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我在安排她工作,要想在這里住下去,就必須自食其力?!绷稚畹溃骸拔覀冞@里不養吃閑飯的?!?/br> “恩恩,我絕對不要做吃閑飯的!”小涵連連附和。 “你比某人有覺悟多了?!绷稚钯潛P道:“當初某個家伙剛來的時候,還想要白蹭住宿。不過很可惜,住宿只對員工家屬免費開放?!?/br> 小涵好奇,“員工家屬是指什么?” “就是……” “夠了!”赫諷連忙打斷這兩人的談話,避免話題走向某個極端,帶壞了人家小姑娘。 “先不管工作的事情,今晚她睡哪才是個大問題。我們這只有兩個房間,你不會想要讓她……”赫諷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因為他看見小涵眼冒桃心,似乎是在想入非非。 “房間有兩個?!绷稚畹溃骸安皇钦??她睡你的房間,你……” “我絕對不和你睡!” “——睡客廳?!绷稚钚毖劭此?,像是在說,你以為我樂意? 赫諷自討苦吃,想著睡著這客廳硬邦邦的沙發上,還不如和林深蹭一個房間呢。 “我……”小涵看著赫諷的臉色,“要不我睡沙發好了?” “不用了,山上晚上涼,而且怎么能讓女孩子睡客廳?!焙罩S故作坦然地揮一揮手,“不就睡客廳么,小意思?!?/br> 感受著女孩看著自己的崇拜眼神,赫諷心里的男子漢主義爆發,大手一揮,事情就這么定了。 可是到了當他深夜,縮在床上簌簌發抖,他才開始后悔起來。 讓你逞能,讓你裝逼! “吸溜……” 讓你得瑟,讓你傲嬌! “吸溜!” 一邊吸著鼻涕,赫諷不斷伸手搓著自己的胳膊,縮在沙發的角落欲哭無淚。 山上的夜真是太冷了!關鍵是他當時為了裝瀟灑,都沒有回屋去拿被子,這會只穿著衣服坐在沙發上,凍得直抖。 赫諷心里埋怨自己,因為一時意氣和沖動做出的犯傻的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早知道當時死纏爛打,也要黏著林深睡他房間的。真是記吃不記打! “呲——呲!吸——!” 揉了一團擦過鼻涕的紙巾,赫諷開始想象明早起來,當另外兩個人開門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會不會是一個凍僵在沙發上的尸體? 要是能有一條毯子蓋蓋也好啊,那樣最起碼也能暖和點。對,就是像這樣的,厚厚的,毛茸茸的毯子,蹭起來的時候還能感覺到有人體的余溫。 真是悲劇,凍得都產生幻覺了。 赫諷異常憤憤地想著,同時又留戀地在毯子上蹭了一下。 又蹭了一下。 咦?好像有什么不對勁? 他抬起頭,順著身上的毯子看到了一只手,再向上,看到了一雙在黑暗中反射著幽幽光芒的眼睛。 林深把毯子披到赫諷身上后,看著他像只小狗一樣蹭來蹭去,暗自好笑。這時,見赫諷抬頭向自己望來,林深輕咳一聲,問: “還不進來睡?” 赫諷:“(⊙o⊙)?” “我數到三,你不進來的話,就關門了?!?/br> 林深說著,拖著毯子回房間去。 赫諷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等等!別關門??!”他從沙發上一個縱躍,激動地向林深撲去。 一個不小心,將林深撞到,兩人重重摔在地上。 嘭——! 一聲巨響,響徹屋內。 里屋,睡得正香的小涵翻了個身,打著呼繼續睡。 14、水中倒影(五) “涵涵,涵涵?!?/br> “過來,涵涵乖,聽話?!?/br> “不要隨便跑到外面去,涵涵!” “你在做什么?誰讓你起來了,快回去!” “對不起,涵涵,mama不該兇你,mama只是太擔心你了?!?/br> “涵涵,爸爸mama愛你,愛你啊,愛你,涵涵……” 夢中,一個女人的聲音總是縈繞在耳邊,無論女孩怎么逃避,那聲音總是緊追著她,像是要梏人窒息的枷鎖。一遍又一遍地,喊著: 涵涵,涵涵。 mama愛你。 小涵猛地睜開眼,雙眼迷離地大睜著,好久都回不了神。 看著木頭屋頂過了好一會,直到一塊木屑從屋頂搖搖欲墜,掉到她臉上后,才讓她徹底清醒起來。小涵木愣地從床上爬起來,好像那夢中如影隨形地呼喚聲還徘徊在她耳邊不散。 女孩起身,推開窗,一股清新空氣被吹進了屋里,她深吸一口氣,總算從夢靨中走了出來。 天色尚早,太陽才剛剛在東方的天空冒了個尖,林子里一片濕重的霧氣還未消散。女孩站在窗前發呆了一會,突然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務,便匆匆忙忙地推開屋門走了出去。 可她跑的匆忙又沒看路,剛出門,就差點和人撞了個滿懷。 “唔——??!” 想象中的碰撞沒有到來,小涵睜開眼,迎上一雙清澈的褐色眼眸。 “一大早,莽莽撞撞地干什么?”林深扶住了女孩,訓斥道。 “抱、抱歉!” 沒再多說什么,也剛剛起床的林深瞥了她一眼,就先去浴室洗漱了。小涵正驚魂未定,只聽見身后又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別管他,那家伙早上脾氣都不好,有起床氣?!?/br> 小涵聞言回頭一看,只看了一眼,就滿臉紅暈。 赫諷站在林深剛剛出現的那個門口,身上只穿了平角褲和一個寬松的t恤,t恤領口開得很大,可以看得見鎖骨,而鎖骨以下的部分,就格外引人遐想。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在盯著那里看,小涵臉漲得更紅,都快冒出煙。 睡眼惺忪,正打著哈欠的赫諷,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這副打扮有多么禍害人。他睜著打完哈欠帶著些水汽的眼睛看向女孩,直到看到她的反應,才有些意識過來。 赫諷尷尬了,他可不是存心勾引人家小姑娘??!無奈,只能苦笑一聲,像良家婦女一樣拉緊了緊衣服,不讓自己“春光外泄”。 “那什么……昨天,昨天晚上,你是怎么睡的呢?”小涵扭捏了半天,還是問出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巴砩贤饷婧芾涞??!?/br> 赫諷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便笑了笑,安慰道:“沒什么,昨天我和林深一起睡,兩個大男人擠一張床,怎么也不可能凍著?!?/br> 他以為自己說完這句話,女孩就會安心下來,誰知小涵一下子卻像是更加害羞,說話都不利索了。 “我我我、我出門干活去了!” 赫諷目瞪口呆,看著女孩帶著一臉可疑的紅暈,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跑去,精神狀態似乎處于極度興奮中。他不由疑惑,自己說了什么令人誤解的話嗎,沒有吧。 “現在的孩子,老是莫名其妙的,怎么一個比一個難懂?” “是嗎?”林深不知什么時候從浴室走了出來,“我倒覺得她挺容易理解的?!?/br> 赫諷不服氣,“那你說說,她剛才為什么臉紅?” “很簡單?!?/br> 林深一句話總結。 “只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br> 丟下百思不得其解的赫諷,林深瀟灑地一插口袋,向外面走去。 獨留下赫諷一個人,深深覺得有一種被時代拋棄的落寞感。 “真是,一個個都神神叨叨的?!?/br> 林中小屋多了一個人,最開始的時候,赫諷沒覺得有什么太大的改變,不過很快,他就發現改變的地方了,并且很喜聞樂見。 凡是林深之前交給他做的細瑣事,現在小涵都主動搶了過去干,像是施肥什么的,她也從來不覺得臟,并且對于院子里的那一片菜地很有興趣,每天都有大半的時間,都是蹲在那里侍弄這些花花草草,還經常和林深竊竊私語,交流經驗。 她甚至還頗幼稚地給地里的菜苗們起了名字。 番茄被命名為——落日那一片紅,簡稱小紅。黃瓜的名字就是——東邊那一抹綠,簡稱小綠。還有土豆叫小胖,青菜叫小青,胡蘿卜叫小胡,更有甚者,院子里開的月季,她竟然取名為——美人。 林深和赫諷對這姑娘的取名能力,暫時不發表意見。 每天早上都看見她蹲在地里,對著她的小紅小綠們念念有詞。 “多吃點啊,要吃飽喝足才能長大哦,長大了才能給mama我填飽肚子哦,不枉我白養你們一場??!懂么?” 又對著青菜和白蘿卜說:“小青啊,不要老給你jiejie小白添麻煩,要對她好一點明白嗎?” 對白蘿卜則說:“小白啊,以后找老公眼睛要擦亮一點,千萬不要找不靠譜的男人!” 赫諷在一旁聽著,懷疑這姑娘思維還正常嗎? 不過林深說,這是寂寞太久養成的自言自語的毛病。 女孩的勤快讓身為大男人的赫諷深覺內疚,不自覺的,他做事也勤勞了許多,也不需要林深三催四請。從這一點上看,最大的獲利人無疑是林深。 而另一方面,每天用餐的時候,除了看林深那張死人臉,還能看見另一個人狼吞虎咽地吃著自己做的飯菜,這對于赫諷來說,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一眨眼,時間就過去三天。期間,小涵與他們相處得很是和諧,除了每天早上從林深房里出來的時候,赫諷會感覺到一陣如狼似虎的目光。其他的時間,她都表現得很好,從來不偷懶?;?,做事勤快,雖然不麻利,但是勝在好學。就連一向挑剔的林深,對她都沒有什么不滿。 這樣一個活潑可愛的姑娘,當時究竟是為了什么上山?為何又遲遲不愿意坦白自己的真實信息?赫諷愁眉苦思了許久,無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绷稚钸@么對他道。 “你要真想知道,今天帶她出去一次吧?!?/br> “去哪?” “巡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