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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壯漢也是個莽撞人,聽不得激將,當下便與阮英纏斗起來。 只是阮英體格終究沒有那壯漢厲害,幾下便被他一腳踢中了胸口,吐出血來。 周遭看熱鬧的人被這場面嚇到了,紛紛散去,也不敢多管閑事,畢竟燕京城中,天子腳下,貴人多如牛毛,誰也不敢冒險得罪人。 周懷禛早就看見韓偓按耐不住想要出手,他瞧了一眼那白衣公子,眼底劃過深思,說道:“去吧?!?/br> 韓偓得了命令,可算能泄一泄心中的怒氣了,他上場將那阮英扶到一邊,對著那壯漢猛地拔出佩劍,挑眉道:“欺負弱小算什么?敢不敢同小爺我比一比?” 那壯漢面部肌rou抖動了一下,剛要應戰,卻聽轎輦中年輕的公子冷冷說了一句,“普達,不得無禮,咱們回府吧?!?/br> 叫普達的壯漢恨恨瞥了趙長卿一眼,也只好聽了主人的吩咐退下了。 等那轎輦走遠了,趙長卿才使勁咳嗽起來,他的面色漲的通紅,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謝娉婷有些疑惑,左相賀洵子嗣并不算多,能乘坐帶著賀家族徽轎輦的人,定然是賀家直系親眷。 賀洵有三子,其中大公子外派做官許多年了,三公子又是老來子,前些年已經故去了,聽方才那位轎輦中的公子說話,分明是少年的聲音,難道是賀家那位二公子賀蘭芝? 那這位白衣公子又是誰呢?兩人有仇怨? 周懷禛瞇眼瞧著那轎輦遠去,心中倒是有了幾分思量。 他還從未聽說,賀家二公子同誰有這樣的仇怨,賀蘭芝當年在東宮做過伴讀,性子沉穩,并不是個囂張跋扈的人。 趙長卿讓人將阮英帶回府看大夫,他交代完畢,才上前謝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br> 韓偓撓了撓后腦勺,笑著說道:“反正這架也沒打成,這位公子不必客氣?!?/br> 趙長卿面上溫潤,他笑道:“還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在下趙長卿,方從外地歸京,對京中人物還不熟悉,若有怠慢,還請公子海涵?!?/br> 韓偓一驚,他雖聽聞右相趙林的弟弟趙柏帶著長子趙長卿回府了,但他并未真正見過這位趙家二爺的長子,此時打量一番,果然名不虛傳。 芝蘭玉樹,莫過于此,只是瞧著身子骨有些孱弱,早些年趙長卿離京之時,“神童”之稱便在民間傳開,如今一晃已是幾年過去了。 韓偓心中感嘆一聲,嘴上說道:“在下韓偓,趙公子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便不讓趙公子破費了?!?/br> 話罷,他便朝趙長卿拱手道:“實在受不起公子之謝,還有差事在身,便不多作陪了?!?/br> 趙長卿自然看出來,那位身著玄色錦衣,氣質冷清的人才是這一行人的主心骨,他憑著模糊的記憶認出來,這是太子殿下。 至于太子殿下身邊的那位姑娘……趙長卿微微一愣,他蒼白的面色上浮起一抹血色,無人察覺到,他袖籠中的手有些顫抖。 他很快掩飾了自己的失態,笑著走上前去說道:“今日湊巧,不如我請幾位吃頓飯,以表謝意?” 其實并非湊巧,即便方才沒發生那件事,承恩侯世子沒有出手救他,他也早就瞧見太子殿下了,本就打算上來打個招呼的。 周懷禛并未錯過趙長卿方才的失態,他微微斂眸朝著小姑娘望去,呦呦的神態無比正常,甚至還有一絲詫異。 呦呦不認識趙長卿,可是方才趙長卿看她的目光,分明是看故人的眼光。 他眼底微沉,面上卻不動聲色。 此次趙家父子被父皇召回京城,又是在春闈這樣敏感的時刻,目的定然不簡單,但京中官員調動的名錄中并未有二人的名字。 思來想去,父皇不欲趙家父子做京官,召他們回京便只有一個可能——當年外派趙柏另有隱情,也許趙柏此次回京,身上帶了父皇想要的答案。 韓偓在一旁瞧著,只覺得冷汗都要下來了,他記得那日殿下去城下迎武安王回京的時候,他便提醒過殿下,趙家男二趙柏帶著大兒子趙長卿回來了。 關鍵是,這趙長卿離京之時不過七八歲,那時也不知是不是戲言,孩子圈里都傳聞趙長卿喜歡汝陽郡主。 他那時還未入東宮給殿下做伴讀,在學堂里同趙長卿也還算是同窗,就他看來,趙長卿的確對郡主有意。 畢竟,那時郡主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趙長卿便學會送生辰禮物了。 別問他是怎么知道的,那日他背書背不出,學究罰他留下打掃學堂,他親眼看見,趙長卿往汝陽郡主的書案下放了一卷畫。 韓偓可不敢將這些舊事告訴周懷禛,他咳嗽了一聲,正欲推拒趙長卿的邀請,可耳邊卻傳來太子殿下極為冷漠的聲音: “趙公子有心了,不過我們另有他事,不便同行,多謝趙公子好意?!?/br> 謝娉婷抬頭往上瞧,只看見殿下冷硬的下顎。 方才殿下還讓韓偓出手相救,怎得這會兒就對人這么冷漠了? 趙長卿聞言,到底也不便再留下,他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后會有期了?!?/br> 趙家的仆人便在身后,趙長卿乘了馬車,便往回府的路上去了。 徐妙錦跟在韓偓身后,悄悄問道:“我怎么覺得,太子殿下不太對勁???” 她隱約察覺出,太子殿下并不喜歡這位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