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青夏的手頓時就有些生硬,她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天邊的孤月像是一輪大大的玉盤,冷冷的灑下一地的清輝。楚離周身冰冷,黑色的大裘蓋在他的身上,更加顯現出他臉色的蒼白。 “不送你走?!鼻嘞耐蝗换匚兆〕x的手掌,緩緩的湊到他的耳邊,沉聲說道:“你哪里也不用去?!?/br> 月光森然,遠處的火把又再次照射到這一塊平靜的土地。 [初臨南楚:第047章:戰地鳳舞] 這副身體的確不行,才僅僅一個晚上,就讓她疲累的睡了過去,連敵人走到腳下都沒有發覺。若不是華蓋樹枝葉繁茂,可能現在就已經暴露了蹤跡。 剛剛睜開眼睛,就被楚離一把捂住了嘴。這個昨夜中了毒的男人,此刻神情警惕,雙眼精芒寸許,看來已經完全清醒。他對著青夏微微揚眉,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樹下,顯然是怕青夏剛剛醒來,不清楚狀況。 一隊八人的搜索小分隊正在下面流連,好在他們手上沒有惡犬,不然一定藏無可藏。 楚離緩緩轉過頭來,看了青夏一眼,然后指了指下面的士兵,又對著自己的脖子豎手一橫,青夏就已經明白是什么意思。緩緩的點了點頭,青夏輕輕拔出靴間的匕首,叼在嘴上,又拿出向來綁在腰上隨身帶著的鉤鎖,就要站起身來。 環扣做成的腰帶突然被一把扯住,青夏垂眼奇怪的看去,卻見楚離雙眼沉著的微微瞇著,口型張開,無聲的說道:“小心?!?/br> 霎時間,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和9處的戰友共患難的非洲叢林。青夏頗有些動容了點了點頭,伸手抓住楚離受傷的手腕,打開他的手,用手指寫到:“你也是?!?/br> “剛才獵犬指明的就是這個方向,你們幾個,爬上樹看看?!?/br> 終究,還是搜到了這里。 一棵又一棵的華蓋樹,好似一片圓圓的屋頂一般呈現眼前。青夏站在樹頂之上,還沒待下面的人爬上樹來,突然拋出手中鉤鎖,嘭的一聲勾在了另一棵樹上。雙手抓住繩索,腳下驀一用力,青夏霎時間好似飛鳥一般,急速蕩了出去。 “在那邊!”這么大的動作,下面的人不會沒發現,八名士兵同時舉手上指,揚聲尖叫,向著青夏的方向就追了過來。 “放箭!生死勿論!”一名士兵突然抽出腰間的弩箭,大聲喊道。青夏目光一寒,雙腳剛一踏上另一顆樹頂,立時又拋出鉤鎖瞬間飛出,口中的匕首被拿在左手上,單手蕩繩,左手猛揮而下。 霹靂一聲巨響,一段粗壯的樹干就被整條的切了下來。這個時候樹枝干枯,極易劈砍,一支斷了壓折下面的另一支,轉瞬間,一大片粗壯的樹枝轟然砸下,對著幾名士兵的腦袋毫不容情的砸了下去。 這幾只樹干雖然還不至于砸死他們,但是也鬧得躲閃不及,灰頭土臉,等他們從塵土中爬出身來。還哪里有青夏的影子。一個看樣子是士兵頭領的男人大叫道:“追!”眾人就狼狽的爬出樹叢,向著前方跑去。 而這時,一個身影,卻緩緩的從后面逼了上來。 “嘭!”的一聲,前面奔跑的兩人突然猛然摔倒在地,一人頭顱磕在頑石之上,頓時鮮血長流。青夏半蹲在一棵大樹之后,手腕一蕩,手中的鉤鎖就從另一棵樹身上蕩了回來。冷笑著看了那群士兵一眼,身下彈地而起,急速奔跑而去。 眾人大怒,窮追不舍。 青夏奔跑跳躍,豹子一般敏捷靈巧,這叢林間的一切似乎都是她的天然屏障,當初在阿富汗山區,恐怖分子連用熱能感應器衛星定位儀這些高科技產品都抓不住她,更何況這些只知道揮舞長刀的大兵。只是一眨眼,青夏就又一次隱藏在樹林藤木之中,不見了蹤影。 士兵氣急敗壞的緊跟著,在一處空地站住腳來,四下緊張的查看。雖然道目前為止,他們面對的還只是青夏一人,但是這些人卻有好似面對著一個軍隊般可怕感覺。 “噗!”的一聲,一道銀色的弧線突然在空氣里爆開,眾人大驚,一名士兵身子一顫,一個血洞頓時在他的額頭上炸開,鮮血潺潺而下,還沒來得及叫上一聲,身體就已經轟然倒在地上。 “什么人?出來!”有人凄厲的大叫一聲,已經死了兩個人,可是他們還是連敵人的面都沒見著。人群一陣慌亂,士兵頭子大吼一聲,揮舞著戰刀向著銀光的來處瘋狂的跑了上去。 然而,還沒等他跑到地方,一聲破空之聲突然在叢林里響起,一只黑色勁箭飛速襲來,猛地正中士兵頭子的背脊之上。 鮮血從士兵的口中噴涌而出,那人抽搐了兩下,就不再動作。眾人面如土色,急忙轉過身去,死死的盯著弩箭射來的方向。迅雷不及掩耳之間,一個嬌小的身影頓時跳躍而出,兩個起落,就已經落在這群已經慌了手腳的大兵的身后。反手握住匕首,猛力對著背部心口扎下,鋒利的匕首透體而出,上來不急拔出來,另一名士兵機警發現,抽出戰刀就反擊過來。 青夏眉眼一寒,身體順著刀勢趴下,匕首在受傷的士兵身體力拉鋸般下個,半個肩膀登時脫離了他的軀干。震耳欲聾的慘叫聲沖天而起。手中鉤鎖靈敏一擺,就勾住另一名攻來的士兵的腳踝,略一用力,那人就猛地摔倒在地。 青夏就地一滾,正好滾在那名男子身上,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青夏猛然從地上跳起,被抓住頭發的士兵慘哼一聲,頭皮上鮮血淋漓。 “噗”的一聲,青夏一把飛出手中的匕首,干凈利落的插在持刀而來的男子的脖頸之上。與此同時,一柄長刀雷霆怒斬,將她手中那名失去大把頭發的男子心口開了一個大大的血洞。 楚離踩著另外幾名士兵的尸首緩緩走上前來。八名飽經沙場訓練的士兵,就這樣被結果掉。矯健的身手加上完美的配合。青夏對著楚離微微一笑,沉聲說道:“我們走吧?!?/br> 楚離點了點頭,隨意的用腳尖翻動了一下死者的尸首,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陣響動突然傳來,青夏何等警覺,頓時飛身躍起,剛剛拿回來的匕首向著響聲處猛然擲去,一道破空之聲也隨之響起,一把撲在楚離身上,幾乎在同一時間,背上一陣火來疼痛,青夏登時知道,自己成功受傷了。 一名還未死的士兵最后反撲,被青夏匕首扎中心脈之后再也無法轉活。 楚離眉頭緊鎖,面目森冷,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抱住青夏的身子,沉聲說道:“你怎么樣?”說著還要來拔她背上的弩箭。 “不能拔!”青夏急忙說道:“這箭頭上有倒鉤,一旦拔出會血流不止,還好沒有血槽,不然今朝性命難保?!蹦闷鸪x手中的刀,反手一把將箭桿劈下。撕開一片褲腳,繞著后背綁了一圈,咬住布條的一角,狠狠的勒住系上。 四下探查一圈,青夏沉聲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殿下快走。我重傷無法逃遠,留下來阻擊敵人,為殿下善后?!?/br>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不但成功的逃出盛都,更有一個戰死沙場的最好消失理由。神不知鬼不覺,又不會連累楊楓。故意留下這個隱患,為的就是施展這個苦rou計。不然,沒有人會在青夏的手下逃生,那個士兵,自然也不可能。 努力撐在地上想要站起身來,青夏咬著牙,頗有些搖搖欲墜,但是仍舊頑強了站了起來。她曾經受到過比這更嚴重的傷,在敘利亞山地,為了解救無辜的人質,她的右邊肺葉中槍,但是仍舊靠著興奮劑的注射抵制疼痛,和敵人周旋了三天。那次行動之后,她被手術切除了一半肺葉,并得到了一個勛章。很多時候,人都是可以創造奇跡的,生命的頑強能力,在很大程度上,遠遠超出人的想象。 楚離面色陰沉,看著青夏略微有些踉蹌的腳步,突然走到她的前面,彎下腰來,沉聲說道:“我背你走?!?/br> 青夏大吃一驚,要知道,她現在的身份只不過是楚離的一個低等黑衣侍衛,為他擋箭送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堂堂太子身份,即便此刻放棄她獨自逃跑也是情理之中。連忙說道:“小人不敢,殿下金枝玉葉,小人賤命一條,殿下犯不著為小人涉嫌?!?/br> “上來!”楚離聲音低沉,似乎不愿多說一個字。 青夏廢了這么大的勁才得到這么一個機會,下一次逃走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哪能就這樣放棄,仍舊說道:“小人身為黑衣衛,為殿下赴死理所應當,殿下不用顧及小人的性命……” 一個冷冽的眼神猛然掃了過來,青夏霎時住了口。 一把將青夏背在背上,楚離雙手繞到身后,將青夏的雙腿環在前面,用大裘包住青夏的身體,最后系在自己的身上。 青夏霎時間就好似一個粽子一般被緊緊的綁在了楚離的身上,她身子嬌小,不像之前楚離長手長腳,被青夏背在背上雙腳都得在地上拖著。楚離面不改色,拾起地上的長刀和弓弩,沉聲說道:“抱住我的脖子?!?/br> 偷雞不成蝕把米,青夏心中的郁悶無以復加。無奈的伸出手來,抱住楚離的脖子。楚離低頭看了一眼身前一雙白皙的小手,眉頭不禁微微皺了一下。 拿好弩箭等兵器,楚離突然奔跑了起來,速度快速驚人,絲毫沒有因為背著一個人而影響了行動。叢林的地形詭異莫測,好在青夏有著超強的記憶能力,再加上楚離對這處的了解。正午時分,兩人就已經來到了叢林的邊緣。 青夏趴在楚離的肩膀上,側目看著楚離堅韌的眉眼輪廓,突然有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其實,這個人,并沒有自己曾經認為的那么討厭。時不與我,誰叫她附在了莊青夏這個jian細的身上。歷朝歷代每個國家,對待jian細的態度都從來沒有股息過,若換了是她,可能直接就殺掉了事了吧。 胡思亂想間,一陣轟鳴的馬蹄聲突然響起,青夏一驚,手掌不禁緊緊的抓住楚離的肩膀。楚離也在同一時間停下了腳步,雙目寒芒大盛,警惕的向著聲音的方向冷然看去。 “所有人分成三十隊尋找殿下,以煙火為號,遇到可疑人員,立殺無赦!” 鏗鏘的聲音登時響起,盡管知道這一次逃亡完全失去希望,青夏仍舊大喜,對著遠處大聲喊道:“俆將軍,殿下在這里!” 雜亂的腳步聲急切的向著這邊轟鳴而來,徐權帶著大批人馬瘋狂奔至。然而,所有人的表情在大喜之后瞬間變得僵硬,就連穩健如徐權,也不由得面色大改,直愣愣的盯著趴在楚離身上的青夏,目瞪口呆。 “哼!”氣勢洶洶的一聲突然響起,楚離雙眼一寒,殺氣瞬間彌漫。 不愧是多年的官場滑頭,徐權頓時收回目光,鏗然跪在地上,高聲大呼道:“臣救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一排排黑壓壓的士兵齊齊跪在地上,恕罪之聲山呼海喝,青夏卻是面白如紙,她知道,從今以后,想要逃走,更是難比登天了。 [初臨南楚:第048章:又起波瀾] 南楚的天氣就是這般反復無常,陰冷刺骨,卻還漫天飛雨。夏撕下半點衣袖,露出光滑白嫩的背脊,肩胛的蝴蝶骨上,一只利箭仍舊插在里面,外表的鮮血已經干涸,烏紅色的一片。 一手拿起酒壺,含在嘴里,然后噗的一聲全都吐在匕首上。這酒很烈,是楊楓平日常喝的,拿起匕首,扭過頭去,對著肩胛上的傷口就毫不猶豫的割了下去。 “恩……” 一聲短促的悶哼聲在帳內響起,楊楓拄著銀色長槍,坐在營帳外面的一塊石頭上,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叮!”的一聲脆響,有鋼鐵掉落在地的聲音傳出。楊楓眉頭一皺,一把撩起簾子,只見一片血泊之中,青夏手握匕首,雙眼緊閉的倒在地上,已經昏了過去。 為她上好藥,細細包扎,清理血污,一切做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主帳那邊人聲鼎沸,楚離歸來之后,并沒有直接回宮,而是來到了軍機大營,一條又一條雪花般的文碟毫不容情的發了下來,這頭受傷的老虎,終于在絕境之后開始了新一輪的反擊。 一月前,十三王協同蕭貴妃謀反,被抓到之后,一直關押在大寺府軟禁。雖然不能證明今日這事是十三王所為,但是楚離仍舊借此借口,對十三王的黨羽進行了全面的清洗。楚離回國不到兩年,十三王爺卻在南楚謀劃了三十多年,樹大根深,地位牢固,黨羽門生遍及天下。若是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名目,極難公然對其進行處決。借著謀刺皇儲這個罪行,十三王這潭深水,登時被掀的天翻地覆了。 一下午的時間,十三王府被查抄,甚至沒有開堂過審,府中男丁就全部伏誅,理由是負隅反抗,就地格殺。朝中黨羽被抓四十余人,累及家族親人上萬,大寺府和東城天牢人滿為患,一片喧囂哭嚎之聲。消息被悄然封鎖,遠在邊關的一些十三王麾下武將被急招進宮,軍機大營急調三十萬兵馬守衛皇城,整個南楚霎時間風聲鶴唳,因為楚離失蹤一夜所帶來的連鎖反應令人為之膽寒。盛都之內人人驚悚不定,百姓居于家中不敢外出。 趁此南楚大亂時機,其他幾國卻都在暗中觀望,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楚離選在這個時候發動政變,清洗皇家二權,不是沒有原因的。西川燕回、齊太子安、南疆部族長老、沿海藩國首腦等等此刻全都聚集在南楚盛都,等待著楚離的登位大典。有這些位高權重的人質在手,就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于輕舉妄動。 而就在封鎖城門的當天晚上,秦國使者終于到來。該來的已經全都來了,南楚的盛都,一時間成為了整個天下最為復雜也是最為兇險的地方。 為青夏打點好一切,楊楓抱著一堆血污的衣裳,就走出了營帳。剛一出門,正巧碰上了剛剛走馬上任的樞密院太卿林暮白,當初從綠營軍調到皇城禁軍的時候,楊楓曾和林暮白有過一面之緣,淡笑著打著招呼說道:“恭喜林大人高升?!?/br> “哦,是楊大人,怎么,你也住在這嗎?”林暮白一身三品官袍,看起來別樣的神采奕奕,少了幾分呆氣,多了幾分英武。 “正是。大人有何事?” “殿下要我看看夏侍衛,他的傷怎么樣了?” 楊楓眉梢淡淡一挑,沉靜說道:“已上藥包扎完畢,這會已經睡了?!?/br> “這樣,那我回去稟報一聲。有機會再來拜會楊大人?!焙蚜藥拙?,林暮白就轉身離開。楊楓看著他的身影,沉重的出了一口氣,剛要離開,就見簾子的一角緩緩放下,一只白玉般的手,慢慢的縮了回去。 這人眼里的砒霜,就是那人眼里的蜜糖。行刺一事雖然鬧得朝野震動、沸沸揚揚,但是其中得利者,卻不乏一兩人。 楊楓因為面臨大敵,指揮若定,一躍三級,成為禁衛軍監軍校尉。而反觀這次事件中最大的功臣夏青,卻并沒有得到什么實質性的嘉獎,只是從黑衣衛的外圍守衛,晉升成為楚離的貼身護衛,三日養傷休息之后,正式上任。 門外徐上衛帶著黑衣衛將士將營帳團團把守,除了出去硬拼,根本無法逃脫,青夏穿好近身黑衣衛的侍衛服,并沒有像往常一般在臉上涂抹化妝,素顏走了出去,徐權全無任何呆愣表情,帶著青夏,直接進入中軍大帳之中。 楚離一身白色棉袍,沒有鎧甲兵器的森冷,仍舊帶著一絲刀鋒般的寒芒。他正在細致的描繪一副丹青,即便青夏進門來,也沒有抬頭。徐上衛恭敬的行禮退出。青夏站在一旁,靜靜等待著風雨的來臨。 “傷好了嗎?”低沉的嗓音突然在空氣里緩緩響起,楚離垂首,墨色的長發自他的肩頭滑下,落在長幾之上。寬大的袍袖在書案上掃過,白色的棉布帶著一絲和他氣質絕不相符的柔軟。 青夏不再掩飾聲線,要改變一個人的體貌聲音雖然簡單,但是要改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熟悉,就是難上加難。這一夜半日的相處,青夏早就料到楚離會查處她的身份。就算他當時還只是懷疑,回到大營之后,翻查一番所謂夏青的資料,立時就會原形畢露。清淡的聲音在大營溫暖的空氣中淡淡響起,青夏低聲說道:“已經好多了?!?/br> “軍營吵鬧,不適合養傷,我在城南的找到一個清雅的小筑,待會你去看看,喜不喜歡?!?/br> “殿下這是要軟禁我嗎?”清瘦的女子略一揚眉,緩緩抬起頭來。 楚離沉聲一笑:“我可能關得住你嗎?” “城南比鄰齊太子居所,殿下不怕我和他斯通款曲,出賣大楚?” “你不會?!背x淡淡說道,好像兩人說的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你若是要做,昨夜就是你最好的機會?!?/br> “三日后,是我的登位大典,所有事情,在大典之后都會有一個交代和了斷。你先出去吧?!?/br> 青夏看著楚離一身白色棉袍,只覺得這人和昨夜密林中的幾乎是兩個人。她緩緩的轉過身去,撩開營帳的簾子,剛要出門,楚離的聲音又在身后平淡的響起:“不要再試圖逃跑?!?/br> 青夏眉梢一揚,你說不逃,難道就要乖乖聽你的嗎? “楊楓才華橫溢、將帥之才,你不要毀了他的前程?!?/br>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青夏身子稍稍一顫,許久才大步走了出去。湖心小筑是淮南郡王的一座別院,十三王爺垮臺之后,蕭貴妃失勢,若不是仗著是楚離的生母,可能早就隨著十三王爺共赴黃泉,淮南郡王身為蕭貴妃的小兒子,雖然向來體弱多病,不參與政事,但是也難免被殃及池魚,發配到了爐齡城偏遠之地。美其名曰于溫暖之地修養身子,實則卻是被驅趕出京,架空了權利。 整個天下人都知道,楚離與這位親生弟弟,向來不算親侯。蕭貴妃厚此薄彼,幾次為了小兒子罔顧大兒子的性命。風水輪流轉,如今楚離登位,掌管南楚大權,蕭貴妃被軟禁在后宮之中,十三王爺已死,這向來躲在母親羽翼之下的淮南王,自然從云端跌落,落入泥濘之中了。 淮南王還沒走,屬于他名下的產業,就已經被朝廷收回來一大半,青夏搬進這盛都有名的清幽之所,靠在臨水的亭子里,身上披了件厚重的毛裘,昏昏欲睡。 “小姐,進屋里睡吧,這里冷?!奔t櫻站在一旁,小丫頭不過十四歲,樣子十分稚嫩,平日里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大聲了都不敢。這整個別院里的用人,全都是楚離從宮外家世清白的人家中買回來的,沒有一個有朝廷的背景。進府第一天就被告知,若是青夏有任何事情,這里的人全都要給她陪葬。 楚離很會拿捏人的心思,也知道以什么樣的方式最能將青夏的腳步拴住。明天就是楚離的登位大典,一切事情都在暗地里悄無聲息的進行著,青夏站起身來,聽話的向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