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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退婚一事,皇后娘娘恐怕心中已經對她全無好感,倘若這次帶著這副病弱面孔去,別說娘娘,她自己都嫌棄自己。 玉錦應了一聲,又匆匆去外間吩咐小女使煮些紅糖姜茶來。 凈面梳妝完畢,鏡中女子云鬢娥娥,朱翠溢彩,面若曉月,朱唇一點紅,恍若仙子一般。 謝娉婷蹙了蹙眉,她站起身來,轉了一圈,忐忑地問道:“玉錦,你瞧瞧,還有哪里不妥當,這衣衫的顏色會不會太艷麗了?” 她從前拜見皇后娘娘時的穿著打扮,都是隨自己的心意,從來未曾考慮過,娘娘是否喜歡這樣的裝扮,眼下真要認真想想娘娘的忌諱,卻一絲印象也無。 玉錦再次瞧了瞧,那青煙紫繡游鱗拖地長裙穿在郡主身上,愈發顯得郡主腰若紈素,美人清艷。 她實在瞧不出有什么差錯,若非要說有何不妥,便是郡主的容顏太過艷麗了,倒壓的衣裳失了色彩。 玉錦笑著說道:“郡主這一身再好不過了,端莊又大氣,娘娘一定會喜歡的?!?/br> 謝娉婷這才稍稍放了心,只是那股擔憂,總叫她手腳發涼。 玉團在外頭應對了一會兒,又將皇后娘娘身邊的女官朝云姑姑請到正廳里坐著,上了茶,她朝著外頭看了好幾眼,著急郡主怎么還不來。 朝云看出來她的慌張,抿了一口茶,笑著說道:“玉團姑娘不必緊張,現下時辰還早,出宮前娘娘特意囑咐了,女孩子家梳妝打扮慢著些來,叫郡主不必著急?!?/br> 玉團這才放下心來,又實在有些奇怪,皇后娘娘這話隱含的意思,不就是讓郡主好好打扮嗎? 只是,俗話說得好,女為悅己者容,太子殿下離京日久,到現在也沒傳來歸京的消息,郡主打扮地這樣好看,也無人欣賞啊。 話正到此間,便見遠處裊娜走出一個美人來,都說觀美人如云端,眼下的場景,就像是云端里的仙子下了凡。 朝云站起身來,俯身朝著來人行禮道:“奴婢見過郡主?!?/br> 謝娉婷接住朝云行禮的手,“姑姑太客氣了?!?/br> 朝云直起身來,瞧著眼前女子,面上露出了笑意,心中暗暗感嘆道,怨不得太子殿下如此心悅汝陽郡主,單是這恍若仙子的美貌,便是其他貴女所沒有的。 她在宮里當差多年,并非第一次見到汝陽郡主,這次再見,總覺得郡主沒了原先的那股嬌縱,要知道,這位原先可是連皇子都敢打,如今瞧著言談舉止,倒是同往日不一樣了。 朝云收起心中的考量,笑著說道:“娘娘正在坤寧宮等著呢,外頭轎輦已經備好了,只等著郡主了?!?/br> 謝娉婷微微頷首,跟在了朝云的身后,朝著外頭走去。 因著皇后下的并不是懿旨,而是口諭,朝云便遵了皇后的吩咐,沒有興師動眾,讓闔府女眷在門口接旨謝恩。 因此,前庭后院倒沒有混亂起來,偶爾路過的幾個小女使,瞧見朝云的打扮,也知道是宮里的貴人,只是避到一邊行禮。 謝娉婷只帶了小四小五,她將玉團玉錦留在了桃源居,只是怕母妃和祖母擔憂,囑咐二人晚些再通報祖母,說她進宮了。 轎輦倒是抬得平穩,謝娉婷坐在里面,她的目光透過窗紗,瞧見了外頭緩慢移動移動的屋舍,青墻黛瓦,好看的緊。 實際上,她卻并未因著朝云姑姑方才的和善而放下懸著的心。 娘娘這次召她入宮,大約是對她早已不滿,敲打一番。 若只是這些,她都不怕,她只怕,娘娘要退掉她和殿下的婚事。 思及此處,她的面色白了白,不自覺地撫著袖口的花紋。 從王府到宮中的路程太過短暫,短暫到她還沒回過神,就聽朝云姑姑說道:“郡主,下轎了?!?/br> 小四在外頭替她打了車簾,又扶著她下來。 接下去便是甬長的宮道。 燕京皇城就是有這樣的氣派,遠遠望去,重重宮殿巍峨排列,深黃的琉璃瓦屋脊,高高翹向天際的飛檐和檐上九個欲飛的壓角獸在朝陽下燦燦發光,恢宏異常。 她不是第一次進宮,卻依舊被這樣的氣派震懾住了。 朝云笑了笑,指著東邊那所檐角第二高的宮殿,說道:“郡主您瞧,那里就是殿下的住處了?!?/br> 謝娉婷的心思就這樣被戳破,她芙蓉面上紅了紅,怕旁人覺得她輕浮,只敢偷偷瞥了一眼。 那座宮殿,就是殿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可她一次都沒去過。 想到這里,她又不禁失落了一番,只是下一刻,坤寧宮三個字映入眼簾,她又立刻提高了警惕,生怕出了一點差錯。 她在外頭等了一會兒,朝云姑姑進去通報了,不過幾息的功夫,朝云就笑著出來,說道:“郡主,您進去吧,只是……” 她頓了頓,猶疑道:“貴妃娘娘同她的meimei也在,郡主進去之后,像往常一樣就可?!?/br> 謝娉婷愣了一瞬,點頭道:“多謝姑姑?!?/br> 趙貴妃寵冠六宮,是官家的青梅竹馬,原本元后薨逝,旁人都以為趙貴妃會再進一步,成為繼后,可不知怎的,官家卻定了沈家姑娘為皇后。 即便如此,趙貴妃在宮中的地位也無人可撼動,她生了二皇子周懷祀,現下已經封為靖王,駐守充州。 謝娉婷不由斂眉,她不能再給皇后娘娘添麻煩,定要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