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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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六耳的神仙冷笑著看向執劍劈來男子,隨后起身,石胎迸裂,安伯塵和司馬槿也被一股巨力推攘出去…… …… 巫廟中,陽光從穹頂灑落,站在廟廳中的兩個人同時一晃,恢復了清明。 伸出手指捻起安伯塵肩頭的粉塵,司馬槿面露困惑,閉上雙眼手捏清心印,少時,陣陣喧嘩聲從巫廟外傳來,清晰的沒入司馬槿耳中?!靶“沧?,我們這次神游似乎久了點?!?/br> 睜開眼,司馬槿苦笑道:“南荒圣會已經開始了?!?/br> 第327章 將來之事 東山下,是一副萬民朝拜的盛景。 也只有今天,尋常的寨民才有資格來此,卻無法登上東山,只能聚集于山麓處安營扎寨。從山麓到山腰是一眾南荒文武駐足之處,唯有南帝以及王子王孫們才有資格登臨東山,來到最接近荒神的地方,和眾巫使并列。 并非巫使的身份和南帝一般高,只不過歷來圣會規矩如此,從未有人僭越過。 然而今次卻有些不同。 東山西面的一片平原上,集結著兩撥人馬。 一撥是南荒土著軍隊,藤甲藤鎧,身上涂抹著鮮紅的顏料。 另外一撥則是鐵甲銅盔,刀戈明亮,赫然是大匡的軍隊。 兩路人馬涇渭分明,相隔半里,出奇的沒有大打出手,彼此間卻掩飾不了nongnong的敵意。 南荒和中土大匡素來水火不容,大匡的諸侯遠征南荒要么慘勝要么慘敗,而南荒子民也因此吃盡苦頭,因此兩者若是相遇,定少不了你死我活。如今卻相安無事,也算大匡歷史上難得一見的奇景。 奇怪的還不止這些。 南荒百姓們匍匐于地朝拜圣山,望向山巔時,眼中或多或少都會露出異樣之色。 立在山巔的巫廟外的不止有一眾巫使和南帝,還排列著上千荒衛,皆是南帝的親兵,個個精通蠱術和道技。除此之外,似乎還有別的人。 “喂,你家陛下和在吵什么呢?” 霍穿云望了眼正和為首巫使吵得不可開交的南帝,隨后問向身旁的荒衛。 這些荒衛雖是南荒土著,卻會匡言,此時一個個抿著嘴,目不斜視,絲毫沒有理睬霍穿云的意思。 霍穿云討了個沒趣,訕訕的走到紫龍女身邊。 “已經幾天沒人見過那巫宗了,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小龍女,你說這圣會還有沒有得玩?” 紫龍女面色冷凝,聽見霍穿云的話后目光微沉,冷冷說道:“這次圣會和從前的都不同,無論有沒有那巫宗都得進行,只為了那件扭轉乾坤的寶貝。你沒看到南帝正在催促巫宗的人?” 鬼面之下,霍穿云眼珠子提溜一轉,哂笑道:“卻不知等法寶出世后,是歸南帝所有,還是歸我們家陛下?” 聞言,紫龍女掃了眼一臉漫不經心的霍穿云,微微警覺:“你又不是不知,這法寶是天下的法寶,無論陛下還是南帝都清楚得很?!?/br> “區區一樣法寶就能扭轉乾坤,改變十年后的命運……世上最荒唐的事莫過于此了?!?/br> 霍穿云撫掌而笑,譏諷的看向紫龍女:“莫欺我不知道。定是南帝自知他無力保住那寶貝,方才讓與匡帝,換取實惠的好處。你此次出使南荒可將承諾的好處都帶來了?” 紫龍女面色一僵,轉過頭冷冷瞪了眼霍穿云,并沒說話。 “不回答便是默認了?!?/br> 霍穿云絲毫沒有放過紫龍女的意思,笑了笑,迎向紫龍女的目光:“話說,那寶貝究竟有何用?真的像讖語中所說的那樣,是一個爐子?” 相比紫龍女,匡帝對霍穿云的信任明顯小上許多,當然,這也和霍穿云所扮演的浪客平日里的表現脫不了關系。 “等回宮后,你自己去問陛下?!?/br> 說完,紫龍女轉向巫廟,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霍穿云只能搖頭苦笑。 …… “讖語到手,那件來頭似乎很大的寶貝應當就是第二句讖語中的爐子了?!?/br> 巫廟內,司馬槿面露深思:“東山有爐扭乾坤……這所謂的乾坤卻不知指的什么,若指的是天下局勢,那也算勉強。金童圣女合采擷……這分明就是說的小官和那位九公主,也只有靠他們才能采擷那東山爐。難怪九辰君硬是要將小官引到南荒,卻是打著一箭雙雕的念頭,而南帝也對小官緊追不舍,應當是早就知道這第二句讖語,想要獲得那件寶貝。九辰君和南帝之間的爭斗本應該以九辰君毫無懸念的獲勝而結束,只因他奇差一招,沒算出你rou身的修為,方才……小安子,你又在發什么呆!” 看向一臉木然的安伯塵,司馬槿氣急敗壞。 她在這口若懸河的分析,想將眼前并不明朗的局面打開,某人卻杵在那發著怔,比夢游還像夢游,直讓司馬槿牙癢癢,恨不得敲開安伯塵的腦門看看他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為何三年來總改不了走神的毛病。 揉了揉腦袋,安伯塵轉向司馬槿,神色復雜:“紅拂,那四句讖語你都相信?” 聞言司馬槿微微一愣,沉默片刻,開口道:“只能說信又不信。上古神仙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或許真能推測出萬年后的未來種種,別說上古神仙了,就算如今的大匡也有不少奇人異士精通此道。不過,推命、衍算之道本就自相矛盾,看上去似能說得通,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卻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因為精通衍算者往往無法算出自己的命運,無法算出和自己相關之人的命運?!?/br> 安伯塵點了點頭,而后又搖了搖頭:“你說,大匡的未來會變成讖詩上所說的那樣嗎?” 轉過身,安伯塵用異常古怪的目光瞅向不遠處的龕牌,低聲默念道。 “群英鏖斗妖魔神,死死散散終是空。周而復始為天道,歸去來兮奠仙朝……紅拂,這兩句可不是什么好兆頭?!?/br> 何止不是好兆頭。 兩句讖詩初看似沒什么大不了,就像戲文里隨意唱出的臺詞,可當它們同大匡、東界以及這個世界萬萬年來的秘密相聯系在一起時,卻又無形之中化作一股悲愴,繚繞于安伯塵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群英鏖斗妖魔神……如今妖怪已經現身大匡,只差魔神。死死散散終是空,看來我大匡群英的下場并不是很好。周而復始為天道,歸去來兮奠仙朝……這句話的意思更是明白,萬萬年前的事將會重新上演,等那些神仙們的后裔歸來后,便會開啟所謂的仙朝。仙人們的王朝,卻置我等凡人于何地?” 安伯塵的語氣里透著悲哀和憤慨,聽得司馬槿大皺眉頭。 “小安子,你多慮了?!?/br> 走到安伯塵身邊,司馬槿寬慰一笑:“詩里的死死散散或許指的是那些妖魔,就算仙人們真的歸來,創建所謂的仙朝,可也不一定是壞事,至少會重現昔日的修道盛況。再說了,你我以及大匡千千萬萬百姓不也是神仙的后裔?!?/br> “是那些未能逃離的凡人的后裔?!?/br> 安伯塵奇怪的看了眼司馬槿,仰頭道:“莫非你忘了那位六耳古神寫完讖詩后所說的話?我還記得他原話是這樣說的。卑微的螻蟻終究難掌握自己的命運,到頭來還是難免淪為俘役……俘役,紅拂,你甘心做俘虜和奴仆嗎?” 垂頭盯著腳尖,司馬槿下意識的避開了安伯塵的目光。 她不知該如何去回答,和安伯塵不同,即便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對腳下這片土地也未生出多少歸屬感,知道四句讖語后也沒有安伯塵那么強烈的觸動。 可她卻從身旁少年的眼里看到了一絲熾熱,那是隱于nongnong悲憤下的火苗,代表了許多。 “也許不一定是真的?!彼抉R槿低聲呢喃著。 “就算是真,也要讓它變成假的,我大匡無數百姓的命運憑什么要由一個萬萬年前被困在鐘里的神仙來決定?” 驀然抬頭,司馬槿看向一旁握緊雙拳的少年。 隨著安伯塵說出那句話,司馬槿恍惚間看到了那年琉京演武場上的少年,蕭老頭的那句話又回蕩在司馬槿耳邊,此時此刻卻令司馬槿心中有些慌亂。 倘若那兩句讖詩是真的,真像小安子所理解的那樣……那他日后所要面對的,將會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群英鏖斗妖魔神,死死散散終是空…… 抿了抿唇,司馬槿輕輕握住安伯塵的手,笑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就已經這么尷尬了,還想那么遠以后的事作甚?日后的事且留日后再去糾結,先管好眼下吧?!?/br> 手握暖玉,安伯塵的心情稍好了幾分,卻忽然一紅臉道:“倘若十年后真會發生那些事,你當如何?” 聞言,司馬槿一愣,卻是從安伯塵的話里聽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兒來。 沉默半晌,司馬槿直直望向前方,努嘴道:“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還能如何?自然是今天跟著你打打妖怪,明天陪著你欺負一下神仙去?!?/br> 故意說得很輕巧,司馬槿只是不想讓這難得有的氣氛被那些沉重破壞。 “你呢?” 抬起頭,看向不知不覺間,已比自己高出半個腦袋的安伯塵,司馬槿認真的問道。 “必不相負?!卑膊畨m想也不想,斬釘截鐵道。 和兩人莫名其妙的相識一樣,沒有任何預兆,兩人間的誓言就在這樣一個荒唐處境中的定下。 雖有rou麻和古怪,卻不顯唐突,水到渠成一般。 外面是即將盛開的南荒圣會,里面的人沒時間繼續你情我濃,風花雪夜也不在當下。 司馬槿從懷中掏出巫偶,施法攝入。 安伯塵則醞釀好一個周天循環,縱身躍到廟頂,手抓頂欄支撐好身體,隨后施展目神通,左眼觀十里之地,右眼查探陰陽,尋找起九辰君的奪舍之軀。 南帝和一眾巫使遲遲沒有入廟的意思,圣會應當是在廟外舉行,眼下看來,兩人一不小心在巫廟多呆了幾天非但不是壞事,且還大有好處。 司馬槿cao控李小官,那寶貝一出世便能知曉。 而安伯塵則監視九辰君,以防他出手相奪。 把這座看樣子無人會進來的巫廟當成“老巢”,兩人這一出黃雀在后可謂神不知鬼不覺,是否出手且看那寶貝是何物再作定奪,只要能保住小官且不讓九辰君得逞便可。 第328章 好消息 日升日落,日落復又升。 不知不覺間,又是三天過去,山頂上的爭端仍未見結果,南帝和巫廟一方爭持不下,一個想要立即開始圣會,一個則堅持要等巫宗回來。南帝雖掌南荒軍國大權,奈何巫廟得民心數千載,無法以刀槍相逼,到后來只能各退一步,再等三天,三天后無論巫宗是否出現,都將舉行圣會。 在此期間,圣童歸南帝一方看管,圣女則交由巫廟一方,誰也不得有所妄動。 “西極,以你之見,那寶貝究竟是真是假?” 平原外的荊棘叢中,一個身著鮮紅短衫的老者遙望巫廟,撫須問道。 在他身邊是一頭水湖藍色的巨狼,狼背上端坐著一名童子,粉雕玉琢,煞是討喜。 可從童子嘴里說出來的話就不是那么討喜了。 “若覺得是假的誰會大老遠跑到這來?跑來這湊熱鬧的,都是信以為真的?!?/br> 嘴角翹起,童子揶揄的看向一旁面露尷尬的老者,冷笑道:“紅袍,你可是越老越無聊了?怎么老問這些莫名奇妙的話?” 被童子一陣譏諷,紅袍的臉掛不住了,他揚起鼻子哼了一聲,面露不屑:“我老?我今天才二百有三,你卻已經二百有五了,你個老不死的有資格說我?” “罷了罷了,要吵架回山再吵,今個兒本座心情好,懶得理會你?!?/br> 童子聳了聳肩,一臉柔和,從容化解同伴的攻勢,卻讓紅袍老人一肚子氣沒地方發,幾要憋出內傷。 目光從巫廟收回落向平原處的大軍,童子哂笑一聲,搖了搖頭:“為了得到那寶貝匡帝可是出了血本,從西南霸國調遣軍隊,想來是對西南兩國妥協,讓出了落云行省大片膏腴。國境內亂象頻生,齊秦楚三國爭雄,關南三國淪陷,南方陷入水火也是遲早的事,還有層出不窮的妖孽……嘖嘖,局勢之亂已超乎他的想象,這盤亂棋也早已不受他的控制,可笑他演戲演了這么多年,終究還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br> 斜睨了眼滿臉嘲諷的童子,紅袍搖了搖頭,嘆聲道:“他能有這心已是難得,何必還要再挖苦人家?他知道未來的命運不甘大匡淪陷,做出這些布置,手段雖欠妥,可未必是無用功。至少比起百年前,大匡的強者普遍都要厲害不少?!?/br> “哈哈哈……”狼背上的童子仰天長笑:“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去?能厲害過李紫龍和呂風起?能厲害過日后的神仙們?” 聞言,紅袍老人面露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