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宜兩兩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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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停在十字路口,黎語箏漸漸覺著有些悶熱,往下拉了拉毛衣領口。碘伏的味道瞬間侵入鼻腔,冷不丁的,黎月箏注意到手背上的創可貼。 她垂眼看過去,片刻,瞳孔有些失焦。 腦海中晃過不久前賀潯的那句話。 “你的敷衍和誰學的?!?/br> 方才黎月箏心間波瀾的原因是,很多年前,這話也曾從自己口中說出來。 那時她成績好,又性子溫和,不少老師都格外喜歡這個看著安安靜靜的姑娘。 有回黎月箏得流感發燒,沒舍得花錢去診所開藥,就頂著快40度的高熱去學校,只為了在醫務室找校醫,也好過她用對于她來說不小的一筆錢去治病。 這么一來二去,和校醫倒是相熟了不少,更是時不時就去校醫室幫忙收拾器具藥品。 可黎月箏怎么都沒想到,她會在這里遇到賀潯。 上午最后一節是體育課,20分鐘后基本就是自由活動。黎月箏想起自己前一天把作業本落在了那里,就趕著這會兒去拿。 醫務室沒人,老師應該是去吃午飯了。黎月箏動作迅速,然而剛從醫務室的小房間出來,就猝不及防撞見個人。 穿著校服的男生正在藥柜里翻找著什么,他顯然沒想到這里有人,聽見推門的動靜抬眼看過來,眸中有片刻的驚詫。 不過瞬間,瞳底便重歸平靜。 自從體育室偶遇之后,黎月箏沒再去過,也再沒有碰到過賀潯。所以此刻猛然遇到,黎月箏有些錯愕。 她的雙腿扎在原地,沉重的像是灌了鉛。 迅速躲開視線,黎月箏抬步就往門口的方向走。不過還沒踏出兩步,就被人開口攔了路。 “碘伏在哪?!?/br> 瞬間,黎月箏步子停住。 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賀潯的話自然是對黎月箏說的。 稍頓,她偏頭看過去,對上他視線,自然也看清了他的模樣。 賀潯的校服袖子挽到了手肘的位置,手腕處綁著繃帶,有明顯的血跡滲出來。不知又是從哪里弄來的傷,上一回,那里的皮膚還是完好的。 他帶著書包,看起來是要離校。 猶豫了幾秒,黎月箏還是走上前去柜子下面的抽屜里拿了藥出來遞給他。 柜門旁邊,兩個人靠得有些近,黎月箏的頭剛好到他肩膀的位置,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屋子里有些熱,風扇沒開,潮悶的熱浪和醫務室消毒水的味道摻雜在一起,空氣都變得黏膩。 伸過來拿藥的那只手骨節分明,不小心碰到指尖,黎月箏被那上面的冰涼冷的瑟縮了下。 賀潯看了她一眼,打消了直接拿走藥瓶的念頭。他三兩下拆開繃帶,團在一起塞進書包。 繃帶拿開,黎月箏這才看清賀潯的傷口。像是什么東西的劃傷,皮rou開裂,猩紅的傷口處還有些異物碎渣。 賀潯從兜里摸出幾根干凈棉簽,沾了碘伏就要往上擦。 這時,耳邊突然傳出道沉沉的悶響。賀潯尋聲看過去,就見桌角放了瓶生理鹽水。 “先用生理鹽水沖一下吧?!迸⒌纳ひ舻途?,像清澈的涼白開,少了些初次見面時的懼怕,模樣也變得清晰起來。 皮膚白,眼睛大且亮,臉上沒什么rou,有些過分瘦了。 說完這話,黎月箏沒再停頓,只是在離開前又回頭看了眼,“用完記得放回去?!?/br> 短促的交集,甚至都沒能稱得上是對話。 體育課后便是午餐時間,同學們大多是直接去食堂或者去校外,教室里沒人回來,黎月箏可以放心拿出自己的午餐。 仍舊是青菜和半顆饅頭。 然而這時,從教室前門突然進來個人。黎月箏還沒來得及把午餐收好,桌上就突然落了個保溫飯盒。 碰撞桌面發出的悶響讓黎月箏條件反射地按住飯盒,她驚訝地看著面前的東西,愣怔了幾秒才回神扭頭看過去。 就見原本應該是打算離校的賀潯不知什么原因又折返了回來,他把書包隨意掛在椅背,拉開椅子往桌子上一趴,頭枕進臂彎,就沒再動過。 賀潯的位置在倒數第二排,此刻正午的陽光正巧透過窗戶落在他的發頂,細細密密鋪層日光。他頸后的棘突明顯,肩胛骨撐起流暢弧度,到少了幾分戾氣。 黎月箏意外賀潯的舉動,更不明白他的用意。 只是明確知道,桌上的這東西是給自己的。 教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頭頂的風扇呼呼轉動,驅散了不少熱氣。猶豫了一下,黎月箏還是好奇地打開了保溫飯盒。 看清里面東西的瞬間,黎月箏的臉倏爾漲紅。 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有些窘迫被人看穿的羞赧。 兩顆飯團,蝦仁還有些水果和蔬菜。和她的午餐比起來,實在豐盛了太多。 飯菜香氣順著空氣鉆入黎月箏的鼻腔內,胃部不由地一陣痙攣。她抿了抿唇,偷偷回過頭往教室一角看去。 賀潯的動作沒有變化,像是已經睡沉了。 原因其實不難理解,這是賀潯的謝禮。 彼此互不過問,進退相宜。 再往后,他們之間好像無端形成了一種默契。賀潯身上總是帶傷,大多數時候他自己會拿藥包扎,不過時不時也會趁著醫務室老師不在的時候過去,黎月箏就是掩護他的同謀。 而黎月箏的桌肚里也時不時會出現些有別于課本之類的東西,不僅僅只能用發蔫的青菜和干癟的饅頭果腹。 廢棄體育室成了他們心照不宣的地方,再次在那里遇到,至少不會有恐懼侵擾。 日子一天天過,賀潯仍是獨來獨往。只是他成績好又生了那樣張臉,難免惹人注意。 可仍舊沒人知道他和黎月箏的交集,偶爾兩人在學校樓梯間碰到,也只是擦肩而過,眼神都不給對方半分。 隱瞞在同學和老師的眼皮子底下,沉默地保持著聯系。 十月初開始,賀潯來找黎月箏的次數變少了。他明顯狀態好了不少,偶爾見他在自己面前脫了校服,黎月箏會發現他身上的傷痕少了許多。 他們很少聊天,除非必要,沒人開口。 轉折發生在高一運動會那天,黎月箏作為校醫的學生助手,幫老師去醫務室拿繃帶。 出乎意料的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找她的賀潯竟在里面,黎月箏開門的時候差點嚇到。 “你——”話聲卡在喉嚨。 只因黎月箏注意到賀潯掌心的擦傷,還黑乎乎的,似乎有石子碎塊。 兩人視線對上,黎月箏眉毛微蹙,而后者卻神態自若,一副早已習慣的模樣。 剛要說些什么,黎月箏突然聽到門外不遠處傳來迅速的腳步聲?;蛟S是習慣了偷摸著來,她瞬間警惕起來,二話沒說,條件反射地沖過去拉著賀潯的手臂就往房間里拖。 推人,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連賀潯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也沒看到。 好在不是老師,只是學生來醫務室拿創可貼,自然不會進到房間去。 等他們離開后,黎月箏總算放松下來。但猛然想起自己方才拖拽賀潯的“驚世之舉”,總歸是有些后悔。 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間許久,黎月箏還是硬著頭皮推門進去。 聽著動靜,賀潯抬眼一瞬,見是黎月箏,又繼續低下頭綁紗布。 他的手法粗糙,落在黎月箏眼里,不禁有些礙眼。她猶豫片刻,還是淡聲提醒道:“你沒用生理鹽水沖洗?!?/br> 聞言,賀潯頭也沒抬,“都一樣?!?/br> 話音落下,房間沉默下來。 黎月箏很直接地盯著他,良久,冷不丁來了句,“你的敷衍和誰學的?” 似是意外黎月箏的問題,賀潯包扎的動作停下來,轉而盯著她看。 那雙漆黑的瞳孔像死水般毫無波瀾和生氣,看得黎月箏后頸發毛,她察覺自己的多言,正打算到此為止,可對面坐著的那人又開了口。 賀潯把手里的東西擱在桌上。 “那你過來幫我?!?/br> ——回憶到此。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賀潯這人都太難捉摸,這短短幾個字的重合也不知是刻意還是巧合,只是無論哪種,總是讓黎月箏覺得來者不善。 今晚還約了岑敘白,但黎月箏清楚,此刻的自己好像并沒有剩余的精力去赴一段約會。 方才在賀潯面前那一出,到底是佯裝的意思更多些。 對賀潯,含蓄的方式向來行不通。想要讓他明白現在的狀況,不做越界的事,就只能直截了當。 想了想,還是選擇打電話過去。 “喂,敘白?!崩柙鹿~按了按眼皮,“我剛結束,問司機師傅借了充電器,你那邊怎么樣?” 車子拐過一個路口,黎月箏靜靜看著窗外摩天大樓的巨型廣告牌上,是賀氏集團旗下璟湖度假村的宣傳片。 黎月箏身上疲軟得厲害,她深呼了一口氣,朝著電話那頭的岑敘白歉意道:“敘白,今天結束得有點晚,我想先回去休息?!?/br> “這樣啊,那行,正好我這邊也剛完事兒?!眲倧膖-world酒店出來的岑敘白看了眼黑透的天,“需不需要我過去接你?!?/br> “沒事,也不遠,我自己回去就好?!崩柙鹿~忙道:“明天還有個大早要起呢,你也趕快回家休息,晚上最好不要熬夜,早點睡覺?!?/br> “放心吧,這話還是對你說比較重要?!?/br> “本來還說看你今天這么辛苦,晚上給你做點你愛吃的,騰訊裙霧耳思救零八以酒二整理本文歡應來玩計劃泡湯了?!贬瘮状蛉さ溃骸跋麓尾蝗缒阕鼋o我吃?” 黎月箏笑,“行啊,想吃什么告訴我,只要不是太難?!?/br> 又閑聊了兩句,電話才被掛斷。雪夜晚間的車速慢,趁著這會兒時間,黎月箏再次確認了明早的拍攝地點和時間。 車窗外模糊的光線透進來,黎月箏眼簾微垂,眼睫遮下淡淡陰影。 她打開手機備忘錄看拍攝手記。 文字末尾是她每回外出都要寫的話——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 - 和預估的一樣,一夜的大雪累積,第二天的京西市被蒼茫白色覆蓋。 考慮到今天的路況,黎月箏比計劃還早了十五分鐘出門。天光微微亮,雪地把城市映得瑩白,看著還亮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