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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看著秦先佇立良久,身上悲涼的感覺一層一層溢出來,連她看了都能覺得出,她上前,“主君,先上馬車吧?!?/br> 秦先如夢方醒,腳下未挪動一步,“我在這里等她?!?/br> 小八未曾勸動,便退了回去,只是又從馬車上拿下一件天青色的披風,雖是夏夜里,可是如今已經過了子時,更深露重。 小八將披風給了秦先之后就倚靠在車轅上,上眼皮和下眼皮不住地打架。 李三思也有些支撐不住了,將身子軟下來靠著一棵樹,手中的折扇卻不曾放下,面上的黑巾仍舊戴著,追虹站在一旁,手持長劍,嚴陣以待。 冷澹雙目微斂,秦先卻是知道,她是極為清醒的。 秦先遙遙地盯著聶千萬和秦暉交談的方向,心緒百轉。 “您老要說什么?”聶千萬將漓泉往地上一插,身子往上一倚,一副吊兒郎當的無賴樣子。 秦暉摸了摸自己的面皮,說出來的話卻讓聶千萬大跌眼鏡,“我很老嗎?” 聶千萬:…… 秦暉笑笑,“你小時候便潑皮的很,大了也沒什么變化?!?/br> “我自小在山野長大,相國大人上哪兒看我小時候去?” 秦暉面上的笑意不散,“怎么?不叫丈母娘了?你將我相國府的公子說娶就娶了,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我隨時都能將他帶回去,他可還是我兒子?!?/br> “他是我的?!甭櫱f這神情活像是一只咬住rou不撒口的狼崽子,誰要是跟她搶,她便要跟誰拼命。 “倒是沒怎么變?!鼻貢熥旖堑男σ馍盍艘恍?,“令尊若是看見你如此,想必九泉之下也能欣慰了?!?/br> “你到底想干什么?”聶千萬快沒了耐性,既然提起她娘,她也沒了好臉色。 “若我沒猜錯,你身上應該還有這朝廷的緝拿令?!鼻貢熆戳艘谎勐櫱f插在地上的漓泉槍,她上前撫過漓泉黑色的纓子,“弦兒不會嫁給一個朝廷欽犯?!?/br> “你身上背負著你母親留下的罪名,難道你也要讓弦兒也與你一同背負?如今你又綁了越家的獨女,唯恐天下不亂?!?/br> “那您想怎么著?”聶千萬樂了,“您將我查的倒是一清二楚的,難道您不知道我老娘的罪有多重嗎?” “若你真心相待弦兒,你的身份,我自會抹去,就連你那一山窩子土匪都能一并有個正經營生?!?/br> “然后相國大人就有了一個明面兒上沒有的私人軍隊,我說的沒錯吧?”聶千萬將漓泉從地上□□,“別碰我老娘的槍?!?/br> “相國大人還不如好好想想,你那一隊侍衛,能不能撐得過我們說話的這段時間?!?/br> “你——” “您也知道,我那位朋友——”聶千萬將漓泉扛在肩頭,兩只手搭在上邊,“若是相國大人此行只是為了招安,怕是要失望咯?!?/br> “我不會將弦兒嫁給你?!?/br> “哦,他早都是我的人了,說不定肚子里還懷了我的種?!甭櫱f掏掏耳朵,滿不在乎地說道。 “無名無分?!?/br> “但是有實啊?!?/br> 秦暉一直掛著笑意的臉上終于有些繃不住,“你這個小兔崽子!” “誒!別打我??!喂,心肝兒,我能不能還手??!” 作者有話要說: 母親我也用的令尊。 第38章 秦暉到底是個文臣, 手還沒碰到聶千萬的一根頭發,已經有些氣喘吁吁。 聶千萬笑著上前將她扶了扶,“我說丈母娘, 你這一大把年紀了就別學我們這些年輕人上躥下跳了, 悠著點兒啊?!?/br> 秦暉咳了咳, “說到底弦兒還是我兒子,你們沒有二拜高堂你們拜的什么?” “拜過天地就是正經的妻夫了, 那些繁文縟節要來何用?”聶千萬笑, “我父母雙亡, 將我心肝兒從路邊兒上撿回來, 便是老天賜給我一個夫郎, 誰知道我心肝兒還能蹦出個活生生的娘呢?!?/br> 秦相國覺得自己遲早被這個口無遮攔的土匪頭子氣死,但是聶千萬明顯是話里有話, 在指責她這個母親不作為,才讓秦先被拋在了荒郊野外。 秦暉想到這一層,笑了笑,“你覺得是繁文縟節不必要, 但是弦兒呢?” “弦兒自幼在相國府長大,你這般將他無名無分地帶在身邊,他心里如何想?” 聶千萬一怔,她好像從來沒有問過, 她的心肝兒需不需要這些…… 秦暉一笑,“當年聶將軍在世時,可也是正一品的大將軍, 不如這樣,你替我辦事,我替你娘平反,你和弦兒的婚事自然也就順理成章,如何?” “你這么好心?”聶千萬審視她面前的相國大人,疑心這個丈母娘是真是假,“我娘的罪可是狗皇帝親自定的?!?/br> “你竟對當今圣上如此不敬?!鼻貢燀寺櫱f一眼。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甭櫱f嘴角掛著痞痞的笑,那笑意在眼中卻像一層淺淺薄薄的霧氣,霧氣散過,留下深水一般的平靜。 秦暉回想起當年圣上對付聶家的雷霆手段,看著聶千萬一雙幽深的雙眸,有些沉默,目光再轉到她手上握著的漓泉槍上,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現了那人一槍一馬獨立,白雪,黑巖,玄底白文的旗幟獵獵作響,那人孤絕直前,一去不回。 卻都是往事了。 “皇帝狗不狗的事情先放在一邊,若是為你娘平反正名,還得圣上親自下旨徹查才行?!鼻貢熆粗櫱f的眼睛道?!拔ㄓ腥绱?,你娘的一世英名得到昭雪,你也能順理成章的繼承她的爵位和將軍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