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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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還沒寫夠,司馬槿繼續寫著:“若將傳奇命主殺光,匡帝定坐不住,到那時便是你們最危險的時候,有三條路可選。一是前往東海,依托楚王,楚王雄才大志有容人之量,麾下猛將李紫龍實力勝過五虎,可敵呂風起。二來可前往極西之地,那里奇人異士甚多,五虎七熊近半師承極西,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三者可協助任天命執掌長門法會年輕一代,任天命出自長門,長門內斗,可朝野兩派都不容任天命,唯獨在年輕一代中聲望甚高,多有受其恩惠者,若處理得當或許能借助長門之勢?!?/br> 又看了會,小心翼翼的將信箋放入琉璃瓶,隨后投入珠鏈,司馬槿長舒口氣,目光落向窗外,迎親隊已到。 “更衣吧?!?/br> 紫龍女說著,從包裹中取出那身火鳳金縷紅紗裙,遞給司馬槿。 “你就不想知道我剛才在寫什么?” 司馬槿道。 紫龍女沒說話,將嫁衣鋪好。 “昨夜殺你一百次才覺解恨,現在已經減到十次了?!?/br> 嫁衣紅燭,朱丹映上,在司馬槿眸中冰冷的笑意中染上一絲嫵媚。 “等你成了瑯妃,有空了,可試試?!?/br> 紫龍女淡淡的說道,將紅紙遞給司馬槿。 紅紙芬香醉人,是大匡宮人耗時兩個春秋用上好丁香酒料煎制而成。 穿好紅裙,戴上風冠,司馬槿輕抿著紅紙,原本嬌翠欲滴的芳唇分外妖嬈動人。 朱唇輕啟,司馬槿笑著道:“開玩笑的。殺你一次也就夠了?!?/br> 摸索著珠鏈,司馬槿緩步走出小筑,晨曦垂落,即便戴著雪白的面具,可聚集在院中的百多人仍免不了被那雙瑤池碧落般的剪水眸瞳灼傷,鴉雀無聲,靜默許久。 …… “安施主,什么時候動身?” “現在?!?/br> 安伯塵慢吞吞的說道,將琉璃瓶收回。 和無華奔走在密林中,直向東去,安伯塵腳步輕盈,可心頭卻始終沉甸甸的。 “安兄,你有心事?” 又行了半里,饒是只想著酣暢淋漓打殺一場的無華也看出安伯塵有些神不在焉。 身形一滯,安伯塵停在枝頭,遙遙南望,半晌開口道:“無花兄,幫我護法?!?/br> 自從看了司馬槿的傳書后,安伯塵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向來言簡意賅,不似尋常女子那樣婆婆mama,可今日她卻破天荒的寫了這么多,多得令安伯塵有些好笑,也有些不安。 他還有一般神通神游天地,卻因總是孤身一人無法使出,而今有了無華在側,他終于可以神游出竅,去他最擔心的那個地方看一看。 無華心中奇怪,卻也習以為常,和安施主在一起,再多的奇怪也毫不奇怪。 安伯塵盤膝坐于枝頭,雙目一閉一睜間,神魂飛出。 無華則抱槍依著柳樹,看向傾天寺外的天空,懶洋洋的等著。 就在這時,匆匆的馬蹄聲從江岸處傳來,無華眼皮睜開,眸中爆綻出一縷精光,嘴角咧開笑意。 這么快又要有架打了嗎…… 第234章 搶親前奏(上) 晨曦下,一道飄渺出塵的身影掠過西江,掠過密林,疾飛向南。 神魂出竅,心意所及轉瞬即到,也就相當于瞬移。安伯塵許久未神游,如今脫離軀殼的束縛,自然想要盡情翱翔一番。 一息十里,每一息都有些沉重。 神魂常被神師用來推衍天機,安伯塵修為跟不上,無法像神師那樣運用神魂推福避厄,可也感覺到一絲不祥,越是接近南方,不安的感覺越是強烈。 縱身飛入云霄,安伯塵俯瞰天地,卻見千里外的南方吳國被一團霧霾籠罩,陰風陣陣。 難不成鬼軍有變? 心頭一緊,安伯塵哪還顧得上閑逛,身形忽閃,消失在齊境天頭,下一刻出現在隔著重重山水諸侯府縣的吳京。 春光明媚,柔風和煦迷人眼眸,安伯塵站在瑯坊街頭,瞪大眼睛看向龐大的迎親隊。 鑼鼓喧囂,喜氣洋洋,大紅綢緞從街頭鋪到街尾,直鋪入那個牌匾上寫著“司馬”二字的府邸。 沒來由的,安伯塵心頭一陣狂跳,魂體里沒有五臟六腑,更不會有心,可安伯塵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心里的緊張和不安。 “瑯妃出閣了!” 吆喝聲從遠處傳來,安伯塵一怔。 她曾說過,司馬家家主會將她嫁給皇室子弟,所以再怎么也不會冊封瑯妃。 心下稍平,安伯塵松了口氣,探頭探腦的向府門處望去。 一只繡花鞋邁過門檻,緊接著是火紅翩躚的裙紗,再然后是紅蓋頭,蓋頭下是一張玉白無顏的面具。 面具將大半張臉遮擋,露出兩瓣紅艷艷的嬌唇,緊抿著,在陽光下閃爍著動人的光彩。 安伯塵魂體猛地一晃,險些沒能站穩。 目光順著朱唇向上,飛快的掠過素白無顏的面具,安伯塵怔怔地看向那雙無比熟悉的眸瞳,全身力氣在一瞬間被抽空。 瞳如剪水,綿綿無盡,就像冬日里的煙花江一般,冷凝如冰,蕩漾著朦朧煙波,美輪美奐,卻是那種讓人心痛的美。 心疼如絞,安伯塵哪還忍得住,身化殘影直撲迎親隊而去。 可就在這時,重重霧霾自瑯坊街頭彌散開,陰風呼嘯,從中走出兩個身披黑袍者,斗篷下都是一張令人驚恐的面龐,左首牛頭,右首馬面,各持長叉鐵棒。 “止!” 那馬面不由分說,持棒砸向安伯塵。 安伯塵乃是九重天雷魂體,自然不懼陰神法寶,中棍也不覺疼痛,可畢竟無法施展出神魂全部神通,被牛頭馬面截于當場。 “讓開?!?/br> 安伯塵僵著臉道。 牛頭馬面相視一眼,驚疑不定。 他們來自吳京城隍,受鬼軍都督節制,今日來此只是按照慣例戍守,以防能行于白晝的陰鬼搗亂,不想竟有人間修士神游來此,圖謀不軌。 神師已去,大匡國境內能神游出竅者也就那幾個冒牌神君,以及極西之地不世出的異人,眼前這個少年又是誰? 沉默許久,牛頭看了眼馬面,朝向安伯塵拱手道:“今日是司馬家七小姐大喜之日,這位上仙還請回府?!?/br> “大喜?” 安伯塵怒極反笑,也不多理會,眸中閃過絲絲雷光,下一刻魂體憑空越過牛頭馬面,瞬移到迎親隊前。 又是一陣陰風掠過,虛空中現出一支碩大的墨筆,執筆判官緊隨著出現,筆影連連在虛空中畫著符,彈指剎那間符已畫好,聚成重重霧霾將安伯塵困于其中,安伯塵左突右閃,可無論是瞬移還是飛天都無法脫困。 “上仙請回?!?/br> 判官和牛頭馬面一樣,都不愿輕易得罪人間修士,更何況連眼力毒辣的判官都無法判別這神魂的境界,顯然那少年修士并沒掌握神游奧妙,否則又怎會輕易被困?可畢竟他們受到鬼軍節制,不得擅離職守,只能好聲好氣的勸說。 前有判官,后有牛頭馬面,安伯塵被困其中,眼睜睜地看著司馬槿走向金碧輝煌的鑾轎,卻無能為力。 漸漸的,安伯塵恢復平靜,面如不波古井。 神游雖妙,可也只是神魂出竅,即便安伯塵沖破重重阻攔來到她面前,也無法將她帶走,而她不元神出竅,也無法看見自己。 春光明媚,安伯塵卻不想再看,閉上雙眼,鑼鼓聲回蕩在耳邊,喜慶中透著莫大的諷刺。 牛頭馬面和判官看向安伯塵,默默等待著,忽然間,只見那個氣質出塵的少年睜開雙眼,眸中雷潮泛濫,轉瞬驚起風、水、火之勢,四勢奔涌,此起彼伏,怒海波瀾,卻在轉瞬間消隱,而那個少年修士也不見了蹤影。 長舒口氣,三名陰曹鬼神相視一眼,同時回頭望向府門口的少女。 雖然都沒說話,可他們卻心知肚明,前往上京的漫漫路途注定了不會安省,不過出了吳京便不在他們職責范圍內,倒也讓他們暗舒口氣。 “上轎吧?!?/br> 紫龍女說道。 一只腳離鑾轎只差半步,卻久久沒有邁上,司馬槿掃過冷清而熱鬧的瑯坊,似在搜尋著什么。 “無論你在等誰,你永遠無法等到?!?/br> 紫龍女的聲音永遠清靜淡漠。 “也是?!?/br> 司馬槿點了點頭,邁上鑾轎,忽然回頭看向紫龍女道:“對了,就在剛才又死了一個傳奇命主?!?/br> 聞言,紫龍女神色淡漠,并沒露出絲毫詫異,只是輕“嗯”了一聲。 “匡帝讓你們前來殺我們,如今卻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你們口中的踏腳石手底,你就不好奇,這會不會就是你們那位陛下的初衷?!?/br> 司馬槿并沒放棄,只要還沒到上京,一切都未成定數。 只可惜紫龍女依舊不動聲色,似乎對她所效忠的陛下信任到極點。 “沒用的。坐好?!?/br> 說著,紫龍女走上鑾轎,靜悄悄的立于司馬槿身側,面如止水。 “還真是……” 司馬槿無奈的一笑,剛一坐下,鑼鼓聲轟轟作響,煙花炮竹聲中,迎親隊已然開拔。 在這樣一個油米不進的女子眼皮下似乎很難逃脫,不過終歸還是要試一試,倘若實在不行,只能元神出竅,舍了這rou身。 司馬槿心中暗道,看向腕邊珠鏈,輕輕摸索著。 這rou身雖麻煩,可畢竟屬于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舍,再者,還欠他一個承諾。 …… 西江邊,激戰正酣。 無華遇到的不是別人,正是齊國上將,十三駿之一的西府駿徐泰。 徐泰有天品修為,自然發現了游走在齊國邊境的安伯塵,身為齊國上將的他對安伯塵的懸賞并不在乎,原本也不屑來找安伯塵,可前不久卻傳來一個令天下虎狼為之震驚的消息,琉國叛將安伯塵在關西一戰斬殺霸侯駿。 五虎七雄十三駿是久負盛名的西極老人排定,多年未變,卻因安伯塵殺了霸侯駿而空出一位。 在還沒有虎狼出現,頂替霸侯駿之前,那一席便屬于叛將安伯塵。雖然表面上沒人會承認,可天下虎狼憑實力論高低,早已不言而喻。因此,于公于私,徐泰非殺安伯塵不可,堂堂天下十三駿怎容一個聲名掃地的叛將和他們同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