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然有些心虛，悄悄的往人群里又縮了幾步。

    陣法終于布好，有人匯報著魔族的動向，說是已經到半山腰了。

    “你師姐怎么沒跟你一同過來”黑色的長袍將這人的臉連同身體遮得嚴嚴實實的，陰森的聲音隔了面具有些發翁。

    “師姐她，不見了”顏同已經化作了第一次救顧謹然之時的白衣少年，有些遲疑的回答著師兄的問題，他的這個師姐去找莫離去了，要是實話實說就要坐實背叛之名了，萬一師姐有什么難言之隱呢。

    還好黑袍沒有追問，只是用手勢命令著身后的人繼續前進，這一次離山他必須拿下，因為那件東西。

    “掌門師叔，我有要事要說”離山門口嚴陣以待的眾人中，一道女聲傳出，聲音不大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有何事，可否等我離山渡過此次大劫再說”掌門的聲音渾厚，聽上去卻十分悅耳。

    “弟子要說的，正與離山此次大劫有關”林臻上前恭敬的朝掌門行了禮，聲音不卑不亢“鬼門能如此順利破我離山山腳大陣，皆因在我離山之內有內應存在”

    一聽到內應這個詞，顧謹然條件反射似的背后一涼，林臻的目光果然掃了過來。

    “就是她，她便是那魔女顧初云，雖然容貌變了，但她腰間的鞭子正是那魔女慣用的武器”

    眼神避無可避，顧謹然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腰間的利器。

    周圍的弟子面色有些驚慌，紛紛避開了些。

    有一道身影將所有目光擋下“不是她，鞭子是我送給她的”

    “當日顧初云重傷，華山下了追殺令，我也去了，她是我親手所殺?！?/br>
    秦崢面不改色，整定自若的說了他剛編的故事。

    “居然是你，難怪”

    黑袍的身影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上空，難怪他的師妹變了這樣多，那一日在古廟他已經覺得不對勁，只是他怎么也無法相信，顧初云真的會死。

    “那你就償命吧”

    顧謹然有些驚訝的看著突然涌現的鬼門眾人，這陣仗，怕是傾巢出動了吧。

    顏同在人群中，有些復雜的看了顧謹然一眼，她臉上的面具是他所作。

    局勢一觸即發，離山的敗勢來的太快，林臻才是正真的內應，先前一番指控攪和無聲無息間就破壞了長老們布下的陣。

    更何況，今早的膳食，是由紫霞谷的弟子一手負責的。

    “秦崢”顧謹然驚呼著跑過去，此時已經無人顧及她為什么會叫出這個奇怪的名字了。

    “我沒事，你去后山等我”秦崢憋回一口血氣，他不能嚇到她，可是離山是他無法舍棄的東西，搶了莫離的身份，總要承擔些責任不是。

    黑袍來得極快，他怒氣攻心，恨不得立馬殺了自稱了結了顧初云的莫離。

    顧謹然抽出鞭子迎了上去，靈魂雖然換了，但這身體還是顧初云的。數年的功力不減，招式似乎早已滲入骨血。

    黑袍有一瞬的凝滯，仿佛時光倒流，但她終究不是她。

    “回來！”秦崢阻止不及，也強撐著跟了上去。

    “她是真的死了嗎”戰至崖邊，黑袍不死心。

    “早就死了，在樹林里的時候，顏同根本沒救回來”顧謹然沒說謊，樹林之后，活下來的就是她了。

    “那你也去死吧！”黑袍發瘋似的咆哮起來。

    有風呼嘯的聲音，顧謹然一邊墜向懸崖一邊驚奇的睜開眼，怎么不痛，剛剛黑袍的那一掌，她本該躲不過的。

    跌到底，秦崢已經抓住了她，有涼涼的液體滲到她的手上，紅的刺目。

    顧謹然心慌的厲害，有什么東西快要破土而出，她很害怕。

    “秦崢”她叫他的名字，好像這樣能心安一點。

    “謹然，你聽我說，我喜歡你，我愛你”

    “你別說話，別說了，留著慢慢說給我聽好不好”顧謹然尖聲打斷他。

    可是有些話，再不說就真的來不及了。秦崢覺得自己的人生從來沒如此清醒過，可能這一次，他是真的要死了。

    這一世從開頭就是不一樣的，日子過得這樣慢，系統也最終沒了音訊，他很認真的過了這一輩子，像真正的莫離該做的那樣，用功習武，做他父親最好的兒子，他知道，過了這一世，他是真的要被這片時空吸收了。

    但是顧謹然來了，他很高興，就當是命運最后的禮物，讓他留在這里的禮物。

    他這一次，是真的沒有半分能量了。

    “秦崢你醒醒，你別睡，我帶你回去，你說過要跟我回家的，你騙我是不是，騙我的人都會很慘的”

    顧謹然突然頓住了，他的眼睛閉上了，手也漸漸沒了溫度，她呆在那里，嘗試著用系統聯系秦崢的系統，好像這一次，秦崢的系統壓根兒沒出現過。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終于哭了出來。她是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袍找了過來，他身后跟的還有顏同。

    顏同看著她滿臉淚痕的呆坐在那里，握著死去的莫離的手不放。

    這張臉還是我給的呢，他心情復雜的想。

    “只死了一個”黑袍冷漠的聲音響起。

    “殺了我吧，顧初云的死我也有份兒”沒等顏同說出什么，顧謹然自己開了口，神情淡漠得像是說的旁人。

    “你當然要死，初云死了，你們都該死”黑袍突然笑起來，卻悲愴得像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