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可惜那兩個人此刻根本就聽不到我說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瞅著那只倒吊在空中,快要腦溢血而死的小龍。 「埃娜,你有沒有見過這種龍?」 校長緊張地問著身旁的埃娜。 「嗯……沒見過,可能……是已經滅絕了的某種變色蜥蜴的變種……不過能夠如此完美地和空氣保持幾乎同一個折射率,這只龍真的很神奇??!」 埃娜嘖嘖地贊嘆道。 「會不會是夜摩龍呢?」 「不,應該不是,梅凱爾的那只夜摩龍也是成年之后才會隱身的,并不是它與生俱來的能力?!?/br> 「快!快檢測它的智商!如果真是一頭從來沒有過的高級龍種的話,哈哈哈,我們赫氏可就發了!」 我咳嗽兩聲,無奈地看著校長說:「校長,你該不會真的準備把它賣掉吧……」 心情突然轉好的校長這才聽到了我的話,抬起頭來沖我笑道:「哈哈,怎么可能……不過埃娜,你說如果真拿去賣的話,說不定能賣個幾千萬回來也說不定啊……」 埃娜聽到這話便皺起眉來,相當惱火地賭氣說:「校長,你怎么看到一只龍就想著要賣??!要賣它,你干脆把我也賣了好了!說不定能源系統升級計劃的啟動資金一下子就全齊了呢!」 「咳咳,埃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而已,你怎么總是這么敏感啊……」 「哼,我現在都有點懷疑,當初您是不是因為賣不掉我,才不得不收養我的……」 「呵呵……」 校長看著滿臉怨懟的埃娜,一時無法應對,只好向我求救道:「羽,你要是我的話,舍得把這么可愛的埃娜賣掉嗎?」 我可一點都不同情他,翻了翻白眼道:「我要是你,當然不會,不過您老人家自己嘛……可就難說了……」 「哈哈哈,怎么會……怎么會啊……??!羽,你快要遲到了!趕快去上課吧!等這只龍的智商檢測報告出來了,我會讓埃娜通知你的?!?/br> 我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已經七點半了,如果再不快點,恐怕我就真的要遲到了。 依依不舍地看了那只小龍一眼,我轉身走出辦公室,臨關門前,我又提醒他們道:「??!它今天早上還沒吃早餐呢!你們別忘了喂它??!」 ※※※三下兩下用埃娜給我的藥水將滿頭的銀色褪掉后,我戴上面具急沖沖地趕回寢室,阿源果然還沒有起床。 幾腳將他踹了起來,我拎了書包便拉著衣冠不整的他沖出了寢室。 跑出寢室樓,還沒等我看清楚后面的阿源是否已經將褲子提上,一本厚厚的課本便夾帶著呼呼的風聲迎面砸來。 隨手接住了書,剛想看看是哪個粗心的家伙將自己的課本當成兇器甩了出來,卻聽馬路對面傳來了雪城月頗為不滿的嗔怪聲:「喲!失蹤了兩天的某人,我還以為你根本就已經忘記還有上課這回事兒了呢!」 阿源也一邊扣著上衣鈕扣,一邊好奇地問我:「你這兩天死到哪里去了?晚上都不回來,打工也沒這么賣命的吧!」 「打工?哼!我看他八成是被哪個狐貍精給迷住了!」 雪城月氣咻咻地走過來搶走了我手里的書:「說!這兩天你到底上哪兒去了?怎么連你的老板都說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我瞅著像個怨婦般拉長了臉的雪城月,小心翼翼地回答:「報告長官,小的我奉偉大的教導處的命令,去補修上學期沒上的初級心理輔導課程去了,因為時間太緊,所以晚上也沒來得及趕回來……」 阿源尖叫道:「不會吧!你跟那個快到更年期的老處女朝夕相處了兩天兩夜?哦,天哪,你現在還是處男嗎?」 見我和雪城月都惡狠狠地瞪著他,阿源趕忙改口道:「??!聽說卡琳娜修女已經將她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神的事業,所以我堅信,她一定還是個處女……」 冷場了足足五分鐘后,阿源才壯著膽子問雪城月:「這……這兩天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新聞?」 「嗯,有啊……」 雪城月面無表情地說著:「天堂島舉行了一次盛大的尋寶比賽,原以為不可能會有優勝者的,誰知卻硬是讓兩個不知名的白癡給獲得了優勝??上蠹埳蠜]刊登出他們的名字和照片,不然我真想見識見識那兩個幸運的白癡長什么樣子……咦?羽,你的臉色怎么不太對???」 ※※※一路小跑著沖進了教室,看著滿屋子的人都在緊張地看著書本,我這才想起來似乎在上周的現代哲學課上,教授曾經說過讓大家去圖書館查找關于古代著名哲學思想家們的文獻,本堂課將對我們進行古代哲學的基礎測驗,屆時將根據成績把我們分為甲乙丙三組,而今后所有的社會調查課程將按組為單位,進行分批活動。 看著滿屋子人的緊張表情,我不禁暗暗好笑。這次測驗結果又不會影響學期成績,你看這幫人搞得好像是將會影響一生前途的分專業考就要來臨一樣,甚至還有不少人用針在桌子上刻著古代哲學家的各種語錄。 身旁的阿源輕笑道:「平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身后一個聲音問道:「大哥,難道你都搞定了?嘿嘿,這下可找到救星了……」 回頭一看,卻是阿加力。 我驚異地問:「你怎么跑到我們這里來上課了?你們不是今天下午才上這門課的嗎?」 阿加力苦著臉說:「媽的,那個變態教授說什么怕考題泄漏,非要我們一起考試。唉,整個年級全都是今天早上考這門課,六千多個學生足足占了一百多個小教室、六十多個階梯教室,全校四分之一的教授都來監考了。這可真是他媽的壯觀??!」 我嚇了一跳:「什么?有沒有搞錯??!這次考試到底有什么特別的,怎么搞得這么隆重???」 「唉,老大,你不知道??!分組就意味著階級的產生??!根據以往各屆的經驗,甲組的男女比率為一比十七,乙組的男女比例為九比一,到了丙組,呵呵,就是清一色的和尚組了。而根據學長們的戀愛經驗,只要是進入了甲組的男生,將會以每個月換一個女朋友的平均速度,輝煌地享受到畢業,而丙組……呵呵,畢業了,可能都還沒摸過女生的手呢……」 正在埋頭苦讀的雪城月回頭瞪了他一眼:「這就是你拚命讀書的原因嗎?怪不得這兩天天天泡在圖書館,我還以為你突然轉性了呢!」 「難道這還不值得拚命嗎?」 阿加力抓狂地看著雪城月:「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被分到了丙組,往后的日子就要和我夢想中的天堂說再見了!」 我哂道:「哈哈哈,阿加力,丙組也不錯??!至少你那幫兄弟們,還有我,都會在那里等你嘛!」 「光」的一聲悶響,一本厚厚的硬殼書帶著滿天的星星砸在了我的后腦勺上,暈頭暈腦地扭回頭去,卻見雪城月用著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眼神瞪著我道:「什么?你居然還想去丙組?你知不知道如果甲組社會調查的題目是五星級酒店的住房情況的話,丙組調查的題目就會是酒店里面清潔和服務狀況,到時候甲組的人在總統套房里面免費喝著紅酒、吹著空調,丙組的人就要在廁所里面跟服務員一起清掃廁所!」 「……不是吧!都是赫氏的學生,怎么差別會這么大呢?」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誰叫你成績沒別人高呢!少廢話,快看書吧!」 雪城月隨手從書包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哲學書丟給我:「趁還有幾分鐘時間,你能看多少是多少,實在不行,就只能聽天由命了?!?/br> 見我只會傻呆呆地瞅著那本書的書皮發愣,雪城月又是一記重扣擊在了我的腦袋上:「還發呆?快點看!難道你真想去洗廁所???」 「別打了!再打就打傻了!」 我捂著腦袋哀號道:「就這么點時間了,你讓我怎么看完這么厚一本書??!你以為我是阿源嗎?」 旁邊的阿源聞言「嗯」了一聲,湊過頭來看了看那本書,居然好死不死地來了句:「古代世界觀?呵呵,我八歲前就讀過了……」 我喜出望外,緊緊握住阿源的手說:「兄弟,今天的考試就看你的了。我也不想去什么甲組,只要能弄個乙組就萬幸了……」 阿源寬慰地拍拍我:「放心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淪落到去洗廁所的?!?/br> ※※※因為臨時安排的考場比較緊張,所以考試特別延后半個小時才開始,這讓所有心虛的考生都大喜過望,一個個全都埋頭苦干準備著應考的工具。 可考試還沒開始,就讓無數人的夢想破碎了。 為了防止作弊,負責監考的教授首先將學號打亂重新排座,然后又讓助教們一個個地搜索桌面上和桌膛內一切有可能作弊的東西,就連擤過鼻涕的紙巾、某些女生化妝用的梳妝盒都沒有放過,而作弊用的紙條、通訊器更是收了一籮筐,就連稍微沾上了一點墨水的桌面都讓人在第一時間清除干凈。 直到最后,等所有人都以為突擊檢查終于結束時,教授卻又拿出一張紙條,高聲問道:「麗池源在這個教室嗎?」 阿源納悶地從我身旁站了起來,卻聽教授說:「哦,你就是??!你不用考試了,你將直接進入甲組,現在請你出場?!?/br> 費盡千辛萬苦,冒著被抓住的危險靠近阿源的阿加力絕望地悲嘆了一聲,我則錯愕得差點沒把手里的自來水筆給擰爛了。 看了看周圍幾十張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的面孔,他們或羨慕或失望地注視著這位戰友的離去,而我前方不遠處的雪城月卻吃吃地偷笑了起來。 哀莫大于心死……我幾乎已經可以看到,我將在寒風蕭瑟、臭氣熏天的廁所里陪著蒼蠅蚊子度過赫氏里剩余的時光…… 唉,看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呢…… 師父曾經說過:「不要總指望別人,一切,都應該靠自己。想當年釋迦牟尼就是自己一個人在菩提樹下參透了沒人能聽得懂的佛理,不然佛教怎么可能會在那個年代如此的輝煌?而愛因斯坦也是自己一個人寫出了沒人能看得懂的相對論,所以至今都還在荼毒著那些因為不小心選修了它而幾乎無法畢業的學生們……」 可是阿呆卻也說過:「人應該互相幫助,你做不來的事情,說不定別人可以做的來,而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可能你又能做到。不是有一首歌是這么唱的么:兩個人的溫暖,能夠抵御零下二百七十三點一五攝氏度的冰寒……所以啦,你就不要再站在那里看風景了,快來把我的屁股從這個該死的馬桶里弄出去!」 ※※※原以為已經上了斷頭臺只能閉目等死的我,卻發現發下來的考試題目出乎意料的簡單。 沒有任何關于古代或現代哲學家的出生年月、發表著作的填空,也沒有任何關于各種著作、思想產生的原因以及社會背景的知識問答,雪白的試卷上僅僅有三道問答題:一、人為什么而活,為什么而死? 二、談談你對婚姻和愛情以及金錢的看法。 三、請談談你的世界觀,試舉例說明。 看完題目后,我連想都沒想就奮筆疾書起來。 人為什么而活,為什么而死? 老實說,為什么活著,這個問題我覺得不應該來問我,而應該去問問上帝,他明知道人類這種東西就好像基因突變后不受控制的癌細胞一樣會毀滅掉整個世界,干嘛還要把我們給造出來? 至于為什么而死嘛!我覺得古人已經給出了一個相當明確的答案,想必您一定也聽說過的,那就是:人為財死…… 對于婚姻、愛情以及金錢的看法? 我覺得,當今社會上所流行的普遍風氣是: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金錢故,兩者皆可拋。 就我個人而言,我對愛情基本上抱持著憧憬的態度,對金錢基本上抱持著渴望的態度,但是對于婚姻,很抱歉,因為從小到大我所熟識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是未婚的,所以這個問題暫時我還不能給出過于明確的答案,只能說:如果教授您的婚姻是美滿的,那么我會祝福您的…… 我的世界觀? 基本上,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不過有時候,又是一個唯心主義者。就拿這次考試來說吧!雖然我對于它的來臨感到極度的不爽和緊張,可是它卻并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正如俗話說的那樣:「該來的,遲早都要來」,所以我也只好客觀地抱著唯物主義的心態來參加這次考試了。 但是,正因為我對這次考試極度不滿,所以我所寫的答案也和我的心態一樣可能會令您以及每一位看到這張考卷的教授感到不爽,這正是古代「性靈說」中所謂的「直抒胸臆」。然而不幸的是,早在兩萬年前,性靈說就已經被那些吃飽了飯,閑著無聊就只會放屁的文人們打上了唯心主義的烙印。所以,此刻的我,也是相當唯心的…… ※※※期待了很久的鈴聲終于響了起來,在教授的命令下,我們全部用雙手抱著頭離開了考場,就好像一群在押的犯人一般。 出了考場,所有的人立刻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答案來。然而已經心灰意冷的我,卻完全沒有這個興致。 「羽,你考得怎么樣?」 雪城月拿回自己的書包后,從人群中興奮地擠過來問我。 「哦?看你的樣子,一定考得很不錯了?」 我羨慕地看著她。 「哪有??!這種題目,根本就沒有什么統一的答案嘛!不過我是不用擔心哦,因為女生考得再怎么差,學校也不會把她們分到丙組去的哦!」 我了然。 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擠了過來,興奮地喊道:「老大!喲!阿月,你也在??!你們考得如何?哈哈哈,真是太讓我興奮了,第一道題,我昨天才在書上看到!唉,果然是天祐善人,連老天都在幫我??!」 原來是阿加力??! 雪城月好奇地問道:「你看的什么書???居然還能有這種問題的答案?」 阿加力得意地說:「『古代宗教對人類起源的各種探討』,嘿嘿,上面可明明白白地說了人是為了贖罪而活,為了解脫而死嘛!」 雪城月憐憫地看著他,掂起腳來拍了拍他的后腦勺道:「傻孩子,真難為你了,我估計教授如果看到你的答案的話,肯定會讓你解脫的?!?/br> 「人為了什么而活,為了什么而死?」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阿源吃驚地看著我們,確切地說,是吃驚地看著雪城月:「怎么可能?不是基礎考試嗎?竟然問出這種問題來了?」 阿加力連忙撲了上去,親匿地摟著阿源道:「兄弟,嘿嘿,你快說說,人是為啥活,為啥死?讓這兩個無知的人了解一下哲學的魅力吧!」 阿源苦笑道:「這種問題實在是太深奧了,你讓我怎么回答?老實說,我都不知道我干嘛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