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車夫對我點頭哈腰,“多謝夫人多謝夫人?!?/br> 我又不明了,瑾瑜夫君這樣做又是為了什么。為何要設局讓我被沈珩擄走,之后又接我回來? . 我又再次見到了滿岐姑娘。 她看起來像是個剛到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一樣,小小的身軀,扎著玲瓏可愛的雙髻,不過配著她那雙令人心寒的眸子委實是有些不搭了。 她進了屋子后目光便一直在我身上停留,看得我冷汗涔涔的。 許久,她才對瑾瑜夫君搖了搖頭。 瑾瑜夫君松了口氣。 我看得百思不得其解,便問:“你們在打什么啞語?” 瑾瑜夫君笑道:“我只是問問滿岐,你的身子有無大礙。滿岐懂得不少,方才她說你的胎象平穩,是個好兆頭?!?/br> 我知這話是騙我的,他們剛剛定是另有所指。我佯作不經意地道:“前些日子溫大夫也是這么說呢,沒想到滿岐姑娘看起來年紀輕輕,竟然也醫術了得。興許等會可以讓溫大夫和滿岐姑娘切磋切磋?!?/br> 滿岐淡淡地望了我一眼。 她只道了句:“我不小了,年齡比你大得多?!?/br> 我笑道:“可我看著你只有十二,僅多也就十四。我已有十八了?!?/br> 她道:“我比你大?!?/br> 我好奇地問:“那你芳齡幾何?” 她卻是停頓了下,“應該有……”瞧滿岐那模樣,渀佛她已是活了很多年似的,連自個兒的年齡也要想這么久。我正耐心地等著她想出來時,瑾瑜夫君卻是打斷了我們兩人的話,“醫術又不是武藝,沒什么好切磋的?!?/br> 我最終也沒有問出滿岐姑娘的年齡。 不過滿岐姑娘從那天起就在山莊里住了下來。桃枝走了,跟瑾瑜夫君待在一塊我又不自在,且瑾瑜夫君也不許我去見沈珩,我唯好去找滿岐。日子一久,我就發現滿岐是個奇怪的姑娘。她不愛講話,總是沉默著,有時愛望著遠處的天空發呆。 后來我瞧見了一事,才曉得滿岐姑娘的雙腿都是假肢,不過平日里有裙裾掩蓋著倒也看不出什么來。 我驚訝地望了她一眼。 她淡道:“很奇怪么?” 我趕緊搖頭。 她又道:“你知道么?這世間所有事都是由天定的,誰也逃不過天命。我也是,你也是?!蔽⑽⒁活D,她又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而且你很快就有好日子過了?!?/br> “好日子?什么意思?” 滿岐又開始默不作聲地遙望遠處的天空了。 我離開滿岐的院子時,忽然有陣風刮起,漫天的樹葉飛舞,我不由得瞇了瞇眼。驀地,有一道白影夾雜在漫天的鸀影里邊,我伸手一接,是一張紙條。 我心里一愣,面上則是不動聲色地收好。 然后我去了茅廁里,匆匆打開紙條一瞧,上面只言片語——我知易風在哪兒,但需要鑰匙。 我看過沈珩的筆跡,知道這紙條是沈珩給我寫的。沈珩知道易風在哪兒,但需要鑰匙。我猛地打了個激靈,鑰匙一定是在瑾瑜夫君身上。 . 我悄悄地去了瑾瑜夫君的書房,四處尋找著可以藏鑰匙的地方。不過搜尋了一番也未有結果,我不由得有些失望。 驀地,我想起通常重要的物件都會擺在最秘密的地方里,比如說暗格。 我掀開壁上的那幅仙鶴假寐圖,東敲敲西敲敲,仔細地聽著聲音有無不同。我正認真地辨別著時,身后倏然響起一道聲音——“你在做什么?” 我嚇得險些就丟了魂魄。 我回過頭來,咧嘴一笑,“我之前看話本時常見到里面的人愛在畫后邊藏暗格,我一時興起便想來看看是不是我們山莊也是這樣的?!?/br> 瑾瑜夫君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 “是么?” 我點頭,“不然夫君以為我在做什么?” 瑾瑜夫君沒有多說什么,看樣子似乎信了我的說辭,他道:“你身懷六甲的還爬高爬低,也不怕把孩子給摔了。傻阿宛,話本都是騙人的。,藏在畫后面都是老套的法子了?!?/br> 我眨眨眼,“那么怎么樣才是不老套的法子?” 他說道:“暗格么?我都是設在床榻下的?!?/br>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的結局章估計會字數很多tvt ☆、67第二十三章 我果真在床榻下的暗格里尋到了一把鑰匙。不過瑾瑜夫君一直盯著我,我也不知要如何將鑰匙舀給沈珩。后來我想了個法子,對瑾瑜夫君道:“快要轉涼了,聽說支祁山上有狐貍出沒,夫君不若去獵頭狐貍回來裁斗篷?” “哦?阿宛想要?”他忽然捏緊了我的手。 我也不敢縮回來,點了下頭,道:“嗯?!?/br> 他望我的目光極是幽深,過了許久,他才道:“既是阿宛想要的,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為夫也要為你取來?!?/br> 我聽到此話,心中頓覺愧疚。我不曉得若是我的心沒有受控制的話,我愛的人會是瑾瑜還是沈珩。只是如今我急需要做的便是解除掉這種控制。 我不愿再受控于人。 瑾瑜夫君離開山莊后,我去尋了沈珩,將鑰匙交給他。 “易風在哪里?” 沈珩卻是問我:“你是如何尋得鑰匙的?” 我便將得來鑰匙的前前后后同沈珩說了一遍,還告訴了他我捏了個措辭支開了瑾瑜夫君。沈珩微微沉吟,我問:“有何不妥?” 沈珩卻是搖搖頭,淡淡一笑,“沒什么不妥,我帶你過去吧。不過那兒有些冷,你多添件披風吧?!?/br> 我以為易風會被關在地牢里之類的,地牢陰冷,所以沈珩才會讓我添多件披風。不料真到了那兒,沈珩用鑰匙開了那一扇厚重的大門時,立馬股冰寒鉆進了心里頭。 我有些詫異。 “是冰室?” 沈珩頷首。 我心想活人關在冰室里的話,估摸著也會凍死了。這名字喚作易風的男子跟瑾瑜夫君到底有多大的仇恨?竟是被活生生地關進冰室里。 沈珩對我道:“里邊很冷,你可要同我一塊前去?” 我斬釘截鐵地道:“要,當然要?!?/br> “我備了個手爐,你揣著,暖和些?!?/br> 我道:“那你……” 沈珩輕笑道:“我不怕冷?!?/br> 我抱著手爐同沈珩一塊走進了冰室里,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碩大的冰塊,散發出陣陣寒氣來。倏地,視線里出現了一具冰棺,沈珩攔住了我。 “我先過去瞧瞧?!?/br> 沈珩在冰棺前凝望了片刻后,才對我道:“阿宛,你也過來吧?!?/br> 我抱緊了手爐,走了前去。我探頭一望,冰棺里躺著個男子,容貌同那一日沈珩所畫的一樣,除去唇色蒼白之外,剩余之處與活人無異。 我不由得問道:“他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沈珩道:“死了,且應該是自殺的。他胸口上的簪子還留有血痕,他生前估摸著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握住了這根簪子,你看他右手掌心里還有跟簪子上血痕符合的印記?!?/br> 這似乎是我頭一回見到死人,可我心里頭卻一絲害怕也沒有。見到眼前這個叫做易風的男子,我心中只有一種快要解脫的感覺。 “為何他要自殺?” 沈珩搖搖頭,“他是滿岐施下秘術的關鍵,若想解除掉你身上的控制,唯有徹底讓易風消失?!?/br> 要讓已經是具尸首的易風徹底消失,也就只有燒掉他這個法子了??墒恰@樣似乎有些殘忍了,本來眼前的易風就只是一個無辜的人,也許他是因我而死的,如今又因我而不能長眠于地下。 沈珩忽道:“阿宛,你可會覺得殘忍?” 我咬咬唇,點了點頭。 沈珩只道:“你可記得前些日子你問過我信不信前世今生?”見我頷首,他又道:“佛教里有前世今生之論,亦是有因果循環之說,易風這輩子的果許是他上輩子造下的因,又或是他欠下的債。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由天所定,天意如此,我們別無他法。且司馬瑾瑜禁錮易風的尸身在此處,亦是阻了他來生的投胎之路。我們蘀他解開了禁錮,到時候塵歸塵土歸土,他亦是有自己的下一輩子?!?/br> 聽沈珩這么一說,我心中釋然了不少。 沈珩俯身撬開了冰棺,他扛起了易風。就在我們準備離開冰室時,瑾瑜夫君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他臉色冰冷地看著我,一雙丹鳳眼微瞇,怒氣氤氳。 他對我說:“阿宛,你真是不乖?!?/br> 我瑟縮了一下。 他對我勾勾手指,“過來為夫這里?!?/br> 瑾瑜夫君的話音未落,我便下意識地邁開了步伐。此時,沈珩喚了我一聲“阿宛”,我猛然驚醒停住了腳步。瑾瑜夫君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道:“阿宛,你愛我么?” “愛?!蔽覜]有任何猶豫就開口說道,這個字已然不是一種感情,而是成為了我的本能反應。我又道:“可是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你要假的感情來有何用?你讓滿岐施下秘術自欺欺人,夫君,你不覺得可笑么?”微微一頓,“你瞧,就連夫君二字說出來也是不受我控制的?!?/br> 他道:“自欺欺人也罷,什么都罷,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只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人。阿宛,你過來,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br> 我咬牙道:“我不過?!?/br> 他嗤笑一聲,“你是想跟沈珩一起過?阿宛,你可別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才是你肚里孩子的阿爹。你忘了我們先前夜夜在榻上纏綿恩愛么?你忘了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有過我的痕跡么?這樣的你,即便身為太子的他可以接受,北朝人可以接受嗎?若他登基為帝,你和我們的孩兒便會受到世人的譴責,這些事,阿宛你都可以接受嗎?” “我……”我不知該說什么。 沈珩卻道:“我不是你,阿宛不會遇到這樣的狀況。不管阿宛肚里的孩子是誰的,我只知道那是阿宛的孩子。你定不知我曾對阿宛說過,無論遇到何事,保住性命方是最為要緊的,至于其他我不在乎。只要她在,即便她缺胳膊少腿我也愿意待她如珠如寶,她永遠都會是我沈珩心尖上的阿宛?!?/br> 此刻,我是相當清楚地感受到了沈珩的情意,似有什么在心底蕩開了圈漣漪。 我怔怔地看著沈珩。 他柔聲對我道:“阿宛,你不用擔心任何事,凡事有我在?!?/br> “是么?”瑾瑜夫君面有諷意,“那也得看你有多長的命。阿宛,你當真以為這么容易尋到易風是不需付出代價么?你莫非以為我不知你和沈珩之間的那些小動作?我不過是設了個局引他過來。易風的尸首我下了劇毒,無藥可解的劇毒?!?/br> 我隨即望向沈珩身上的易風,而沈珩的第一個動作卻也不是扔下易風的尸首反而是迅速離我遠了一些。 我瞪著瑾瑜夫君:“你根本就不是愛我。你若是愛我,當初就不會設局讓我被沈珩擄走!” 他臉色大變。 “你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