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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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塵……” …… “安伯塵……” 千多里外的上京,漢白玉龍雕重重環繞,萬頃雄宮之巔,也有人在念叨著同樣的名字。 只不過,帝王一怒,雷霆萬鈞,血海尸山。 第238章 三虎轄鎮,七熊守關 “沒想到最大的變數還是你?!?/br> 金鑾殿上,匡帝輕撫著那只被他捏死的蛐蛐,喃喃低語著。 晚霞透過金縷鏤空的殿頂,密密麻麻的灑入,鋪滿趙玄旭直拖到地的龍袍。 又一天即將過去,可這一天卻和此前二十余載有所不同,等到黃昏落盡,等到長夜過去,一個他最不愿意聽到消息將會化作撲之不盡的野火緩緩蔓延開來,從南到北,從西向東,燒過京畿,燒過皇宮,直燒到他腳底。 “倒也有些手段?!?/br> 笑了笑,趙玄旭仰頭望向穹頂,晚霞滑入眼眸,那片將夜的天空也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看了許久,匡帝收回目光,臉上的輕佻之色漸漸散去,眉宇間,雄姿英發,巋然威武。 “傳內侍總管王五?!?/br> 二十二年來第一次,匡帝的聲音不再懶散,仿佛繃直的鐵條般穿過殿門,落入門口的內侍耳中。 少時,伺候于偏殿的內侍總管推門而入,小心翼翼的看向匡帝,目光落到他腳邊死去的蛐蛐,眼里閃過一絲驚詫,卻還是恭恭敬敬的山呼萬歲。 “傳寡人旨意,宣群臣上朝?!?/br> 聞言,王五面露詫異,抬起頭怔怔地看向趙玄旭,半晌方才干笑道:“陛下,天色已晚,此時上朝似乎有些不合時宜?!?/br> “不合時宜?” 眉頭挑起,匡帝直視王五,忽而一笑,起身,緩步走下金鑾。 “王大人也知道不合時宜?” 看著行為舉止迥異往常的匡帝,年邁的內侍總管心中升出一絲不安,然而這二十多年來,宮中一切盡在他掌握中,那絲不安只停留了片刻,片刻后蕩然無存。 直到他聽見接下來的話。 “可一個閹人去做長門法會的宗主,似乎更不合時宜?!?/br> 平靜中攜著莫名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五先是一愣,隨后臉色“唰”地變得慘白,面無人色,顫栗著,驚恐不定的看向身前的帝王。 未等他說什么,匡帝的手已伸來,伸入他懷中,取出那張面具。 “說來也滑稽,長門朝中一派竟然只認面具不認人,那是不是寡人有了這張面具,便能掌控長門了?!?/br> 把玩著代表宗主身份的面具,匡帝若有所思的說道。 眼前掠過一道人影,卻是身份被識破的王五不再掩飾,冷著臉躍起身,撲殺向匡帝。 與此同時,破空聲從殿柱后響起,轉瞬即至,冷鋒忽顯,將猶在半空的王五的腦袋射穿。 血花四濺,卻沒有一滴沾上近在咫尺的匡帝,能將箭道運用到如此地步,秋毫無差,遍數大匡也只有一人。 從殿柱后轉出一個黑塔般的雄壯男子,身披玄色軟甲,猿臂掛弓,濃眉大眼,若不是他瞎了一只眼,以他的陽剛之氣定能迷倒許許多多的女子。即便他瞎了一只眼,天下間也沒人會小瞧他,對于嘯日虎黃霸天而言,那只瞎了的眼睛是他此生最輝煌的勛章,也是他獨斗呂風起三十合而不死的見證。 “臣護駕來遲,望陛下恕罪?!?/br> 還是老生常談的一套,黃霸天一絲不茍,躬身拜道。十萬羽林軍都督對皇室的忠誠天下皆知,無論坐在金鑾上的是昏君,還是明君,他都會用他的紅木弓、斷水刀誓死捍衛百里京畿。 “免禮罷?!笨锏蹟[了擺手,輕描淡寫道:“霸天,傳寡人旨意,宣群臣上朝?!?/br> …… 天蒙蒙亮,一個足以震驚天下的消息從上京傳出,仿佛插上翅膀,片刻功夫傳遍十三諸侯、五方行省。 非君不賢,時有jian臣亂黨欺君罔下,陛下蒙辱裝癡二十二載,斯夜發難,斬殺閹賊王五,生擒jian臣陸司空,拜王安為丞相,領三公銜,拜黃霸天為鎮國大將軍,統領京畿十八萬兵馬。中都陸司空一脈盡數解兵,呂風起率華飛等一干將領宣誓效忠匡帝,匡帝傳旨,拜呂風起為忠義王,接管中都大小事宜。 帝王手段,發于雷霆,諸侯們懷抱美人,一覺醒來,卻突然發現天變了。那個昏庸無能只顧著玩蛐蛐的帝王搖身一變,成為了忍辱負重的明君,大匡中興指日可待。京畿十八萬大軍堅若磐石,中都三十萬雄兵駐守天峽,拱衛京師,也將諸侯們的雄心壯志撲滅。 除此之外,匡帝連發數道圣旨。 其一,齊國結黨陳平,實有不臣之心,即可送世子入京聽宣教化,秦國監之。 其二,南方魏琉久欠酎金,君王不聽宣調,縱容部下為禍百姓,關南三國并吳國可討之。 其三,也是最意味深長的一條旨意,這條旨意中,匡帝從天峽關西到南方吳國,設下三鎮七關,共調十員虎狼鎮守,圣旨中如是說,“恐有賊人作亂,壞寡人之姻,但凡遇到意圖不軌者,擒獻入京……斬殺琉國叛將安伯塵者,封萬戶侯”。 帝王一怒,豈是善于。 安伯塵揭穿匡帝偽裝,只當這一手定能讓匡帝焦頭亂額,誰想匡帝當機立斷,從幕后走到臺前,一夜間變成了千古罕有的明君,重新掌握大局??锏蹐D謀二十二載,無非想要天下大亂,再一舉復興,磨礪出天賜英才迎接十年后的大劫,而他所發出的前兩條圣旨也正合他原先的計劃。齊國為西方大國,素有野心,豈肯以世子為質?齊秦不和已久,以秦國為監,卻是給了秦國出兵的藉口,以秦君的雄心定不會放過,齊秦之戰勢在必行。而降罪南方二國,則是給西南二國以及關南三國一個擴張地盤的機會,兼之吳國身處魏琉之中,南方大亂指日可待。 天下大亂,卻非帝王不賢,匡帝自坐擁京畿,冷眼觀看這第二撥好戲,京畿和中都總共四十八萬雄兵,待到各方諸侯斗得筋疲力盡,那幾個天賜英才磨礪成材,匡帝大可揮兵南下,合五方行省之力,平息戰亂。 隨著那幾個傳奇命主身死,即便匡帝表面不承認,可心底卻已有些動搖,好在上天并沒斷絕他的希望,只憑司馬家女兒一人便抵得上半數傳奇命主,兼之浪客,呂風起等人,十年后仍可有所圖。 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那個起于南方的變數,連吃了兩次虧,事不過三,匡帝自然不會再輕視。 三虎轄鎮,七熊守關,天下間能闖過者,也只有呂風起了。 圣旨傳下,儼然將安伯塵的命運判定。 …… 西江底,少年肩背長槍,盤膝打坐。 四天過去,他卻沒有離開西江府半步。 若無易先生那番話,安伯塵得到飛龍駕后定會馬不停蹄奔往南方吳國。 百日隨行符在身,安伯塵所到之處定是千軍萬馬、虎狼之將,即便有飛龍駕,萬箭齊發,他又能走多遠? 四日時間,安伯塵靜心修煉,一邊于神仙府中提升修為,一邊等待著百日隨行符自行破解。西江府中有禁制,天品修士只知安伯塵身在西江,卻無法尋到他。 水波蕩開,回旋在安伯塵盤坐的礁石間,安伯塵身軀一震,口吐長氣,睜開雙目,風水火雷奔涌激蕩,勢如奔天。 少時,安伯塵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可惜,還是沒能突破?!?/br> 西江府中的四日算是安伯塵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全心全意的修行,彌足珍貴。 去拘泥,存變通,安伯塵心境再度攀升,每日已能入定四個時辰,也就是神仙府中的四載光陰,四日十六載,安伯塵沒日沒夜的修煉風水火雷四勢,已蓄滿大半周天經絡,卻被百日隨行符的破解打斷。 起身,安伯塵看向身長十丈,高五丈,龍背為座,龍首為控的鑾駕,深吸口氣,將野馬王套在車前。 飛龍駕似戰車,又似龍舟,可載五六人,流光溢彩,龍鱗密布,背插風雷羽,華美中透著威武雄壯的氣概。 安伯塵正欲跨入,就聽身后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壯士將去,龍駕不足為贈,何不共飲一碗?!?/br> 第239章 齊東關,飛雪熊,李嚴 “可都布置好了?” “是?!?/br> “下去吧?!?/br> 退散手下偏將,一身金甲的將軍閉目養神,乳白色的長氣從他鼻下呼出,游走半空,轉瞬不見了蹤影,緊接著又是一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匆促的腳步聲從營帳外傳來。 “將軍,那怪物已到十里外?!?/br> 斥候半跪于地,畢恭畢敬道。 耷拉著的眼皮猛地張開,精光四射,少時恢復如常。 “下去吧?!?/br> 斥候告退,一身金甲的將軍收斂功法,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的沙盤。 他奉命看守齊東關,此關在西江之東,和由西北向東南一路上的關鎮一樣,不屬于任何諸侯、行省,卻又掐斷從西北到東南的咽喉要道。 五日前,匡帝下旨,調三虎七熊前往十方關鎮。 眾人雖知匡帝此舉無外乎為他新娶的狼妃護駕,可都覺太小題大做,且不談隨行的迎親隊中高手如云,光是匡帝選中的妃子這一名頭,試問天下間又有誰敢搗亂?直到昨日,那個被追殺了整整百日,卻依然活著的叛將安伯塵駕著一輛會飛的戰車從西江躍出,沖殺五百多齊兵,一路飛向東南,天下諸侯、虎狼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條旨意最后說殺安伯塵者封萬戶侯,原來匡帝是在防他。 從西江到大匡東南,有三條道可走,一是先東行再南行,卻需經過天峽關、關南三國,還有魏國。第二條是先南下,再往東,卻需經過陳國和落云行省。即便安伯塵擁有能飛的戰車,可無論是諸侯國還是落云行省,都有擅長道法的修士,七品往上的道符,數不清的將士,因此這兩條路對安伯塵而言卻是死路一條。 如此,還剩一條,也是無需繞道、兩點之間最近的那一條,不屬于諸侯、行省的關南荒道。 正是在這條道上,匡帝設下三鎮七關,從各方諸侯、行省調來天下最頂尖的上將來鎮守,七熊守關,三虎轄鎮,對于只有地品境界的安伯塵來說,仍是死路一條。 “單槍匹馬和帝王搶女人,且還這么明目張膽,從古到今恐怕也就你一人了?!?/br> 李嚴嘆聲道,話音中三分欽佩,七分譏諷。 他身為齊國上將,名動天下的飛雪熊,自然眼界高絕。即便知道安伯塵有斬殺霸侯駿、西府駿的戰績,他也從沒放在心上,名將譜上的排名雖將那二十五人歸為一流,可私心底下都心知肚明,十三駿的實力和五虎七熊相差甚遠,除了墨雪駿外,其余十二駿對上七熊毫無懸念,至多撐上十合。 同為天品,可天品中人的實力差距也很是懸殊,光臂力就從五千斤到萬斤不等,遑論五虎七熊之輩所斬獲的天地玄奧。天地玄奧加諸道技,不是道法卻勝似道法,絕非那十二駿所能匹敵,更何況那個安伯塵連天品都不到。 李嚴今年四十有八,元氣正當盛時,粗糙的面龐線條堅硬,棱角分明,一看便是出自極西苦寒之地,也只有那里的風雪才能將人的內心和外貌磨礪得堅如鐵石。 乳白的長氣從鼻息間溢出,眸瞳中閃過點點白光,漸漸變大,好似從天而降的大雪,轉瞬后越眸而出,直飛西北。 齊東關西北十的天頭,宛如天龍的鑾駕被一匹背插四翅的黑馬拉著,騰云御風,直逼齊東關??删驮谶@時,風雪來襲,并非真正的大雪,而是一波接著一波宛如鵝毛大雪的白火。野馬王眼疾腳快,連忙閃身避開,驚慌失措的扇動羽翅,扇飛射向它的白火,剩余的白火擊中飛龍駕的旁側,卻被密密麻麻的龍鱗彈飛。 “好寶貝!” 齊東關內的將軍目露精光,將白火從十里外收回,喜聲道:“那個有名無實的萬戶侯不當也罷,可這寶貝卻端的舉世無雙,若能到手也不虛此行?!?/br> 起身,李嚴踱步走出營帳,一個縱身躍上三十丈高的城關,舉目望向盤旋在十里外高空的飛龍駕,低喝道:“牽馬,備刀!” 自有齊兵抬著銀白的鑌鐵長刀送至李嚴手下,與此同時,關門緩緩拉開,青驄駿馬撒蹄奔出。 李嚴也不走城梯,單手按住城頭,翻身跳下高城,在即將落地時長刀劃過殘影點中地面,而他的身體則如出弦的利箭般彈射向奔馳的駿馬,隨后輕飄飄的坐上,長刀不斷點中地面,馬借刀勢,眨眼間已在百丈外。 眼見自家將軍難得的顯露身手,城上的將士們無不歡呼助威,卻也看出將軍今天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