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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沒什么出閣的內容,賀宴并不遮掩,只是偏頭看著她。 翡歡笑瞇瞇地問:“你都寫了些什么?” 她不識字? 賀宴微微一頓,笑道:“無非是些家常話罷了?!?/br> “才寫這么點兒?”翡歡歪了歪頭,笑道,“不如再寫幾句話吧?!?/br> “寫什么?”賀宴以為是些重要的事,便又執起筆,等著她的下話。 “就寫……”翡歡的聲調微微拉長了,遲遲沒有說出后面的話。 賀宴手里的動作停頓了下來,他抬眼看向翡歡,眉眼淡淡,帶著些許疑惑。 翡歡突的一笑,開口道:“問問你家,成親需要哪些聘禮,然后給白狼寨送來一份吧?!?/br> 賀宴不動。他淡淡問:“大王這是何意?” “我姑娘家臉皮子薄,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聽不明白?”翡歡笑道。 見賀宴遲遲不語,翡歡瞇眼一笑,俯下身與他湊近了,壓低嗓音道:“莫不是,你想入贅我白狼寨?也成呀,問問你家需要哪些聘禮,我這兒給你家送一份去?!?/br> “……大王莫要拿自身清白開玩笑?!崩习肷?,賀宴才緩緩吐出這一句話來。 翡歡挑眉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開玩笑?” “……”賀宴被她反問得一哽,在她灼灼目光下,他默默地垂眼避開了翡歡的注視,只看著自己的手,因著病體孱弱,他的手指也透著蒼白與消瘦,“我是個藥罐子,配不上大王?!?/br> 他說這話的語氣平平淡淡,毫無波瀾起伏,眼里卻隱隱透著黯淡。 “有我在,你怎么會死?”翡歡笑瞇瞇道,心道賀宴要真病得不行,她完成不了任務,怕是真的得去藥谷找神醫了。 翡歡的話賀宴聽在耳中,他卻是無奈地笑了一笑,不再多語。 翡歡說的聘禮一類的話,賀宴終究是沒添上去。見他將信裝入信封中,翡歡也不再跟他說這些事,只是偏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她過去碰了碰碗,雖放了些時間,好歹還熱著。翡歡笑道:“既然那事兒完了,來吃些吧,餓著了可不好?!?/br> 賀宴沒有推辭她的好意,他輕笑一聲“曉得了?!?,才起身挪步至凳前坐下。他攬攬衣袖,坦然地執起碗箸。 山間多野味,不過這些飯菜是武嫂子為他特別準備的,因而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 賀宴緩緩吃著,可對面那一道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越發灼熱。任由翡歡瞅了好一會兒,他終究停下手,淡淡抬眼看向對面坐著那人,她正懶洋洋地翹著一雙二郎腿,面上笑瞇瞇的。 或許是她常年沾染血腥的緣故,賀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殺氣,襯得那張和善的笑容也透出一些邪肆。 她作何要盯著他看? 賀宴開口道:“大王……” 大王這稱呼聽上去別提多野蠻。 翡歡笑瞇瞇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叫翡歡?!?/br> 賀宴一頓,繼續道:“翡歡大王不用嗎?” 兩人才認識,這稱呼一時之間改不改也無所謂了。 這說起來,她還沒吃飯呢。翡歡偏頭輕笑了笑,想起他方才斯文享用的模樣,一字一句道:“秀色可餐?!?/br> 這話里明晃晃的挑逗無論如何也忽視不了。 賀宴這二十幾年來受到的調戲,還沒這一天里受的多。賀宴耳朵悄悄一熱,面上卻淡然處之,道:“若是大王不嫌棄,不如與在下一同用餐?” 翡歡湊進去看他,微弱燭光里,她的瞳孔清亮,滿滿都是他的身影,“不必了,我更喜歡看著你吃?!?/br> “……”賀宴垂眼避開了她的注視。他擱下筷子,輕咳了一嗓子,“時日不早了,大王還不回去歇息?夜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損大王的名聲?!?/br> “這寨子里都是我的人,還怕擔心他們傳流言蜚語?”再逗下去,他恐怕連這餐飯也吃不安心。翡歡笑瞇瞇地坐回了原位,嘴巴上還是忍不住又占他的便宜,“況且,是關于我與你的流言,我覺得甚好?!?/br> 眼見賀宴悶不吭聲,耳尖卻開始紅了起來,翡歡知曉有些事過了度惹人厭,便笑瞇瞇地收了話頭,不再逗弄他。 不打擾賀宴用餐,翡歡拿上書桌上的信準備先行離開。在她要離開時,賀宴不經意間注意到翡歡右手上的包扎得松垮的紗布,他手中的筷子一頓,不由得開口叫住了她:“大王?!?/br> 翡歡回頭,卻見到桌邊的賀宴起身朝她走了過來。不等開口說話,賀宴執起她的手,借著燭光,垂眼仔細地幫她包扎好。 見他這般細心,翡歡笑瞇瞇地沒有出聲打擾,直到包扎完,翡歡笑吟吟地道了一謝,轉身離開了房間。 出門之后,翡歡讓人叫來了武陽。 翡歡房里沒其他人。她將手里的信遞給了武陽,神色冷淡,“照信上的地址去查查他的身份?!?/br> 聽到翡歡這話,武陽微微一怔,他接過信,遲疑地想問些什么,卻又很快閉上了嘴。 見武陽面色猶疑,翡歡揚眉問:“有什么問題?” “當家的,上邊寫的……我不認識?!蔽潢栃⌒囊硪淼?。 聽到這里,翡歡才想起白狼寨里大多都是些不識字的大老粗來,便將信上所寫的住址告知了武陽。 等聽到京城那兩個字,武陽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當家的,這京城離咱們白狼寨山高水遠,光走路都得走上兩個月,不說中途會不會出岔子,那小子給的地址也不知是真是假,這一來一回的……忒不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