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幾近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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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一周,宋槐開始忙起來。

    陳曼把手頭一個重要客戶交給她，讓她全權負責內外?對接。

    這是她第一次以主設計師的身份接項目，很多事都?需要親力親為，反復推敲各種細節。

    設計部和項目部相輔相成,有不?少?工作要協同完成,跟譚奕的接觸自然而然地變得多了起來。

    接連半個月都?在加班趕進度,忙到沒機會好好吃完一頓飯，閑暇時間更是少?得可憐。

    周五上午，和項目部同事確定完最新一版的概念設計方案，宋槐直奔藝術中心，準備盯一下展廳的施工進度,順便過去找找靈感。

    剛到沒多久，接到譚奕打來的電話,問她要不?要喝咖啡。

    宋槐說：“譚奕哥,我現在沒在公?司?！?/br>
    譚奕笑說：“我知道?。我在藝術中心附近呢,馬上就去找你?！?/br>
    宋槐也沒客氣，笑說：“那幫我帶一杯冰美式上來吧?！?/br>
    “好,等我?！?/br>
    十五分鐘左右,譚奕出現在樓上。

    宋槐接過他遞來的咖啡，道?了聲謝,笑問：“你怎么來了？”

    “展廳剛開始動?工,我擔心你一個人顧不?過來,所以開完會就趕緊過來了，想陪你一起盯著?！?/br>
    宋槐從包里翻出一張空間設計圖紙,攤開紙面,無聲嘆一口氣，“時間實在是太趕了,上周剛預估完工程造價，前?天就聯系人開工。施工圖的很多細節還沒來得及深化，不?知道?呈現出來的最終效果會偏離多少?預期?！?/br>
    譚奕說：“沒辦法?，客戶那邊催得緊，把原本十個月的工期壓縮到了半年，有些步驟能?省則省?！?/br>
    “說實話，我第一次遇見邊動?工邊做展項設計的項目?！?/br>
    譚奕笑了一聲，安慰她：“等以后從業久了，你慢慢也就習慣了。甲方出了錢和資源，只要不?違規，有權提出任何奇葩要求?！?/br>
    宋槐跟著笑了笑，“道?理我都?懂，只是過于急功近利，難免會毀了數字化設計的初衷?！?/br>
    又聊了幾句，知道?樓下有個即將運營的工業科技展廳，兩人跟前?臺打了聲招呼，隨工作人員進去參觀。

    展廳以數值化體驗為主，劃分了不?同的模塊類型。正?廳中間有面白墻，上面設立一塊投影幕布，正?在放映虛擬模型組成的大數據界面。

    宋槐湊近細瞧，按下其中一個紅色按鈕，和展品交互。

    簡單體驗了一遍，她看向身旁的譚奕，“這是我們部門誰設計的？感覺好有意思?，交互模式很新奇?！?/br>
    “這個模塊是我設計的?！弊T奕解釋，“其實我之前?一直在展廳設計部，直到去年才來了項目部?！?/br>
    “那你后來為什么突然轉部門了？”

    “我母親生病了，做手術需要一大筆錢，項目部來錢快，時間也更自由些?！弊T奕說，“你剛才說，過于急功近利會毀了數字化設計的初衷。我覺得你說得沒錯，可惜現在生活節奏太快，很難讓人變得純粹?！?/br>
    宋槐詢問兩句病況，又說：“譚奕哥，我剛才不?是這個意思??！?/br>
    “我知道?你剛剛是在就事論事。我都?明白，所以不?用跟我解釋這些?！弊T奕笑說，“槐槐，換句話說，我反而?更羨慕你的純粹?！?/br>
    “我好像……也不?是很純粹?！?/br>
    譚奕問她原因。

    宋槐說：“我當?時選擇做這行，是因為曾經有個人讓我覺得，數字和代碼這些東西跟科技結合起來很有意思??！?/br>
    “想來那個人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br>
    “是很重要?！?/br>
    聊完題外?話，又在里面逛了會，宋槐大致做好見聞記錄，和譚奕一起回到施工現場。

    譚奕邊走邊說：“這邊估計要將近年底才能?竣工驗收，期間要麻煩你經常來回跑了?！?/br>
    宋槐點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讓助理設計師來也沒什么問題，主要還是看你自己的安排?！?/br>
    “不?親自過來盯著，我還是不?太放心?！?/br>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弊T奕表情?幾分無奈，“務必記得勞逸結合，不?然身體會受不?住?！?/br>
    “沒關系，忙只是暫時的，等這個項目結束我會好好休息?！?/br>
    “頂層有間專人休息室，里面設備還算齊全?！弊T奕說，“回頭我把鑰匙給你，你可以過去暫住，這樣或多或少?能?方便些?！?/br>
    想著現在住的地方離這邊確實不?算近，宋槐笑說：“那我就安心住下了?！?/br>
    “放心住吧，平時不?會有人來打擾?！弊T奕同她開起玩笑，“房租和水電都?不?收你的，從你工資里抵扣就行?！?/br>
    宋槐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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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動?約段朝泠，是在第三周的周六，比預計晚了一段時間。

    原打算在他出差回來的當?周就見面，偏偏最近忙得昏天黑地，騰不?出多余精力琢磨和他之間的千絲萬縷，再反應過來時，已經拖到了現在。

    期間段朝泠微信聯系過她，沒問近況，只告訴她賀禮已經備好，叫她無需再cao心這事。

    那晚她對他說會主動?邀約，他也就真的耐心等候，絲毫沒有催促的打算。

    他向來尊重她的意愿。

    見面地點約在了展廳附近的沿河公?園。

    她白天悶在休息室畫圖，直到傍晚才下樓。

    肚子餓得難受，到便利店解決完晚飯，準備過去散散步，消化一下胃里積存的食物。

    繞著河邊走了大半圈，看到段朝泠的車拐進停車區域，宋槐原路折返，直接去那邊找他。

    等靠近時，緩步繞過車身，彎腰，伸手去敲后座車窗。

    過了三五秒，車窗緩緩降落，露出段朝泠的側臉。

    冷調車燈映襯下，他皮膚更加偏于羸弱的素白，顯得神色幾分疲倦。

    瞧著他眼下布著極淡的烏青，宋槐輕聲問：“最近沒休息好嗎？”

    段朝泠抬起手臂，輕捏兩下眉心，“嗯。公?司一堆事兒?！?/br>
    “晚飯吃了嗎？”

    “還沒?！?/br>
    宋槐想了想，說：“對面有家中餐廳，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去嘗嘗？”

    段朝泠抬眼瞧她，“你吃了么?！?/br>
    “我已經吃過了。那會兒太餓，就沒等你一起吃?！彼笸税氩?，給他騰出下車的空間，“現在去嗎？”

    “先不?去了。沒什么胃口?！倍纬鰪能嚿舷聛?，“走吧，陪你到處逛逛?！?/br>
    宋槐和他并肩朝河邊走，步調不?自覺地放得很慢。

    早春料峭，氣溫還是有些低，冷風鉆進脖頸，涼得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宋槐攏了攏開衫的衣擺，正?要系上紐扣，肩上忽然多了件衣服，熟悉的氣味涌進鼻腔。

    緊跟著，左手被他握住。

    段朝泠空閑的另一只手幫她理好披在身上的黑色風衣，“穿著吧，這會兒降溫了?！?/br>
    宋槐緩緩點了點頭，主動?回握住他的手。

    周圍喧囂聲一陣勝過一陣，幾個小孩圍著噴泉玩帶燈的回旋飛碟。

    桔色光點飄在空中，形成一個首尾相連的弧度，很快落到地面，發?出清脆一聲細響。

    宋槐盯著看了會，忽然出聲：“其實你可以不?用特意抽時間來找我的。哪天見都?好，也不?一定非要是今天?！?/br>
    段朝泠說：“槐槐，如果是見你，我不?會爽約?！?/br>
    宋槐頓住腳步，仰頭看著他，“為什么?！?/br>
    “什么為什么?！?/br>
    “我不?太能?想得通，為什么會是我?！?/br>
    說完這話，不?等段朝泠開口，她猛地踮腳靠近，用手捂住他的嘴，“算了，你別說……我也不?是太想聽?！?/br>
    她暫時還沒準備好聽他回答。

    她的手沒完全碰到他的嘴唇，中間留了條縫隙，但?還是能?清晰感知到他的一呼一吸從指縫溜走。

    氣息溫熱，不?斷灑在掌心，平添一絲難耐的癢意。

    在她收回手的前?一秒，被段朝泠適時攥住，聽見他低聲說：“真的不?要我說？”

    “我只是覺得，凡事沒必要這么較真?！?/br>
    “有時候較真一點沒什么不?好?！?/br>
    宋槐搖了搖頭，目光有隱隱堅持的意味。

    段朝泠終是沒說什么，指腹貼近她的手腕，感受從中不?斷跳動?的脈搏。

    過了會，他牽住她的手，兩人來到長?椅旁邊落座。

    段朝泠隨口問：“怎么跑這邊來了?！?/br>
    “來工作?！彼位闭f，“公?園對面有家藝術中心，我負責給其中一間數字化展廳做設計?！?/br>
    “我記得這附近不?好打車?！?/br>
    “是有點兒……不?過也還好，我最近一段時間沒怎么回去?！?/br>
    “住哪里?！?/br>
    “展廳頂層有專門給設計師準備的休息室?！?/br>
    “駕照考了么?！?/br>
    “大學期間就考完了?！彼位鞭D頭看他，“怎么突然問這個？”

    “明天叫彭寧給你送車鑰匙?！倍纬稣f，“先開我的。等你忙完這陣子，帶你去買輛自己喜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