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當看到鄭飛時,便見他面色頓時微微一愣,眼中似有幾分疑惑,接著便腳步往前走近了一步似要將鄭飛再看個仔細。 鄭飛見狀心頭猛地一跳! 莫非自己的喬裝哪里出了問題被此人給看穿了? 還是……?! 鄭飛幾人握著韁繩的手頓時一松,正要覆上鞍旁武器之時……。 突然聽到鄧元覺一聲不滿的怒喝,“怎還沒好!和尚我進城還有事呢!莫不是非要我回去請方丈自己進城辦事才行?!” 那“張將軍”聞言便是一驚,立刻轉身朝著鄧元覺恭維的笑道,“已經好了,已經好了,末將職責所限,還請元覺大師見諒,請諸位進城吧?!?/br> 說罷便一揮手,所有的軍士都收起長矛閃在一邊讓出了城門的路。 鄧元覺這才冷哼一聲,騎著馬便進了城。 鄭飛幾人心頭終于一松,又重新握緊韁繩騎馬跟了上去。 行至城門洞里,鄭飛把眼一看墻壁之上。 果然,那張通緝自己的告示便就貼在那里! 直到鄭飛幾人走遠了,那軍士才走到“張將軍”身邊問道,“大人那和尚是誰呀?” “張將軍”冷哼一聲道,“連他你都不知道?此人姓鄧,乃是城外金光寺的和尚,未出家前便已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后來犯了事,不知怎的就出了家!不過我忌憚的倒也不全是他,而是他的師父,也就是金光寺的方丈,那方丈有名的很,經常有許多大人物前來拜會他,就算是咱們知府大人見了也要敬他三分!平日里這人便耀武揚威慣了,屢次不給我面子,若不是有他師父護著他,我早就……” “張將軍”似乎覺察到話說的有些多了,便輕咳一聲止住話,只是眼中的憤恨之色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了的。 他一抬頭又看向了鄭飛幾人的背影,眉頭卻皺了起來,只聽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那個行者,我怎么就看著那么眼熟呢?真是怪了?!?/br> 鄭飛幾人過了城門便見城內居然也圍了許多人,各個都提著筐子、布袋之類的一臉哀求的圍著把手城門的軍士。 只聽得有人道,“求求軍爺就讓小人過去吧,小人只是想把一些吃的東西交給我城外的親戚?!?/br> 一名軍士厲聲回道,“不行!上頭有令,只準出不準進,你若出去了回不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那人聞言面色一驚,終于還是一嘆氣,低頭提著東西便走了。 ……。 …………。 鄭飛幾人終于通過人群來到街上。 鄭飛心中卻愈發的奇怪起來,暗道這里的官府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城外有如此多的災民卻不開義倉賑災已是令人感到不可理解了。 如果說以害怕災民鬧事為理由不準城外災民進城還勉強說得過去的話,那不準城內的百姓出城接濟城外自己家的親戚簡直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這里的官府究竟想做什么?! 不怕激起民憤民變嗎?! 鄭飛正在思索,只聽鄧元覺道,“和尚我就說咱們肯定能順利進城吧。好了,接下來咱們再怎么做?” 鄭飛一笑,“自然便是在城內的米行中盡快買下米來好去城外接濟災民。哥哥只需現在帶我等去城中比較大的幾家糧店就行了?!?/br> 鄧元覺略一沉思便道,“城中有三處比較大的糧店,規模都差不太多,分別是城東張記,城西孟記和城南的呂記?!?/br> 鄭飛一聽心中頓時一動,“這幾家米行可是在城外施舍義粥的幾家大戶?” 鄧元覺點點頭,“正是他們幾家。三家店都離此不遠,在前面路口分別朝東西南三個方向直走即可?!?/br> 鄭飛不禁點點頭贊道,“沒想到這幾家大戶本就做著糧店的買賣,在天災面前竟也能做到扶危濟困、樂善好施!小弟真是佩服。走,咱們現在就兵分三路分別去這三家糧店,將這萬貫的錢財全部花在他們店里,如此一來既能買到糧好接濟城外災民,同時也是給這三家店捧捧場,聊表一番敬意,就算這三家的價格比別的店貴一些也沒關系!好人就該有好報!”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鄭飛首先朝著鄧元覺道,“請哥哥去城東的張記如何?待買到糧后咱們便在此地重新會合?!?/br> 鄧元覺點點頭,“且聽兄弟安排?!?/br> 鄭飛立刻便自懷中掏出已經兌換好的一疊“交子”錢,數出其中三分之一交到鄧元覺手上。 鄧元覺接過便揣入懷中,掉轉馬頭便朝著南面而去。 鄭飛又數出一疊“交子”錢遞給王進道,“王哥就和春子去城西的孟記吧?!?/br> 王進接過也揣入懷中,和龐萬春一起朝著鄭飛一拱手也調轉馬頭急馳而去。 鄭飛將剩下的一疊子重新放回懷中,轉頭朝著朱武一笑道,“咱們兄弟二人便去那呂記吧?!?/br> 朱武一笑。 二人也調轉馬頭朝著南面而去。 089,歙州城分頭買糧,鄧元覺身陷牢籠(上) (求收藏) 城外是無數的饑民,城內其實也好不到哪去。 鄭飛和朱武在歙州城內一路向南行,只見沿途也有許多百姓在跪地乞討。 城內也是一片死氣沉沉,每個路人都是一臉的凝重……。 鄭飛和朱武都沒有說話,只是并肩騎馬向前。 沉默,沉默……。 氣氛不知怎的竟有些詭異的壓抑。 這可是他們主仆二人之間從未有過的。 即便那夜朱武為罵醒鄭飛而發怒也沒有如此過。 是因為這些饑民嗎? 也是,卻不全是……。 鄭飛偷偷一瞧朱武,只見朱武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鄭飛越發的感覺到了幾分的不自在。 其實他之所以如此分組也是有用意的。 半日之前在歙州城外,自己居然不自覺的就動了殺心,還猶自毫無察覺。 只有朱武發現了自己的異樣,投來一眼擔憂的目光之后,自己這才醒轉過來。 細細回想起來。 自從來到這水滸之宋,自己已經殺過三次人了。 第一次是在西夏,出于自衛而搏殺了追殺追殺王進的兩人,還因此救下了王進。那是自己兩世為人首次殺人,那種深深的罪惡感至今都有所記憶。 第二次是借宿韓滔家中,帶領王進等人拔刀相助,又親手殺了兩名賊人。但說起來也算是一次正義的行動。良心并未遭受什么負擔。 可就是這個第三次……,前幾日鄧元覺和王進等人在那黑店中殺掉的劉都頭和他手下十幾名捕快時,雖然自己沒有親自動手,但那十幾人確是實實在在因自己之計而死,那劉都頭惡貫滿盈自死不足惜,但那些普通的捕快,里面就真的全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嗎? 他們也有需要贍養的父母,也有要靠他吃飯的老婆孩子吧,他們這么一不明不白的死去……。 十幾個家庭也許便會因自己而家破人亡! 但當時的自己竟一點也沒往這方面去想,眼中就只有鄧元覺一人! 這還沒完。 以上三次殺人經歷雖各不相同,但無論善惡卻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都是出于自衛或者助人,皆是被動而為之。 可剛剛在城外,自己卻是第一次主動動了殺心! 鄭飛迷茫了,自己這是怎么了?自己還是以前那個二~逼大學畢業生嗎? 于是,鄭飛便借著分組的機會,將朱武和自己分在一起。 那日朱武既然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異樣,以自己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是有話想說的。 可……朱武現在不知是怎么了,居然跟自己比起了玩沉默的游戲。 還是……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又是一陣沉默……。 終于,鄭飛忍不住說道,“朱兄,你沒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朱武轉頭朝著鄭飛一笑,“沒有?!?/br> 鄭飛一愣,“沒有?可是剛剛在城外……” 朱武道,“我知道主人想的是什么,主人忘了我曾經說過的嗎?若因小善而大惡,則善亦為惡。若因小惡而大善,則惡亦為善。這天下之事于你我又怎會有十全十美的結果?若要成事,便要有人做出犧牲,無論是自己人還是敵人。其實自前日里主人率領我等誅殺那十幾人時,主人便已經變了,變得更加冷酷,更加主動,更加……準確!這是好事!主人又何必為此而糾結?” 鄭飛奇道,“可你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擔憂之色,我絕對沒有看錯?!?/br> 朱武的臉上卻閃過一絲苦澀,“主人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雖不知主人為何動了殺心,也不知主人是對何人動了殺心,但我并不是擔心主人你,而是擔心……我自己?!?/br> 鄭飛一驚,愣愣的看著朱武。 朱武嘆了一口氣慢慢說道,“許久以來我便一直勸主人能狠一些,無情一些,現在主人你終于慢慢開始變成我所希望的樣子了,我卻又有些害怕了,因為我開始擔心起了一件事……” 鄭急問道,“朱兄擔心何事?可是我做錯了什么?” 朱武看著鄭飛慢慢搖了搖頭道,“主人什么也沒有做錯。只是主人今日能對別人動殺心,他日……是否也會對我等動殺心呢?說起來不怕您笑話,這些日子以來我雖口稱您為主人,其實心中更多的還是將您當作兄弟看待,可剛剛在城外見到您臉上的那一抹殺機之后我才醒悟過來,您不但是兄弟,還是……主人!而且是一個必將手握我等生死的主人!” 朱武說到這里又自嘲一笑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哪個做屬下不會有這一份擔心呢?” 鄭飛萬萬沒想到事實的真相居然會是這個樣子!一時便呆住了! 原來……朱武擔心的是這個! 朱武又朝著鄭飛歉意一笑,“主人見諒,朱武今日話有些多了?!?/br> 鄭飛轉回頭來看著前方,“朱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有些事會變,有些事,絕對不會變?!?/br> 朱武眼中一亮,看著鄭飛。 鄭飛一笑,“上了我的賊船,你還想下去?告訴你,沒門!” 鄭飛二人停下馬一看,只見路邊有一個明顯比旁邊的店氣派許多的大店。 門口的牌匾上寫著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