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不快點去拉回那只不知死活的波特家的小崽子,反而站在那里和另一個來歷不明身份成謎的金發男人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游戲? 雖然他們之間那少得可憐的一句來自金發男人的單方面的“對話”,以及兩人間那古怪非常的氣場給人的感覺真的非??梢?,但是魔藥教授真的不想向某種十分重口的方向上去懷疑——畢竟,那男人看上去都可以做鄧布利多的孫子了!這種組合…… 很抱歉,就算是他這個心理承受能力無比強大的雙面間諜,一時之間也有點接受不來。 而魔藥教授這邊是各種混亂無力,某條大狗教父那邊,則是完完全全的震驚和反應過來以后的暴跳如雷的憤怒了——該死的!雷爾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竟然是哈利的“哥哥”??! 從雷爾那里看到的那些記憶僅限于雷爾自己的來歷,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原版雷古勒斯的一些痛苦的回憶,以及voldemort的身份、亞利安的身世,還有蓋勒特和雷爾之間的聯系…… 所以,完全不知道哈利和雷爾之間還有著一層“兄弟”關系的西里斯,狠狠地被自家弟弟給涮了一把! 看著在自己面前雖然也是各種聽話乖巧,貼心可愛,但是總感覺好像少了點什么的教子在弟弟面前各種撒嬌依賴,西里斯感覺自己心里就好像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又重又悶,難受得厲害。 “你不是個好哥哥,卻想做個好教父?抱歉,但是你永遠也沒有機會成為最貼近你教子的心的那一個人了?!?/br> ——雖然雷爾什么都沒有明說,甚至在自己跟在鄧布利多校長身后被那道神奇的銀色階梯帶到這座平臺上以后都沒有多看自己一眼,但是西里斯心底,就是莫名其妙地響起了這樣一把聲音,溫和卻又殘忍地,如此對他宣訴。 大狗一瞬間感覺沮喪極了。 一直豎起得高高的一雙狗耳朵也跟著無精打采地耷拉了下去,毛絨絨的尾巴落寞地在身后掃來掃去,整個一副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模樣,直看得對面的雷爾和哈利一陣眼角抽搐——才不承認這家伙是我哥哥/教父呢!太丟臉了有木有! ——兄弟倆有志一同地這樣想著,愈發轉開視線不去關注某條大狗了。 而西里斯也真該慶幸魔藥教授這個時候因為情緒不穩所以沒有及時注意到他的異常,否則…… 今后這一定會被對方當成是某種把柄,用它將自己的老對頭嘲笑到死的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了怎樣的一劫,黑發的布萊克長子見自己的視線攻擊(?)完全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應,不由更加沮喪和怨念地轉眼,去看向某位白胡子老校長了——嘿!鄧布利多教授!您還記得平臺邊上的西里斯嗎?(==) 而事實是,校長先生真的幾乎要不記得了。 整個視界被眼前那個一臉溫柔而無奈地靜靜微笑著的金發男人全部占滿,校長有心想要轉開視線,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這一刻,竟然已經完全不聽命令。 他的視線無法移開他的脖子不能轉動,他的雙腳被牢牢釘在原地他的嘴唇緊緊閉合無法張開…… 他不能不看他,不能遠離他,不能出聲拒絕他。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背離著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使之克制住心底奔涌狂躁的那些情感的理智,不肯聽從它所下達的命令,不舍得……讓眼前的這個人再次從他的視線和生命里消失。 而鄧布利多原本以為他可以的。 他以為他既然已經可以平靜地面對亞利安,那又有什么理由不可以平靜地去面對蓋勒特? 明明……是那么相似的兩張容顏…… 然而此時此刻,事實卻證明—— 他不可以。 他以為的那些“可以”原來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當這個人以這樣一種無比真實和接近的姿態出現在他的眼前,所有的“假設”所有的“覺悟”,在他的面前全部潰不成軍。 他只能渾身僵硬地站在那里,看著他含笑注視著自己,那雙熟悉的藍色眼睛里帶著太多太多他全部都看得懂,卻全部都不想看懂的情緒,它們翻攪著沖撞著,在他眼中瘋狂地旋轉輪換著,然而最終,被他選擇拿來呈現在自己眼前的,卻只剩下無限的溫柔眷戀和寬厚包容…… 一瞬間,鄧布利多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 ……真丟臉啊。 他自嘲地想。 明明……都是一把年紀的老頭子了。 明明……都決定好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所動搖了。 明明……都已經狠下心不肯認回亞利安了。 明明……明明…… 明明已經那么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明明已經做好了失去一切的覺悟! 可是蓋勒特,你為什么……要出現在他眼前? 這是犯規。 是……犯規啊…… 默默垂下眼瞼,鄧布利多知道,他不能再繼續任由節奏掌控在對面的那個人手中了。 “好久不見,蓋勒特?!?/br>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里已經不見了最后一絲真實的情緒,鄧布利多仿佛一息之間,又變回了那個淡定從容的白巫師之首。 他溫和而自然地對眼前的金發男人微笑著,就像他們不過是分別了很多年以后再度重會的兩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金發魔王見狀眉頭微挑。 他沒有想到這個人在經過剛剛的那一幕以后,還依然能做出這樣的反應——這樣……好像一點都沒有動搖過的反應。 然而又仔細想了想,老魔王卻突然輕笑出聲—— 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這才是他的阿不思,不是嗎? 狡猾卻又笨拙,天真而又殘忍…… “還真……像是你?!?/br> 微不可聞地輕聲呢喃著,老魔王猛地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直接將人按進了懷里! “呵,阿不思……” ——熟悉的,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沒有能再在這樣接近的距離聽聞過的性感男聲低笑著在耳邊響起。 無論是那低沉優雅的聲線,還是那噴灑在耳畔頸間的灼熱氣息,都成功地讓鄧布利多一陣不由自主地瑟縮顫抖,他僵硬著身體被眼前這個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直接霸道起來的男人緊緊箍在懷里,有那么一瞬間,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個強大的巫師,能夠使用魔法掙脫對方的束縛…… “讓那些該死的懷疑和試探都見鬼去怎么樣?” 金發魔王輕笑著,語氣自然而親昵地在他所愛的這個人耳邊說道。 “我當初是抱著怎樣的一種決心放下魔杖走進紐蒙迦德塔中去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才對吧?” “我在塔里獨自一人守望了整整五十年的時間?!?/br> “如果我想要從那里逃離出來,如果我還想再做些什么,哪里需要等到現在?” “所以,你知道我不是為了那些東西才離開那里的,阿不思?!?/br> “你也知道……我是為了什么才再次出現在你面前的?!?/br> “——你當然知道?!?/br> “所以,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說著,蓋勒特垂下眼睛,神色柔和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這張已經完全看不出年輕時溫文稚嫩模樣的滄桑容顏: “我們還能一起嗎?” ——一起面對接下來直到生命盡頭的,剩余的整個人生? “阿不思?” 鄧布利多的表情整個凝固住了。 直到幾秒鐘以后,他才聲音干澀地開口,語氣說不出的冰冷漠然—— “不?!?/br> 他聽見自己說。 “已經太遲了,蓋勒特?!?/br> 一瞬間,兩人身邊的空氣陷入了一片死一樣的……寂然。 96. 半空中飛翔舞動著,鼓著圓乎乎的小臉蛋兒吹奏著歡快又悠揚樂章的小精靈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下了動作,整座巖洞安靜得近乎落針可聞。 在這一片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讓人甚至因此而產生了某種呼吸困難的錯覺的死樣沉寂之中,鄧布利多無聲地低垂下眼簾,與其說是刻意避開,不如說是根本就不敢再去迎視對面那人的雙眼—— 盡管,最先放開了手,同時也是最先推開了對方再次伸來的手的人,正是他阿不思·鄧布利多。 沒有人知道有那么一瞬間,他有多想緊緊抓住時隔半個世紀再次遞送到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掌,如果可能,這一輩子都絕不要再把它放開! 然而,他卻終究沒有那樣去做。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在沖動涌起的那一刻他顫抖著想要抬起伸向眼前那人的那只手臂,在衣料摩擦之間驟然生起的灼烈疼痛感,一瞬間化作了一盆再森寒刺骨不過的冰水,硬生生地澆熄了他心底所有不切實際的渴望——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向那個人承諾什么了。 當初在霍格沃茨校長室里對著滿臉悲傷失望的亞利安,明明想要把那個孩子緊緊抱進懷里安撫疼愛,明明差點就忍不住想要脫口而出自己的身份,然而卻終究只能沉默著坐在原地,看著對方失落又倔強地轉身離去…… ——那個時候的感覺又再次回來了。 那種絕望心痛,那種無力茫然…… 終于想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卻不得不放手,因為不能讓已經時日無多的自己再給那些自己所愛的人們帶去更深切的傷痛…… 鄧布利多想,這大概就是他所要受到的懲罰了吧? ——為他少年時的傲慢無知,為他青年時的冷酷絕情,為他中年時的偏激偏見,為他至今為止所有的固執和自以為然……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自以為將情緒隱藏得很好的老校長因為低垂的視線而并沒有發覺,站在他對面的金發男人臉上的表情,早已經由最初的沉寂如水,變成了此刻的無奈縱容…… “所以……才說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固執和笨拙??!” ——男人突然毫無預兆地低聲輕笑了起來。 鄧布利多聞聲詫異地抬眼,卻不妨正正迎上對方驀地湊近過來的英俊臉龐…… “——??!” ——隱藏在半月形鏡片之后的蔚藍眼眸只來得及驚異地瞬間瞪大,可憐的老校長甚至連聲音都沒能來得及及時發出,就被眼前的金發魔王一把拽住了手臂,繼而—— “不!蓋勒特不要……!” 一瞬間明白了對方接下來是要做些什么,鄧布利多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阻止,卻根本沒能趕上老魔王有意識地動作之下的速度。 于是,鄧布利多話音未落,寬大的籠罩了他整條右臂的艷色袍袖已經被眼前那人一把掀開,露出了掩藏于其下的,幾乎已經全部碳化掉了一樣的一截焦黑枯槁的手臂…… 一瞬間,整座巖洞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 “所以,這就是你對我說‘不’、明明在乎亞利安到根本無法掩飾的地步,卻依然不肯親口承認自己與他和我之間的聯系的原因?” 前魔王的語氣十分溫柔——溫柔到讓鄧布利多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