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
雖然禁軍還有一萬人,在他們身后還有八千人的預備軍,而博州軍只有七千人,禁軍在人數以及心理上依舊占據著優勢,但隨著雙方rou搏戰的開始,令禁軍劉王兩位主將吃驚的一幕再度出現了,那條長長的交戰線竟然開始迅速往禁軍那邊挪去,這說明博州軍竟從一開始就占據了優勢。 這怎么可能?!禁軍可是大宋最精銳的軍隊,他們怎么可能打不過人數遠遠少于自己的賊寇?!難道這些賊寇都是瘋子嗎?劉王兩位主將已經有些看懵了。 沒錯,博州軍的確都是一群瘋子,各個都像瘋了一樣嗷嗷叫著不遺余力的拼命拼殺敵人,而且他們的武器裝備也不亞于禁軍,甚至還強過一些,黃松敢以七千人主動進攻兩萬禁軍并非完全出于他的魯莽,這支瘋子軍的確有他的強大之處,但……這還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別的,就是因為黃松! 禁軍的兩位主將都在后方由幾千人保護著,但博州軍卻是主帥黃松帶頭上陣,黃松就像是一頭暴怒的猛獸一樣,一馬當先殺入敵陣有如殺神現世,刀刀斃命!我博州軍的主帥敢在前線拼命,你大宋的主帥敢不敢?!而這,就是雙方最大的差距!博州軍的將士們一看長官都如此,他們還有什么退縮的理由,沒說的,跟他們拼了!反觀禁軍,禁軍的確是大宋最精銳的軍隊,大宋從上到下也的確再也找不出比禁軍強的軍隊了,相比廂軍與民兵,或者再算上一些尋常草寇,禁軍的確很強,從前是,現在也是。但不要忘記,此時的禁軍已遠遠比不得本朝開國的那支橫掃中原的禁軍,也已比不上那支在澶淵之盟前跟遼國打了幾十年仗的禁軍,如今的天下禁軍,只有始終跟西夏連年對抗的西軍還能勉強能從身上探尋到那支曾經無比強悍的禁軍的一絲痕跡,至于剩下的都不過是一些頂著精銳的名頭,只知從上到下欺上瞞下,貪污與吃空餉成風,貪圖安逸享樂卻荒廢軍備久未訓練的紙老虎罷了。 而劉王二人手下的這兩將禁軍恰巧就是其中的代表,當接到朝廷的旨意要派大軍進攻梁山賊寇時,他們各自手下的一萬人中竟有三千人其實一直都不存在,為什么?沒有這三千人的空餉,這些主將靠什么發家致富,靠什么打點上上下下,靠什么當得上這個主將? 待接到出征的命令后,他們端是廢了好大的勁才從這些年來吃那三千個空餉所得的錢財中掏出一部分來,用于臨時招募或者從別的禁軍、廂軍中拆了東墻補西墻借來一部分人勉強湊足了一萬人,那些原本存在的七千人就早已荒廢訓練許久了,這臨時拼湊的三千人會如何就可想而知了,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相比經過天道軍系統而專業的訓練方法,再加上黃松那瘋子似的魔鬼式的訓練打造出的博州軍,這兩萬禁軍才是真正的“烏合之眾”! 就這樣,雙方一經交手,高下立見,博州軍在黃松的帶領下殺得禁軍是節節敗退! 劉王二人的臉色都已有些蒼白,呼吸急促而沉重,他們之所以抱團出征,就是二人關系向來不錯,又都知道彼此軍隊的真實情況,這才使了個小計謀一起出征,心想即便自己手下這些人戰斗力不強,可兩萬人馬畢竟占著人數上的優勢,自保應該不難,至于戰功他們就不想了,能穩穩妥妥的全身而退就是勝利。 但誰料,原本認為是十拿九穩的一戰,可以趁機撿個軟柿子捏殺上幾千賊寇,卻剛一交手就被博州軍打得原形畢露,眼見己方已有敗退的跡象,二人頓時有些慌神。 “劉帥,你說該如何是好?”王姓主將的聲音有些顫抖。 劉姓主將咬了咬牙,“派人去前面傳令,誰敢退就軍法處置!另外再把中軍四千人全部派上去,這一戰……咱們絕對不能輸!” 前方的禁軍被博州軍攻得苦不堪言,已露敗象,看著一個個如同野獸般嚎叫著殺向自己的博州兵,禁軍士兵各個都是面露驚恐之色,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始往后跑了,他們本就不是這兩支禁軍的人,這次來本就是充人數的,根本犯不著為了那點許諾好的酬勞把命搭上。 戰場就是這樣,提起一把勁很不容易,但潰敗卻只需要一個念頭,只要有一個跑的,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跟著跑,可當他們剛剛跑到后面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只見突然沖上來十幾個人二話不說就是幾刀砍來,瞬間就被殺了十幾人,后面的人趕緊都停了下來,迷茫而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自己人怎么殺自己人?! 一名軍官用刀挑起一個人的頭顱大喝道,“主將有令,誰敢跑,就跟這些人一個下場!還愣著干什么,給我往前沖!”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軍官手上正流著血的刀以及幾具死尸,終于只能硬著頭皮再度返回戰場。 沒多久,從后面趕來支援的四千人也已到達并迅速投入了戰場,這四千人都是劉王二人的親兵,戰斗力自然比其他的隊部要強一些。 有了后面軍官的砍殺阻攔,又多了四千生力軍的參戰,禁軍的人數再度達到了一萬兩千人,面對還有六千人的博州軍已經有了兩倍的優勢,禁軍的退勢好歹得到了緩解,雙方再度陷入了各有傷亡的焦灼之中。 后面劉王二人一看也終于稍稍松了一口氣,可就在這時,他們突然清楚的感覺到了腳底下傳來了陣陣輕微的震動,這是? 還未等二人反應過來,就只聽身后立刻響起一人驚慌的聲音,“兩位大人,大事不好,我軍后方出現了一支騎兵!” 劉王二人大驚,轉身往后面一看,果然,就只見從正后方突然揚起了漫天的黑塵,遮天蔽日,黑塵之前就是一支直沖這里而來的騎兵,根本看不清那滾滾黑塵中究竟還有多少人馬!而他們那黑色的軍旗也準確無誤的告訴他們,那不是大宋的禁軍,那是梁山賊寇的騎兵!與此同時,接著聽到從戰場上傳來了博州軍震天響的歡呼聲,“官兵中計了,官兵中計了!” 一個念頭瞬間同時升起在劉王二人的心頭,糟糕,果然是中計了!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梁山賊寇居然是把伏兵,而且是一支騎兵埋伏在了自己的后方!怪不得派出的斥候沒有發現埋伏! 此刻那些騎兵距離這里只有幾百步遠,而中軍剛剛去了前面也來不及撤回了。王姓主將慌忙朝著已經有些看傻的后軍四千人下令,“布陣布陣!快攔住他們!” 但現在又如何布陣?后軍眾人趕緊將糧車層層推到自己身前,妄圖以此來阻擋戰馬的沖擊,但等他們剛用糧車擺好防線,騎兵旅就已到了,而這些糧車又如何能攔得住他們? 騎兵旅的騎兵們嫻熟的控制戰馬躍過糧車,瞬間殺入后軍之中!最前面的幾百人逃無可逃,被戰馬直接撞上,飛出數米遠,天道軍的騎士們掄起砍刀就是左砍右劈,殺得官兵血rou橫飛,慘叫連連,瞬間崩潰,人群開始瘋狂的往后逃,許多人不慎跌倒,直接就被同伴或者戰馬踩在腳底下,在慘叫中被踩死! 而在前面戰場,禁軍士兵也發現了后方的異常,只道自己確實落入了埋伏,在博州軍更加兇猛的進攻下,他們的心理防線終于瞬間崩塌,也顧不得后面軍官的威脅和阻攔了,都是扭頭就跑,瞬間潰不成軍! 劉王二將等人只道大勢已去,也只能隨著后軍眾人往戰場的方向逃。 沒過多久,后軍與從戰場上逃回來的人相遇到了一處,在一前一后騎兵旅與博州軍的夾擊下終于逃無可逃,隨著天道軍喊出“投降不殺”,全軍迅速投降! 至此,大名府西路軍第二與第三將全軍覆沒,天地間只有天道軍震天徹地的歡呼聲: “天道軍!天道軍??!天道軍?。?!” 494,生死五日(13) 戰斗已經結束,禁軍萬余俘虜也已丟掉武器老老實實的繳械投降被集中看管起來,接下來首先面臨的一個問題就是雙方陣亡士兵遺體要如何處理。 在天道軍的監視下,禁軍俘虜先挖了數個大坑,然后將所有戰死的禁軍士兵的尸體搬進了坑中,再填上土后幾座千人大墓就這樣出現在了地面上,唯一的一個標識只是千人大墓前豎起的一個簡易的木制墓碑,上書“博州戰宋軍陣亡軍士墓”,下面落款年月日。而天道軍陣亡士兵的遺體則被好生收斂起來,天道軍將部分糧車上的糧草盡數卸下車,再將他們的遺體放在上面,待拉回博州城再妥善安葬。 同樣是一場戰斗中的陣亡者,待遇可以說是有著天壤之別,但無論是天道軍還是禁軍俘虜都沒有覺得這種區別對待有何不妥,因為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性,無論生還是死,甚至可以說,如果此戰是禁軍勝而天道軍敗,說不定陣亡的天道軍士兵還沒這個待遇,被宋軍一把火燒掉或者干脆棄尸荒野也不奇怪。 而其實以鄭飛的性子,出于人道考慮,他原本也想將陣亡的禁軍士兵的遺體也一起運回博州城,辨別出身份一一火化后,再將他們的骨灰送還給宋軍,也算給他們在家翹首以盼的家人一個交代,即便同樣沉重悲痛,卻也好歹有個遺物。但沒有辦法,現在正在大戰中,各地軍情急如火,根本沒有那么多時間做這件事,鄭飛只得作罷,便建了這么幾座千人大墓,既是讓這些陣亡的宋軍士兵生同伍,死同xue,黃泉路上做個伴,也是給日后大戰結束后他們的親人一個可以憑吊祭祀的明確地點。 隨后,鄭飛留下了一千博州軍留在原地看守那些卸在地上的糧草。這兩萬禁軍此次是按半個月的消耗量準備的糧草,數目堪稱驚人,結果才吃了兩頓就被天道軍全數繳獲了,簡直就等于白白給天道軍送來了一份大禮,正好可以極大緩解博州軍民的吃飯壓力,雖然為了運送陣亡將士的遺體不得不卸下許多糧草騰空馬車,但卸下來的這些糧草也不能白白扔在這兒,只有等大隊人馬返回博州后重新調來馬車再將這批卸下來的糧草也運回博州才是。安排完這些,鄭飛就帶領天道軍押解著一萬多名禁軍俘虜,拉著裝滿將士遺體與糧草的馬車往博州城的方向去了,并順利的在一個時辰后到達了博州城前,還沒進城就聽到博州城內已是一片歡騰之聲,城門外扈三娘也已早早率領留守眾將等待著迎接他們。 扈三娘一看鄭飛安然無恙,緊張了小半日的心總算放松了些,她默默想道,“我跟鄭郎才只分開小半日就緊張成這樣,那遠在鄆州城的大姐和二姐不知又該擔心成什么樣了,不行,我得給他們寫封信報個平安才好?!彪S后扈三娘就真的給李家姐妹寫了一封平安信,派專人騎快馬送回了鄆州城,而李家姐妹接到信后也是極為欣慰,回信讓扈三娘也多注意自己。至此,扈三娘每到一地都要給李家姐妹寫信報個平安,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也是愈發深厚起來。 鄭飛不要臉慣了,也不怕當著數萬名將士的面兒就直接拉起扈三娘的手問她城內為何如此熱鬧。扈三娘雖羞得滿臉微紅,卻也十分享受自己的夫君在這么多部下面前對自己所表現出的疼愛,“鄭郎,這是博州城內的百姓聽說咱們大軍獲勝后正在熱烈的慶祝,你快隨我進城吧,百姓們都已在街道兩旁等候歡迎你們多時了……” 原來如此,鄭飛明白了,可他卻沒有立刻進城,而是接著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去把后面運送陣亡將士們遺體的馬車都牽到隊伍的最前面來?!?/br> 扈三娘與眾將都不解的看向鄭飛,鄭飛面色凝重的說道,“相比咱們這些有幸活下來的人,那些為了勝利付出了生命的將士們更應該首先享受到百姓們的歡呼和尊敬!” 扈三娘與眾將聽了無不肅穆,點頭深表贊同,而禁軍俘虜們見到此舉后也都吃了一驚,看一支軍隊是否有良心,只需看它如何對待為它付出了生命的普通士兵,天道軍此舉,足以證明這是一支多么有良心的軍隊,也難怪它的士兵都敢于為它拼死搏殺了。 就這樣,載著陣亡將士遺體的馬車首先開進了城內,幾乎是一瞬間,城內的歡慶之聲立刻一頓并開始迅速減弱了下去,百姓們無不驚愕的看著一輛輛裝滿天道軍將士遺體的馬車首先進了城,看著那一張張緊閉著眼睛的年輕的臉,看著他們身上鮮紅的血跡,漸漸的,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令人悲傷的氣息,百姓們有的默默肅立,有的雙手合十祈禱著,有的不停的流著淚,有的干脆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全都靜靜看著這些英勇犧牲的將士們最后一次在他們眼前經過…… 后面的天道軍將士們也受到了感染,莊嚴肅穆的列隊行在后面,護送著戰友們的遺體。待運送陣亡將士們遺體的馬車進城之后許久,鄭飛才騎馬行率領眾將進了城,大多數博州城百姓還沒見過鄭飛,紛紛奇怪這人是誰,居然還行于黃松的前面。大家趕忙小聲的尋問站在人群前維持秩序的士兵,被問的士兵幾乎都是一臉驕傲和尊敬的回答道,“他,就是我們的統帥!” 頓時,所有人都震驚了,天哪,原來他就是鄭臨風,那個趕跑貪官污吏土豪惡霸,為他們伸冤,分給他們土地,帶給一切新生活的天道軍統帥!這個消息也如大風吹過一樣瞬間傳遍了所有百姓,百姓們立刻沸騰了,不知從誰帶頭開始,震天徹底的“梁王”的歡呼聲響遍全城。鄭飛的身后,天道軍將士們也各個都是昂首闊步,臉上寫滿了驕傲和自豪。 至于那些禁軍俘虜則都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他們在來之前一直認為此行是收服天國失地,“解救”淪于賊寇蹂躪下的百姓而來,百姓應該是對他們的到來才會夾道歡迎才對,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徹底顛覆了他們之中許多人的認知,他們看得出博州城的百姓們所表現出的對陣亡賊寇的哀傷,和歡迎賊寇的熱情都是真的發自肺腑的,一點也不像是迫于賊寇yin威的被迫行為。 而看向他們的眼神卻是帶著真真切切的深深的厭惡、唾棄與幸災樂禍,有的甚至忍不住要沖過來打他們踢他們,就好像梁山賊寇才是王者之師,而他們這來自天朝本要“解救”他們的軍隊才是真正的賊寇。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這些人都已經忘了自己天朝子民的身份了嗎?! 接下來,天道軍來到了博州軍大營,扈三娘早已命人準備好了充足的熱食和熱水,鄭飛立刻下令所有獨立師將士先吃飯,吃飽飯馬上休息睡覺,獨立師在這兩天一夜中狂奔幾百里大戰了兩場,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合過眼,都已是精疲力竭,必須盡快休息一下。而統計陣亡將士的姓名并盡快安排火化、救治天道軍與禁軍俘虜中的傷員、監管俘虜、運糧入庫以及再調派大量馬車去戰場將那批糧草也運回來的任務就落在了博州軍的身上,博州軍若忙不過來,還可動員城內的民兵甚至是百姓來幫忙。安排完這些鄭飛也與扈三娘去休息了,他們也真的累了。 鄭飛這一覺足足睡了三個時辰,朦朧中似乎覺得有人在玩自己的眼睫毛,他睜眼一看,原來天已經黑了,在自己身旁正有一個人影伸手輕輕的撥弄著自己的眼睫毛,是扈三娘,原來她早已醒了,正眨著美麗的大眼睛微微笑著凝視著鄭飛,扈三娘別的都好,就是有個小毛病,每次她若先醒了總會忍不住要么摸摸鄭飛的頭發,要么捏捏鄭飛的鼻子,要么就一根根數一數鄭飛的眼睫毛,像個小女孩一樣對鄭飛身上的每一處都充滿著無盡的好奇心。 鄭飛只覺這一覺睡的極為舒服,被扈三娘打攪了美夢也不覺得惱,相反,從扈三娘身上所散發出香氣又讓他的心神為之一顫,不由伸出手將扈三娘往自己懷里又摟了樓。 “娘子,你好香呀?!膘枞锪⒖逃X察出了鄭飛的異樣,尤其是從下體所感覺出來的變化讓她的身子不由一顫,一顆芳心如小鹿一般狂跳個不停,趕忙輕輕一推鄭飛羞澀的說道,“鄭郎,別……兩天沒洗了,臟……” 卻還沒等她說完,櫻唇已被鄭飛尋到堵了個嚴嚴實實,那陽剛的雄渾之氣瞬間讓她的身子徹底軟了…… 滿堂無盡春色…… 495,生死五日(14) 當鄭飛與扈三娘來到博州軍衙的大堂時,黃松與龐萬春等人早已到齊了,大家的氣色都不錯,看來都已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鄭飛剛落座,黃松便將此次大戰的詳細統計情況呈了上來,鄭飛仔細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滿意的點著頭。此番大戰,禁軍兩將的兩萬人,共被天道軍直接殲滅五千人,俘虜了一萬一千人,包括兩支禁軍的正副四將在內的幾十名大小軍官,也就是說趁亂跑掉的禁軍士兵不過四千人。 作為代價,博州軍七千人共陣亡一千多人,輕重傷一千多人。騎兵旅共陣亡一百余人,重傷幾十人。雖然代價是慘重的,但對冷兵器交戰來說也是難免的事情。 令人高興的則是繳獲了大批的糧草,有了這些糧草,博州軍民完全可以十分充裕的支撐到夏糧經過加工可以真正食用的時候。只不過相對于俘虜了這么多敵人與繳獲了如此多的糧草,真正令人興奮的則是通過陽谷和博州這兩戰的接連勝利,讓所有人都樹立了信心,因為大家終于發現所謂的朝廷精銳大宋禁軍也不過如此,頂多就是比一般的州軍廂軍年齡結構好一些,武器裝備強一些,作戰紀律也好一些而已,但跟天道軍比,卻還是差了不少,從此,大宋禁軍中原無敵的神話就此被打破了。 鄭飛對此也是頗為的感慨,他自然知道大宋的禁軍經過百年的安逸,早已不復當年之勇,但卻沒想到竟真的已經弱到了這個地步,就拿今日的戰斗來說,自己料到反應過來的禁軍必會重新進攻博州,所以便想出了要與博州軍前后夾擊禁軍的計策。 根據陽谷一戰中從花榮那里學來的偷襲之術,自己充分發揮騎兵旅的快速機動性,硬是繞行近百里狂奔到了禁軍的身后,然后突然從禁軍身后發動奇襲,欲圖一舉拿下對方糧草,再借此引得對方大亂。 只是騎兵旅雖然強,交戰地那廣闊的平原也正適合騎兵發動沖鋒,但騎兵旅畢竟只有兩千多騎,面對兩萬禁軍并無十足的必勝把握,所以自己還特意命令所有騎兵在所有戰馬的尾巴上拴上許多樹枝,目的就是要讓戰馬在奔跑中盡可能的激起揚塵,讓敵人見狀誤以為在漫天的飛塵中還有數不清的騎兵。 禁軍果然上當,但即便如此,禁軍也并非毫無勝算,他們在當時畢竟還有一萬五千多人,這一萬五千人若可以萬眾一心與天道軍進行殊死搏斗,最終的結果還真是很難說,即便天道軍仍能取得最后的勝利,也必將付出沉重的代價! 但很可惜的是,堂堂大宋一萬五千名禁軍竟瞬間被嚇破了膽,從上到下只知道逃跑,連個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就這樣簡單的在騎兵旅與博州軍的前后夾擊下繳械投降了,直令人懷疑他們是否真的是所謂的精銳禁軍! 很遺憾的是,他們的確是禁軍,而且是一支極具代表性的已被無數蛀蟲啃食的千瘡百孔的禁軍。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若非如此,歷史上處于禁軍層層保護中的汴梁又怎會被金兵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地,從邊境直接殺到都城下連皇帝老子都給擄走了! 以前鄭飛雖然明白禁軍已不復當年之勇,但多少還是有些擔心歷史記載不實,所以才會率領獨立師親赴前線以應對所有可能出現的危機,但從這兩戰的結果看,自己倒真有些杞人憂天了,所以,鄭飛才敢命令獨立師馬上吃飯休息,自己也好好的睡了一覺,而不再像前幾天那樣無比擔心其它地方的軍情了。 如今既然已經取得了兩場大勝,當需盡可能的充分利用這兩場大勝的結果,以鼓舞各地軍民,鄭飛想定立刻對龐萬春說道,“萬春,你馬上將這兩戰的詳細情況用飛鴿傳給吳用,要他整理一番后迅速通過新聞院大加宣傳,爭取讓京東西路的老百姓全都知道,如果可能的話,也要密探在大宋境內也大肆宣揚一番,讓老百姓們都明白,便是大宋禁軍也不是咱們天道軍的對手,也要讓敵人明白,任何妄圖顛覆我天道軍的努力都是徒勞的!” 龐萬春起身道,“是!”眾將也都是面露興奮之色,這兩戰真是打得太解氣了,都是在人數處于劣勢的情況下打敗了幾倍于自己的敵人,真叫一個痛快! 眾將立刻開始熱切的談笑起來,但在眾人之中卻有一個身影一動不動,鄭飛一看,卻是一愣,那個人居然是黃松,只見黃松正在一反常態的坐在位上發愣,不知道他那一根筋的腦袋又在想什么。 鄭飛的心中不由嘆了口氣,通過此戰,事實證明黃松跟他的瘋子軍的確有幾分本事,在黃松的帶領下,直到騎兵旅發動突襲的那一刻,七千博州軍不但死死頂住了兩倍于他們的禁軍的攻擊,而且還占據了上風,幾乎是在僅傷亡一千余人的代價下就殲滅重傷了五千禁軍! 鄭飛在白日里凱旋回城的路上就設想過,如果自己沒有帶領騎兵旅參戰,如果禁軍能再強上兩三成,那此戰的結果會是怎么樣的呢?答案也許是這樣的,最終,黃松和他的博州軍依舊取得了勝利,但那時的博州軍恐怕也沒剩幾個人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的結果,鄭飛的心里就一陣糾結,這一次是自己來得及時才避免了博州軍與兩萬禁軍同歸于盡的結果,但誰能保證下一次黃松還會不會這么魯莽呢?像博州軍這樣的瘋子軍,萬一打沒了可就太可惜了!不可否認黃松是員難得的猛將,但他這一根筋的腦袋似乎也不太適合領兵打仗。 那應該怎么辦呢?撤掉黃松?不行,博州軍之所以是瘋子軍,就是因為有他的締造者黃松的存在,黃松若不在了,博州軍也將失去它的軍魂,變成一般的強軍。 鄭飛兩眼在堂下眾將中一轉,目光瞬間鎖定在了一個人身上,心中頓時一動,對呀,既然黃松不能動,那我給他安排個“軍師”總可以吧?鄭飛想定立刻說道,“黃松,你過來?!?/br> 滿堂隨之一靜,黃松似如警醒一般反應過來,然后立刻起身來到堂中朝著鄭飛抱拳道,“屬下在?!?/br> 鄭飛對黃松說道,“黃松,此戰得勝,你是頭功,但你也犯了一個大錯誤,你知道是什么嗎?” 誰料,鄭飛話音剛落,黃松居然一下子跪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哭得那叫一個慘烈! 所有人,包括鄭飛都立刻傻了眼…… 496,生死五日(15) “黃松,你怎么了?”鄭飛納悶的問道。 “統帥!”黃松止住哭,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淚才滿臉羞愧的說道,“俺知道俺錯了,俺剛剛白天在打仗的時候就想通了,雖然俺的博州軍各個都是不怕死的好漢,但看著一千多個兄弟就這樣沒了,俺痛的心里像刀割一樣!如果不是統帥今天恰巧來到,只怕死去的弟兄還會更多,甚至如果俺們敗了,博州又由誰能抵擋賊官軍?到時候因為俺的魯莽還會害死更多的人,俺差點鑄成大錯!”他的聲音哽咽中帶著深深的痛苦,在場眾人聽得莫不為之動容,就連鄭飛也有些吃驚的看著他,就好象從來沒見過這個人一樣。 “統帥,俺腦子笨,是個直性子,不會啥拐彎抹角,俺就直說了,練兵俺是好手,因為俺不怕吃苦,俺帶頭練,弟兄們也就只能跟著俺一起練,但俺真的不適合帶兵,等再打仗,弟兄們跟著俺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俺要辭去師長一職!”黃松一臉的堅定。 鄭飛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小子剛才在發呆,原來他是在考慮這件事,他那不會轉彎的腦子能想明白這件事也算極為不容易了。霎那間,鄭飛竟有一種被黃松感動的五體投地的感覺,黃松雖然傻,雖然是個死腦筋,但他耿直、忠誠、愛護士兵,實比無數腦子靈光卻不干人事的人強了無數倍!這樣的人不領兵打仗,誰又能領兵打仗?! “黃松,收回你剛剛的話,我就當沒聽到?!编嶏w突然一拍桌子指著黃松就罵,“王八蛋,這么點事你就不想干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在當逃兵!逃兵懂不懂?逃兵就是他娘的王八蛋,就是他娘的懦夫!你當了逃兵,你對得起戰死的一千多個兄弟嗎?!” 黃松被鄭飛的突然暴起直罵的目瞪口呆。鄭飛重重的冷哼一聲重新落座,看著黃松那呆若木雞的神情卻又終于忍不住笑了,“天底下沒有這么便宜的事,上了我的賊船,你就給我好好干下去,想下船,告訴你,門都沒有!” 黃松愣愣的看著鄭飛,心中默默念叨,俺的娘啊,原來統帥也有這么無恥和無賴的一面呀……不過還真別說,被統帥罵了幾句王八蛋,黃松的心情居然好受了許多。 “可是,俺真的不會打仗,俺就只會拿著刀拼命的往前沖……”黃松無比失落的嘆了口氣。 鄭飛一笑,“那還不簡單,我派給你個會打仗的幫你不就行了?” 黃松驚道,“誰?” 鄭飛笑著對旁邊叫道,“張北斗,你出來?!?/br> 此時坐于一邊的張北方頓時一愣,他隨即反應過來趕忙起身走到堂前抱拳道,“末將在?!?/br> 鄭飛看著張北斗,心中一片感慨,話說跟著自己從岐山一直追隨到梁山的眾兄弟,除了林龍不幸在與曾頭市大戰中身亡,別的人都是一路靠戰功被提拔重用,魯智深和鄧元覺當了一軍之長自不必說,石勇與王石等人也已是一師之長,混得最差的反而是張北斗,倒不是因為他能力不夠,而是責任多在自己身上。 因為自從上了梁山,張北斗便一直被自己派給朱貴當副手,幫朱貴處理情報,也親自參與了調查局的建立以及發展的全過程,端是自己手下除朱貴之外的第一大情報助手,只是由于情報工作的隱蔽性,便是有功勞也不如在戰場上直接拼殺立功來得明顯。 如朱貴,雖然大家都清楚朱貴是自己身邊最重要的親信之一,只可惜就連朱貴也不過才是個旅級軍官,就更不用說還隱藏在朱貴身后的張北斗了。 所以張北斗的作用雖然大,但提拔的速度卻慢了許多,時至今日,才不過只是個團級軍官,對他所做出的貢獻來說確實有些不符。鄭飛一直覺得對張北斗有愧,所以這次出征便帶上了他,希望能讓他借機立點戰功,好提拔一下他。 張北斗本就聰明機靈,頗有智謀,又長期參與情報工作,更被經過了長足的錘煉,若他能相助黃松,他們一文一武,說不定真能干出一番大成就! “黃松,我將張北斗給你擔任你的副職,你可愿意?”鄭飛指著張北斗笑問黃松。 黃松和張北斗在梁山上也是老相識了,他自然知道張北斗的聰明和機靈,一聽這話頓時喜道,“那是最好,俺當然愿意?!?/br> 鄭飛又看向一臉驚訝的張北斗笑道,“北斗,我要提拔你為第三師參謀官,正旅級,與黃松搭檔一起帶好博州軍,你可愿意?” 張北斗一聽這個頓時喜從心生!自己目前只是個團級軍官,這一下就升了整整一級,而且博州軍剛剛立了大功,日后封賞擴編那是早晚的事,到時候說不定就能連帶著再被提拔成正師級或副師級,這豈不是送上門的好事?張北斗立刻抱拳道,“末將愿意,多謝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