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與雪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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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思索片刻,沒答話,而是說:“初初,我問你個問題?!?/br> “你問?!?/br> “如果兩個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是其中?一方因病去世了,你覺得另一方會愛上其他人嗎?” 薛初琦想了想,如實?說:“坦白講啊,我覺得會?;钪娜丝傄^續活下去,誰也不可能為?誰守寡一輩子?!?/br> 宋槐垂下眼簾,“那如果他喜歡的是跟去世那方很像的一個人呢?!?/br> “無非就兩種可能,要么是‘莞莞類卿’,要么就只是單純喜歡,跟像或不像沒什么關系……不過我覺得前?者的概率會大?很多?!?/br> 停頓兩秒,薛初琦又說,“你想啊,誰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一個跟前?任那么像的。先?不說日常相處,就光說做.愛這方面,他跟你身?心合一的時候,想的究竟是你還是別人?這事根本沒法?深思,更沒法?追究。我如果是當事人,要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直接分手——主要還是看甘不甘愿做死去白月光的替身??!?/br> 沉默半晌,宋槐搭腔:“也許還有第三種可能?!?/br> “什么可能?” “因為?愧疚不得不負責,因為?自責不得不成全??!?/br> - 跟段朝泠見面,是在感冒見好的第三天晚上。 從展廳出來,原打算直接去醫院,剛走到門口?,瞧見段朝泠的車停在二三十米開外的車位上。 知道他在等她,宋槐給許歧發了條微信,說自己今晚不過去了,轉頭上了那輛車。 路上,段朝泠沒問為?什么這些天沒聯系他。這類問題他向來不會多問。 聽他簡單詢問幾句近況,宋槐針對性地回答完,兩人誰都沒再講話,任由各自的心事發酵。 到了公寓,宋槐覺得熱,先?去洗澡。 從浴室出來時,看到段朝泠站在開放式廚房的備餐區域,正?用刀背剔除口?蘑的尾部,襯衫袖口?被挽起,露出一小截素白手腕。 宋槐瞧了眼砧板上放著的青蝦,隨口?問道:“準備做什么?” “口?蘑蒜蓉蝦?!?/br> “我記得這道菜做起來有點?兒繁瑣,而且你也吃不了?!?/br> “你喜歡吃,無所謂繁不繁瑣?!?/br> 宋槐看著他的側臉,喉嚨有些發澀,過了幾秒才說:“我想幫你打下手?!?/br> 段朝泠沒拒絕,“冰箱里有剝好的蒜,用攪蒜機攪成蒜末?!?/br> 宋槐應聲?稱好。 著實?溫馨的畫面,日常得像是婚后某一個細碎場景。 宋槐隱約覺得恍惚,多按了兩下攪蒜機的開關,不等機器運作完便將手伸進去,刀片當即刮到了食指。 細微的痛楚從指腹傳來,她下意識“嘶”了聲?。 沒等她有所反應,右手已經被段朝泠拉了過去。 趁他幫她仔細檢查傷口?的時候,宋槐說:“……我沒事,只是破了層皮,又沒見血?!?/br> 段朝泠沒回應她的話,放下刀具,拉著她往客廳走,將人安頓好后,去儲物柜里拿藥箱。 從中?翻出碘伏和棉簽,對她說:“手伸過來?!?/br> 宋槐抬起手,照做。 指腹傳來冰涼的觸感。 等他幫忙消完毒,宋槐站起身?,打算去廚房處理?沒做完的事。 沒來得及站穩,手腕被他一把握住,她被拉著坐到了他腿上。 四目相對,段朝泠問她:“剛剛在想什么,這么不專心?!?/br> 宋槐扯唇笑了笑,“好像也沒想什么?!?/br> “還好那機器攪速不快,不然你手指沒了?!?/br> “哪有那么夸張?!?/br> 他在她腰上輕掐一下,淡淡提醒:“下次注意點?兒?!?/br> 聽出他語調里的認真,宋槐說:“……記住了?!?/br> 在他懷里待了會,宋槐雙手纏住他的肩膀,聲?音輕如鴻毛,“這些日子想我了嗎?” 段朝泠看她一眼,“你說呢?!?/br> “我不知道?!?/br> “那你想我么?!?/br> “……想?!?/br> “想我怎么不聯系我?” “你不也沒聯系我嗎?” 段朝泠似有若無地輕笑一聲?,“如果我今天不去找你,你打算什么時候找我?” “我還沒想好?!?/br> “別扭什么?!?/br> “……我不知道?!?/br> “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宋槐抿唇不語。 下一秒,聽見段朝泠在她耳邊說:“既然不想說,不如直接做些別的?!?/br> 沒容她思考太多,他掌心已經貼向她的腹部,低聲?說:“算算日子,應該結束了?!?/br> 瞬間聽懂了他的暗示,宋槐講話的尾音不自覺地軟下來:“不吃晚飯了嗎?” “你餓不餓?!?/br> “……有點?兒?!逼鋵?不太餓,但她還沒完全?準備好,暫時需要時間來緩解緊張。 段朝泠看著她略微泛白的臉色,心里有了數。 抱著她待了會,重新回到廚房,繼續做沒完成的那道菜。 宋槐原本打算跟過去幫忙,被他明令禁止,不許她再進廚房半步。 她只好拖了把椅子過來,坐在距離他最近的位置,托腮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看著極具美感的一雙手耐性十足地去除青蝦的蝦線。 一直都知道,段朝泠的廚藝幾乎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用餐時,可能因為?心思不在這上面,宋槐覺得有些食不知味,不想白白浪費一桌美食,只嘗了幾口?便放下筷子。 段朝泠將她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出聲?半哄。 一整盤口?蘑蒜蓉蝦總算沒了三分之二。 四十分鐘后,宋槐主動提出收拾飯后殘局,把沾了油漬的餐具擱進洗手池,簡單用水涮一下殘羹,又盡數放到洗碗機里。 按完洗碗機開關,站直身?體。 腰間突然多了只沒什么溫度的手,熟悉的木質香后調撲進鼻息。 宋槐回頭去看身?后的段朝泠,站位緊湊的緣故,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皮膚冷白,接近于無暇。 她聽見他說:“今晚如果不想,我們可以日后再說。別有太多顧慮?!?/br> 宋槐轉過身?,同他面對面,“……很明顯嗎?” “和英勇就義沒什么區別?!?/br> 難得見段朝泠開玩笑,宋槐不由笑出聲?,隔一會,扶住他的肩膀,小聲?說:“其實?不是不想,只是擔心會做不好……段朝泠,我好像比你更想走到那一步?!?/br> 對視,灼熱的不明意味在空氣中?交匯。 段朝泠深深看她,將人抱到臺沿上,低頭,輕吻她的耳垂,“乖,放心把一切交給我?!?/br> 她微弱的低喃聲?被他全?部吞進嘴里。 一會,段朝泠抱著她輾轉到客臥浴室。 宋槐憑借僅存的理?智出聲?提醒:我已經洗完了。 回答她的是簡潔一句:陪我。 所有的前?奏都是在逼仄、悶熱的房間里完成。 熱氣向上籠罩,幾乎模糊了視線。 視野范圍內是一整片白霧,依稀能看到他,但也只能看清他的面部輪廓。 觸手可及的一切都是濡潮的,像被柔軟的水布包裹。 早就不記得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中?途歇場,她被他放到床面。 感覺她的狀態適宜,段朝泠收回用來探路的兩指,換成另一種全?新的方式去開拓。 實?在難捱,宋槐承著他的取悅,下意識攥緊被單。靜謐環境中?,水聲?泛濫成災。 極致的感覺瞬間涌上來,她忍不住嗚咽出聲?,眼角噙淚,目光頻頻發直。 段朝泠抬起頭,伸手拂去嘴角殘留的水漬,傾身?去開燈。 還沒碰到開關,被她顫著手阻止,他也就由著她,繞過臺燈,摸黑去翻床頭柜。 等真正?到了那一刻,宋槐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 因他一直在照顧她的感受,輕微的撕裂感過后并無太多不適。 時間開始變得綿長,眼前?的事物晃得不成邊角。 她好像在水里,又好像在火里,唯一能做的是緊緊纏住他,像纏住一根稻草。 帷幕落下,喧囂也隨著暫時告一段落。 段朝泠點?開燈,扯過毛毯幫她蓋上,將人攬進懷中?,拿起煙盒跟打火機,緩緩點?了支煙。 煙霧繚繞,他掀了掀眼皮,低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