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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流水潺潺,蓋過不少聲響,侯歡聽不清小麻雀是否還在水里邊洗澡。 他遲遲不出來,該不會被水流沖走了吧? 想到小麻雀矮小的身量,侯歡一頓,攬袖站起身便找了過去。 等她來到溪邊,卻見到光溜溜的小麻雀還站在及胸深的小溪里,一張臉被凍得慘白慘白的,身子直打哆嗦。 他抬頭望著走近來的侯歡,吸了吸鼻涕,小嗓音軟軟綿綿的透著委屈,“師父,這衣服與我平時穿的不一樣……我不會穿?!?/br> 侯歡站在水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你就光著身子走吧?!?/br> “師父……”在溪水里打哆嗦的小麻雀可憐兮兮喚了一聲。他眼巴巴看著侯歡,長頭發濕漉漉地披在瘦弱的肩膀上,瞧上去就像一只落水而無助的小貓。 “師父……我真的不會穿這身衣裳,您忍心看我凍死在這兒嗎?” “要是我著涼了,耽誤了修煉的進程可怎么辦呀?!?/br> ……她這徒弟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會把師父照顧得妥妥當當??涩F在看來,誰照顧誰還不一定。 養個徒弟還真是麻煩。 侯歡輕嘖了一聲,終究是伸手把他從水里提拎出來,擱在草地上,然后撿了地上被翻亂的弟子服給他穿上。 少年的身體瘦弱而無害,之前穿著寬松的衣服見不到,如今他光著身子,一眼看上去瘦骨嶙峋,身上還有不少被人欺負后留下的傷疤,讓被水泡到發白的皮膚一襯,深色的疤痕越發猙獰。 注意到侯歡掃過他身體的視線,小麻雀的身子一時間緊繃起來。到底他年歲也不小,讓別人這樣看光自己的身體,總歸是有些羞赧,臉也紅了起來。 他想伸手擋住自己下身,但手剛一捂,就讓侯歡拉過手套上了衣裳。 侯歡沒想太多,只是在給小麻雀套上衣裳時,她的目光忽然在他的后腰瞥見了一抹紅色。等她細看,卻又只看見腰上的幾道淤青。 小麻雀并未發現什么不對,他好不容易撇開亂糟糟的想法,轉而低頭仔細地看著穿衣的手法,一邊在心里默默地記下。 在系腰帶時,一直安安靜靜的小麻雀開口了:“師父,我有個問題?!?/br> “說?!焙顨g系好腰帶,最后將門派令牌掛上他腰間。 新出爐的小徒弟脆生生道:“師父,咱們滄瀾派是不是很窮???” 侯歡一愣,沒想到小麻雀會問這種事,“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我只有一件弟子服呀,連件換洗的也沒有?!毙÷槿敢活D,他突然想到什么,疑惑地歪頭道,“師父,您修煉這么久,是不是一直都穿著這身衣裳?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像師父一樣,衣服穿上多年都這樣又白又干凈?” 忽然意識到自己很多年沒有換衣服的侯歡:…… 平時衣服臟了,掐一個凈身訣就能恢復如初,再加上步入金丹期后,身量和模樣一直維持不變,她哪還想得到要換衣服。 她拍了拍還在等回答的小麻雀的腦袋,面不改色地把鍋甩給了掌門,“既然知道門派囊中羞澀,那你往后更得努力,多多賺取靈石給為師?!?/br> 侯歡摸頭的舉動令小麻雀笑彎了一雙眼。 他剛才特意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這會兒侯歡的手一摸上他的頭,他更是主動地往她手心里蹭了起來,任由頭發被蹭亂,笑容歡快,“師父放心吧,往后我會賺很多很多靈石,天天給師父買新衣裳!” 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侯歡笑瞇瞇地揉亂了他的頭發。 第94章 懷魂(20) 等小麻雀清洗完,再回到雪谷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他爬了一天的登天梯,這會兒疲態盡顯,扯著侯歡的衣角站在她身邊時,都禁不住頭一點一點地打起了瞌睡。 侯歡拍了拍他的臉,卻不見他睜開眼,反而還不自覺地往她的手心里蹭了蹭。 看他困成一團,侯歡索性提上小麻雀的后衣領,把他帶回他的房里,然后一把扔進厚厚的床褥里。 他的寢殿里暖洋洋的,侯歡壓根不用擔心他會不會凍成冰棍的問題。她轉身剛要離開,身后卻被人突然抱住了。 侯歡偏過頭,只見到小麻雀睜圓了朦朧睡眼,手下抱著她大腿的勁兒一點也不含糊, “師父去哪兒?” “自然是回我自己屋里?!?/br> 小麻雀抓了抓頭發,他眼兒一轉,忽然可憐兮兮地小聲道:“窗外的風吹得鬼哭狼嚎似的,我不敢一個人睡,師父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睡?” “這里除了你我二人,旁的連個鬼都沒有,有什么好怕的?!焙顨g瞥了他一眼,“你閉上眼,睡過去就成了?!?/br> “師父真的不能留下來嗎?”小麻雀抱緊了侯歡的大腿, “您那兒冷颼颼的,不如我這兒暖和,師父你就留下來跟我一起睡吧?” 到底是小孩脾性。 侯歡微微垂下眼,看著那抱著自己不肯撒手的小麻雀,眼兒圓圓的滿是期盼。 她好像不是收了一個徒弟,反而像是養了一只寵物。 侯歡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道:“你我二人修煉的心法不同,跟我太接近于你沒有好處?!?/br> 小麻雀張口想說話,卻讓侯歡一手摁了下去,“你在這兒好生休息,有事便來找我?!?/br> 她的語氣不容拒絕,小麻雀抿了抿嘴唇,似有不甘心,但也老老實實地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