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于是,神帝大筆一揮,喜聞樂見的表示,司徒律想住幾日住幾日,不著急回來。 面對司徒律被國師看上了的這件事情,從神帝到司徒律的父母都是沒有什么意見的,唯一苦的了就是只有司徒律這么一個伴讀的聞欣,但聞欣面對國師出面,他勞資神帝親自定下來的情況下,還能怎么過?不過一笑而過。 也就是在這段日子里,聞欣莫名其妙的和他二皇兄聞驁親近了起來。 親近起來的起因就還要從聞驁的課業師傅趙師傅說起。 趙師傅作為與蘇太傅齊名的當世大儒,甚至在年紀資歷上還要比這個時候的蘇太傅高上一些,他從聞驁上學開始就成為了聞驁的主要課業師傅自然是理所當然的,而這位趙師傅也掛著一個太傅的頭銜。 這里要說一下,大啟太傅的頭銜就是個頭銜而已,不是什么所謂的太子的老師才能夠有的,太傅就像是官名一樣,和司徒大學士姓氏后面的“大學士”是一個性質。 而這位趙太傅呢,自擔任皇子的師傅起一直都是矜矜業業的好模范,聞驁也很滿意自己的這位師傅,但趙太傅有個弱點,就是他還在世的老母,趙太傅是出了名的大孝子。都說是老母了,身體的情況也就可想而知,最近這位老母大概是真的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雖然還沒有真的掛了,卻也是一直在拿人參掉著命,太醫院差不多一個小隊的太醫組團陪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位老太太也是早晚的事兒了。 作為大孝子的趙太傅自然想著能夠床頭盡孝,把他母親最后的一段人生伺候舒服了的。 而大啟自建國立朝以來就是十分注重孝道的,趙太傅因侍奉老母請假,神帝不僅不怪他,還會表揚他。 二皇子也就在這位趙太傅三天兩頭時不時的請假中,學會了來聞欣這里蹭蘇太傅的課聽。前面也說過了,蘇太傅是當世唯一可以和趙太傅比肩的學問人,雖然身為二皇子的聞驁肯定不會在主要的課業師傅缺席后就真的缺了教書師傅,但秉承著什么都要最好的精神,二皇子還是義無返顧的找上了蘇太傅。 上一次二皇子就因為趙太傅請假來找蘇太傅請教過問題,蘇太傅對于二皇子當時請教問題時恭順的態度也很是滿意,所以二皇子現在頻繁來蹭課,他也沒有反對,甚至主動跟神帝打了申請表,神帝也就無可無不可的點頭答應了在趙太傅請假時,二皇子可以跟著蘇太傅學習。 就在這樣一來二去中,同是在蘇太傅身邊上課的皇子,二皇子聞驁和六皇子聞欣自然而然的也就熟絡了起來,當然,這也是主要建立在二皇子有意主動結交聞欣的情況下。 在二皇子看來這樣的主動接近只是因為聞欣那一日的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但聞欣在那邊看來……他自然是不可能猜到他的那句話被二皇子聽到了,然后就被盯上了,他想的腦仁都疼了,也還是沒有想明白他和他二皇兄是怎么突然有了交集的。 事實上,聞欣肯定是不會想要和二皇子有交集的。上一世知道了他二皇兄對于自己的感情后,這一世的聞欣對二皇子只能是避如洪水猛獸,倒不是說聞欣怕他二皇兄怎么樣他,而是他實在是不想再看到他二皇兄那樣的人竟然會陷入luanlun的怪圈。 即便聞欣并不承認,但事實也確實如此,在他心中他一直都覺得他二皇兄是驕傲優雅的代名詞,他實在是不想讓他的二皇兄失去這份驕傲優雅。 可現在是怎么躲都躲不開,聞欣也就只能想別的轍了。 好比…… 聞欣覺得他二皇兄之所以變成后來那個可怕的樣子,這和他當年在無為殿外看到的事情是脫不了關系了。所以,只要那件事情沒有發生,想必也就不會有后來的他二皇兄的變態,以及突然冒出來的luanlun心思。 只要把那件事情解決了,一切也就都迎刃而解了,聞欣是這么覺得的。 問題來了聞欣已經不是下意識的逃避,而是積極面對去想辦法解決了。為此聞欣還很是高興了很久,因為自己現在的轉變正是向著他想要成為的那樣人在大踏步的前進著。 做好當下,才能夠讓未來的自己不后悔,成功成為過去的自己所希望的人。 這一次,聞欣想,他是絕對不會再讓自己失望了。 而眾所周知的,蘇太傅這邊,他的獨生女蘇姬的病情也是時有反復,雖然已經不像一開始那么兇險,但也還是在斷斷續續的出問題,后來有段時間蘇太傅和趙太傅完全就是在比著請假時間更長,兩位太傅總有一人要請假。 因此,二皇子大手一揮表示,蘇太傅請假的時候,聞欣就跟著我學習吧。然后,聞欣就被他二皇兄團巴團巴,帶包帶在了身邊,跟進跟出的,就像是一對連體嬰。 三皇子為此又跟吃貨四皇子酸了好一陣子,可惜四皇子還是只在想著他母妃親自做的酒釀團子。 司徒音也難得主動關心了一下大皇子:“欣兒這樣每日跟在二皇子身邊……不會有什么事情吧?”至于是誰有事,有什么事兒,這個就不是可以說出來的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兩人此時都沒有正式進入朝堂,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也很有限,并沒有深入到什么兩個中只能活下來一個,但二人不和的事情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聞欣作為大皇子的胞弟,現如今和二皇子親近……也實在是有些…… 大皇子倒是對此沒有那么介懷,因為早在二皇子第一次找上門來,大皇子前去和聞欣商討司徒音姐弟事情的時候,聞欣就已經跟大皇子說過了。 大皇子給出的意見就是,躲不過,那就迎面而上。 現在是那二皇子主動,又不是聞欣主動,他都不怕聞欣有問題,他們這邊又何必杞人憂天?甚至大皇子在心里還想著,如果能夠借此事和他二皇弟緩和一下關系,也未嘗不可。畢竟他們父皇一直都喜歡他們兄弟和睦,對這些事情也是看在眼里的。即便日后真翻臉了,這也可以作為他曾經是有意要和弟弟緩和關系,是二皇子反復無常的證據。 于是,聞欣就這樣和二皇子開始了真正毫無芥蒂的接觸。 但聞欣兄弟之間的話是出了那個門沒有人會再知道的事情,司徒音自然也不知道,于是,面對司徒音關切的眼神,大皇子很是受用。他覺得他家聞欣的建議還真是有點用的,最起碼這事兒要是放在眼前,司徒音肯定不會關心,即便關心了也是更加關心跟著聞欣的司徒律。 真是好現象啊,大皇子甚至開始覺得,如果真的和二皇弟之間關系緩和了,那么誰當皇帝也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他二皇弟不為難他,他真的是愿意和司徒音相守一生,放棄皇位的。 就在司徒律還沒有回來的某天,關于二皇子的秘密事件,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那天聞欣像是往常一樣結束了早上的早讀,跟著他二皇兄一起去后面的殿內學習,結果不巧,一直盡量避免同時不來上課的蘇太傅和趙太傅都有出了點事兒,抽不開身,據說那兩位連早朝都是請了假的。 于是,聞欣歡呼三聲:“萬歲,萬歲,萬歲~去玩咯~”聞欣是真的想去玩的,他一直在致力于把自己悲慘的童年生活用歡樂補償回來。 不想,脖子領口一緊,聞欣就發現自己被提溜了起來,騰空瞪一雙小短腿,耳后邊傳來了二皇子的聲音,甜蜜而又危險,他哈著暖氣對聞欣說:“聞小欣,你剛剛說什么?你準備干嘛去?”聞欣現在還沒有被蘇太傅起子悅這個字,所以“聞小欣”就脫穎而出了。 聞欣立刻扭頭回了他二皇兄一個燦爛討好的笑臉:“沒啊,我哪兒也沒想去,我這不是說去玩咯什么的都是邪物,是不可取的,我們要努力學習!” 二皇子笑瞇瞇的揉了揉聞欣的頭,說了聲:“乖~” 二皇兄……好可怕tat 看著眼前要哭不哭的聞欣,二皇子笑瞇了眼睛,這樣的六弟還真是有趣啊~ 76、第七周目(十一) 聞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兒(二) 賢妃坐在洛川殿內,看著最近傳聞他的小兒子聞欣和那個賤女人生下的賤種越走越近的報告,神色陰沉而又恐怖,她就知道,那個賤人是不會放過她的,她就知道,那個賤人就像是一個詛咒,一生陰魂不散,她奪走了她的后位,她毀了她哥哥一生的幸福,她的兒子奪走了本應該屬于她兒子的嫡長子的位置,哪怕是在她死了之后,她也不肯放過她,她生的那個該死的賤種竟然還想著要來搶走她的小兒子!她絕對不允許!絕對! 想起年少時自己的幼稚無知,賢妃就覺得可笑。 她們同為舊京雍畿的世家女,只是一個家道中落,徒留虛名,一個確實真正的世家貴女,她怎么就能夠期待那樣的她會伸出手發自真心的對她說,愿意和我一起玩嗎? 在離開雍畿進京參選時,她們相約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賢妃認真了,于是她就輸了。 在她們八人作為最后的人選入宮不久后,賢妃就在機緣巧合下遇到了神帝,然后相愛了,神帝對賢妃立下誓言,會娶她為后。賢妃實在難掩心中激動,將這個消息悄悄告訴了她“一輩子的好朋友”。然后?沒有然后了,那個賤人成為了皇后,而她卻只是封了個妃位。 雖然不知道那個賤人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確實是贏了后位這一局。 但…… 在那個賤人志得意滿、鳳袍加身時,她咬唇立下重誓,她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皇后不是一切的終結,那才是好戲的開始。她們互不相容的明爭暗斗,最終,還是她先誕下皇子,并順利晉升為貴妃,唯一一個可以和皇后一較高下的位置。 哪成想,那個賤人卻在這個時候也懷孕了! 賢妃算了一下日子,剛巧就是她懷著聞烈七八個月的時候,她當時整個人就懵了。她恨啊,她好恨啊,為什么在她以為她馬上就要勝利的時候,得到這么一個以為愛著她的丈夫和她最痛恨的賤人一起背叛了她的消息。 更令賢妃怎么都想不到是,那個賤人為了給她添亂好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特意在神帝面前牽起了寶閼和聞嫖的紅線,讓她無暇他顧,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誕下嫡子,哥哥的婚事也還是被定了下來,那個賤人甚至博了個大度賢惠的好名聲,與神帝更是親近了起來…… 賢妃所有的算盤全部竹籃打水,她在最深的夜,瞪大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想,這個皇后是留不得了。 殺機顯露后,賢妃籌劃了多年才終于得償所愿。 即便因此賢妃從皇貴妃再一次變成了賢妃,并被軟禁在洛川殿內她也覺得是值得的,曾經對于神帝的愛情早就被毀在了皇后是在她待產的時候懷孕的消息里,她也早在皇宮中優雅而又血腥的斗爭里喪失了太過炙熱的感情,支撐她活下去的執念就只有對那個賤人的恨。 現在雖然那個賤人死了,但那個賤人生的賤種還活著,她當然不可能止步于此,只有她的兒子才能夠當上皇帝,那本來應該屬于她的兒子,她的兒子本來應該是嫡長子的! 至于小兒子聞欣,這也是在賢妃的算計之內的,沒有這個皇家骨rou,她就要給那個賤人陪葬了,她才不要! 現如今看著單純不諳世事的聞欣,賢妃就總會想到當日處世未深的自己,她太了解那個女人惡毒冰冷的血液里包藏著怎么的禍心,她的兒子一定和她一樣,她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小兒子受到傷害!那么,這個二皇子也是留不得了。 不過,在弄死他之前,也許她可以給自己加一些余興節目。賢妃勾起了殘忍而又癲狂的笑容。 看著吧,看著你引以為傲的兒子是如何毀在我的手里的,那一定很解恨。 賢妃絕不承認她只是單純想要報復那個女人的唯一骨血,一直以來卻苦于沒有什么借口不好動手,就像是當年想要殺了皇后一樣。她堅信,她只是想要保護她單純的小兒子,恩,就是這樣! 父子相jian,多么令人期待的場景啊。真想看看神帝在神智清醒過來之后看見他上的是自己最寶貝的兒子會是怎么的一張臉。實在是太過期待了,那張曾經對自己花前月下,后來卻又無情背叛了自己,去寵愛別的女人的兒子的男人那張痛苦的臉! 你不是最喜歡你的二兒子嘛,我把他送到你的床上,你一定會很高興吧?更何況她還有那么一張和那個賤女人相似的面孔! 當然了,給神帝下藥的事情絕對不能讓那個賤種知道,被一向寵愛自己的父皇如此對待,當然是發自真心的才更人無法忍受不是嗎?這一切都是他活該,那個搶走了本來應該屬于她兒子嫡長子的位置,搶走了屬于她的兒子們寵愛和榮耀的賤種,美夢破碎時候,一定要記得痛苦啊,越痛苦越好,否則怎么對得起她的精心準備! ……時間回到二皇子秘密事件發生的早上…… 六皇子聞欣殿下苦哈哈的跟著他二皇兄去二皇兄的主殿內被監督著學習了。六殿下表示,千字文神馬的最討厭了,小爺這輩子都背不會的有木有,三字經都是開掛之后才能背會的好嗎?(這真的不值得你驕傲?。?/br> 沒想到,聞欣卻在沒背一會兒就輕易被一道來自無為殿的圣旨解救了,來傳圣旨的是一個陌生的太監,反正不是神帝身邊用慣了的大太監慶喜,也不是大宮女美人痣姑娘。 圣旨上說皇上口諭,招二皇子即刻去一趟無為殿。 這種事情以前也有,一般都是神帝突然得到了個什么寶貝,又或者想到什么好事兒了想要找兒子分享一下的時候,他就會想起二皇子從小就沒了娘的嫡子。 二皇子不疑有他,放下課本這就準備走了,只是在走之前,他還特意叮囑了聞欣身邊的人一聲:“給我好好伺候著你們主子學習,我回來是要檢查的,要是毫無進展,仔細你們的皮!”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二皇子也算摸透了他六皇弟的脾氣,那就是個柔和的就好像沒有骨頭的家伙,你懲罰他身邊的人,絕對比懲罰他有效果。 當然了,作為能夠被這么個軟和的家伙劃分到自己人行列,也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二皇子表示,他才不承認早在很早之前他就有些期待被這么對待了呢! 聞欣無辜的眨眨眼,舉手對聞氏的列祖列宗賭咒發誓他會好好學習,這才送走了最近有向老媽子進化的二皇子。 好吧,雖然二皇兄有點愛管著他學習,但聞欣也還是覺得要是二皇兄能夠這樣一輩子不變,那該多好啊。不可否認,聞欣被這段時間二皇子的表現收買的服服帖帖,他是真的很喜歡這樣的二皇兄,也希望能夠和這樣的二皇兄一直相處下去。恩,打定主意了,絕對不能讓那件事情再發生。 不對! 聞欣這才反應過來,這么個敏感的時間段,這么個時間點,又是他二皇兄去無為殿……總覺得不放心。 于是,聞欣就打著學習的旗號在紙上開始寫寫畫畫的算了一下時間,排了一遍時間表。首先,美人痣宮女該被神帝賞出去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也不知道這次是怎么回事兒,反正美人痣宮女并沒有在賞賜名單中,她依舊還是無為殿得用的大宮女,這些日子無為殿有什么事還都是她在傳話,要么就是慶喜,不可能她和慶喜都同時有事,這不科學! 再推算一下,聞欣發現,美人痣宮女出宮后不久,他舅舅就該去世了,但這次他舅舅比較耐抗,一直沒有病死! 那么接下來就是……他母妃該動手了! 該死的,聞欣匆匆涂黑了紙張上的字,放下手里的紙筆就要往外沖。他最近果然是好日子過太多,大意了,本來還想著等阿律回來和他合計合計這事兒呢,當然不可能直白的說,而是委婉的提一下的。結果司徒律一直不回來……聞欣也就給耽誤了下來。 不行,他絕對不能讓他二皇兄再次背負上那么不堪的過去! 可是,旁邊的幾個宮人是怎么都不肯讓聞欣離開,把聞欣差點沒給氣死,這算什么?他二皇兄布置的人反而成為了他想要去救他二皇子的枷鎖? 開什么玩笑! 第一次,跟在聞欣身邊的宮人才知道他們的小主子除了是個軟和的性子以外,還會有這么唯我獨尊的一面,那樣子嚇人的,就好像誰要是敢阻止他,他就即刻打死誰。 最終,還是讓聞欣一個人氣勢洶洶的殺了無為殿。 當然,好吧,也許沒那么氣勢洶洶,為了不引人矚目,聞欣也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躲過了宮人和侍衛。 這次的無為殿依舊是那么詭異的空無一人,很明顯這就是一個局,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聞欣邁著小短腿一路狂奔,直奔目的地,八扇開的隔扇門外,鏤空的海棠花形正酣,痛苦而壓抑的呻吟聲不清不楚的從里面傳來……聞欣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完了,完了,這次徹底完了。 77、第七周目(十二) 聞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兒(三) 還是晚了一步嗎?聞欣整張臉都變得毫無血色,一開始提著的心吊著的膽此時此刻全部都好像失去了功能,不復存在,他渾身僵硬,手腳冰涼,猶如一個死人,仍由自己陷入一片漆黑,眼淚不爭氣的再一次從眼眶奪出,仿佛希望借此燙傷了那一雙附在他眼睛上的手,燙傷那人的良心。 卻不成想,放在他身邊的聲音這次卻換了一個:“我不是讓你好好在殿里待著學習嗎,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