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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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塵面色微紅,有些不知所措。這樣的場面雖在二十多天前遇到過,可物是人非,短短二十天仿佛過了二十年,再置身于萬眾歡呼下,安伯塵好不自在。 “安娃子!” 雄壯的吼聲壓下百姓們的歡呼,敦實的小胖子通紅著雙眼盯向安伯塵,直看得安伯塵心頭發毛。 下一刻,李小官飛奔而來,一個熊抱將安伯塵抱得結結實實。 雖然陪著蕭侯東奔西跑了一整夜,可李小官怎么看都覺得蕭侯所做之事和營救安伯塵毫無關系,問到蕭侯,蕭侯只是笑而不語。李小官提心吊膽的等了一夜,終于等到開府問審,又熬了一個上午,得知安伯塵無罪釋放,欣喜若狂,此時更是難以自禁。 苦笑著推開李小官,安伯塵剛想開口,就見李小官忽地一紅臉,低下頭,扭捏道:“安娃子……你真的好那口嗎?!?/br> 安伯塵心中一起毛,只想踹這個胡思亂想的小胖子兩腳,余光中就見府邸一側,蕭侯正笑吟吟的向他招手。 “小官,以后可別再亂想了?!?/br> 安伯塵拍了拍李小官的肩膀道,隨后向無華和厲霖告了個罪,朝著蕭侯走去。 聞言,李小官暗松了口氣,心下稍寬幾分,轉眼后腦中又浮起依云客棧里的那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暗暗發誓,一定要為安娃子抱得美人歸。 他卻不知道,他這個主意又要給安伯塵惹來一屁股麻煩,而他自作聰明以為的那對“兄妹”此時正站在不遠處,復雜的向這望來。 “小風,安伯塵就是那天讓你感覺熟悉的人?” 目光掠過安伯塵,月青青低聲問道。 “正是?!?/br> 第一王風咬牙切齒的盯著安伯塵,終于見著了正主,他哪里還忍得住怒意。 也不過如此,虧那小胖子還將他吹得天上地下難得一見……竟敢打青兒的主意,好,好,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來自神秘桃源村的少年高手冷眼看向安伯塵,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早晚有一天要去會一會這個小胖子口中“名動江南”的安士子。 好笑的看了眼第一王風,月青青握住少年生滿繭子的手,壓低聲音道:“小風,依我看來,這安伯塵和無邪居士定脫不了關系?!?/br> “嗯?” 第一王風眉頭皺起,意外的看向月青青。 “小風你想啊,你我都從未來過琉國,你卻對他感覺熟悉。倘若無邪居士真是我們要找的那人,那日你們一同入夢,你在琉京也當對無邪居士感到熟悉才是?!?/br> “你的意思是……” “若我猜的沒錯,無邪居士就算不是安伯塵的師父,也是一親近之人?!?/br> 月青青目露深思,頓了頓接著道:“來時路上我和當地百姓打聽過,安伯塵昨日問罪入獄,人證物證俱全,本該塵埃落定,眼下無罪釋放,定和那個會入夢的無邪居士脫不了關系?!?/br> “也就是說,安伯塵定知道無邪居士身在何方?!?/br> 第一王風點了點頭,復雜的看了眼安伯塵,隨后大步向他走去,剛走出兩步就被月青青拉住。 “小風,你就這樣跑上去他肯定不會承認?!?/br> “那怎么辦?” 第一王風皺眉問道。 削瘦的頰邊浮起一絲笑意,月青青扒上第一王風耳朵,輕聲說著什么。 片刻后,第一王風轉憂為喜,又看了眼安伯塵,轉身和月青青回返依云客棧。 …… 京伊府后,一老一少四目相對,久久無語。 若是李小官見到這副情景,指不定又會胡思亂想起來。 大眼瞪小眼,還是蕭侯率先按耐不住,長嘆口氣,眼里浮起欣慰之色道:“伯塵果真是人中真龍,一夜之間便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這等手段連老夫都揣摩不出?!?/br> 蕭侯在賭,賭安伯塵能化險為夷,否則他后續棋子即便下了,也毫無作用。見著安伯塵從容脫險他自然欣慰,可左思右想也猜不到他如何做到,這也是因為蕭侯沒能進入京伊府,否則以他的眼力或多或少也能看出些許端倪??傊?,他愈發篤定安伯塵便是他所要找的人,日后繼承他的抱負,禍亂諸侯世家。 “蕭老過譽了?!?/br> 撓了撓頭,安伯塵澀澀一笑,轉爾壓低聲音道:“不知那厲家……” 聞言,蕭侯目露精光,看向安伯塵愈發的神采奕奕:“好一個安士子,連老夫的布置也猜到。伯塵讓厲霖自食其果,厲家定不會善罷甘休,老夫昨夜一番布置少不得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難以旁顧?!?/br> 昨夜蕭侯只作了兩件事,一件是大肆渲染安伯塵的“罪狀”,傳遍琉京,惡名昭彰。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反之亦然,只要安伯塵能化險為夷,洗清罪狀,他自然會博取包括琉君在內所有人的同情,這樣一來短時間內再無人敢動他。至于第二件事,則是針對厲家,后半夜蕭侯帶著珠寶錢財走訪數位御史大夫府邸,獻上這些年搜羅所得的厲家種種不端之舉。當了這么多年的墨云樓管家,蕭侯算得上是除離公子之外唯一一個隱于草莽卻手眼通天之人,獻上的那些罪狀看得御史們頭皮發麻,冷汗連連。 雖只有罪名毫無證據,可并不打緊,在大匡諸國的監察體系中,御史總是扮演這等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只要有罪名,便可先行上報君王,即是所謂的“風聞奏事”,一旦上奏,則會做成堂報張貼于各部公墻,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打小報告,極容易得罪人。 御史錚錚鐵骨,可也不想輕易得罪厲家,只除非厲家犯下眾怒,失了王眷。因此,蕭侯這一手想要成功,也需依賴安伯塵今日能夠成功,若是不成,那些御史也不敢上書琉君,兩邊不討好。 聽得蕭侯所言,安伯塵若有所思,半晌,忽然蹦出一句令蕭侯瞠目結舌的話來。 “蕭老,何不如趁此機會將厲家連根拔起?” “這……” 驚訝的看向安伯塵,蕭侯怎么也沒想到,一副人畜無害模樣的安伯塵忽然間變得如此心狠手辣起來,他也曾想將安伯塵培養成那等無情無義的大梟,可改變一個人的性情難比登天,需要時間和經歷,若無那年刻骨銘心的變故,他蕭侯也不可能成為險些顛覆陳國的梟雄。 蕭侯自然不知安伯塵之所以說出這番話,并非因為一下變了性子。對于厲家安伯塵固然厭恨,可此前卻從未想過將厲家人斬盡殺絕,他之所以這么做,卻有兩個原因。今日會審翻手為云,讓厲霖自食其果,厲家家主仇恨的目光安伯塵如何察覺不到,心知即便今日能逃過一劫,可時日長了厲家定會不惜全力對自己下殺手,為了小命他也得心狠這一回。其二則是琉君,他知道自己見過王馨兒,知道王家罰金失寵之事,罰三金只是失去王眷,以此類推,罰十金則遠遠不是失去王眷這么簡單。更何況,琉君將那十兩罰金賜給安伯塵,弦外之音很明顯。 本王欲除厲家,若你能為本王解憂,本王便允你日后的厲家。 在京伊府內,也只有安伯塵才能聽懂琉君的心意,卻也是一個考驗,若是安伯塵能扳倒厲家,自然成功進入琉君法眼,若是不能,日后厲家為難起安伯塵來,琉君自高坐金鑾,不管不顧。 安伯塵只是一落難士子,哪有這么大本領,可今日之變卻讓李鈺看到了“藏”于他背后的高人。既是考驗安伯塵,也是驗證自己的猜想,卻又把安伯塵將死,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出手,將他和無邪居士的關系暴露在琉君眼下。 要么隱忍不發,要么一出手便毫無破綻,這便是帝王之術,李鈺的手段。 幸好他怎么也不會猜到安伯塵自己便是那位高人,頂多猜到安伯塵和無邪居士有些許關系,可即便猜到,琉君也不會對外人言,倒也讓安伯塵稍微放心。 隱約中,安伯塵只覺得琉君這番暗授機宜更像是兩人間的合作,琉君不方便親自出手,于是軟硬兼施請安伯塵相助??伤[忍了這么久,為何突然發難?這一發難,便是對準了琉京乃至琉國有數的大世家。究竟發生了什么,又或者生出了怎樣的契機,才使得琉君有此一招? 搖了搖頭,安伯塵看不明,想不通,也懶得去費腦子。琉君有什么打算與安伯塵又有何干,從始至終,安伯塵也只是想保全性命,假以時日從容走出琉京罷了。 即便如今的他隱隱擁有同左、離相抗,得琉君另眼相待的力量,他也未曾改變過心底深處那個簡簡單單的愿望。 第124章 風波又起 蕭侯老jian巨猾,手段高超,托他策劃“除厲”之計,安伯塵自然放心。 帶上李小官和無華、張布施前往依云客棧,一場壓驚酒從下午直喝到晚上,有著一幫狐朋狗友相伴,安伯塵不覺多喝了幾杯,回到墨云樓已是酩酊大醉。李小官自回鋪子,潛意識里他對墨云樓有種說不清的畏懼,即便如今的墨云樓歸安娃子所有,他也很少留宿。 秋風高疾,安伯塵步履蹣跚,跌跌撞撞的走進藏玉廳,看了眼空蕩蕩的床榻,眸中浮起一絲黯然,下一刻撲通一聲摔倒于榻,呼呼大睡起來。 今晚的安伯塵只想睡個好覺,卻不知隨著他從容不迫的走出京伊府,又一波暗流蠢蠢欲動,所涉之地,何止區區七十里琉京。 風卷珠簾,珠簾后,香榻旖旎,云雨罷了一身媚骨的吳國女終于熬不住,熟睡過去。玉指劃過王馨兒凹凸有致的胴體,好似撫摸寵物般溫柔,可那只手的主人卻一臉茫然。 公主傾國顏,裙下萬千眾,可她卻一瓢不取,不知從何時起,漸漸沉溺于征服世上佳人奇女子的快感中,或許那年從上京回轉后,她便已經將自己當作了男兒身。雖披不上金盔鐵甲,提不起長槍斧鉞,可殺人征戰,又何需兵刀。 披上大氅,卷起袖筒,璃珠坐于案前親自磨墨,隨后取出一紙一筆,認真的寫著什么。 寫罷,吹干墨漬,璃珠將信函用蠟封好,猶豫片刻,還是祭出了崖山飛鴉符。手捏印法,璃珠喃喃念咒,少時火鴉飛出,叼著信函越出高閣,飛過高高的宮墻,飛離琉京城墻,向北而去。 翻了個身,王馨兒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絲好奇??上乱豢?,嬌軀猛地一顫,那聲低喚被她按捺在嗓子眼,快感襲來,神色迷離,如潮紅暈綻滿雙頰。 …… 依云客棧三樓,張布施盤坐榻上,眉宇間蕩開絲絲黑煙,仿佛黑蛛吐絲,密密麻麻,連綿不絕。 無論在關中還是關西,亦或在這琉京,他都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久而久之,身邊的人習以為常,他自己也慢慢習慣,仿佛沒那點苦愁,他就不是張布施。十七歲的少年人,就算家道中落后飄零世間,經歷了同齡人沒有的坎坷磨難,可如今守得云開見月明,他也不至于如此。 誰也不知道,就連他的恩師那位趙皇叔也未曾發覺,張布施之所以終日愁眉苦臉,卻因為在他額心中藏著兩把刀。這兩把刀連著眉毛,通達心意,只要張布施心生反感抑或惱怒,那兩柄刀便會絞成一團,連帶著他的眉毛也蜷縮如蟲。疼倒是不疼,只不過甚是寒磣,本來好端端一張面龐卻因此變得少年老成的模樣,每每夜深人靜總會令他煩惱不已,越煩惱則越苦愁。 至于這兩把刀的來歷卻因兒時那場荒誕離奇的奇遇,雖讓張布施愁容滿面,可張布施能夠走到今日,眉毛下的兩把刀功不可沒。 看向面前的白紙,張布施又皺起眉頭,手中的筆提起又放下,踟躇猶豫著。 來到琉京一月有余,那件事也終于有了眉目,這偏居江南的琉京比想象中還要復雜許多。有蛇妖,有秘術大家,還有一個擅長入夢之術的無邪居士,張布施幾乎可以肯定,那無邪居士便是師父懷疑的神師。然而,隱約中張布施只感覺那無邪居士和安伯塵似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如若不然,一個墨云樓的小仆僮又怎能在短短一個月里崛起于琉京? 可兩人之間的關系又不似師徒,否則安伯塵的修為也不會連地品都沒,至少張布施從未聽說過,有哪個神師傳人修為不足地品。 如若將安伯塵也寫入密報中,讓那位無邪居士知道后,會不會惹惱了他?到那時候,安兄弟…… 愁眉苦臉的看向窗外,七層墨云傲立琉京,那個自己新結交的少年此時定已呼呼大睡了,張布施神色復雜,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提起筆。 說到底,因為兒時的經歷,張布施還算是個理性的人,成為中都神師傳人后,他都是令行禁止,從未違背過師父的心意。三位天生無底洞師兄師姐自然親近,而他則貌合神離,平日里除了修煉、出任務外,幾乎從不和人來往。在琉京遇到無花和尚,雖然很是討厭,卻讓張布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而安伯塵更是個羞澀拘謹的少年,卻總感覺他似乎隱瞞著什么,可他偏偏又不怎么會瞞人,每每三人在一起時,張布施表面上不動聲色或是愁眉苦臉,暗地里總覺好笑。 筆落白紙,張布施工工整整的書寫著:“師尊在上,琉京確有一神秘高人,世家子稱之無邪居士,來歷不明,有術能入夢,疑似神師,暫無傳人。除此以外,還有一蛇妖,一秘術大家。徒欲暫留于琉,查明原委……” 書罷,張布施將信封好,雙眉間流轉出一縷黑煙,裹住書信,轉眼化作黑風攜著書信向北飛去。 揉了揉背,張布施剛準備睡去,就聽隔間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緊接著又是一聲怒吼。嘴角泛起苦笑,張布施搖了搖頭和衣躺下,心中暗道,定是無華去招惹了那對來歷神秘的年輕男女。下午喝酒時,李小官便和安伯塵提起那少女,當場讓安伯塵鬧了個大紅臉,無花和尚卻道那兩人是情人,和李小官一陣爭執,各不退讓,在安伯塵的勸解下才悻悻罷了。無華打定主意要探個究竟,剛才估摸著是偷聽人家墻角時被發現了,那少女雖然孱弱,可張布施隱隱能察覺到在她身上有一種古怪的氣息,而那個天生白目的少年修為高強,即便自己使出全力,恐怕也只能和他戰個平手。 這琉京的日子也算有趣,輕松自在,不像在中都時候每天都要枕戈而眠,戰戰兢兢的應對第二天的煩人事……等回去后,或許也很難忘記。 臉上很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張布施翻了個身,閉上雙目。 他能睡得著,卻有一人直到子時過了依舊未合上眼。 夜雨連綿,噼里啪啦的擊打在窗欞上,擾人清夢,卻也不知道過多久才能止住。 少女披著大氅,點上紅魚燈,從暗格里抽出一只竹綠色的木盒。 這木盒是司馬槿回返后命手下斥候秘密打造,被她藏于暗格中,每日午夜自有訓練有素的飛鼠叼來密報放入暗格。直到今日也只有區區三頁紙,可每到子夜,司馬槿總會點上燈燭,靜靜的閱讀信函。 才兩三天的功夫便養成了這個習慣,或許因為從琉京帶回的太多,難以忘懷,司馬槿雖然苦惱自己為何還那么關心他,卻也不敢深想,難得能遂了心意做一件事,她自然很是珍惜。 打開信函,漸漸的,燈火下的少女臉色變得冰冷,眸中閃過一絲青火,竟讓屋里的火光黯下幾分。 “厲霖,厲家……還不死心?!?/br> 深吸口氣,司馬槿皺了皺眉,將信函丟出。 一道人影憑空浮現,金盔金甲,面龐黝黑,伸手接住信函,隨后抱拳跪地。 “殺了?!?/br> 司馬槿面無表情道。 黑無常猶豫片刻,隨即抱拳領命,轉身向屋外走去。 “等等?!?/br> 剛走到門口,黑無常便被喚住,轉頭看去,就見蒙著面紗的少女一動不動,似在思索什么。 許久,司馬槿搖了搖頭,低聲道:“小安子既能破局而出,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又何必橫插一手……厲霖若是死了,君臣間的默契也算完了,琉京勢必生亂?!?/br> 聽著統領喃喃低語,黑無常藏在金盔下的臉上浮起極難察覺的笑意,俯身施禮,轉眼后身體一寸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