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我很想否認,可惜無法說服自己,只得轉而問道:「家族聯盟的繼承人為何要去當兵?放著現成的財富名譽不要,去受罪嗎?」 「這是克迪族家族聯盟的傳統,繼承人必須當過兵,才能擁有繼承資格。當時不光是我,就連梅凱爾的部隊里也有克迪族家族聯盟的繼承人在當兵。當然,一向與克迪族為敵的拉奇特兄是沒這個好運了……」 羅特苦笑道。 拉奇特笑道:「老夫的確沒你那么好的狗屎運,不過你是怎么想到這是梅凱爾策劃的呢?就因為他曾經派部隊圍剿過你?」 「哼,這兩件事情的時間如此接近,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羅特咬牙道:「而且在慘案發生一個月后,我奉命去鎮壓一個新成立的恐怖組織,抓住了他們的頭目后,才發現原來他們是克迪族僅剩的一小撥幸存者自發組成的復仇組織。 據他們說,他們是在被抓后,大屠殺開始的前一晚,被我的手下偷放出來的。 而且他們還知道這次的大屠殺和我有著直接的關系,因為我的手下當晚還告訴他們,發生在蘭雪島的jian殺案是因為我平時疏於軍紀整頓而造成的……」 「被你的手下偷放出來的?」 拉奇特驚訝的道:「你的手下居然還造你的謠?」 「嘿!怎么可能?我的手下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因為除了我、你以及少數政府的高級官員,其他人——包括蘭雪島上我的那些手下們,根本就對死者身分一無所知,更加不可能知道這起案件會導致大屠殺的發生,所以我當時懷疑他們是想幫放了他們的人隱瞞身分,才故意誣陷是我的部下干的……不過因為放人這件事情換作是我,我也會做,所以也就沒去追究是誰干的,有可能是你那群對你頗為反感卻又無可奈何的部下,也有可能是梅凱爾那幫仇視你的部下。等我放了他們后,第二天卻被手下告知他們因為沒有武器,被龍騎警發現并虐待致死,那個頭目更是渾身被倒滿了汽油活活燒死的。我震驚之余,也非常歉疚,再加上當時我聽了他們的話后,的確感到蘭雪島事件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自責良久后,便不辭而別……唉,如今看來,這也是梅凱爾刻意安排的了……」 「的確……如果你不辭職,遲早還要去薩馬蘭島搗亂,萬一讓你發現什么蛛絲馬跡,那就糟了。不如一勞永逸,讓你辭職走人,整個世界就太平了?!?/br> 拉奇特點頭贊許道:「梅凱爾這一招,的確是相當高明,不僅讓大屠殺順利進行,還利用你的良心來譴責你……嘿,換了是我,怕是死都想不出來?!?/br> 羅特聳聳肩,無奈笑道:「看來那次的大屠殺,我們兩個都成了他陰謀下的犧牲品。而他最高明的地方,還是在大屠殺發生后,居然能夠完全地置身事外,讓人以為這件事情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哼,當時就連我都以為他跟此事毫無關系,還跟他一起背地里大罵你,罵你是條毫無人性的瘋狗,元老議會發昏,你就趁機大開殺戒,公報私仇。當時要不是梅凱爾攔著我,只怕我就要去跟你決斗了?!?/br> 「老子他媽的也想公報私仇啊,可惜我剛把他們抓進各個集中營和監獄,就被元老議會勒令讓政府軍徹底接管了。媽的,一點甜頭都沒撈著,反而讓老子替他們背黑鍋!」 拉奇特搖頭苦笑道:「那個時候梅凱爾要是不攔著你,只怕你我也不用等到今天才知道一切都是他策劃出來的了……」 羅特搖頭道:「其實十幾年前我就已經開始懷疑了,不過苦於沒有手下去系統地調查取證,也僅能止於猜測而已?!?/br> 「哦?你是怎么開始懷疑的?」 拉奇特好奇道。 「唉,辭職以后,我一直對薩馬蘭島遭襲一事耿耿於懷,便暗中調查那些人的裝備是誰提供的。誰知道我找來找去,都再也找不到他們的下落了,薩馬蘭島上除了礦場自己的常駐武裝警衛部隊和奴隸外,別說冰裂槍,就連一條夠格的馴龍都沒有。另外我還發現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我在一條販運奴隸的船上,看到了梅凱爾的一名親信,那個人并不是龍騎將,但我清楚地記得他當年曾經是梅凱爾的隨身警衛,負責照料梅凱爾的飲食起居。當時我隱隱感覺事情不對頭,但由於我根本不知道是政府壟斷了整個鎢鈦合金的生產銷售市場,還以為是某幾個我不知道的小聯盟在生產,更不知道從鎢鈦合金上牟取的暴利是多么驚人;自然也就想不通梅凱爾干嘛要支持非法礦場。因為以他現時的權力地位,根本就不用為金錢擔心,也沒必要冒這么大風險來撈這種錢……」 「哼,這情報還是我的兩名得力手下用命換回來的,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拉奇特苦笑道:「不過我查了這么多年也沒查出他們是在哪兒生產的,沒想到,居然就在你當年首遭敗績的薩馬蘭島上?!?/br> 羅持也苦笑道:「嘿,如果我們兩個當年沒那么互相仇視的話,只怕這個謎底也不用直到今天才解開了?!?/br> 拉奇特點了點頭,慨然道:「正是因為我們兩個人的不合,才讓梅凱爾那個雜種能夠趁隙而入……不過這也沒辦法,我的行事作風,你又怎么可能認同?」 還沒說完,他已自嘲地笑了出來。 羅特也忍不住跟著苦笑出聲來,長嘆了口氣后,歉然道:「對不起,拉奇特,雖然你在我眼中仍然是個人渣,但我還是要為三十年前的誤會而向你道歉……嗯,順帶一提,上次你派到天堂島的那個銀徽……是我殺的?!?/br> 拉奇特愣了愣,扭頭看向我,疑惑的道:「難道不是你和燮野明那小子干的?」 正呆呆出神的我聽到這曾經也被校長責怪的莫須有罪名,頓時哭笑不得,無奈道:「你也太高估我們倆了吧……」 拉奇特正色道:「燮野明的實力,年輕一代中已經無人能敵,就算是我手下的銀徽也對他忌憚三分。再加上你這個曾經打敗過他的高手,哼,殺我一個銀徽,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今天不就連敗我兩名銀徽嗎?」 「呃……那純粹只是運氣好罷了……」 拉奇特冷笑著點頭道:「你的運氣的確好到不行??!居然連我都栽在你手上了……」 羅特奇道:「怎么,羽,你連敗兩名銀徽?這可完全是金徽的實力了!」 我尷尬道:「真的只是運氣好……」 當下便老老實實地將用綠野仙蹤吸納對方電勁,湊出火電混合真氣的法子說了出來。 羅特聽了哈哈大笑道:「看來你的運氣還真好啊……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學會混合真氣的?我當年還是在那老混蛋親手指導下才學會的,你……難道已經天才到能無師自通,連緋冥神羽箭的招數也一并領悟了?」 我瞅了拉奇特一眼,撓著頭,尷尬的道:「呃,哪里哪里……菲麗斯教的……」 還未等羅特開口,拉奇特已經大聲罵道:「放屁!放屁!我師叔只精研魔法,根本就不會混合真氣!她頂多只能教你緋冥神羽箭的招式,怎么可能將各種混合真氣的用途也說得那么明白!說,到底是誰教你的?」 第十八集 第八章 謊話被人如此聲色俱厲地戳穿,著實讓我吃了一驚,不過瞬間就鎮定下來。 多年來在師父面前鍛煉出的臨危不懼立刻顯示出了卓著的成效,我故作驚訝地問道:「菲麗斯不懂混合真氣?不會??!她好像很懂啊……」 拉奇特似乎根本沒聽到我的回答,只是緊緊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看透我腦中的思想,面色陰霾悲憤,讓我心中陣陣發毛。怪了,他干嘛這么在意這件事? 剛才他提及我傷了他手下的時候,好像也沒這么生氣啊…… 羅特似乎也相當詫異拉奇特的反應,略微一愣后,卻又了然地苦笑一聲,搖搖頭,轉身看向塔外的夜色。 見到師兄如此反應,我是更加糊涂了,當下也毫不退讓地跟拉奇特對視。雖然不太明白他到底怎么了,但我也絕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了他。 就這么僵持了半晌,拉奇特突然放棄地長嘆了口氣,冷笑一聲道:「小子,你不說也罷,反正這不可能是我師叔教給你的,因為你打敗我那三個手下的時候,她根本不在場?!?/br> 我也學著他冷笑一聲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在場?難道你以為葉靈冰真是那種喜歡隨便跟人幽會的人嗎?」 誰知拉奇特不但不驚訝,反而點頭道:「那果然是她……如此說來,那個神秘人就不可能是你師父了,不然我師叔不可能那么緊張。哼,能輕易隔空震碎巨樹的,這世上只怕除了你師父,也數不出兩個來了……」 聽他說到這里,羅特才淡淡開口打斷他道:「拉奇特,你干嘛如此執著于那個人是誰呢?羽既然已經說了是你師叔教他的,你又何必不信呢?有時候自欺欺人,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拉奇特冷哼一聲,狠狠瞪我一眼后,便像個賭氣的孩子般低下頭去不再吭聲。 此時我已聽得暈頭脹腦,完全搞不明白狀況。 羅特突然笑道:「說來也是好笑,我干嘛要同情你這個家伙?不過,這次前來,我那個老混蛋曾囑咐我,讓我傳授你一套功夫。怎么樣,拉奇特,有興趣學嗎?」 見拉奇特漠然以對,毫無反應,羅特摸了摸鼻子,故作無趣地說:「唉,可憐的老家伙,為了某人冥思苦想了幾十年才辛苦想出來的禪功,某人居然還不領情。算了算了,當我沒說過好了……」 拉奇特聽了這話,不禁皺了皺了眉頭,抬頭問道:「你師父干嘛為了我悟什么禪功?」 羅特笑道:「我有說過是我師父想出來的嗎?」 拉奇特微微一愣,突然醒悟般地顫聲問道:「難道……難道是他……」 我皺眉看著眼前突然變得激動無比的拉奇特,頗為不解。轉念一想,才猛然醒悟:師兄說的那個老家伙,原來就是艾非拉斯啊……嘿,這一對師徒還真是怪異,師父表面上對徒弟冷漠無情,背地里卻又還異常掛念他;徒弟對師父也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樣,恨不能殺之而后快,卻又為了師父還想著自己而感動得差點沒哭出來……嗯,更正一下,不是差點沒哭出來,我看只怕都已經哭出來了吧…… 唉,這還真是一對令人可憐的師徒啊…… 嘆息之后,我忽然又覺得自己似乎很幸?!瓫]辦法,以前沒跟這對倒霉的師徒對比過,實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過那個老不死也的確是個混蛋,怎么跟長了七只眼睛似的,我的出劍方位和身形動作稍微差了幾毫米他都能立刻察覺出來,緊接著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唉,真是越想越氣,算了,不想了…… 卻聽羅特笑著點頭道:「這套禪功,被我師父命名為冰蓮望月禪,不過這意思不是指讓你望著月亮坐禪,而是指某人為了創出這套禪功,以至於天天晚上望著月亮發呆,一連望了幾十年的緣故。當你運行這套禪功的時候,便可以將正在體內不斷積存的那股排斥力及時釋放出來,令渾身冰冷異常,但是絕不至於讓你無法忍受。這其中的功用,不用我說,你也應該能了解了吧!只要你不到達第六層的境界,這套禪功就能讓你安然無事……」 天天晚上望著月亮發呆,一連望了幾十年……我不禁好奇——要是哪天晚上沒有月亮,那他發呆的時候該望著啥呢? 拉奇特此時已恢復鎮定,雖然仍激動得雙手微顫,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皺眉道:「他不是想廢我武功嗎?這又是干嘛?」 羅特聳肩道:「我怎么知道?也許是他年紀大了,感覺太無聊……」 瞅著拉奇特又陰沉下去的臉,他忍不住笑道:「我想你師父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吧!畢竟我又沒練過什么龍翔真氣。不過……你師父也說了,你若想學這套禪功,就必須保證,絕不再像以前那樣喪心病狂,濫殺無辜了……」 拉奇特冷哼一聲:「成大事者……」 「不拘小節是吧……」 羅特冷笑著打斷他道:「你這藉口說了幾百年,不累嗎?我看你什么不拘小節,根本就是自暴自棄!你想不想學,我管不著,反正到時候你被全世界的人指著脊梁骨罵,老子也不在乎!就算你師父為你的所作所為傷心難過,你既然這么想殺了他,估計也更不會在乎吧……」 這番話說完,本以為會破口大罵的拉奇特不但沒有反駁,反而還默然無語地看著地面發呆,著實令我頗感驚訝。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微紅著眼圈淡淡地說:「好吧!你把口訣告訴我吧……」 「哦?你確定要學了?」 羅特揮了揮雪茄的煙灰,故作驚訝地問道。 見拉奇特緩緩點了點頭,羅特在身后偷偷沖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笑著從上衣內側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疊好的泛黃手札遞給了拉奇特。 誰知拉奇特打開后看了半晌,卻是滿臉的迷惑。 羅特詫異道:「怎么?你看不懂嗎?」 拉奇特瞅了他一眼,突然念道:「為什么只能陪你聊一夜?為什么才道別就又想再見面?在朋友里面就數你最特別,總讓我覺得很親很貼……再靠近一點點,就讓你牽手;再勇敢一點點,我就跟你走;你還等什么,時間已經不多;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再向前一點點,我就會點頭,再沖動一點點,我就不閃躲;不過三個字,別猶豫這么久……署名……緋月琳?媽的,這就是你所謂的口訣嗎?」 「緋月琳?誰???」 我詫異地想湊過去看看手札上的內容,卻被已經滿臉通紅的師兄一把搶了回去。 就聽他罵道:「拉奇特,不就是給錯了嗎?你給我全念出來干嘛?」 邊罵一邊又掏出另一張泛黃的手札,打開來親自確認了后,這才遞給拉奇特,同時還惡狠狠地威脅道:「媽的,你要是敢把那上面的內容給我泄漏出去,老子就殺光你那幫垃圾手下!」 (注:以上手札內容引自s.h.e的『戀人未滿』,作者施人誠。拉奇特瞅都不瞅他,打開手札,邊看邊無所謂地聳聳肩道:「你愛殺就去殺吧……」 「……」 被人無視的羅特扭頭看到恍然大悟后正偷笑的我,憤憤不平道:「笑!有啥好笑的?我就不信你沒收到過別人寫給你的情書!」 我老實地搖頭道:「沒,沒收到過……」 「……」 羅特登時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看他如此狼狽,我不禁好奇道:「師兄,又不是你給別人寫的,是別人寫給你的,你害什么羞???」 「誰害羞了!」 沒想到師兄反應如此激烈,呃……難道那個緋月琳長得很丑嗎?可如果很丑,他還干嘛把她的情書一直保存至今?難道這個緋月琳……就是雪城月說的那個死在他們婚禮上的新娘? 「龍羽,你師兄那不是害羞,他是在得意,故意以這種方式表達,好讓我們嫉妒罷了,你別理他?!?/br> 拉奇特不屑地瞟了羅特一眼,淡淡地替他答道:「緋月琳當年可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女歌星,不但技藝超世絕俗,就連長相也讓人驚為天人。沒想到她居然會追求你師兄,不知道是她瞎了眼,還是你師兄給她下了迷藥……」 「哦……原來是個美女??!那他還……」 還沒等我說完,羅特就已經破口大罵道:「你才瞎了眼,給人下了迷藥呢!」 誰知拉奇特不但不生氣,反而還點頭道:「我的確給人下過迷藥,而且效果還很不錯,不然你以為我憑什么懷疑你也干過?」 羅特被他氣得七竅生煙,偏偏還沒法子反駁,只得叼著雪茄上塔頂消氣去了。 直到拉奇特看完口訣,師兄還沒從塔頂走下來。 拉奇特收起手中已經熄滅的雪茄,抬頭看看樓梯出口,沖我詫異道:「他還沒得意完嗎?」 「呃……我看他好像真的是生氣了吧……」 他聳聳肩,撇嘴道:「鬼才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