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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淮狼吞虎咽起來,他的眼神在母親和二jiejie身上轉了一圈,終于察覺到氣氛有些僵硬,于是便好奇問道:“娘,jiejie,你們都不餓嗎?怎么都不吃飯?” 張氏這才回過神來,她按捺下焦急的心思,象征性地往女兒碗里夾了幾口菜,笑道:“葳蕤快吃,等會兒飯菜涼了?!?/br> 謝葳蕤淡淡一笑,“多謝母親?!?/br> 張氏聽出她言語中的生疏,面色有些尷尬。 謝葳蕤不去瞧母親,靜靜給弟弟夾了菜,微笑問道:“容容今日都玩了些什么呀?” 謝容淮小臉上盈起喜氣,費力地將飯菜吞咽下去,興高采烈地說道:“容容和大jiejie去了上河街,吃了好多好吃的,我們還同太子哥哥、徐jiejie去逛了皇覺寺,可熱鬧了?!?/br> 張氏面色一僵,連忙問道:“太子殿下同你大jiejie如何?” 謝容淮聽著他娘的話有些奇怪,毫不遲疑地說道:“自然是極好的呀,太子哥哥和大jiejie很好?!?/br> 謝葳蕤瞥了張氏一眼,笑容有些嘲諷。 被這古怪的氛圍包裹著,即便飯菜是香噴噴的,此刻也索然無味了,謝容淮將最后幾口飯扒拉完,便糯糯說道:“娘,我吃好了,回房歇息了?!?/br> 張氏應了一聲,便吩咐底下人去照料兒子。 謝容淮出了屋子,才深吸了一口氣,抽抽鼻子,沮喪道:“每次說到大jiejie,娘和二jiejie總不高興,下次容容再也不在她們面前提大jiejie了?!?/br> 照料謝容淮的嬤嬤是個心善的人,她暗道大人堆里的事如此腌臜,不該讓小少爺知曉,嘆了口氣,哄道:“小少爺,明日還要去學堂呢,嬤嬤帶你回去安置了可好?” 謝容淮乖乖地點了點頭,便跟著嬤嬤回了房。 飯桌上沒了小孩子,張氏倒也不掩飾了,她望著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心中有些驕傲,又有些沮喪。 她的葳蕤哪里不好?為何同太子訂下婚約的人不是葳蕤呢? 張氏問道:“葳蕤,今日你遇著太子,他可曾說些什么?” 謝葳蕤冷眼瞧著她的母親,嘆道:“母親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啊?!?/br> 張氏臉上頓時尷尬起來,在女兒身邊派個人探聽消息,說出去的確不大體面,不過,若是能改掉葳蕤溫吞不爭的性子,這是再好不過了,安排一個小女使又算得了什么? 思及此處,張氏心中便有了底氣,她道:“葳蕤,母親這都是為了你好,你瞧瞧,如今這家里全是大房的天下,咱們二房哪有立足之地?” “這個月我不過從公中多支了幾兩銀子,那虞氏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還不是憑著與太子殿下的姻親?” 張氏頓了頓,又自以為苦口婆心地勸道:“葳蕤,你若是爭氣一些,哪怕做個太子側妃,咱們二房都有面子,算娘求求你,多在太子身上費些心思,你瞧大房那位,怎么就有機會日日同太子在一處?” 汝陽郡主提退婚這事,皇后娘娘至今還未發話,說不定此時娘娘心底早已準備好退婚了,趁著這個空擋,若是能讓葳蕤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睞,說不定側妃之位便能手到擒來。 謝葳蕤瞧著她母親焦急的面孔,心中忽然一松,她收起眼底的冷意,笑道:“母親,這些不用你費心,只是,我不喜歡太靈巧的人在我身邊,玉瀾這丫頭,還是您自己用吧?!?/br> 張氏只怕女兒不同意,聽見女兒只是提了這樣一個要求,不由松了口氣,欣喜道:“這是自然的,你若是不喜歡身邊的丫頭,明日自己去外頭買兩個,都是可行的!” 謝葳蕤聞言,輕笑了一聲,只覺得從前自己心里那些難過全都不值得。 她的母親,只當她是一只哈巴狗,有用時笑臉相迎,無用時冷臉相待。 她又何必為了這樣的家人傷心? 她該要過得好,爬的高,誰都不能小瞧她。 * 玉錦將女使手中的物件呈上去,也實在有些好奇太子殿下到底送了些什么。 謝娉婷將紅木匣子打開,卻見里頭不過裝了一份書信。 她素手展開書信,花箋泛著淡淡的黃色,有些年頭了,倒不像是殿下的風格。 殿下一貫端正嚴肅,閨中女兒才會用的花箋紙,殿下又怎么會用呢? 她瞧著上頭狗扒似的字跡,黛眉微蹙,湊近瞧了半晌,只覺得分外熟悉,心中劃過不祥的預感。 認了半天,她才認出來這是自己小時候的字跡,她自小不愛琴棋書畫,一手字更是慘絕人寰,這樣丑的字,絕對是她那時寫的沒錯了。 花箋上寫道:“太子哥哥今天好兇,把哥哥送我的糖葫蘆給搶走了,我再也不理他了,呦呦的新年愿望是,請一位會做冰糖葫蘆的師傅來府里!” 臨了,寫信的人似乎還不解氣,在后面畫了一個大大的豬頭,上頭歪歪扭扭寫了“周懷”兩個字,“禛”字似是不會寫,被涂成了黑黑的一團。 謝娉婷只覺得腦子咯噔一下斷了弦,面龐上如火燒似的,她將花箋揉成一團放回匣子里,心跳得飛快。 有些羞怒又有些懊惱。 這是多久遠的事了?為何這花箋會在殿下手中? 七歲那年,恰逢過了年節,母親攜著她和哥哥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她那時感了風寒,吃完藥出門,嘴里苦滋滋的,哥哥心疼她,不知去哪里給她買了一根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