏色看看!想到此,白敏兒的心中才略好受了些。 這時,只聽那崔茉莉又道:“我無意中聽說,皇后打算要將那蘇靜依的表姐顧雨許給二皇子做正妃呢?” “什么?二皇子?”白敏兒驚呼道:“這怎么可能?二表哥是要娶我做正妃的?!?/br> 崔茉莉忙道:“我的白小姐呀,現在誰不巴結著那威遠大將軍?聽說連皇后都在想方設法地拉攏威遠將軍和平南候府呢。你想想,拉攏他們最快、最穩妥的方法是什么?” 白敏兒眼珠一轉,“聯姻?” “不錯。白小姐,唉,若你現在再大一些,也許皇后還會看在您是她親侄女的份上,許你做正妃??墒茄巯?,您的歲數也太小了些,再者,那威遠大將軍的身分在那兒擺著呢。怎么能不讓人心動呢?” “威遠將軍有什么了不起?又沒有爵位?”白敏兒不屑道。 “喲,白小姐,現在爵位重要,可也沒有那兵權重要呀!你想想,若是二皇子娶了那顧雨,豈不是就是得到了那威遠將軍的扶持?” 白敏兒目光如炬地看了她一眼,“崔茉莉,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這顧雨早就跟英國公的世子訂了親了。還如何成了二皇子正妃?” 崔茉莉低低一笑,“白小姐,您以為訂了親就成了?就不能改了嗎?” 白敏兒一驚:“什么意思?” “聽說,皇后有意讓她與二皇子獨處,到時候,就會壞了她的閨譽,那她與英國公府世子的婚約自然就作不得數了。而二皇子迎娶顧雨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白敏兒的臉色一變,不,她不能讓二皇子娶那個顧雨!二皇子是她的,她才是未來的太子正妃! 崔茉莉見白敏兒臉上陰晴不定,暗自發笑,什么大家閨秀,還是按照太子妃的標準來培養的,根本就是個草包!自己不過幾句話,就動了心,真是好騙! 其實,皇后和二皇子的確是有這個心思,只不過不是娶顧雨為正妃,而是側妃,只不過是差了一個字。這味道可就是大不一樣了。這白敏兒才九歲,就算是有人指點教導,可在勾心斗角這方面,卻還是差了遠了!在護國公府里,哪個不是拿她當菩薩供著,生怕她碰著,磕著,有一丁點兒的閃失。她哪里像崔茉莉這般經歷過宅院中的明爭暗斗?所以說不是白敏兒蠢,而是她太過單純了些。 “不行,我不能讓二皇子娶她!我這就去找皇后姑姑!”白敏兒說完,就要起身。 崔茉莉趕忙上前攔住道:“白小姐,你可想清楚了,你待會兒去找皇后娘娘要怎么說?要知道,你現在的確是才九歲,要是讓二皇子等著你,至少還得要六年!到時候二皇子就多大了?這可能嗎?再說了,你一個大家閨秀去跑到皇后那里說這個,萬一被人傳了出去,您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白敏兒頓住身形,是呀,她說的沒錯。自己這樣冒冒失失地去找姑姑,只會讓皇后姑姑更加覺得自己不懂規矩,不配為二皇子的正妃,這樣自己不是更加地難堪了。 白敏兒跺了跺腳道:“那你說怎么辦?” 崔茉莉見她上鉤,眼中滑過一抹得意之色,只可惜白敏兒一門心思都在二皇子身上,沒注意到,否則,定然不會相信崔茉莉所言的。 “白小姐,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你且說來我聽聽?!卑酌魞河行┬募钡?。 崔茉莉強忍了臉上的笑意道:“既然皇后有意讓顧雨和二皇子獨處,那咱們就把主角給換了不就成了?” “什么意思?”白敏兒有些茫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