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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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多想,安伯塵猛地一閃身,身化長水,擦著荒草向東而去。 “轟!” 前方不遠處忽然升起兩輪熾日,燃燒著,似要將枯草搖曳的荒道燒成灰燼。 那哪是什么太陽,分明就是一雙人眼! 消失了的典魁仿佛一尊鐵塔,矗立在安伯塵前方,刀削斧砍一般的面龐巋如磐石,那兩輪燃燒著火焰的眸眶陡然漲大,強絕的氣勢橫掃向他腳底的血泊,竟向兩旁激蕩開,濺起數尺高。 一股鋒利無匹的殺氣從戟尖發出,撲天蓋地飚來,刺骨的寒氣牢牢鎖定化作無形之水的安伯塵,只要安伯塵再近五六步,那無形之水立馬會凝結成冰。 直到這時,安伯塵終于知道,這一戰已是避無可避。 若繼續這樣逃下去,心存畏懼,恐怕還沒開打,他就會被典魁無與倫比的殺氣攪成粉碎。 身形變緩,在距離典魁還剩十四五步時,安伯塵戛然而止,好似一桿標槍筆直矗立,紋絲不動。 百戰而生、獨屬于安伯塵的戰意和殺氣在一瞬間醞釀至巔峰,自銀槍而發,槍尖在夜色下疾轉如陀螺,遙指典魁。 天地陡然一靜。 頃刻間,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卻猶如山巒崩倒,震得安伯塵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擠破皮膚四濺出來。 無視世間一切規矩、俗法的典魁大笑著,邁著似能踏破千山的步伐,持戟而來。 全身血液狂涌入顱腔,安伯塵猛喝一聲,雙目中升騰起風水火雷四勢,微屈雙膝,拔腰而起,踏著平快的腳步持槍相迎。 面對恐怖如斯的典魁,面對如海潮般的巨勢,安伯塵稍退半步,立馬會被典魁的殺氣吞噬,只有不顧一切、奮然向前,才有一線生機。 云氣繚繞著皎月,朦朦朧朧,亦如典魁手中的雙戟。 他的戟擺放得很隨意,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看似毫無玄妙可言。 然而安伯塵開啟目神通望去,依稀發覺那雙戟時不時搖擺著,透著玄而又玄的韻律,每一次擺動,空氣中都會生出一縷極細微的波瀾,就仿佛劃槳一般,空氣變成水波,那雙戟儼然成了一雙大槳,cao縱著空氣。 隱約間,安伯塵似乎感悟到了什么。 在典魁的雙戟下,他的道技和身處的世界似乎發生了一絲難以明喻的聯系……豈止是一絲?隨著兩人越來越近,安伯塵驚訝的發現他身前的一切都發生了詭異的變化,空氣、荒草、月色、星光、夜風……在這一刻都匍匐在典魁雙戟下,成為他忠實的部下,任他擺布。 一切的一切都被典魁掌握。 安伯塵奔行在荒道上,距離恐怖如斯的典魁越來越近,卻愈發覺得孤單。 整個世界都被典魁的雙戟收復,他則奔走在世界之外,一人一槍,孑孓而行。想要重新回到世間,只有擊破典魁的雙戟,然而當安伯塵一槍刺去,他卻又是和整個世界為敵,后果可想而知。 戰也是死,不戰也是死,道技在典魁手中已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殺人利器,而是以技御萬物,不戰而懾敵! ……力量的根源是什么,命運、天意、又或是技巧? 耳邊陡然回響起易先生那句問話。 安伯塵于西江府感悟命運之變,知道了想要改變命運、天意,需從改變自身做起,他一直以為易先生說的技巧是指做人的技巧,直到遇上典魁駕馭萬物的雙戟,安伯塵才恍然大悟。 原來在道途中,對于技巧的追逐也永無止盡,安伯塵雖已掌握“看山仍是山”的槍道真意,可并非道技的終點,至少雙戟在典魁手中所發揮出的技巧,比之“看山仍是山”的槍道真意要高出數籌,令安伯塵望塵莫及。 這便是呂風起、典魁之輩凌駕虎狼之巔,威懾五虎七熊十三駿的本領嗎,雖非道法,卻遠超尋常道法的威力。 距離典魁只有三步,安伯塵已能清晰的感覺到那股武霸天下的氣息。 空氣在典魁的雙戟下撕裂、聚攏,隨后膨脹成一個墨黑色的大圓,帶著無匹的殺意轟向安伯塵。 雙戟也在瞬間變得靈動而詭譎,劃過一道道難以捉摸的弧線,從黑色圓球中刺出,密密如林,將安伯塵從上到下籠罩其中。 長發被無匹的勁氣卷上高天,似要帶著安伯塵一同飛離塵埃,雙戟未至,可那股如潮的殺意已將安伯塵淹沒,身體飄零搖曳在殺意中,安伯塵劇痛難忍,只覺身體隨時會被切割成無數條。 這還只是殺意,等到那雙大戟殺至,又該如何抵擋? 無邪和雙戟只剩半步,這半步之距也僅有十分之一的彈指剎那,這十分之一彈指剎那過去,銀槍撞雙戟,生死分出。 難怪那二熊皆不戰而逃,別說一招了,天下間又有幾人能擋得住典魁半招? 安伯塵咬緊牙關,雙目已變得通紅,血絲密布,風水火雷四勢不甘的奔涌起伏。 二熊能逃,任何人面對典魁都有逃跑的藉口,唯獨他不行。他若逃了,或許能保得性命,可從此氣勢大跌,這一敗后,一路上支撐著他的信心將付諸東流,和她的距離也會越來越遠。 “殺!” 槍鋒距離戟劍只剩三尺,安伯塵揚眉暴吼,元氣從上、中、下三丹田奔涌而出,聚于雙臂,沒入無邪。 銀槍和雙戟終于相撞。 月華如水從天頭劃落,仿如一條銀柱垂落槍戟交鋒的那一線間,轉瞬后,飛快的向四周傾蕩,流淌過方圓十里的荒草,流淌過周遭血海尸山,連帶著那座頹敗的關城也北淹沒。 關城前,孤狼搏狂龍。 安伯塵攜著六千余斤螺旋之力的銀槍刺出,卻非刺向雙戟,也不是刺向典魁的身軀,而是刺向兩戟之間的那一點虛空處。 那里正是雙戟間最薄弱之處,只要將那一點刺破,典魁的戟技和世界的聯系便會就此中斷。 典魁褐色的雙目中泛起如日火焰,火焰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好!” 眼見安伯塵短短片刻間便看破了他這一招的玄奧,典魁仰頭大笑。 就在安伯塵以為他察覺到典魁的破綻,正歡欣鼓舞時,狂瀾巨浪似的殺氣從槍尖所刺的那一點迅速凝聚,那一點又變得堅不可摧。 中計了! 安伯塵心頭一凜,猛地抬起頭,就見典魁艷紅似火的雙目正玩味的注視著他,褐色的瞳孔中一片虛茫,似曾相識。 陡然間安伯塵恍然大悟。 典魁的戟技與世間萬物的聯系不在那兩把大戟間,而是藏在他的眸瞳中。 如此妖冶的眸子,安伯塵在琉京時候就曾見過……霍穿云,天生無底洞……這典魁也是天生無底洞! 未等安伯塵多想,鋪天蓋地的殺氣如約而至,將他淹沒。 而那兩柄舔盡大匡將士鮮血的大戟也從上往下,震碎月華,砸向安伯塵頭頂。 第248章 狂龍威壓,雙道齊突破(中) 鋪天蓋地的殺氣將本已生出裂紋的鎖子甲沖垮,支離破碎,剩余的殺氣轟擊在安伯塵背后的天南披風上,出自上古神君之手的寶貝竟也在典魁這凡夫俗子的殺氣下發出“嘶嘶”的聲響,顫抖著,仿佛轉眼后就會被撕裂。 殺氣雖可怕,然而此時此刻,更可怕的卻是從天而降的雙戟。 白衣翻飛,雙戟如墨,帶著夜色的漆黑和陰郁,似已將天幕撕扯下來,一同壓向安伯塵。 置身絕頂威壓、無邊無際的恐懼下,安伯塵的只覺全身僵硬難以動彈。 可他不能束手待斃,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于凄涼的荒道。 牙齒重重咬向舌尖,劇痛流轉全身,安伯塵暴喝一聲,雙臂劃過殘影,攜著風水火雷四勢,舉槍而迎。 “轟!” 槍戟相擊,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巨響。 磅礴難匹的巨力從戟尖蕩來,比安伯塵一路所遇的任何一名上將的臂力還要強上許多,何止萬斤! 那股力量剛觸及無邪,安伯塵的身體便猛地向下沉去,踏破泥地,直沒雙膝。 全身骨骼咯吱咯吱作響,在這股巨力的壓迫下安伯塵搖搖欲墜,就仿佛狂風暴雨中的扁舟,巍峨雄山下的枯草,隨時有可能被壓成齏粉。 巨力順著槍刃狂涌而下,肆無忌憚,勢如破竹。 安伯塵知道,當那股巨力突破無邪,達到他雙手時,他將再無任何生機,雙手、雙臂……整個身體都會被典魁的戟力撕成粉碎,和那些城關前的將士們一樣,只剩殘缺不全、難以辨認的尸首,靜悄悄的躺在無人問津荒道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等到風雨蝕了皮骨,試問天下還有幾人記得百戰百敗,從南殺到北再從西殺到東的叛將安伯塵。 沒人會記得,正如易先生所說的,恐怕就連她也會漸漸忘記,忘了自己的模樣,忘了那些故往,只記得曾經有過一個叫安伯塵的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走進又走出,最后不知所蹤。 天幕漆黑,孤月殘星。 少年緊咬著牙齒,咯吱咯吱作響,慘白的額頭上布滿青筋,向兩邊擴張、撕裂。 “殺!” 赤紅著雙目,安伯塵怒吼一聲,毫不可惜的逼出上中下三丹田里的所有元氣,聚成巨力涌入無邪。 彈指一剎那在這一瞬被分成百多片,每一片光陰中,安伯塵的身體都在下沉,醞于槍尖的力量也在戟力的消磨下飛速流逝。這一剎那還沒過去,安伯塵體內的元氣便消耗得所剩無幾,只余空蕩蕩的丹田,以及不再各自流淌,而是相距到一處的風水火雷四勢。 四勢流淌一周天,生出元氣,元氣再轉化作力量,此為安伯塵的修行之法,也是幾乎所有人的修行之法,唯一不同的只是安伯塵四勢同修,而絕大多數修行者只修文武火。文武火從炎火,到青火,最后修至白火,終成天品境界,可除了白火外,天品修士比地品修士還多出一樣,那便是精火。 當年在琉京,安伯塵和司馬槿去武館尋那位劉大家,正是想借助他的精火為安伯塵筑基,劉大家消耗精火后元氣大衰,卻因精火乃是火勢中的精元,對于天品修士而言彌足珍貴。 而此時,安伯塵耗盡元氣,風水火雷四勢也同時被抽空,只余四勢中最純粹無暇的那一縷火中精元、水中精元、風中精元以及雷中精元。 “突破”二字光看表面便分兩種涵義,“突”者奮力猛進,大多數情況下,修煉者一往無前便能順勢踏入下一層境界,“破”者則是破而后立,卻是另一種踏足下一層境界的法門。 安伯塵力敵典魁,耗盡一身元氣,也讓四勢消耗殆盡,卻因此剝開外殼,裸露出最本源的四勢精元。 火燃。 水生。 風起。 雷鳴。 下丹田中沒了束縛的四勢精元顫抖著,高高彈起,糾纏在一起,旋轉著疾奔于周天經絡間,半個彈指間便已從下丹田掠過中丹田,隨后涌入上丹田。受到四勢精元的召喚,原本干枯的下丹田發出奪目的光暈,新的四勢在這一刻生出。 白火率先突破重圍,從下丹田奔向上丹田,卻生出一股暖流拂過安伯塵的周天經絡。 緊著是無形之水,新生的水勢和此前相比又有所不同,純白如漿,好像冬天的大雪,偏偏又是水的狀態。 再然后是陰陽之風,陰陽之風后新的紫雷生出,風雷并行追趕著水火二勢,直向上丹田奔去。 惠帝二十二年,關南荒道,峽南關前,面對漠北狂龍典魁霸道絕倫的雙戟,安伯塵終于破而后立,青火化白火,四勢并起突破天品境界! 心頭漾起nongnong的喜悅,即便身體被雙戟砸入泥地,被典魁狂暴的殺氣壓得喘不過氣來,可安伯塵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發生在他身體中難以言明的變化。不單是他自己,整個天地也都變得不同起來。 典魁的雙戟仍舊霸占著這方天地,可安伯塵已能隔著雙戟看到。 夜色不再那么深沉,皎月星辰也不再那么遙遠。 溫柔的月光下,荒道上任何景物的顏色都那么鮮活,那么有層次感,每一顆草葉隨風擺動的樣子都在安伯塵的眼中清清楚楚地呈現。無需胎息,無需開天眼,安伯塵亦能感受著草叢中每一只昆蟲的名叫,風從石縫中與草葉中鉆過那微聲的差別,全身每個毛孔都感受著空氣的流動。這些平素從未發現的細微事物此刻一一有感于安伯塵心中,宛如打開了一方新的天地。 新的天地從安伯塵心頭生出,新生的元氣化作將近九千斤的巨力奔涌入安伯塵雙臂,順勢滑入銀槍無邪。 槍尖稍一收縮,避開雙戟間無匹的巨力,隨后旋轉著再度暴刺! “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