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宜兩兩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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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黎月箏扯住岑敘白的袖子,“我們一起不就好了?!?/br> 岑敘白把黎月箏的手拉下來,溫聲道:“你現在少碰生冷的東西?!?/br> “要不是今天偶然聽貝央提了一句,我還不知道你今天生理期痛成那個樣子?!贬瘮讛Q起眉毛,語氣并不含責怪,“你想吃什么就拿,我馬上回來?!?/br> 黎月箏的眼尾漸漸流出溫情,應他,“好?!?/br> 從這里到冷凍區要經過一面很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便是車水馬龍。岑敘白不經意看了眼,原本快速的步子卻突然又慢了下來。 路邊,那串連號車牌顯眼到讓他很難不注意到。 腦子里晃過方才公司門口黎月箏的模樣,岑敘白的唇角漸漸放平。 冷凍區和生鮮區挨著,岑敘白稱好雞腿和雞翅的時候還順手買了條魚。 然而就在他再次折返路過那扇玻璃窗門的時候,耳邊突然出現道熟悉的男聲。 “岑記者?!?/br> 一回頭,撞上雙冷然的眼睛。賀潯站在貨架旁,手上空無一物。 岑敘白平靜地看向賀潯,停頓了幾秒才開口,“賀總,好巧?!?/br> 空氣沉默半晌,賀潯目光散漫,突然饒有趣味道:“你對見到我好像并不意外?!?/br> “我看到車了?!贬瘮灼^,往車窗外掃了眼,“那輛是賀總的吧?!蔽惨羰盏貌⒉蛔匀?,岑敘白又加了句,“還有剛剛在公司樓下也是?!?/br> 聽言,賀潯喉間滾出道笑聲,對他的話有些意料之內。 隔著那扇漆黑的車窗門,目光相撞的不只是黎月箏和賀潯。 賀潯明知故問,“你認得我的車?” 男人分明笑容有禮,岑敘白卻透過那雙深邃的眼睛感受到強勢的逼迫感,喉嚨無聲收緊了下,岑敘白突然覺得嘴唇有些發干。 思緒像是在打架,不知如何才是正確的回答。 岑敘白迎著那道視線,猶豫開口的時間里,只覺得對面男人的禮貌分外礙眼。 猛一瞬,驚訝自己的失態,岑敘白的目光突然不穩地躲閃了下。他掩飾般地咳嗽了兩聲,再次抬眸對上,幾秒后終是道:“我在醫院見過?!?/br> 之前黎月箏同他提起要去醫院看章桐的事,他一直放在心上。那天知道黎月箏獨自前往,他便也去了醫院。沒提前告知,是想給她們一個驚喜。 沒成想,居然撞見了黎月箏和賀潯。 老實說,當時的情況下岑敘白是意外的。他們分明沒說幾句話,卻讓岑敘白心間無端緊張起來。 他的印象里,黎月箏和賀潯的交集只有那次采訪而已??伤麄兛幢舜说难凵駞s復雜到讓岑敘白看不懂,像是在凝望故人。 和黎月箏相處這么久,那是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神情,讓岑敘白感到陌生又心驚。 那個時候他滋生出那一種想法,或許他們是認識的,或許他們曾經發生過什么。 這種不確定性滋擾著岑敘白,他卻沒敢直白地問出口,直到這一次又一次的巧合,好像在默默地佐證著他的想法。 賀潯并沒有對他的話,或者說對他話下的疑問做出什么回應,反而平淡到近乎冷漠。 這種方式的不問不答沒給岑敘白多少安穩,甚至無端感受到危機感,一種被排在黎月箏和賀潯之外的危機感。 “和黎記者一起來的?”賀潯掃了岑敘白手上的東西一眼,不冷不淡道:“前幾天偶然遇到黎記者,捎了她一程,聽說你們這些天辛苦,好好放松一下也是該的?!?/br> 男人的話聲落下,岑敘白的后背僵直了瞬。 所以,那天拍攝時黎月箏口中「認識的人」,指的是賀??? 臉上的笑容逐漸失了顏色,可真正讓岑敘白表情難以維持的,還是賀潯接下來的話。 “前幾天你采訪了簡征?!辟R潯微揚了唇,笑意不深,“那天我也在,只是聽說你那邊遇到了交通管制耽擱了時間,當時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不然還能有機會和你打個招呼?!?/br> 岑敘白握著塑料袋的手指緊緊蜷起,呼吸不由得加重,面上一陣青一陣白。 一整天隱藏的情緒被人不留情地揭開,一時失了方寸。 那天從公司到t-world酒店,他確實遇到了交通管制,而到那里必經的區域也正好是相山路所在的區域。走相山路紅燈最少是他告訴黎月箏的,剛經歷過擁堵,如果他更上心些,完全可以對第二天的交通情況有所警惕。 岑敘白掙扎于自己是否該承認,他并沒有真的把黎月箏放在首位考慮,甚至在結果造成后并沒有以補全自己對黎月箏造成的失誤為首要,而是在沒有提前告知黎月箏的情況下自作主張代替她出鏡。 說嚴重一點,他是否是搶奪了黎月箏的機會。 他越回想,便越自責。在今天會議時秦竹為他的出鏡稱贊,他卻覺得臉皮生疼。以至于后來黎月箏主動和他提起出鏡的事時,他有意識地逃避。 而如今,這些居然輕易被賀潯看穿,岑敘白想掩飾,但不知從何下手。 或許從剛剛公司樓下遇到開始,賀潯就知道岑敘白有太多疑問和心結。想知道他和黎月箏是不是私下認識,想知道他和黎月箏的關系,想知道他們從前發生過什么。所以他主動找上門來,像是在說。 [沒必要問黎月箏,直接問我。] 于是,便有了剛才寥寥幾句對話。 其實他說得很少,甚至言語極盡溫和,可就是聰明到不過幾句話就能輕易將人擊潰。 話止于此,賀潯并沒有再多說什么。見岑敘白沒有應聲的意思,便淡淡頷首側身走過。 一直到賀潯離開,岑敘白都沒有回過神來。 超市人來來往往,不少喧鬧,岑敘白站在原地,腦中紛繁錯亂。 說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思緒回轉,是黎月箏拉住了他的手。 “敘白?!崩柙鹿~晃了晃岑敘白的手腕,“我都買好東西了,見你還沒回來,就過來找你?!?/br> 失焦的瞳孔漸漸重新回籠,岑敘白猛地扣住黎月箏的掌心,好像不抓穩她就會逃開一般。 掌心力道收緊,黎月箏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敘白?” 察覺到自己的晃神,岑敘白不自然地呼了口氣,“箏箏,抱歉,讓你等久了?!?/br> 氣氛沉默了片刻,黎月箏的視線緩緩移向岑敘白的身后。 男人的身形已經走遠。 但是她從來不會認錯賀潯,哪怕只是一個背影。 猶豫不過片刻。 黎月箏道:“賀潯和你說了什么?” 話尾未收,黎月箏已經看到岑敘白眼中的波瀾。 四目相視,岑敘白好像有點欲言又止。 其實黎月箏從一開始就沒想刻意隱瞞什么,只是不想徒增一些麻煩,也覺得沒有必要交代過往的事情。況且現在他和賀潯,也同陌生人無異,該翻篇就翻篇。 只是如果真的為此造成了誤會和矛盾,那么黎月箏也不是不愿意去直面。 黎月箏直視著岑敘白的眼睛,目光坦蕩,“我和賀潯確實很早以前就認識了?!?/br> “之前沒和你說是覺得沒有必要,也怕你多想?!?/br> 她聲音清亮溫和,“敘白,現在我身邊的人是你?!?/br> 第13章 團建 黎月箏不是什么心思不敏感的人,當然能感受到岑敘白的不對勁。賀潯的那幾句話其實提醒了她,讓她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了解岑敘白。 交通管制的事岑敘白可能是知情的,但黎月箏相信他是無心之失,可事情已經發生,岑敘白會怎么想。 他們從來沒有聊過彼此的職業規劃,岑敘白不是性子張揚的人,但他是不是也曾想過爭取一些表現自己的機會。 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空洞到不比普通朋友親密多少。 意識到這點后,黎月箏愿意去試著了解看看。 聽著黎月箏的話,岑敘白愣怔了許久。目光在黎月箏的五官反復描摹,最終停在她的眼睛上。眸光清澈,眼尾弧度上翹卻略顯冷淡。 不過此刻,岑敘白的心口卻漸漸燙了起來,熨貼得不知說什么好。 猛一瞬,他為方才自己隱隱的酸意而感到慚愧。 從前發生什么又怎么樣呢,他只需要珍惜現在考慮以后便好。 岑敘白牽住黎月箏的手,五指貼進她的指縫,拇指輕輕蹭動,溫聲應她,“好?!?/br> 兩個人滿載而歸,東西多,但盡數到了岑敘白手上。這會兒溫度低,天已經黑透,黎月箏幾次想幫忙,都被岑敘白拒了回去。 “這才幾步路?!贬瘮紫掳洼p抬示意了下黎月箏,“先去幫我開下門吧?!?/br> 見他執意,黎月箏只好答應。 每棟公寓的入戶門都是雙開式玻璃門,現在天氣冷,所以業主和租客進出都會隨手把門關上。寒風里的把手都冰的和鐵塊兒似的,黎月箏拉門的時候,突然動作一頓。 她抬眼看向玻璃門內,就見正對著入戶門的綠化帶在風中劇烈晃動。 而后,黎月箏轉身,看到提著購物袋的岑敘白走過來。 “怎么了?”岑敘白走上前,順著她的目光往后看了眼,“看什么呢?” 黎月箏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我們快進去吧,外面風大?!?/br> 公寓不大,但是五臟俱全,廚房剛好夠站黎月箏和岑敘白兩個人。雖說黎月箏是今晚的主廚,但最后到底還是岑敘白做得更多。 兩個人口味相近,在吃這件事上向來沒有沖突,這頓晚餐便顯得更加融洽。 期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話題偶爾會扯到工作上去。 提起馬上到來的團建,岑敘白饒有興致,“去年這個時候咱們好像是去滑雪了吧,也不知道今年公司怎么安排?!?/br>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黎月箏問。 “我都還好,只要你去,對我來說在哪兒都一樣?!?/br> “對了?!贬瘮捉o黎月箏夾了一塊魚rou,“今天會上怎么沒聽你說選題?” “有點特殊?!崩柙鹿~無聲嘆口氣,像是想到了什么麻煩,“我和秦主編私下說過了,這兩天我得找時間去趟秀崗?!?/br> 秀崗是京西市邊界的小縣城,靠近東臨,有幾個不大的小村子。不堵車的話,到那里車程不到一個小時。 聞聲,岑敘白的筷子停頓了下,“秀崗?你還在查那家火鍋店的事?” 一個多月前,黎月箏出差從東臨返回京西,途中經過秀崗偶然聽聞那里近期發生了幾起食物中毒的事件。當下簡單詢問,得知在近郊的地方有一家火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