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與雪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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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清楚他在幫她打圓場,宋槐喉嚨越發干澀,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病房不適合久留,眾人探望完段斯延一家,相繼離開醫院,準備趕回靜明園那邊。 陳靜如?還有事,沒跟著一起回去?,臨行前,囑咐宋槐照顧好老爺子。 到家時,宋槐發現洋樓別院搭的那間?戲臺已經初見雛形。 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正式完工,沒看到全貌,如?今細瞧——剪邊琉璃瓦,屋檐四角翹起,正中?間?掛了張“福祿”匾額,基本復刻了七八十年代的建筑風格,看起來?別有韻味。 段向松喜歡聽?豫劇,今日恰好有戲班登門,便點了首《五世請纓》。 宋槐原本在旁陪同,中?途去?洗手間?,回來?時看到陳平霖從外歸來?,貌似在跟段向松聊正事,也就沒急著湊過去?,直接坐在了座位最后一排。 沒過多久,段朝泠出現,手里拿著還沒息屏的手機,應該是剛打完電話?。 她坐的位置緊挨圍欄入口,很容易跟他打上?照面。 四目相對,兩人誰都沒出聲。緊跟著,段朝泠坐到了她旁邊的位置。 熟悉的冷杉松針氣息涌進鼻腔,混著淺淡的煙草味道,有些清苦。他大概剛抽完煙。 段朝泠率先開口,語調很淡,“最近怎么樣?!?/br> 隔幾秒,宋槐輕聲回答:“還好,日子照常在過?!?/br> 沉默開始無?限蔓延。 戲臺上?的花旦用拖腔和假嗓演繹曲目最激烈的部?分,腔調高亢,由急到緩,最后徹底歸于無?瀾。 好半晌,宋槐找回思緒,聽?見自己問:“那晚是你?著人過來?送東西的嗎?” 段朝泠沒承認也沒否認,不答反問:“沒什么想對我說的?” “……我不知道你?還想聽?什么,該講的話?我好像都已經講過了?!?/br> 又是一陣沉默。 段朝泠突然說:“如?果有新感情的可能,你?又正好想去?嘗試一番,雖說我不干涉,但凡事總該有個先來?后到?!?/br> 宋槐背部?微微僵住,不明緣由地偏頭看他。 身體?如?墜冰窖,為他游刃有余的冷靜語氣,也為他毫無?緣由的體?貼和大度。 腦子里緊繃的弦像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彈簧,于頃刻間?斷裂。 宋槐扯了扯嘴角,面帶微笑,“你?又怎么知道我想去?嘗試一番?叔叔,你?教過我的,無?憑無?據最好不要妄加定論?!?/br> 段朝泠看她一眼,第一次沒做出遷就和讓步,“我還教過你?,不要過早給自己打預防針?!?/br> 一段實在不算愉快的對話?,似乎誰都沒有給對方臺階下的打算。 宋槐沒再?說什么,從椅子上?起來?,繞到他身后,徑直離開戲臺。 一曲終了,的確到了該散場的時刻。 她回到屋里,去?拿擱在沙發上?的包,摸出夾層里的煙盒和打火機,快步出了大門。 開始只?是漫無?目的地向前走,不知不覺走到四層洋樓的墻面背陰位置。 站到梧桐樹底下,胡亂抽出一支煙,夾在指間?,垂眼,按動打火機。 接連試了幾次都沒點著火。 已經很長時間?沒碰過這兩樣東西,她壓根不知道會是這種情況。 像是跟自己過不去?一樣,明知點不著,還是接二連三地繼續往下按。 又試了數十次,宋槐終于妥協,正要放棄,聽?見斜后方傳來?極低的一聲輕笑。 捏著打火機的動作微頓,她回過頭,望向聲源處。 穿黑灰撞色襯衫的男人翹腿坐在爬山虎映在地面的陰影處,左手支著額頭,嘴角噙笑,正饒有興致地瞧著她。 沒等她開口,他拿起臺面放著的金屬打火機,朝她扔過去?,懶散開口:“行了,別折騰了。先用我的吧?!?/br> 猝不及防,宋槐不得不接過來?,金屬自帶的冰涼質感傳遞給手心,很快被捂得溫熱。 剛剛沒注意到,眼下才驚覺,她這是又不小心走到了別家地界。 當著外人的面,她沒了吞云吐霧的心思,將煙塞進盒里,順便禮貌對他說了句“謝謝”。 男人沒說“不客氣”,而是問:“要是沒記錯,上?次有過一面之?緣了吧?” 宋槐裝作不知情,“是嗎?我記不太?清了?!?/br> 男人笑了笑,也沒在意,繼續說:“新鄰居貴姓?” 宋槐沒答話?,不著痕跡地說:“我不住這邊的?!?/br> 男人看她的眼神帶了些意味深長,“這樣的話?,更讓人有所期待了?!?/br> 宋槐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沒追問。 “不期而遇,想想還挺有意思的?!?/br> 即便宋槐再?無?暇分心,也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不愿糾纏過多,挪步過去?,將打火機放在了距離他不遠不近的位置,同他說了句“再?見”,轉身離開。 沒等走遠,聽?見男人漫不經心地開口,幾分意有所指,“東西壞了就是壞了,強求也無?用,你?說是不是?” 宋槐沒作聲,步履不停地繼續往回走。 - 月中?,展廳那邊即將竣工,終于到了綜合調試階段。 將近半年的努力就要有所成,宋槐倒沒覺得有多輕松,反而提了一口氣,擔心會突發什么變故,時刻不敢懈怠。 果真不出所料,越擔心什么越會發生?什么。 調試多媒體?設備時,數字影像和各種互動元素出現嚴重卡頓,畫面斷流得厲害,運行起來?極為困難。 彭珊在一旁急得跳腳,問她是不是技術問題。 宋槐說:“我可以負責任地跟你?說,不是。當時設備進場的時候,我擔心因為產品質量的參差不齊發生?這類問題,盡量在合理范圍內壓縮了交互的功能和畫質,結果還是不行?!?/br> 彭珊忙問:“那現在怎么辦?下午客戶那邊要派人來?初步驗收了?!?/br> “只?能實話?實說了。要么臨時換設備,要么停工整頓一段時間??!?/br> “不行,這樣做的話?,損失誰來?賠?” 宋槐明白她的顧慮,但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想了想,說:“盡量往后拖一周,給我騰出修補漏洞的時間?,但不一定真能起到什么有用效果?!?/br> 彭珊說:“好,先試了再?說,我這就去?聯系那邊,隨便弄個說辭先應付過去??!?/br> 電話?還沒打過去?,負責人提前到了現場。 見瞞不過,彭珊只?好避重就輕地道出實情,聲稱會在最短時間?內解決問題。 對方自是不會為這話?買單,畢竟涉及到數據存儲的問題,如?果連帶展出時公司的重要信息泄露,這責任不是誰都能承擔得起的。 這事很快捅到了領導層,甲方不斷施壓,宋槐被陳曼連夜喊去?問話?。 說小不小的一次事故,主要還是因為當初采購的那批原材料質檢難過關,但這其中?涉及到太?多人和事,她沒法直接這樣跟陳曼匯報,只?得選擇迂回,說可以先從技術層面進行優化,看看能不能彌補一下。 連續熬了七八個大夜,總算找到了解決方案。 宋槐將壓縮后的源代碼文件拷貝下來?,馬不停蹄地趕往客戶公司,臨走前不忘灌一杯冰美式提神。 到了目的地,跟前臺說明來?意,在一樓大廳等了將近兩小時,遲遲不見有人下來?對接。 宋槐沒再?等下去?,打算換個突破口,正要從公司離開,突然被人叫住。 對方自稱是胡董的秘書,面帶歉意地說了句讓她久等,禮貌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說這就帶她上?去?。 來?之?前有簡單了解過,知道對方口中?的胡董是這家公司的實際控股人。 相對比來?說,這項目微不足道,其重要程度實在不至于要驚動整個董事會。 等見到當事人,宋槐很快解了疑惑——段朝泠在不久前著人來?打過招呼。 辦公室里,胡董將她帶來?的u盤和方案書拂到一旁,沒有要看的意思,面帶笑意,和她聊了幾句不深不淺的家常,最后跟她明確保證,會叫手底下的人收斂些,叫她只?管放手做自己的,無?論什么結果他們都能承受。 這話?的弦外音再?明顯不過——完全不在乎盈利情況,單單拿出這個項目來?討好她,或者說,是拿出誠意來?討好她背后的段朝泠。 宋槐心里有了數,收起u盤和方案書,離開了辦公室。 乘電梯下樓,路過垃圾桶旁邊,想將手里的東西丟進去?,猶豫一霎,終究沒這么做。 晚上?,到餐廳吃飯,薛初琦不解地問:“槐槐,你?是不是覺得有些憤懣?” 宋槐喝一口兌了酒精的果飲,疑惑看她,“為什么這么說?” “自己通宵達旦多日的努力到頭來?不如?叔叔的一句話?有用。如?果換作是我,可能真的會有心理落差?!?/br> 宋槐不打算隱瞞,如?實說:“坦白講,是有點兒?不甘心,但我還不至于清高到你?說的這種程度。能解決問題不是件好事嗎?” 薛初琦一語中?的,“主要是,你?事先并不知道他會幫忙,如?果知道,就不會浪費時間?去?做解決方案了。這才是讓人覺得有落差的地方?!?/br> “……解決方案還是要做的,不過我和他最近確實缺少溝通?!彼位闭f,“其實拋開這點不談,我心里多少也明白,就算我再?努力,如?果今天見不到他們公司的人,一切都是白搭?!?/br> 這段時間?一直過得渾渾噩噩,好在通過今天的事讓她想明白一個道理。 但凡段朝泠有心相助,一定是以類似這種最直給的方式,而不是在暗地里委婉行事,他向來?不屑于做這些。 陳曼的事,中?間?一定有什么誤會。 這么簡單的道理,她當時怎么就想不通,甚至因為一時沖動對段朝泠說那樣的話?。 只?是如?今,即便容她想通,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早就升級,不只?是因為那天早晨的不歡而散。 很多思路看似捋清,實際仍舊一團亂麻,根本無?從下手,好像過往存在著的樁樁隱患突然被全部?揪了出來?,弄得人毫無?防備。 明明早就抱著隨時準備抽身的得過且過心態,但不知怎么,還是有種逐漸在失去?的恐慌感。 和薛初琦分開,宋槐叫了輛網約車回家。 等車的幾分鐘里,給段朝泠發了兩條消息,“對不起”和“謝謝”。 剛上?車,接到段朝泠打來?的電話?。 接起的前兩分鐘,兩人誰都沒出聲,靜靜聽?彼此似有若無?的呼吸聲。 過了會,聽?筒里傳來?段朝泠的聲音:“在哪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