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你……不喜歡我么?」 她再次失望地低下頭去,泫然欲泣道:「難道我長得很難看?」 「沒有沒有,你長得很好看??!」 我趕忙安慰她,心里卻直犯嘀咕:是不是以前來的那些尋寶獵人見了她們就上去摟摟抱抱、動手動腳的,所以她看到我沒什么動靜,就開始懷疑這懷疑那了? 剛才還黯然神傷的她聽到我的夸贊,競轉眼間又高興地擺動起尾鰭來,嬌羞無限中還眼波流轉地不住偷瞄我,真是天真得讓人無言以對。 突然聽到四周傳來幾聲輕微的水花響動,卻見不知何時已有無數條漂亮的美人魚從礁石的縫隙間探出頭來,正好奇地打量著我,見我瞧向她們,立時如受驚的小鹿般紛紛藏入石后,那愉悅甩起的尾鰭卻攪得整片礁石林一陣浪花大作,更有嘰嘰喳喳興奮的交談聲間雜其中。還有幾個膽子大些的,竟也爬上了礁石,傲然展現著窈窕婀娜的性感身段,梳著漂亮的長發,巧笑嫣然地看著我。 我感覺這就像過去書里寫的那樣,城里的漂亮姑娘去窮鄉僻壤的農村教書,被一群傻頭傻腦的光棍們當成動物園里的熊貓一樣圍住了不停地窺探,只要姑娘家不小心瞟一眼過去,便立刻有人雀躍歡呼「她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一想到這種情形竟還能發生在我身上,便不禁令人啼笑皆非。 「想不到這里竟然還這么熱鬧?!?/br> 我忍不住笑道:「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婭?!?/br> 她見我笑了,也跟著露出甜甜的笑臉,「你呢?你叫什么?」 「冷……冷羽?!?/br> 我突然想起自己沒戴面具,剛要改口,可一想到這是游戲世界,我叫什么根本沒人理會。 「冷羽?米婭……冷羽,米婭……」 她開始反覆地念著我和她的名字,越念越快,念到后來,竟猛的扎入水中,猶如孩子般在海里來回興奮地喊道:「冷羽,米婭,冷羽,米婭!……」 接著,她又一下潛入海里,優美曼妙的身姿在水中歡快地游動,迅捷異常,突然又在我身前「嘩」地冒出頭來,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嘴里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冷羽?」 「嗯?什么事兒?」 我隨口回答著,心里卻不禁懷疑:她瘋了么? 見我果然回應,她又開心地笑了起來,尾鰭用力一擺,雪膩窈窕的動人身形猛然躍出海面數米高,在空中劃出一條美得令人窒息的弧線后,「噗通」一聲復又扎入海中。 當她再次冒出水面時,已經是兩分鐘之后了。 卻見她背著雙手,神秘兮兮地湊近我,突然自身后捧出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來道:「送給你,冷羽?!?/br> 我驚異地瞪著那顆寶石,竟是大如鵝卵,在陽光映照下如水波般漾出七彩光華,心道這要是讓師兄看到了,只怕能樂瘋過去,當下我笑著搖了搖頭道:「謝謝你,不過我不能收?!?/br> 「為什么?」 她迷惑不解地歪頭瞅著我,「你不喜歡么?」 「不不,這實在是太貴重了,我不敢收?!?/br> 我實話實說道。 天知道收了這寶石后她會不會冒出諸如「嫁給我吧!留下來吧!」 之類令人頭痛的要求,我又不是童話中整天閑著沒事兒只知道四處泡妞的王子,怎么能陪著她瞎胡鬧?也許這只是我自作多情的不安揣測,但正如埃菲爾所言,像我們這種匆匆的過客,還是少給她留下什么感情上的負面影響為好。 「那你想要什么呢?」 她又爬上礁石,湊到我身邊坐下。 「我現在只想早點看到鯨魚,最好是抹香鯨……」 我再次艱難地將視線從她那美好的胴體上挪開,「我真的已經沒時間再等下去了?!?/br> 「那好吧,如果我們幫你把鯨魚叫來的話,你能抱抱米婭么?」 她睜大美麗的雙眼熱切地看著我,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我哭笑不得地瞅著她,想想這對我來說也不是什么為難的事情,當下點頭道:「好的,一言為定?!?/br> 她聞言歡呼一聲,似個孩子般抓住我的雙手雀躍不已,接著甩動修長的尾鰭在海面上以一種輕快奇特的節奏拍擊了起來。 原以為她會立刻開始唱歌,可等了幾十秒后,卻見她依然只是打著拍子并不唱歌,我不禁暗暗奇怪,難道她們所說的唱歌,并不是用嗓子唱的? 聽著這輕盈明快的節拍嘩嘩作響,心情浮躁的我卻漸漸平靜下來,仿佛晴空下忽然一縷清風拂過海面,緩緩將我的視線拉到了一片銀色的沙灘上,只見正有無數背著海螺的寄居蟹們在熙熙攘攘地忙祿覓食,還有幾只懶洋洋的海龜徜徉其間。夏日炎炎中,輕柔的海浪起起落落,泛著白沫的浪花歡快地飛舞,海鷗們在天空中盤旋嗚叫,遠方的海面上幾只海豚在悠閑地嬉戲玩?!?/br> 漸漸的,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魚加入這歡快的節奏中,仿佛一條條淙淙流動的明麗清溪慢慢匯聚成波瀾壯闊的長江大河一般,氣勢恢宏地滾滾東去。我的視線也隨之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疾馳,突然間狂風大作,巨浪滔天,一道道猙獰的閃電撕破黑沉的天幕,暴雨如瀑般傾瀉而下…… 就在這一片凄厲可怖的漆黑之中,一陣陣悠揚的歌聲驀地自深海飄然而起,穿越重重巨浪,透過漫天雨幕,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卻又帶著nongnong的思念,宛若覓食歸來的雌鯨正深情地呼喚著自己迷途的孩子…… 我渾身一震,猛然醒來,才發現米婭正一邊歌唱一邊驚喜地搖晃著我,一只手連連指向遠方。 順著她指的方向抬頭遠眺,只見一條深藍色的巨大身影正噴著水霧浮出海面,發出一陣雄渾悠遠的低吟應和著這婉轉的歌聲,帶著滿身斑白的傷痕,緩緩朝我們游來…… 第二十四集 第七章 原本打算一看到抹香鯨就上去給其放血的我,卻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時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我完全沒有想到這會是一頭如此深情的動物,它那遙望著我們的眼中,分明滿含著看到親人時的歡欣雀躍和浪子回家般的感慨滄桑。它那頭頸上斑白的緊緊傷痕,記錄著它與無數深海怪物搏斗廝殺過的種種輝煌,卻也讓人觸目驚心,滿心憐愛。巨大的身軀蒼邁渾健,恍若橫梗在海面上的一座小山;渾厚的低吟悠然空遠,震撼人心,讓我聽得心中一酸,握住劍的手不知不覺便又放開了。 對于早巳滅絕了兩萬年之久的抹香鯨,我還是在古代歷史課上聽教授講起后,才知道曾經有這么偉大的生物與人類共存過幾千年。據以前的史料文獻描述,這是一種極富傳奇色彩的海洋類大型哺乳動物,由于它們最愛吃的烏賊大多生活在海底兩公里左右的深海中,所以它們終其一生都在與深海做著不懈的搏斗。 雌抹香鯨沒有牙齒,只能吞噬無骨的軟體類動物和小魚,靠群居來哺育后代。而成年雄抹香鯨則是地地道道的深海王者、獨行劍客,它們長有鋒利頎長的牙齒,能夠捕獲巨型烏賊,甚至輕易咬死一頭虎鯨。一頭壽命超過八十歲的雄抹香鯨,其航程將超過四十萬公里,有可能到過世界海域的各個角落…… 然而就是這種強悍無比的龐然巨物,卻在人類經濟科技高速發展的短短上百年間,便從鼎盛的繁榮時代一下子銷聲匿跡了……人類最后一次看到抹香鯨,是在北極的冰海里,為了保護這可能是全世界碩果僅存的最后一頭抹香鯨,當時的人類想盡了各種辦法,動用了種種最先進的科技手段,什么全球衛星定位系統、基因復制技術、電子仿生醫療機器魚、各種增強免疫的藥物和激素,還動用了兩艘核潛艇為其保駕護航…… 通過媒體的努力宣傳,世界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并喜愛上了這頭最后的抹香鯨,它成了各大體育賽事的吉祥物,成了兒童電影電視節目的主角,到后來,幾乎每天全世界都有數以十萬計的人們為它捐款,每一分鐘都有人在網上街上大聲疾呼要拯救抹香鯨,甚至還有人提議為它專門建造一個巨大的水族館來進行人工飼養。然而即使是如此聲勢浩大的全民總動員,這頭年僅三十歲的雄抹香鯨還是于五年后寂寞地死在了南太平洋上。 關于它的死因和死后的情形,資料上是如此記敘的:縱然我們可以動用數千億的資金來為它創造出空前優渥的生活條件,卻也無法撫慰它心靈上的寂寞空虛。在漫無目的地長途奔波數年后,才剛剛進入壯年的冰藍(那頭抹香鯨的名字)便已心力交瘁,最終不再進食。 一個月后的某天晚上,核潛艇上的監視器中突然停來了它心臟停止跳動時的長久嗡鳴聲,搶救無效后,世界鯨類保護協會隨即在網上和媒體上宣布了這一令全世界都震驚不已的噩耗,數千萬人涌上街頭靜立默哀,就連最權威的國家電視臺的主持人播報新聞時竟也失控到泣不成聲。接下來的數月間,無數人穿著藍色的禮服前往冰藍長眠之地吊唁,并深情地向大海中拋灑深藍色的郁金香花瓣,而數百部關于冰藍一生的紀錄影片也在各地輪流上映。 這是自然界基因寶庫一個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也是我們全世界人類無法贖還的滔天重罪,如果在一百年前我們能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那如今的情形,還會不會再現呢?…… 自那堂課之后的幾天里,每當我看到埃娜,都不由得想起那條叫做冰藍的抹香鯨,總是害怕她會和冰藍一樣因為極度的寂寞而突然猝死。湊巧那個周末我在報紙上看到市內動物園的宣傳廣告,說是新引進了幾十頭兇猛的野生白斑龍,看著照片上那與白圣龍長相頗有幾分相似的野龍,我心中一動,立刻讓暗月楓幫我訂了張當天下午的票。 當我將票交給埃娜的時候,她興奮得就像在電腦上看到牛排外賣廣告的二百五十一號般拽著我雀躍不已,差點沒當著校長的面親上我兩口??粗绱烁吲d的埃娜,我那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算放了下來,可惜如果不是因為要打工,當時我還真想陪她一起去。 而當得知我請客的人是埃娜后,暗月楓也激動萬分,自告奮勇地要去當護花使者,并拍著胸脯向我保證一定會給埃娜一個終生難忘的驚喜,轉身他就屁顛屁顛跑去動物園龍類館提前打掃布置、預定晚餐去了。 晚上我打工回來后,剛打開寢室門就看到怒氣沖天的校長正拿著張動物園財產索賠單沖著一旁垂頭喪氣的暗月楓破口大罵。 事后我才得知,下午埃娜剛興沖沖地走進龍類館,正奇怪我為什么沒去時,十幾只野生雄白斑龍突然跟吃了興奮劑般神勇無比地跳出了龍山,追著埃娜滿館亂竄,就連荷槍實彈的保安也阻止不了。護花心切的暗月楓自然是義不容辭英雄救美,瞬間便把那十幾只龍族敗類打得遍體鱗傷、狼奔豕突,不得不集體逃竄到大型食rou龍的籠子里得以茍延殘喘。 豈知剛跳出火坑,又跌進了糞坑,被兩頭護崽心切的暴龍瞬間咬死了七八只,余下的也全被嚇破了膽,一個個倒地詐死不起,至今還沒從那籠子里弄出來呢…… 腳下突如其來的晃動猛然喚回了我的神志,這才發現原本平靜的海面已是暗流激蕩,白濤翻涌,而身后幾乎所有的人魚都逃難般紛紛躍下了礁石。 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的我剛要詢問身旁的米婭,卻發現身旁竟是空無一人。 「米婭?」 我扭頭四顧,這才在礁石后找到了已經躍入海中的她,正努力扶住礁石不讓自己被洶涌的海浪卷走。 「發生什么事情了?」 我納悶道。 「快下來,我帶你去下面的巖洞避難!這里馬上就要掀起大浪,會把你給卷走的!」 她焦急地沖著我招手道:「蛇神大人已經醒了,這是它發怒前的徵兆!」 「真的?」 這出乎意料的發展讓我頗感驚喜,「那它會不會浮出水面呢?」 「不知道!不過它應該是被這頭抹香鯨的叫聲喚醒的,所以肯定要來吃掉它。你快下來吧,蛇神大人發怒的時候是非??膳碌?!」 我擺擺手道:「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就是來找它的?!?/br> 「什么?」 米婭嚇得差點沒被急浪卷走,她扭頭看了看那頭抹香鯨,突然間仿佛明白了一般,點點頭道:「那你自己小心,千萬不要被蛇神大人吃掉了……」 說罷,她松開了礁石,卻還不忘回頭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要抱抱米婭呢!」 接著便扎身潛入了深海,只留下轉瞬即逝的浪花。 轉眼間,熱鬧非凡的礁石林便寂靜了下來,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礁石上遙望著那頭茫然失措的抹香鯨。越來越急的暗流激烈地撞擊著礁石林,腳下動蕩的礁石讓人有一種整個大海都在搖晃的錯覺。 漸漸的,海面上激起一片漁網般縱橫交錯的排浪,溝壑嶙峋,浪峰如刀,宛若渾身長滿尖刺的鱗角蜥般在陽光下顯現出一種異樣的猙獰。一條受驚的大翻車魚躍出海面,轎車般大小的身子在空中撲騰幾下后,又失魂落魄地落入水中,激起幾人高的水瀑。緊接著,幾條棕黑色的深海鯊魚也倉皇地竄出海面,激烈地扭動著身子在水面上奮力掙扎,大概是由于急速的上浮導致內臟破裂,它們的腮和口中被鮮血染得一片殷紅,不一會兒便被湍急的海流卷得無影無蹤了。 這場景雖然詭異恐怖,但我卻并不覺得陌生,畢竟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了,而且上次的景象可比眼前要駭人得多。 隨著陣陣激烈的濤聲,原本碧藍的大海不知何時已經深暗了下去,猶加一片漆黑的濃霧從深深的海底冉冉升起一般,帶著一種令人發自內心的刺骨冰寒朝海面撲來…… 突然間恍如天崩地裂一般,腳下的礁石猛的搖晃起來,震得我差點立足下穩,緊接著沸騰的海面陡然掀起了一排滔天巨浪,呼嘯而起的濁浪彷佛突然聳起的摩天大廈般讓驕陽瞬間失去了色彩,將整片礁石林籠罩在一片巨大的浪影之中。被面前的景象驚呆了的我,眼睜睜地看著那遮天蔽日的萬噸水墻朝著礁石林轟然傾塌下來。 天……這簡直是……太他媽的壯觀了!如果我現在手頭有一架攝影機的話,本年度的超級普立茲新聞攝影獎豈不是非我莫屬了? 就在這一片突如其來的黑暗中,散落在臉上的冰冷水滴終于讓還兀自沉醉在獲獎感言中的我清醒了過來,一聲發自腦海的駭然驚呼中,體內進發出的巨大求生欲讓我瞬間貼著漫天斜傾的水墻橫沖出巨浪的邊緣。 隨著眼前的驟然一亮,剌目的陽光再次傾灑在了我的身上,可還未等我來得及喘上口氣,平復一下激烈的心跳,震耳欲聾的轟然巨響又隨之席卷而來,巨大的轟鳴就如在身邊爆裂的滾雷般震得我腦中一陣暈眩??衩偷娘Z風緊隨其后,天幕再次一片昏暗,如子彈般呼嘯而來的水珠密集地轟砸在我的背上,令我趔趔趄起不由自主地向前狂奔,同時強烈的風壓讓我感到一陣艱澀的窒息。 腳下的海面也猛的向后傾斜起來,仿佛整個世界突然自身后崩潰了一般。就在這劇烈的顛簸中,我眼前驀地一黑,卻是兩只卡車般大小的巨型鸚嘴烏賊張牙舞爪著從我頭頂急速掠過,又被颶風翻滾著刮出了數百米后才落入洶涌澎湃的海中…… 好容易等到這陣颶風過去,海面漸漸平靜后,調和體內真氣的我回頭望去,卻見幾里外剛剛那片礁石林已被巨浪徹底吞沒,只剩下一片滾滾的濁沫,如同翻騰在高山之巔的云海般洶涌不息。無數只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魚類正如雨點般自天空紛紛落下,大到十七八米長的深海帶魚,小到手指般大小的鳳尾魚,全都被剛才那股巨浪拋到了數百米的高空中。 就在我側身躲過一條迎面砸來的叫不出名字的怪魚時,赫然發現一只巨大而又黑亮的蛇頭正自礁石林后昂揚而起,環目四顧間,閉合的蛇嘴外隱約甩蕩著一條光滑的尾鰭,依稀便是剛才那頭被吸引而來的抹香鯨的…… 我被眼前這一幕震懾得幾乎忘記了呼吸,沒想到竟真如師兄所形容的那般,那頭巨大的抹香鯨在這條巨蛇面前果然就像只老鼠般的嬌小——如果此刻阿冰就站在我身旁的話,真不知道她是會憤慨地沖上前去喝罵阻止那條巨蛇呢,還是會痛哭流涕地撲倒在我懷里。不過,我想她更可能會尖叫一聲便昏過去吧! 此時此刻的情形,便好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披荊斬棘歷經種種劫難之后,卻發現自己要救的公主已因耐不住寂寞而和魔王去月球度蜜月了一般令人氣餒到想自殺…… 望著這條龐大得讓我有種螳臂當車般無奈感的巨蛇,我實在是想不出還能有什么辦法來殺了它。不過事到如今,我也沒有時間再乾瞪眼了,如果讓它再次潛入海底,只怕下次看到它的時候,馬蘭連同他女兒已經被暴怒的校長給轟殺成渣了。 在心底默默給自己打了打氣后,我抽出長劍,努力彎下身子沿著傾斜的浪溝朝那條巨蛇摸了過去,祈禱著能在它發現我之前靠近它的身邊。如果那顆所謂的夜珠不在它的嘴里或者肚子里的話,興許我還有那么萬分之一的機會拿到它…… 當我小心翼翼走到剛才那片礁石林的旁邊時,腳下突然一滯,似乎蹭上了什么堅硬的物事,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踩在了那條蛇微露出海面的黝黑鱗片上??粗_下這滿刻著螺旋水紋如窗戶般大小的黑亮鱗片,一道冷汗自額而下,心虛得我都不敢抬頭去看那條蛇的反應了。 好半天后,確認身下的巨體沒什么動靜了,我才小心翼翼抬起頭來,卻被一滴突然落在肩膀的水珠驚得腦中一片空白,硬邦邦地僵在原地……原來那條蛇正曲著直徑達二十多米的「細長」脖頸,側叼著半咽下去的抹香鯨,在頭頂一百多米的高空默默打量著我! 仰望著這簡直難以形容的龐然大物,我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四肢僵麻,腦子里嗡嗡亂響著的,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快跑! 腳下的鱗片就在這一剎那猛然一晃!對它來說,也許只是微微地動了動而已,卻足以將我甩飛到幾十米的高空……我心臟隨之「咯登」一聲劇顫,身體不由自主地便作出了幾乎令我后悔終生的反應,隨著腰和雙腿條件反射般傾盡全力地猛力一躍,我便如同剛出膛的子彈一般,急速射向那正在高空窺視著我的蛇頭! 如果此刻這條蛇沒有叼著那頭可憐的抹香鯨的話,可能我已經像一只頭腦發昏的青蛙般一頭扎進了它的嘴里。幸運的是,它似乎還不想放開剛剛入口時美味佳肴,所以也并沒有張開大嘴來迎接我如此主動的獻身。也許它壓根就沒有興趣來品嘗我這個看起來比跳蚤多不了幾兩rou的家伙,又或許它剛才的舉動僅僅只是想讓我離開它的身體罷了……反正不管它是怎么想的,當我滿懷著悔恨與無助狠狠撞向它的頭部時,它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睜大了眼睛愕然看著我這無異于飛蛾撲火般的舉動…… 然而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我也并沒有坐以待斃。十數年的習武生涯畢竟沒有白費,而體內日益精純的真氣也在拚命奔走相告,萬眾一心地努力尋找著哪怕是一絲絲的逃生機會。剛剛那陣撼天動地的巨浪已經明顯無疑地告訴了我,這條蛇的戰斗力與我壓根就不是一個等級的——能與它對戰的人,只怕還沒從那美克星上回來呢! 就在與那蛇頭僅僅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時,突然間一道晶亮從我身旁滑落,這突如其來的一剎那,隨著渾身真氣倏然間的爆發,整個世界宛若電影定格般猛然停頓了下來…… 呼嘯的風壓消失了,腳下波瀾壯闊的海面也隨之凝固成一個巨大的藍色環形火山坑,而無數晶亮的珠子如進裂的水銀般正紛亂地四散在我的頭頂。透過這些紛亂的珠子,此刻我才真正第一次看清了那條蛇頭部的全貌:足足有半棟教學樓大小的蛇頭,覆滿了光滑漆黑的鱗片,好似磨平了的大理石般光可鑒人,在刺目的陽光下勾勒出一道碩大而明亮的三角形輪廓;瞪著我的那只琥珀色的蛇眼,如同巨大的水晶球般清晰倒映著蔚藍的大海、紛亂四散的晶瑩碎珠,以及我自己的身影;兩扇與鱗片同樣黑亮而又巨大修長的刺鰭,正順服地貼在它的腦后,就好像古代神龍的腮鰭般,充滿了無盡的迷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