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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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變化,司馬槿抬起頭驚訝的看向安伯塵,欲言又止。 修為達到天品境界,不僅能生出白火,元氣大增,皮rou骨骼也會在潛移默化下隨之提高改善,算不上刀槍不入,可尋常人為天品修士把脈壓根無法察覺到脈絡跡象。虧得那日司馬槿渡入先天真息為安伯塵調理經絡,對安伯塵的內腑情況有所了解,這一摸之下大吃一驚,竟是感覺不到安伯塵體內有元氣存在。 少時,司馬槿眉頭皺起,卻是四勢終于完成了一個周天的運行,被司馬槿所感應。 “小安子,這是怎么回事?” 司馬槿博聞廣識,可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峨眉絞成一團,擔憂的看向安伯塵。 “沒事。只不過開辟出一種行功法門,不用以前的周天,改用新的周天?!?/br> 話音方落,安伯塵便看到在前面駕車的王猛脊背猛地一縮,顯然是聽到他這番話后大吃一驚。王猛好武擅道技,能被司馬槿看重資質顯然不同尋常,深知行功路線乃是修行之道的重中之重,輕易不變,否則十有八九走火入魔。如安伯塵者從炎火一路修煉到天品,竟然一朝間棄從前的行功路線不顧,說改就改,如此輕巧,怎能不令王猛驚訝。 安伯塵不想讓司馬槿擔心,所以輕描淡寫道,并沒詳說這新的周天行功法門給他帶來的不便,以及他日后所要付出的千百倍的辛苦修煉。即便他不說,司馬槿也能猜到個大概,體內周天雖有內息,卻沒能形成循環,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極其危險的事。 眼中的擔憂又深了一分,司馬槿轉頭看向窗外,半晌才道:“關南詐死只是權宜之計,想必過不了多久匡帝的爪牙便會尋來?!?/br> 聞言,安伯塵點了點頭。 那日于關南魏北急中生智下演了一場戲,雖無太大破綻,可畢竟太過巧合,愚弄下尋常百姓自能蒙混過關,可但凡有點見識的人或早或晚都會心生疑惑,更何況是匡帝。安伯塵是琉國人,司馬槿是吳國人,琉吳皆屬南方,二人若是金蟬脫殼最大的可能便是逃往江南,因此匡帝若是想尋二人,第一個便會盯準江南。 “想來你已安排妥當。再不濟,大不了你把無邪還我,我再殺他個人仰馬翻?!?/br> 安伯塵笑了笑道,食指輕輕敲擊榻扶,空氣中閃過一絲細微的流光,轉瞬即逝。 拂曉時候安伯塵胎息悟道,一夜的苦思冥想辛勤練習后,自創了周天三十六擊,卻是以四兩撥千斤,憑小力制大敵的技法。力量雖是定數,可只要于周天中發現要害之處,未嘗不能憑借綿薄之力毀滅山河。 可這周天三十六擊畢竟初成,威力難說,倘若匡帝真派人前來,安伯塵非但不懼,還能借用匡帝的人馬試試身手,一舉兩得。 “從前還真沒看出,你這人這么好斗。世人叫你瘋龍之將倒也不算夸張?!?/br> 以司馬槿對安伯塵的了解,自然知道安伯塵若無十足把握不會輕易說出這等話,至于他擁有怎樣的把握和手段,司馬槿雖好奇可此時當著王猛的面并沒問出,心底卻稍安了幾分。 “瘋龍之將……” 低聲咀嚼著世人給他取的綽號,安伯塵笑也不是,怒也不對,只覺異?;闹?。關南一路所遇諸將也有瘋狂若癲的人物,自己和他們相比絕對稱得上平和,怎么也配不上那個“瘋”字。 時過境遷,回到平靜的圓井村里安伯塵渾然忘記他當日種種歇斯底里,殺到迎親隊前時的萬卒齊喑,無聲勝有聲,可坐在他身旁的人卻不會忘記。 看了眼愁眉苦臉的安伯塵,司馬槿莞爾:“這名號也沒什么不好的……總比那些個五貓七狗熊十三馬什么的好。是了,我那客棧開在谷陽縣,大概要半天才能到?!?/br> …… 谷陽縣位于琉京之南,雖只是一縣,卻不輸外府。只因有一樣其余府縣包括琉京在內都比不上的妙處谷陽縣免賦稅,因此商貿繁盛,往來行商旅人甚多。兼之這谷陽縣地處山隘間,易守難攻,如谷從唐末時候到如今琉時,久而久之,竟衍變成一溝通琉國和嶺南行省的商貿重鎮。 此縣之所以免賦稅,和它的縣名不無關系。 “谷”字取五谷豐登之意,“陽”取盛強之意,此名為琉國李氏的先祖所取。琉國先王出身名門望族,到他那代他所在的一脈勢微,其父生前得罪過族中權貴,因此被貶到谷陽縣邊做亭長。亭長者實為勞役之官,伺候來往使臣,琉國先祖正當盛年卻突然貶為亭長,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萬般無奈下遂自暴自棄,終日飲酒不務正業。一日閑逛來到田邊,望著田中豐盛的稻谷,琉國先王愈發感傷遂痛飲于田邊。正當他哀嘆連連時,一老農扶犁而過,停于琉先王身邊,對著他笑而不語。琉國先王以為老農鄙之,愈發羞惱,忽聽老農開口道,稻米雖賤,卻為國之根本,亭長雖輕,卻是十里之長,易結豪俠。 琉國先王恍恍惚惚,半醉半醒,哪聽得懂老農所言?;胤低ど?,徹夜反思,唏噓不已,白日老農之言回蕩耳邊,宛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翌日,琉國先王命手下四處尋那老農,三日未嘗找著,琉先王愈發奇之,逢人便說偶遇仙人點撥,送了他一場大富貴。時日久了,琉先王遇仙之事便在琉京外傳了開來,而琉先王從此以后端正公務,結交豪俠隱士,名聲愈發響亮,到最后竟傳入京城世家耳中。正好貶謫琉先王的李家權貴病重被奪權,琉先王順理成章的重返家族,一步步的爬上族長之位,再然后便是戲文里張冠李戴隱晦傳唱的奪位之變。 取代唐國成為江南之主,琉先王大赦江南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締亭長之職改為里正,第二件事便是將他原先所在的縣改名為谷陽縣,永久免賦稅勞役。 數百年過去,誰也不知當年琉先王是真遇上了化作老農的仙人,還只是他喝醉酒后做的一場夢,各諸侯祖先總有不少神異之事流傳在民間,也只有這樣才能彰顯出他們的名正言順,天授君權。 安伯塵和司馬槿說說笑笑,繞過一府兩縣,終于來到谷陽縣。 坐于轅前的王猛沉默寡言,車卻駕得又快又穩,不比駿馬馳騁慢,鞭兒甩動間,風聲呼呼,馬車被長風領著向前,飄飄而飏。 可每每余光落到安伯塵牽著司馬槿的手上,王猛的眉頭便不由自主的皺起,強忍心中的不悅。 “主公,到客棧了?!?/br> 揮鞭下馬,王猛見著人多并沒行大禮,彎腰拱手畢恭畢敬道。 日頭上了中天,正午時分,恰逢集市上最熱鬧的時候,人來人往,飯莊酒樓前小二們你爭我喊,熱情洋溢的迎接往來客商。 隔著翻飛的窗簾,安伯塵平靜的打量向車外喧囂熱鬧的市坊,忽覺恍若隔世。 搏于荒道,奔于山野,而圓井村也是平淡如水,安伯塵已經許久沒有來過充斥著如此多尋常百姓的地方。乍一來到,卻仿佛猛獸入市,隱仙臨塵,掃過各色人等眾生百態,安伯塵只覺格格不入,亦有種戲外觀戲的感覺,總而言之令他有些迷茫。 “想什么呢,傻瓜?” 耳邊傳來柔軟的聲音,將安伯塵拉回塵世。 “還不下車?怎么,還要掌柜的我用八抬大轎將你抬進客棧?” 掐了把安伯塵,司馬槿嗔道。 面頰微紅,安伯塵掀開門簾,跟在司馬槿身后下了馬車。 在他面前是一棵蔫蔫欲墜的老槐樹,槐樹后是一座紅木漆雕染的木樓。木樓共五層,占地極大,在這片商貿發達店鋪如林的集市中儼然是一龐然大物,倒有三四分當年墨云的氣概。 “紅拂,按理說我們應當都是欽犯,你還搞這么大動靜,唯恐天下人不知?!?/br> 安伯塵笑著道。 “知與不知只在早晚,這客棧只是第一家,不過爾爾?!?/br> 司馬槿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她看向客棧二樓鎦著金的招牌,嘴角露出一抹興味:“小安子,這個名兒可夠氣派?” 那個招牌上龍飛鳳舞的寫了四個大字,一看便知出自司馬槿之手,在正午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龍門客棧。 氣派是氣派,安伯塵的目光只停留了片刻,轉而落向出現在客棧三層樓臺前的麻衣青年。 第283章 麻煩 那人二十有余三十不足,身高七尺,濃眉大眼,玉面紅唇,生得一副好皮相,身穿麻衣肩上搭著一條白布巾,卻是標準的店小二打扮。 他似乎是被客棧外的馬鳴聲驚擾,方才探頭探腦的張望,不看則罷,這一望之下竟看到了剛剛松開司馬槿手的安伯塵,下一瞬他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雙目中竟氤氳起一抹白華,牢牢鎖定安伯塵。 車把式是天品,店小二也是天品,紅拂這龍門客棧還真是藏龍臥虎。 站在客棧樓下,安伯塵心中暗想,他抬起頭迎向店小二的目光,神色平靜。 那店小二雖有天品修為,以他的年紀來講算得上天賦驚人,也會釋放殺意,奈何他的殺意和關南虎狼相比不值一提,落在安伯塵身上卻仿佛撓癢癢般微不足道,頃刻間煙消云散。 “龍門客棧果真氣派。掌柜的,這名字可有什么典故由來?!?/br> 安伯塵收回目光,笑著問向司馬槿。 說話時候,從客棧中又走出兩人,一個書生打扮年紀約莫三十出頭,手中挽著一只鐵算盤,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另一人卻是個膀大腰圓的壯碩漢子,肥頭大耳,滿臉紅光,年紀和書生相仿。這兩人和王猛打了個眼色,隨即不約而同的盯著向司馬槿問話的安伯塵,目光稍顯復雜。 “典故?” 司馬槿歪著腦袋,思索半晌,忽而一笑道:“你往后少不得要出入客棧,從此門進,由此門出,你為瘋龍之將,那即是龍門客棧了?!?/br> 大匡龍門客棧的典故就這樣被司馬槿半開玩笑的定下,安伯塵習慣了司馬槿的隨性一笑了之,可客棧內外的四人卻同時變色,看向安伯塵的目光愈發不善。 在投靠司馬槿前,他們雖隱于市井江湖,可都是真正有本事、有傲骨的人物,只因感恩司馬槿無以回報,方才投效麾下。瘋龍之將的名聲雖響,可一來這四人并沒親眼得見,二來這四人見著安伯塵年紀輕輕,身上察覺不到半點元氣,穿著一身灰布衣土里土氣,毫無英雄人物的風流氣度,只當關南之戰言過其實,諸侯虎狼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有意夸大,對安伯塵難免生出一絲輕視和不屑。三者,王猛等人不足四旬便有天品修為,而樓閣上那小二更是才二十出頭,兼之各掌獨門奇技,難免性情桀驁,認司馬槿一女流之輩做主公,一來是因為大恩二來是佩服司馬槿的本領,可見著自家主公在那個少年人面前突然變回了一尋常少女,談吐舉止間盡顯嬌柔,顯然是一件令他們難以接受的事。 四人雖努力壓制著心情,可流風凝滯,氣氛僵硬,午時的陽光在客棧前變得冰冷如飛雪,無論司馬槿還是安伯塵都有所覺察。 司馬槿原本便是冷性情,只因安伯塵而有所改變,收服四人成為他們的主公,卻并不代表需要對他們和顏悅色、百般籠絡。此時見著四人這般作態,竟還拿捏起臉色來,司馬槿不由心生惱意,卻不予理會,冷著臉拉上安伯塵走進客棧。至于安伯塵則更是不在乎,世人取號瘋龍只當安伯塵好斗,卻不知安伯塵惡爭斗,喜平淡,這些年的爭斗大多事出有因不得不為之。 旁人憎惡安伯塵并不以為意,他雖在塵世間卻逐仙途大道,眼界想法都和余子不同,自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將人言掛懷于心。只除非被人犯了底線。 隨著司馬槿走入客棧,安伯塵一眼望去,卻樂了起來。 一樓大堂空蕩蕩,二樓三樓也悄無聲息,此時正是飯莊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別家酒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而龍門客棧則門可羅雀,冷冷清清,比那年琉京的倚云客棧還要差,倘若一直這樣下去司馬槿只有虧本的份。 “別笑了,這客棧四日前才竣工,還不算正式開業,自然沒什么生意?!?/br> 司馬槿臉一紅,瞥了眼安伯塵,輕咳道。 “你說你這客棧不是尋常的客棧,可我看來除了大一點,似乎沒什么不同尋常之處?!?/br> 安伯塵四處張望,轉過一樓的桌椅條凳,正想向二層走去。耳邊傳來蹬蹬腳步聲,安伯塵一抬頭就見那店小二正從樓梯口快步走下,手里握著一把茶壺,他似也沒料到有人要上樓,乍見到安伯塵面色一驚,腳底打了個趔趄手中的茶壺沒握好,茶水“刺溜”一聲從壺口射出。安伯塵眼疾手快,一個旋身躲開,可余光所及就見那茶水仿佛長了眼睛般化作水練,緊追著他的腳跟。 安伯塵體內四勢尚未流轉過一個周天,無法運行元氣,僅憑rou身之力躲避不及,眼見就要被水練射中。 “姜樂!” 司馬槿冰冷的呵斥聲響起,那水練仿佛突然結成了冰,猛地向下一墜,堪堪砸落安伯塵鞋邊。 這是個男子為尊的世界,從古至今女人都是依附品,早已成了習慣常俗。王猛四人奉司馬槿為主公表面上畢恭畢敬,可心底或多或少懷著幾分羞恥,如今又出現了個安伯塵,和他們年輕美麗的主公一起神態親昵。偏偏這安伯塵是個比他們還小的少年人,雖有瘋龍之將的名號,可一番試探后,四人都已篤定一個月前遠在關南的那場大戰十有八九是被造謠出來,這安伯塵也是個名不副實之輩。 如若不然,為何從他的身上察覺不到元氣的存在,為何姜樂并沒用上多少力氣就差點令他難堪?就算他此前受過重傷,一個月時間也當調理恢復,就算他的傷勢還沒好,可一個傳說中殺出關南血道擁有瘋龍美譽的名將,再如何也不會躲在女子身后。 看向一副若無其事模樣的安伯塵,那四人已不屑再掩飾,輕蔑之色溢于言表。 反觀司馬槿,已然勃然大怒。 司馬槿怒時也不會叫囂,只是愈發冷漠,唯一未曾被易容術所掩飾的眸子里流淌過一抹寒流,客棧內的氣氛冰冷到極點。 “姜樂,你這是何意?” 目光落向店小二,司馬槿問道。 司馬槿如何不知道包括姜樂在內這幾人的心思,一個個都是眼高于頂的天品高手,被她和黑無常布局收復,直到一個月前從關南歸返后司馬槿方才正式啟用。一個月的調教下來,這幾個人都收斂了幾分桀驁性子,此前司馬槿也不曾擔心過見到安伯塵后幾人會有如何反應,在司馬槿的想法中無論名氣還是實力,安伯塵都足以鎮住他們,卻不料安伯塵從小周天悟出大周天,丟了四勢循環,若不醞釀滿元氣則和不通修行的尋常人沒什么兩樣。 一路上司馬槿也曾擔憂過,可見著安伯塵如此淡定,司馬槿也不疑它,漸漸收斂了顧忌,到頭來還是托大了。 “掌柜的……主公見諒,小樂也是一不小心,并非有意要嚇唬安將軍?!?/br> 名叫姜樂的店小二嬉皮笑臉道,有意把“安將軍”三個字咬得極重。 司馬槿雖為女流,卻是世間僅有的奇女子,有大恩,叫聲主公也無妨。王猛三人對司馬槿是八分敬重,而年紀稍輕的姜樂則是四分敬重六分傾慕,雖有主臣之別,可這個出身楚國望族的落魄公子仍心懷一絲希冀。 這絲希冀卻被一個有名無實出身鄉野的少年打破,叫他姜樂如何甘心。 聞言,司馬槿眉頭稍蹙,半晌冷冷一笑。 王猛姜樂四人不解其意,唯獨安伯塵見到司馬槿的笑容卻知她是動了殺意。 這四個天品高手想來得之不易,天品境界放在哪都是無法小覷的力量,安伯塵可不想因為他的到來而浪費司馬槿此前一番心血,遂返身走到司馬槿身邊,輕輕握住她不知道何時已捏上道符的手。 “小樂也是無意,掌柜的就別生氣了?!?/br> 安伯塵不知該如何稱呼這四人,叫兄臺不好,叫伙計也不對,只好用上姜樂的自稱,笑著朝司馬槿道。 “噗哧……” 正在氣頭上的司馬槿一下子就被安伯塵這聲稱呼逗樂,氣也消了大半,反觀姜樂則是滿臉鐵青,英俊的面龐上一陣抽搐,愈發覺得安伯塵真是不要臉到極致,竟順水推舟稱呼年長的自己為小樂,當著主公和諸位同僚的面占盡便宜。 司馬槿這一笑風情畢露,倒也讓客棧內的氣氛不再那么僵硬。 “這客棧的詳細以及你家小官的下落都存在五樓密卷中,小安子,你且隨我上去吧?!?/br> 司馬槿道,走到樓梯口才發現安伯塵并沒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