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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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野無山,風起沙揚,一陣陣風沙吹打向安伯塵,安伯塵老僧入定般盤坐于地,銀槍插于身前,槍影隨著日薄西山一寸寸拉長,直沒入對面的戰陣。 戰陣中,一身灰布衣的老人睜開雙眼,好奇的看向安伯塵。 從晨時直到現在,兩人誰也沒再開口,遙遙對峙。王越本以為安伯塵會知難而退,誰想安伯塵竟和他耗上了,盤膝打坐,一臉云淡風輕,隨著時間悄然流逝,黃昏將近,少年人非但沒有心急,反而愈發的平靜,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他在等什么?援兵嗎? 笑著搖了搖頭,王越暗嘆一聲。 并非他自視甚高,可事實便是如,大匡除了區區幾人外,又有誰有把握闖過他的劍道戰陣? 萬劍歸宗,即便千軍萬馬也闖不過,就算那為數不多有幾分把握闖過者,也絕不會來此……以他二十歲不到的年紀能走到這一步,闖過七關來到自己面前,已是驚才絕艷,足以名震天下,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又看了眼安伯塵,王越有些羨慕,也有些惋惜。 羨慕的是少年人的不畏不懼,也只有充滿血性的少年人才敢不顧一切做出這等大逆不道卻又令人暗暗欽佩的事。惋惜的卻是安伯塵的功敗垂成,和天下之主搶女人,古今鮮有,即便有也是和他一般落得慘不忍睹的下場。 無論他有怎樣的故事,怎樣的理由,終究免不了一場生離死別。 暗嘆口氣,王越緩緩閉上雙眼。 就在這雙藏有大匡第一劍道的眸子閉上時,白晝也在同一瞬間閉合。 黃昏落盡,晝褪夜生。 第254章 悟道破劍陣(下) 安伯塵已經很久沒有在戰斗中胎息悟道。 從前那一次次越級挑戰又或者以少打多的戰斗中,胎息悟道往往是安伯塵轉敗為勝的關鍵,可他也知道若是太過依賴,對于他往后的道途來說是弊大于利。因此踏上百日逃亡之路后,又或是在過七關時,安伯塵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使用此術。 眼下便是萬不得已之時,想要闖過王越的劍道戰陣只有一法悟出屬于安伯塵自己的槍道戰陣。 這是頂尖武道的第二層境界,跨越技御空氣,到達技御萬物。 第一層境界,安伯塵僅憑槍力cao控空氣,形成螺旋氣柱,放眼如今的大匡已是難得一見。第二層境界,安伯塵則需做到以銀槍為筆,以萬物為顏料,勾畫出屬于他自己的戰陣,戰陣中雖非無敵,卻能將槍技和天地萬物的聯系發揮到最大限度??墒蔷湍猛踉絹碇v,他能突破頂尖武道第二層境界,卻因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修劍,yin浸劍道數十載,早已吃透了劍之一道種種玄妙,大巧不工,返璞歸真,方能一蹴而就。而安伯塵習槍不過三年多,即便在槍道上精進神速,卻也及不上王越早已心淬劍道的境界。 如此,也只能問天問地問鬼神,問那槍道巔峰。 抬起頭,安伯塵遙望晝夜交替間的那絲縫隙,縫隙中風起云涌,陰陽流轉,璀璨星辰若隱若現,無窮無盡的玄奧飛舞著,從天南到海北,勾勒出世間一個又一個質樸卻又真髓的道理。 小腹微微起伏,安伯塵紋絲不動,身如泥雕,意識卻已飛上天穹高處,游走天野。 無窮無盡的玄奧鋪天蓋地涌來,將安伯塵淹沒,逡巡在玄奧中,安伯塵不急不緩的尋找著??煽v覽周天玄奧,安伯塵并沒發覺有關槍道戰陣的奧妙,少時安伯塵便反應了過來。 天地玄奧大多是關于世間本源道理,如雷道真意,而槍道則是后人所創,道技戰陣更是僅限于大匡修道體系的存在,如今掌握者尚不超過五人,安伯塵所求的槍道戰陣更是前無古人。如此,又如何能在天地玄奧中斬獲槍道戰陣…… 就在安伯塵有些心灰意冷時,卻意外的發現有四道玄奧盤旋于他周身,久不離去,隱隱透著親切的氣息。 心意掠過那四道玄奧,安伯塵心頭一喜。 哪四道:火道,水道,風道,雷道。水火風雷,正是安伯塵體內周天的本源力量,亦屬于天地間那幾等最本源的力量。 眼前浮現出王越所施展的劍道戰陣,以劍技為筆,口吐長氣掠奪天野之氣,化作千百劍氣,成就他的劍道戰陣。既然如此,我又為何不用以槍技為筆,以水火風雷為顏料,呼出四勢攝取周遭的四種本源力量,于江河湖海取水,于密林取火,于高山之巔取雷,于曠地荒野取風,勾畫出屬于我的槍道戰陣…… 王越眉頭忽然皺了起來,就在這晝夜交替的一瞬,他隱隱感覺到包裹著劍道戰陣的這方天地發生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變化。 萬丈高天千里廣地變得陌生起來,曠野無聲,荒道闃寂,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忽而大風起,從荒道盡頭吹來,一熱一冷,一為白晝之風,一為夜晚之風,在中途合二為一,咆哮著壓倒十里枯草涌向那個盤膝打坐的少年。 王越的眉頭越皺越深,他依稀察覺到似有什么難以置信的事即將發生,未等他想通,對面的少年打開雙眼。 烏黑的長發被風浪吹得四散飄飏,少年緩緩抬起頭,仰望夜穹,口吐長氣。 “嗖嗖”風聲回蕩在天地間,草葉拔起,亂舞于空。 王越極目望去,平靜淡漠的眸眼中掠過nongnong的驚駭。 安伯塵站起身,翻開手心,那柄矗立在他身前的長槍晃了晃,倒飛入他掌心,冷若寒潭的眸子中陡然泛起道道槍影,飄渺搖曳,仿佛在風中跳舞。 又吸了口氣,荒道間的風勢更盛,安伯塵筆直矗立,靜靜的看向手中的長槍,似在等待著什么。 就在王越心中那個答案快要呼之欲出時,安伯塵忽然動了。 手臂揚起劃過一道殘影,少年舉槍刺入空氣,翻腕一挑,空氣竟被他撥成兩片,隨著呼嘯的狂風向后將無邪和安伯塵淹沒。 手臂落下,又劃過一道殘影,安伯塵手腕一抖,無邪旋轉著刺出,點向荒道上長風。 銀槍每一次出手,都能斬落兩縷陰陽之風,風勢旋轉著,陡然一挺,竟在半空中幻化成兩道槍氣,仿佛縮小了的無邪,同樣的冷厲靈動。兩道,四道,六道……隨著安伯塵一次次出槍,荒野大風盡數被他手中的無邪采擷,勾畫出近前槍氣,飛舞旋轉于安伯塵周身,排列如陣。 抬起頭,安伯塵遙望向對面一臉驚訝的王越,銀槍砸地,發出刺耳的鳴嘯。 槍嘯如戰鼓,亦如鳴金,近千道槍力同時一震的,飛躍至安伯塵身前,一字排開,遙指王越。 峽南孤鎮前,夜風肆無忌憚的咆哮,枯草翻飛。 槍陣如林,劍陣如雨,無聲對峙。 王越沒有開口,沒有說話,他的心情已震撼到極點,哪還說得出半句話。 不足十七的少年,昨夜剛剛突破天品便初涉頂尖武道境界,技御空氣,已令遙遙觀戰的他心覺驚訝。白日里交手時,王越占盡優勢,牢牢把持著局勢,劍道戰陣中安伯塵幾無還手之力。王越本以為這一戰到此為止,即便少年人心中不甘不愿離去,也只能如此耗下去,白白浪費時間。王越怎么也沒想到,這才半天功夫,安伯塵便再度突破頂尖武道第二層境界,一舉凝成屬于他的槍道戰陣。 若非王越親眼所見,他絕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樣的人存在。 難怪對付一個叛將,陛下都要調兵遣將,七熊守關,五虎轄鎮……若是再多幾個如安伯塵這樣的叛賊,這天下恐怕真要亂了。 看著槍氣凜然卻滿臉疲憊的少年,王越緩緩起身,袍袖翻飛間,重劍已飛落掌心。 無需再多說什么,夜幕來開之際,兩人間第二場戰也將開始。 安伯塵欲東行,王越則不會放過一鳥一獸過他身后的孤鎮,槍陣對劍陣,勢在必行。 狂風呼嘯,將兩人同樣烏黑的長發向后吹起,抖動而舞。 狂風落下,兩人同時邁步。 安伯塵猛地一點腳尖,身體向前傾斜,下一刻身如脫弦利箭俯沖而出,雙臂揚起,攜著千道槍氣奔向王越。 而王越則口吐長氣,凝聚成的那柄巨劍陡然碎裂開,在半空中分成無數柄小劍,疾速回旋,一字排列,頃刻間宛如浪潮般攔截向安伯塵。 轉瞬后,槍陣撞上劍陣,“轟”的一聲,在天地間掀起一股沖天熱浪,槍劍交界處的泥土齊齊翻飛,竟被兩陣的激撞轟出一個方圓三十來丈深逾五十丈的巨坑。 槍氣對劍氣,在巨坑上下捉對廝殺,仿佛有著自我意識的兵將,殺伐慘烈。 鋪天蓋地的殺氣中,少年銀槍一個閃身越過巨坑,目中閃耀著連綿疊起的槍影,下一刻已殺至王越近前,銀槍舞動如風,和夜風一樣飄渺無形,捉摸不透軌跡。 槍落,劍起。 槍劍相擊,“嗡”的一聲,兩人紋絲不動。 在他們身后,槍陣斗劍陣,而在他們身前,槍力拼劍力。 王越雙臂之力已逾萬斤,劍道強悍,技巧難以捉摸。而安伯塵雙臂之力也已接近九千斤,槍道獨樹一幟,攜著雷霆之勢先破劍陣,再而遽然出槍,在王越尚未施展出劍技劍道時突施冷槍,快得仿佛天外流星,逼得王越只能硬拼臂力。 安伯塵的臂力弱于王越,可也只有千多斤,千多斤在往常足以能決定一場戰斗的勝負,可此時此刻,安伯塵除了九千斤的臂力外,卻還有另一個力量的來源。 夜幕下的東方寧靜祥和,馬車聲似乎隨著夜風傳來,隱隱綽綽的飄入安伯塵耳中。 快了呵,拼下這一鎮也就只剩兩鎮了。 安伯塵默默念叨著,眸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猛地低吼一聲,不顧一切的擷取身體中的潛藏元氣,臉色遽然蒼白,眉宇間又添一絲疲態。 可隨著他一聲怒吼,手中的長槍仿佛又涌入了一股新的力量,旋轉著,陡然下壓。 王越眉頭微皺,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 五里外的夜幕下,一個身形偉岸的男子站在土丘上,遙遙望向鎮前平靜無聲的激戰。 獨目中閃過一道精光,轉瞬變得冷凝。 箭已在弦。 第255章 命懸一線,強援到來 看著毫不顧忌攝取潛藏元氣的少年,王越眉目寡淡,心中卻飄起一聲輕輕的嘆息。 修道人修煉文武火,化作元氣,或藏于上中下三方丹田,或隨著火勢運行于周天經絡,絕大多數被用于道技、道法,卻有一小部分始終潛藏于三方丹田中,是為本命真元。本命真元用于穩固丹田經絡,相當于修煉人的潛力,所謂傷元氣正是指的傷及本命真元,本命真元受損重則影響日后的修煉之途,輕則落下一場難愈的大病,乃是修行中人大忌中的大忌。 “殺!” 耳邊響起少年的怒喝,冰冷的銀槍又重了幾分,王越面色復雜,再退半步。 大好年華,大好前途,卻因一個終究無法得到的女人而丟于腦后,棄之不顧。以他如今的修為和潛質,只要再過十年……或許壓根不要,再過五六年,指不定大匡又會出現一個呂風起,前提卻是本命真元不受損傷。 ……值得么? 打量著面色愈發慘白,手底的槍力愈發重的少年人,王越暗暗苦笑。 換作他是安伯塵,好不容易悟出槍道劍陣,破陣殺來,又逼得實力高過自己的對手以力相拼,為了取勝闖鎮或許也會用盡全力,可再如何也不會動用本命真元。 任何一個修道之人若是動用本命真元,定是下了無比大的決心,可他看起來卻絲毫沒有半點猶豫,莫非對他而言永恒的大道還不如世間永無法長久的男女之情重要? 王越看著想著,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惋惜。 不再多想,王越眸中泛起白火,頃刻間祭出射向近在咫尺的安伯塵。 安伯塵也早有防備,猛地張口,紫雷射出,雷霆呼嘯。 雷火相擊,在兩人面前半尺處碎裂開,轟然作響。 可這響聲中卻又隱藏著一絲別樣的聲音,由遠及近。 當兩人都反應過來時,冷鋒割裂空氣的聲響已近在咫尺。 那支金箭比流星還要快,比雷霆還要兇猛,彈指剎那便射穿激斗在一起的槍劍戰陣,又一個彈指,距離兩人已不足三丈。 箭風刺得二人皮膚發麻,似被千百只螞蟻啃食過一般。 從王越的角度能夠清楚的看見那支并不陌生的箭,披著夜色射向少年人的背心,少年人似也有所察覺,他陡然抬起頭,怔怔地看著王越,目光復雜,有憤怒,有譏諷,有不屑,還有一絲悲愴。 兩人以力搏力,不見生死誰也不會收手,若是誰先收手定能擋住對方的勢若狂瀾的巨力,后果只有一個那邊是命喪于此??扇舨皇帐?,安伯塵又如何擋得住那柄力逾萬斤的箭? 不知為何,觸到少年復雜的目光,王越有如不波古井的心忽地一顫。 那柄重如山岳的銀槍猛然搖晃,隨后掙脫出少年的手心斜斜飛出,少年身形劇顫,面色瞬間變得萎靡,嘴角溢出絲絲血跡,下一刻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