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與雪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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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勁涌上來,宋槐覺得有點頭暈,下意識將身體向后靠。 柔光地磚映出兩人的影子漸行漸遠。 她沒去觀察他的表情,似是不準備聽他回應,忍著難受自行往下說:“……我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可能在上高中以后,也可能更?早。原本我打算等高中畢業就跟你表白?……因為我覺得,人總要拼盡全力為自?己爭取一次?!?/br> 藍牙卡頓,留聲機播放的英文歌適時中斷,襯得她聲音更?顯空乏。 段朝泠注視她的眼神過分沉靜,隔了許久才緩聲問:“現在呢,什么打?算?!?/br> 宋槐長呼一口氣?,抬眼看他,盡量維持平靜:“我感覺現在這樣真的好累。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控制住自?己,不準備再喜歡你了?!?/br> 其實一直都清楚,段朝泠或許比想象得還要了解她,她于他而?言幾近透明?,實在很容易被看穿。 可唯獨在喜歡他這件事上,這么多年?過來,她藏匿得極好。 因為貪戀段朝泠給予的片刻溫暖,所以即便他們中間有周楚寧的存在,她還是想默默陪在他身邊,以為只要他不明?說,自?己就可以一直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裝作什么都不知情。 坦白?講,那句“你太像她”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將她徹底打?入了死?牢。 在這之前,她可以自?欺欺人地繼續偽裝下去,反復內耗,不斷自?我調解、自?我安慰,所有情緒自?行消化。 現如今,僅剩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她再這樣任性妄為。 她只單純是她自?己,絕不可能成為任何人的替身。 時間流逝得緩慢,足夠將思路拉長,形成一條完整的閉環。 半晌,段朝泠說:“槐槐,無論?怎樣,你都沒必要走這么遠?!?/br> 宋槐搖頭,聲音放得很輕:“只有離開這里,不再和你見面……我才能盡快忘了你。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這樣做也是因為不想再給你添負擔?!?/br> 氛圍趨近于凝固,空氣?涼得好似快要結冰。 段朝泠開口,分辨不出喜怒的語氣?:“已經想好了?” “是,已經想好了?!彼鸬脴O為篤定?。 “如果這是你最終的決定?,我尊重你?!?/br> 段朝泠拿起水壺,倒了杯溫水,將水杯和提前備好的解酒藥推到她面前,又說:“這樣也好。離開北城開始新的生活,去過屬于你自?己的人生?!?/br> 宋槐垂了垂眼,一眨不眨地盯住杯口往外延伸的熱氣?。玻璃杯壁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被水霧覆蓋,像一團迷障。 也許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一方面希望決定?能被認可,另一方面又期待對方能駁回她的說辭,告訴她一切并非如她所想。 頭疼得越發厲害,宋槐勉強尋回理智,對他說:“阿姨和陳爺爺他們還不知道我改了志愿?!?/br> “我會解決這些問題。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去見你想見的人,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無需cao心?!?/br> 宋槐很輕地“嗯”了一聲,“……謝謝?!?/br> 原以為今晚的袒露定?會如履薄冰。 事實證明?,無論?是段朝泠的反應,還是他們之間的對話模式,都比預想中要平靜太多。 她突然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形式完美收場。 宋槐溫吞地喝了口水,試圖將口腔里泛著的酒精苦味壓下去。 等喝完水,她跟他商量:“……我今晚能住在這兒嗎?這個樣子?回去,滿身酒味,何阿姨看到會擔心?!?/br> “主?臥隔壁有空房間?!?/br> 宋槐站起身,沒去碰那粒解酒藥,“我吃完了,先回房休息了。段……叔叔,晚安?!?/br> 段朝泠目光微沉,“嗯?!?/br> 酒精太容易麻痹人的神經,四肢變得僵硬,幾乎快要不聽使喚。 宋槐扶住桌沿,穩了穩身體,不想被他瞧出異樣,強撐著僅存的意識,挪動腳步,朝客臥方向走去。 客臥的門沒被闔上,虛掩著,留了條縫隙,進去的人似乎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關門。 周遭只剩下段朝泠一個人。 片刻,一瓶酒被喝掉三分之二,冰桶里的冰塊融化成水。 段朝泠無端生出一種煩悶心理,放下酒杯,傾身去拿煙。 霧氣?向上繚繞,迅速在空中散開。一整支煙抽完,情緒沒得到平復,反而?悶得更?厲害。 客臥猝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段朝泠蹙了下眉,三步并作兩?步走向那邊,使力推開房門。 室內沒開燈,借著走廊透進來的光亮,能看見浴室的門半敞。 宋槐身上裹著條浴巾,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段朝泠按下燈控開關,走進浴室,將人攔腰抱到床上。 兩?人一同陷進柔軟的床面。她渾身濕漉漉的,皮膚表面沾了不少水珠,足以將他的襯衫洇濕。 許是燈光太刺眼,宋槐不適地嚶嚀一聲,眼睛睜開一條縫隙,視線遲遲沒能聚焦。 他身上冰涼,熟悉的木質香冷調撲進鼻息。喝了酒的緣故,外加剛洗完澡,她體溫燙得驚人,雙臂牢牢纏住他的脖頸,憑本能降溫。 段朝泠手臂撐在她耳側,低頭看她。 場景重現,仿佛又回到了在加州的那個晚上。唯一不同的,大?概是眼下的心境比那時還要復雜幾分。 他單手握住她的手腕,想將她的手從身上拿開。 偏這個時候的她力氣?大?得驚人。 段朝泠空閑的另一只手輕撫她的額頭,將她眼角的幾縷濕發纏到耳后,低聲哄她:“聽話,先松開?!?/br> 聽到熟悉的嗓音,宋槐茫然地看著他的眼睛,眼神呆滯。 酒精在作祟,意識模糊,情緒卻被放大?,時隔多日積攢出來的委屈于頃刻間迸發。 她一下子?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地流,順著眼角滑落到枕頭上。 段朝泠松開她的手腕,用指腹拂去她的眼淚,溫和開口:“哭什么?!?/br> 她吸了吸鼻子?,邊抽泣邊喊他的名?字,“……段朝泠?!?/br> “嗯。我在?!?/br> “我之前……總是忍不住去想?!?/br> “想什么?!?/br> “如果,我是說如果……就算像她的話,也沒關系的吧?!?/br> 恍然明?白?了什么,段朝泠喉結滾了滾,沒說話,掌心覆住她的后腦,稍微施力,將人按進懷里。 宋槐只顧著哽咽,淚水漸漸打?濕了他的衣領。 到最后,止住哽咽,嗡著嗓子?斷斷續續地低喃:“等我離開了,我們以后……別再見面了,求你?!?/br> 很長時間過去,宋槐沒再說些什么,許是太累,窩在他懷里直接睡了過去。 呼吸聲似有若無,眉頭緊緊蹙著。 段朝泠盯著她看了一會,將人安頓好,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又去拿了條干毛巾,擦凈她發尾的水珠。 一系列做完,沒逗留太久,關掉燈,闔上房門,重新回到客廳。 嘴里發苦,想抽支煙。將白?色煙盒攥在手里,沒拆包裝,掃了眼這牌子?,突然沒了想抽的欲望。 隔幾秒,直接把東西?丟到桌上。 宋槐說,知道他不會喜歡她。當時有那么一瞬間,他險些開口澄清。 這想法轉瞬即逝,很快被壓了回去。 她的決定?未嘗不是最好的抉擇。 開闊眼界,去結交更?多的人,才會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她年?紀太小,跟著他未必就有好結果,難保以后不會后悔。 無論?是基于長輩的立場,亦或是私心里的其他,他總該為她作出長遠考慮,給她提供更?多的選擇空間。 如果到那時她有了所愛,他亦會祝福。 - 八月下旬,宋槐收拾好行李,準備隔天動身去機場。 她這段時間沒回段朝泠的住處,一直住在四合院陪陳靜如和兩?位老爺子?。 得知她報了別的城市的大?學?,陳平霖和陳靜如表示理解,同時也擔心她一個人在外能不能照顧好自?己;段向松沒說什么太重的話,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生了好幾天悶氣?。 吃過午飯,宋槐問余叔要了一把工具鏟,將埋在樹下的桂花酒挖出來,拎著它們出了院子?。 這酒原是半年?前釀的,想等明?年?除夕的時候配奶酪和牛rou下酒。知道明?年?沒法再回來了,打?算送去北院,給段向松和陳平霖泡枸杞喝。 段向松這會在午睡,不在堂屋。 陳平霖坐在屏風內圍,正在理棋子?,瞧見宋槐進來,問道:“行李收拾完了嗎?” 宋槐放下桂花酒,在他身旁坐下,笑說:“收拾完了,裝了足足三大?箱?!?/br> “你呀,光任性一次就夠我們兩?個老頭子?受的了?!标惼搅責o奈嘆了口氣?,囑咐道,“等到了江城那邊,萬事多加注意,遇到麻煩或者零花錢不夠了記得及時聯系家里?!?/br> 宋槐笑著應下這話,“好?!?/br> 陳平霖問:“明?兒幾點出發?” “下午兩?點多的飛機,十點左右出發就來得及?!?/br> “我們到時候一同送你去機場?!?/br> 宋槐沒拒絕,應聲稱好。 猶豫一霎,明?知不該問,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叔叔他明?天也會來送我嗎?” “方才聽你段爺爺提過一嘴,說朝泠前天去海城了,估摸趕不回來?!标惼搅卣f,“你若是舍不得,改日我叫他飛去江城探望你?!?/br> 宋槐頓了頓,笑說:“沒事,不麻煩叔叔了。他工作要緊?!?/br> 第二天中午,到了機場,辦完行李托運,宋槐目送他們離開航站樓,瞧著時間還早,沒急著過安檢,打?算去星巴克買杯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