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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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來呢?你們得到雷翼沒?那些可是仙人養的神鳥,你們就不怕被仙人懲罰?” 安伯塵又問道。 “后來,易叔叔編織出一張大網,那網很是古怪,會自己放雷,據易叔叔說,那網是東海千年螺母碾碎,再取海蝠脊骨煉制而成。螺母又回聲之效,而海蝠是海底異獸,身形龐大,最大的能有百來丈,能發雷電,連虎鯨都不是對手。兩者煉制成的大網橫亙百來丈,看起來稀松平常,可攝入白火后能激發雷電?!?/br> 司馬槿抿了口茶水,頰邊浮起淡淡的紅暈,頓了頓道:“易叔叔雖有天品修為,可也不敢空手捕捉風雷鳥,用來捕捉風雷鳥的是他所制的那張網。那一日,易叔叔連同十來名司馬家的高手,合力將大網升上天頭,施展道法,變幻出滾滾烏云,而那大網里也電閃雷鳴,仿佛老天爺真的在打雷一般?!?/br> “轉眼間,上千只風雷鳥飛撲上天頭,爭先恐后的向網里鉆,可易叔叔只逮了一頭,便收網而歸。那些風雷鳥知道中計,拼了命的向船隊撲來,家主眼疾手快,下令起錨。開出半里后,再也沒見風雷鳥追來,或許它們被仙人圈養在島嶼附近,只能在附近轉悠?!?/br> “家主下令將那只風雷鳥處死,而易叔叔則撥弄著一根銀羽,站在桅桿前看海。那羽毛巨大無比,足有半個成年人那么大,又仿佛孔雀的尾屏,密密麻麻許多條,我也湊上去把玩,易叔叔突然拔下兩根三四尺長的偷偷塞給我,隨后轉過身,而家主正往這里走來……你可知后來發生了什么?” “后來……”安伯塵沉吟道,目光閃爍,“難道不是皆大歡喜……莫非你們家主貪圖那張網?” “答對了?!彼抉R槿點了點頭,神色莫名,“家主先質問易叔叔為何只捕捉一只雷鳥便收手,易叔叔笑著說這群雷鳥是仙人所養,捉得多了,怕仙人會來找司馬家算賬?!?/br> “家主沉默了許久后,向易叔叔索要那張網,易叔叔自然不給,家主一聲令下,司馬家的高手紛紛圍上,手舉刀槍對準易叔叔……你猜后來怎么著?” 聞言,安伯塵思索片刻,開口道:“前后左右都是海,他要么被你司馬家殺死當場,要么墜海而亡?!?/br> “答錯了,易叔叔沒有死?!?/br> “難不成他還會飛不成?” 安伯塵疑惑道,就見司馬槿神秘的一笑,居然點了點頭。 “易叔叔不慌不忙的對家主說,風雷鳥雖然價值連城,全身上下都是寶,可一身精華精華卻在他手中的翎毛上,其它所有的加起來,都不及翎毛珍貴。家主面露驚詫,剛想下令擒下易叔叔,就見易叔忽然一笑,口中念念有詞,將那翎毛從中劈開,插于后背,轉眼后竟飛了起來。翎毛間電光閃爍,彈指剎那間飛出三四里,消失在大海盡頭……” 司馬槿口干舌燥,一口氣將盞里的茶水喝完,看了眼發著愣的安伯塵,目光飄向一旁的無邪,不知在想什么。 一番離奇無比的故事聽完,安伯塵久久沒能回過神。 司馬槿這個故事遠超過他所能想象的范疇,世上竟有如此奇異巨鳥,還是仙人所養,那個易叔煉化翎毛,居然能和風雷鳥一般,疾飛在大海之上……簡直像是神話傳說。 這些日子和司馬槿呆在一起,安伯塵雖知司馬槿出身大世家,可一來司馬槿平易近人嬉笑打鬧,絲毫沒有半點世家中人的脾氣架子,二來,兩人一起經歷了這么多事,久而久之,安伯塵也就淡忘了她的出身來歷。 可聽完這番故事后,安伯塵心中生出異樣的感覺,明明就在身旁,近在咫尺,卻偏偏好似隔著很遠,遙不可及。她是世家女,經歷見識都非自己這個小山村里出來的佃戶兒子能比……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走出這七十里琉京,和她一般,去外面的世間看一番,見識下那些光怪陸離的奇人軼事。 安伯塵心中暗道,有些羨慕,也有些黯然,耳旁傳來司馬槿的聲音。 “我就知道,說完以后,你肯定要發上老半天的呆?!?/br> 少女略帶嬌嗔的聲音好似清風拂過心田,吹散了安伯塵的胡思亂想。 笑了笑,安伯塵看向司馬槿道:“說了老半天,你也才說出你要仙人秘籍的原因,還沒說你為何那么確信,你的細作沒有騙你,那仙人秘籍肯定存在?!?/br> 話音落下,安伯塵明顯察覺到司馬槿眼里閃過一絲復雜。 或許此時此刻,連她自己也開始動搖了。 安伯塵心中暗道,若是九辰君只是個誘餌,沒有什么仙人秘籍,她還會繼續留在琉京?是回名震大匡的司馬家,還是一直向前走去,直到找著仙人秘籍為止? “那又是個很長的故事,改日再講吧??傊?,我那細作是國主身邊的人,又有把柄在手,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糊弄我……只不過,誰知道她和國主以及王家是不是被離公子糊弄了?!?/br> 將近一個下午都耗在墨云樓中,司馬槿興味索然,也有些心煩,放下茶盞,起身道:“仙人秘籍的事先且擱下,你這傷也快好了,再過幾天就要去白狐書院,估摸著那時蕭老也該回來,到時再一起合計下該如何應對離公子。好了,我出去散會兒心?!?/br> 說完司馬槿抄起油紙傘,向樓下走去。 暗香落盡,天色愈發陰沉,安伯塵盤坐榻上,心情復雜。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其實也不多,只不過是離公子突然現身,可他這一現身,卻將安伯塵等人的計劃全盤打亂。 原本的計劃很簡單,等避過風頭,安伯塵前往白狐書院,準備春試,無論怎樣,明爭暗搶都要將九辰君拿到手。司馬槿帶著仙人秘籍離開,安伯塵隱伏琉京直到修煉出青火為止,蕭侯自然接管墨云樓做他的蕭老先生。 如今離公子出現,安伯塵和司馬槿恍然大悟,一個月前的那場變故是他有意為之,用來做誘餌的仙人秘籍也不知真假,而更令安伯塵不安的,卻是離公子的用意。 “公子啊公子,你假死而去,棄墨云樓而不顧,是早料到伯塵會逃出生天,還是漏算了我。若我只是誤打誤撞,機緣巧合活到今日,你又會如何?” 憑窗而坐,安伯塵喃喃低語著。 他和離公子的關系并不復雜,仆與主而已,可和那些府里養的奴仆不同,仆僮只是雇傭關系,說到底還是自由之身,而離公子待安伯塵也算不薄,這四年雖累,衣食住行卻比圓井村好上許多倍。 若沒一個月前那場殺劫,安伯塵對離公子定是心懷感激。 可那場殺劫過后,直到今日,安伯塵對離公子的感情一變再變。 望向窗外綿綿細雨,少年人神色復雜,自言自語著。 “那日你究竟想要我生,還是要我死?” 第076章 相約望君湖 往事雖已成云煙,可回頭再看,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四年間的一點一滴掠過眼簾,安伯塵蜷起腿,靜靜想著。 離公子對他們四仆僮不偏不袒,沒有特別照顧誰,也沒有特別嫌惡誰,就算好吃懶做的李小官,離公子也沒發過脾氣。他似乎天生不會動怒,永遠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上對君王,下對奴仆。 然而,隱約中,安伯塵又覺得離公子待他稍有不同。 比如那首批詩,王侯一朝伯,來日一清塵。四名貼身仆僮中,離公子也只給安伯塵批過詩取過名,其余三人都沒此等待遇。 想到這,安伯塵心中迷糊。 公子待自己稍有不同,偏偏那夜的殺劫只有自己逃了性命,順手將李小官救下。然而,《大匡神怪談》中的那個故事,以及刻著幾人名字的五行,又令安伯塵心意難定。 “罷了,等蕭老回來再去合計?!?/br> 搖了搖頭,安伯塵散去心中的復雜情緒,盤膝而坐,雙手抱圓,只等夜幕降臨便進入神仙府,繼續修煉水火二勢。 就在這時,安伯塵心生警覺,瞳孔陡縮。 一支冷箭從窗外飛來,擦著他的額發,插入身前的幾案。 看著面前的羽箭,安伯塵微微失神,正欲拔出箭梢上的信函,余光中,似有條人影飄過朱雀街。 起身,扭頭,安伯塵看向打著油紙傘的男子。 即便安伯塵強作鎮定,可他的心還是止不住疾跳起來,連帶神色也變得僵硬起來。 獨倚高樓,看向樓下笑吟吟的布衣公子,安伯塵張了張嘴,嗓子卻仿佛被堵住,許久沒能說出半個字。 和這四年來一般,他穿著最尋常的灰布衣,舉著的卻是琉京最好店家特制的油紙傘,溫文爾雅,滂沱大雨從天降,也遮掩不住他一臉柔和的笑意。 彼時站在高閣上的是他,徘徊于樓底的則是安伯塵,今日卻調了個位。少年閣上觀,公子閣前笑,荒謬中透著幾絲古怪。 從頭到尾,兩人只是靜靜對視,誰也沒開口。 “公子……” 當安伯塵終于擠開喉嚨,喚出那兩個不知叫喚了多少遍的字,恍若隔世,樓下的男子已消失在雨幕中。 心頭撲通撲通直跳,安伯塵一屁股坐下,深吸口氣,面色復雜。 怔怔地看著前方,目光落向箭上的信函,安伯塵沒再猶豫,猛地將信函抽出。 打開,熟悉的小篆沒入眼簾。 “……王侯一朝伯,來日一輕塵……” 一開頭,便是這五言批詩,將安伯塵帶回那日的戲館,離公子輕描淡寫的說著,隨口一言,卻似隱含深意。 心情莫名,安伯塵繼續向下念去。 “詐死而隱,實屬無奈。伯塵生還,意料之中。今日之變,意料之外。欲知詳情,望君湖見?!?/br> 公子的書信向來短,做了四年的執墨仆僮,安伯塵早已習慣。 又念了一遍,安伯塵丟下信函,靠著榻背,暗舒了口氣。 果然,公子料到自己不會死……可他又是如何料到?自己能逃生,全因那場預見未來劫難的夢,那樣的夢自己從小到大也只做過兩次,那夜的密室中,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會做這么一場夢。 安伯塵雖然心疑,可不知為何,看著離公子親筆所書,他心中的懷疑一下子減弱了幾分。 琉京一月,是是非非,風波不止,安伯塵已懂得勾心斗角、人心險惡的道理,按理說,不應該如此天真的相信才是??善藭r信大過疑,或許因為四年來,安伯塵跟在離公子身旁,從未見他說過半句虛言假話,至少口上筆下如此。又或許,在心底深處,安伯塵不希望儒雅的離公子一下子變得心狠手辣,置他的生死于不顧。 “今日之變,意料之外……看來他只料到我能生還,可脫險后所發生的一切,卻和他預計的不同……是了,紅拂,他沒算到司馬槿的到來,正是司馬槿的出現,生出變數,打亂了他的布局?!?/br> 目光閃爍,少年人盤腿而坐,靜靜思索著。 “在遇到司馬槿之前,我孤身入城,那時若沒遇到司馬槿,我早已到了望君湖邊,好好睡上一覺,等第二天找映紅姑娘討要九辰君,那時映紅姑娘還沒被君上看中,我隨便找個借口應當能討來……公子原先的計劃是讓我得到九辰君?得到之后……等等,王馨兒投靠璃珠公主,想要借助她的勢力潛伏于琉京,伺機動手搶奪九辰君,三日后她們會去墨云樓打探,離公子未回轉,琉京定然震動,無需等到霍國公死后便能生出亂局。那時候的我卻不會發現這些,直到被王馨兒和璃珠找上門,奪得九辰君……重新淪為階下囚,又或者被殺死?!?/br> 身軀微震,半晌,安伯塵嘴角泛起苦澀。 一路推衍下來,即便沒有司馬槿的出現,只要安伯塵得到九辰君,到頭來還是免不了一死。 “欲知詳情,望君湖見……” 念叨著最后一句話,安伯塵心情復雜。 他隱約感覺到,一旦他前往望君湖,知道了離公子的布置,從此往后便會重新陷入琉京亂局,連司馬槿和蕭侯都會會牽扯進去??墒恰膊畨m實在想知道,在離公子原先的算計中,他究竟扮演怎樣的角色? 是一個引發亂局的棋子,還是一個注定要死的龍套。 一個月前的安伯塵懵懵懂懂,命運掌于他人之手,一個月后,歷經波折,安伯塵從琉京亂局脫身而出,蟄居墨云,終于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不想再將命運交出去。 可是,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離公子待他為何,他再無法靜下心去修行。 安伯塵并不知道,這就是戲文里所謂的心魔擋在他心境之前的魔障。 和離公子相處了這么久,說是沒有感情那是假話,安伯塵雖然生性淡漠,卻明是非,若不是離公子將他帶出圓井村,他也無法擁有如今這一切。雖談不上什么大恩大惠,可安伯塵無法忘本,倘若在離公子原先的布局里,他終究難逃一死,安伯塵自然不會再惦記從前,亦會心生防范。若是離公子并沒那般算計,只是以他為棋子,安伯塵雖覺不舒服,可也不會太過怨恨,繼續蟄隱,靜觀其變。 無論以后如何,此時的琉京中,方才十四歲的少年還遠遠無法做到心狠手辣絕情寡義,不過想求個心安理得罷了。 看向斜立墻角的銀墻,安伯塵略一思量,并沒帶上。 手舉油紙傘,走出墨云樓,少年潛行夜雨中,向望君湖匆匆而去。 …… 大雨連天,將夜色染得漆黑,東門外的官道上,一地泥濘,車馬難行。 車把式大聲吆喝,青年漢子們擼起褲腿,站在泥水里,喊著號子,使勁推動馬車??杉幢惆纬隽说谝惠v,后面的一輛也會陷入泥濘,徒費力氣。 夜深人靜時分,大雨滂沱,東城外卻還停著一隊馬車,著實古怪。 中間的一輛馬車中,坐著個身形瘦長的老人,尖嘴猴腮,眸子陰沉,此時正一臉復雜地看著車窗外的大雨,不知在想什么。 “老先生,這車實在行不動?!?/br> 少時,車隊東主走近馬車,抹了把臉,嘆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