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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娉婷心頭一酸,只覺得方才試吃的那枚蜜餞,有些微微的苦。 殿下究竟是沒看見她,還是看見了,卻還在生她的氣,連過來打一聲招呼都不愿意呢? * 太傅府的后花園里擺了檀木桌,下人們忙著曬衣物被褥,徐妙錦索性搬了個太師椅出來曬太陽。 她閉目休憩,日頭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簡直舒服了,還沒躺多大一會兒,便聽下人來報:“小姐,許公子在前廳等著呢,二少爺也在,主母說讓您過去坐坐?!?/br> 徐妙錦心中委實有些不耐煩,母親讓她去坐坐,大概是姨母又來了,長輩來到家中,不去見總是不妥,可見了面,問來問去不過是今年芳齡多少,平日喜歡干什么,繞著繞著就繞到婚事上了。 她又不是嫁不出去,怎么她娘這么著急? 雖然心里埋怨著,徐妙錦還是向母親屈服了,倘若今日她不去,恐怕接下來幾日耳朵都要生繭子。 前廳里正熱鬧著,徐妙錦的姨母小戚氏坐在下首,由著下人們上了茶,她品了一口,對著上座的戚氏說道:“果然太傅府的茶水就是不一樣,jiejie有福了?!?/br> 戚氏統共也就只有這一個親meimei,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回,今日meimei來,她是實打實的高興,見meimei喜歡這茶,忙吩咐下人去將新出的茶備上一份,“這茶都是自家茶園里采的,再加工而成,難得你喜歡,我這極好的東西也沒有,讓meimei笑話了?!?/br> 兩人正閑話著,便見徐妙錦姍姍而來。 這個年紀的的女子正是最動人的時候,果真應了那句“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br> 小戚氏瞧見來人,面上堆了一團笑容,倒顯得紅光滿面,她笑道:“我上一次來京,妙錦還只是個小姑娘,跟在你身后連頭都不敢露,如今再見,妙錦都已經是大姑娘了,瞧瞧這水嫩的模樣,到底是咱們老了?!?/br> 哪個母親不喜歡旁人夸自己的兒女,戚氏聽了這話,雖然心中高興,但還是謙虛道:“她呀,就是相貌還過得去,性子火爆極了,但凡有一點不如意的地方,必然捅破了天去?!?/br> 小戚氏一聽,眼里閃過一抹暗光,面上的喜色更濃了,她說道:“姑娘家的強勢一些也好,省的讓人看輕了,左右太傅府是京中一等一的清流人家,妙錦往后不管到了哪里,都有太傅府撐腰?!?/br> 徐妙錦面上扯著一抹笑,臉都快僵硬了,她覺得自己此刻像是一個貨物,正被人打量著估價。 戚氏瞧見女兒杵在一旁只顧傻笑,不由皺了皺眉,朝她使了個眼色。 難得一見的長輩來了,女兒一句話都不說,難免讓人覺得輕慢。 徐妙錦壓下心里那股難受的感覺,笑著說道:“妙錦給姨母請安了,姨母瞧著還是當年的模樣,美得像花兒一樣?!?/br> 小戚氏愈發笑得合不攏嘴,她晃了晃手里的帕子,對著戚氏說道:“瞧瞧,妙錦這小嘴兒多甜。每日聽她的話,我都要年輕好幾歲,倘若我家有這樣的人兒,我必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的?!?/br> 這話里頭含著的意思倒是深刻,一個外甥女,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到姨母家去,這暗指的,不就是讓妙錦嫁過去嗎? 涉及兒女的婚事,戚氏臉上的笑意就淡了幾分,她知曉妙錦賭氣將韓家的婚書退了回去,但這么長的時間過去了,韓家那位侯夫人卻并未放話出來,她隱隱猜測,是韓偓將婚書藏起來了,并未告知他母親。 韓世子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品性才能都沒話說,除了年輕氣盛,于感情一事上任性了些,沒別的壞處。 小戚氏敏銳地察覺到jiejie突然的冷淡,她掩飾地笑了笑,將話題扯回來,說道:“咱們在這兒說話,小輩也插不上嘴,不如叫他們自個兒玩去吧?!?/br> 徐妙錦聞言,可算是松了一口氣,她生怕下一刻母親又要留住她,于是連忙說道:“母親,姨母,那妙錦就先出去了?!?/br> 話罷,快步走了出去,仿佛背后有人在追著似的。 等出了房門,徐妙錦才覺得心氣通暢了一些,她呼了一口氣,正打算回院子里宅著,卻發現面前已然站了一個男人,正是許闊。 面前人突然出現,徐妙錦朝后退了兩步,撫了撫跳得失常的心口,她不免帶了些埋怨,于是氣沖沖問道:“你怎么在這里?不知道這是后宅嗎?” 還虧的他是讀書人,一點守禮的模樣也沒有。 許闊一身白衣,一只手中撐著折扇,他瞧見面前女子發脾氣的模樣,心里難免帶了些不喜,只是想起母親出門前的交代,他不得不耐下性子,文縐縐地說道;“將表妹嚇了一跳,是我的不是,我給表妹賠禮道歉了?!?/br> 徐妙錦見他還算有誠意,又想起自己方才的確是有些暴躁了,于是松下心里那口氣,緩聲說道:“算了,表哥也是無意的?!?/br> 話罷,她便帶了身邊的小女使朝著回院子的方向去了,左右姨母那里她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許闊見她要走,不免有些著急,說道:“表妹且慢,我這里有一幅極好的話,你可要去前廳觀賞一番?良程兄也在?!?/br> 徐妙錦跟這位表兄聊過幾次,那些之乎者也,繪畫詩詞,她實在是聽不懂,偏偏這位表兄最喜歡拉著人教那些東西,引經據典,啰嗦程度堪比她娘。 徐妙錦僵硬地笑了笑,柳眉微蹙,說道:“表哥啊,賞畫這些太過高雅,該是你和二弟最喜歡的,我就不去湊熱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