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武羿在第四天，告訴江琛，房東的老婆信息沒有查到。 畢竟是居民隱私，那警察朋友表示沒有權限調取資料。 江琛嘆氣，線索又斷了。 武羿拿毛巾擦擦汗，道：“我那朋友，倒是告訴了三件跟丘家貴有關的事情，你要不要聽一下？” 江琛本來想著房東的事情與敏慧無關，知不知道也罷了。他主要想搞清楚房東老婆到底是不是失蹤了。不過，既然武羿說起，當故事聽聽也無妨。 武羿道：“第一件事，警局里沒有丘家貴的報警記錄?！?/br> 江琛明白過來：“也就是說，他沒有報過警？” “對?！?/br> “他老婆可能沒有失蹤？” “對，如果他老婆失蹤了，他不可能不報警?！?/br> 江琛想起電視劇的情節：“如果他隱瞞不報呢？” “這當中要是有貓膩，女方家屬早發現了。也許他們離婚了而已?！?/br> “唉，原來猜錯了嗎……房東的老婆并沒有失蹤啊……” 時間到了，武羿下機休息。兩人坐沙發上，武羿說：“但是，另外兩份案件是與丘家貴有關……” “江教練！早上好??！”客人來了，江琛只好站起來。 “陳姐，今天來得真早??！” 年過六十的陳姐哈哈大笑，調侃道：“還不是為了多看你一眼嘛！” “哎喲我真是受寵若驚呀！” “今天是不是練拉伸哦？” “是的，這邊請?！苯ビ柧毩?。 今天周末，來的客人多，江琛一直忙到中午，吃飯時才逮著機會跟武羿聊。 武羿扒拉著飯，含糊不清道：“一件事是車禍，司機酒駕，撞了一男一女?！?/br> 江琛驚了：“那司機該不會是丘家貴吧？” “不，那男傷者是丘家貴，女傷者是他女兒丘露?！蔽漪嗟?，“當時車輛起火，丘家貴燒成了重傷?！?/br> “他有燒傷過嗎？不對吧！”江琛回憶了一下，簽合約時還見過房東，健健康康的一個人，哪里有燒傷的痕跡？ 江琛道：“是不是同名??？能再詳細說說嗎？” “沒有了，只有這么多?！蔽漪嘞肓讼?，道，“還有就是關聯的信息，與第二份記錄有關。第二份是醫院報的警，丘家貴在治療期間失蹤了，后來過了幾天，又出現在醫院里?！?/br> 江琛只想到丘家貴可能支付不起治療費，逃離醫院，后來醒悟了，就又回去了。 武羿也覺得是逃醫藥費，這種新聞已經見怪不怪了。武羿道：“他的女兒一直在醫院里，丘家貴要逃也逃不了多久?！?/br> 江琛點頭道：“確實，他就是能逃，也只能逃自己的，女兒的治療費還是要出，倒頭來還是得回去?！?/br> “這件事沒有下文了?！蔽漪嗟?，“失蹤人員自己回去了，這案子也就結了?！?/br> 武羿沒法提供詳細的信息，醫院里的事情不歸警局管，他那朋友，也只知道這么浮光掠影的片段而已。 江琛覺得，這三言兩語可能漏了點什么。簽合約時他見過房東，老老實實的一個大叔，按理說不可能為了不交錢逃出醫院，這行為實在不合常理。江琛還想了解一下情況，于是道：“能讓你朋友查查醫院，或者，問問當時的醫生護士？” “哎，恐怕很難。丘家貴失蹤時醫院報過警，有個案底，除此之外的信息，除非是警局出調查令，否則沒法再查下去?！?/br> “那當時報警的是哪家醫院？” “市第一人民醫院?！蔽漪嗟?，“你打算過去看看？” 江琛撓撓頭，道：“想是想，但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房東這事情，完全跟敏慧和蔡文強的失蹤無關啊。 賀云翔也認為沒啥關聯，不過房東作為屋主，難道就沒有遇上奇怪的事情嗎？ “也許，該去跟他聊聊?！辟R云翔翻出手機查路線時，江琛又把頭箍戴上跑去照鏡子。 “還折騰??？”賀云翔道，“都好幾天了，看出什么名堂沒有？” 江琛對著鏡子夾發夾，道：“臺風天馬上要過了，我感覺要做什么就得趁這幾天?！?/br> 賀云翔懶得理他，翻出房東的號碼，拿著手機去陽臺打電話了。 江琛在洗手間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泄氣了，摘了頭箍鉆進被窩，望著天花板不吭聲。賀云翔把手機充上電，鉆進被窩，說：“關燈了?！?/br> “賀總?！?/br> “嗯？” “你睡得太邊了，不怕掉下去？” “哪里邊了？你看錯了?！辟R云翔關燈，羽絨被滑下地，他撈起來往身上堆。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決不能再睡進江琛的被窩了，要警惕，一定要警惕。 等他睡著了，羽絨被又滑地上去。賀云翔冷了，迷迷糊糊伸手找被子。江琛默默把被角遞過去，賀云翔抓住了，霸道地往自己身上裹，睡著睡著又貼到了電暖爐旁邊。 清晨，賀云翔醒來時，江琛已經準備好早餐了。 賀云翔迷迷糊糊道：“你今天還上班？” “今天休息?！苯≌聡?，笑道，“賀總，起來吃早餐吧?！?/br> 賀云翔睡得正舒服，瞇了瞇眼，看到身上那床被子時，賀云翔終于清醒了…… 市第一人民醫院—— 丘露的病情穩定下來，前幾天轉到了普通病房。但她一直沒醒過來，丘家貴牽著女兒的手，輕聲道：“露露，早上好，爸爸來了。爸爸今天給你買了最喜歡的瞌睡貓，你看?！?/br> 丘家貴從袋里取出小公仔，在女兒面前晃晃，輕輕放到她的枕頭邊。 “露露，瞌睡貓放在這兒了，你趕緊醒來看看哈?！?/br> 護工阿姨端著溫水走來，朝丘家貴道：“要給露露擦身子了，麻煩回避一下吧?！?/br> “哎，好，辛苦你了?！?/br> 護工阿姨感嘆道：“丘叔，你也辛苦了?！?/br> 丘家貴坐在外面吃面包，手機響了，他接起：“哎，賀總，你好你好！真是有心了……嗯對對，在五樓?！?/br> 賀云翔和江琛出電梯，一眼就看到在門口吃面包的丘家貴。丘家貴這人敦厚老實，是個非常好說話的人。他跟他們握手，道：“賀總，小江，你們有心了，真是非常感謝！” 賀云翔遞上水果籃子和一份古樹禮品茶，道：“一點心意?！?/br> “哎呀，你們真是太客氣了！”丘家貴笑了，臉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江琛遞給他紙巾，道：“丘叔，你的臉怎么刮傷了？” 丘家貴用紙堵著傷口，道：“呵呵，剃胡子不小心，手滑了?！?/br> 護士來換藥，看了一眼丘家貴，指指自己的下巴：“這里，還有一點血跡哦?！?/br> 她遞給丘家貴一根沾了藥水的棉簽和一面小鏡子，然后帶著藥進病房了。丘家貴對著鏡子看了看，用手擦鏡子，瞇著眼往鏡子里看，然后又擦擦，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胡亂用棉簽擦擦下巴，問他們：“干凈沒有？” “還有，這邊?！苯∧弥藓?，幫他擦干凈了。 “呵呵，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了?！彼R子里看了看，又擦擦鏡子，嘀咕道，“怎么擦不干凈呢？” 江琛沒吭聲，賀云翔也沒吭聲。房東的眼睛確實不太好，明明很干凈的鏡子，房東卻看起來很臟似的。 賀云翔辦事有分寸，知道什么該聊什么不該聊。江琛在他們聊天時偷偷觀察房東，房東皮膚好好的，哪里有火燒過的痕跡？ 難道是整容了？ 江琛盼著賀云翔能問幾句，但賀云翔并沒有問他車禍的事情。這些傷心事，并不適合作聊天的話題。 中午，三人吃過飯，丘家貴跟他們握手道謝，然后又往醫院去了。除了工作，丘家貴把時間全都用來陪伴女兒。 “也難怪，老婆離婚了，女兒成了他唯一的牽掛?！辟R云翔把車開出醫院，感嘆道，“他也真不容易?！?/br> “他在家住的時候居然沒有遇上問題？”江琛百思不得其解。 賀云翔打方向盤，道：“屋子重新裝修好，不到一個月他女兒出事了，這還不叫遇上事情??？” “賀總，前面左拐，去一下綜合市場?！?/br> “好?！?/br> 到了市場，江琛買了好多菜，大包小包塞車尾箱里。晚飯弄了醬香茄子和魚香rou絲，兩人吃過飯，賀云翔刷碗，江琛又拿著粉紅化妝鏡夾發夾。 外面響了兩聲雷，雨又開始下起來。到了八點半，雷聲一聲比一聲響，電閃雷鳴，賀云翔洗完澡出來，發現江琛不見了，他心里一驚，連忙喊：“江??！” “這兒呢！” 賀云翔走進洗手間，哭笑不得：“你又在干什么？” “夾發夾時，不小心戳到后腦勺，好像出血了?！苯χR子摸后腦勺，“賀總，幫忙拿化妝鏡過來?！?/br> 賀云翔拿了粉紅化妝鏡，展開，對著江琛后腦勺：“能看見嗎？” 小鏡子反射著大鏡子，大鏡子又回照著小鏡子，鏡像層層，燈光反射，江琛和賀云翔同時被晃了眼。與此同時，炸雷響起，日光燈一下子滅了。 又跳閘了。 兩人摸黑去大廳，賀云翔記得他的手機放在茶幾上，摸來摸去沒找著。江琛點亮手機，幫他照著，賀云翔在沙發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他當時也沒多想，點亮手機，跟著江琛去弄電閘。打開電箱，果然是跳了閘，江琛摁下電閘，還是沒來電。 “可能保險燒了，我去找找工具?！苯∵M屋，不一會兒找到工具，賀云翔照明，他弄保險絲，幾分鐘后再開電閘，燈終于亮了起來。 江琛摘了頭箍，找來萬花油，讓賀云翔幫忙涂一下。賀云翔撥開他的頭發，后腦勺果然有一道劃痕。 賀云翔給他抹萬花油，道：“你也是厲害，夾個發夾把腦袋戳破了?！?/br> “哎，手滑?！?/br> 江琛想去摸后腦勺，賀云翔拽下他的爪子：“剛上好藥，別亂碰！” 江琛洗澡時候覺得后腦勺肯定腫了，摸了一下，果然起了個大包兒。鏡子霧氣蒙蒙，江琛擦擦，不知是不是水汽太濃，鏡子總是霧蒙蒙，什么都看不見。 臨睡前，江琛刷牙，看了看鏡子，鏡面還是霧蒙蒙的。江琛心想，也許是空氣潮濕，把鏡子蒙上了一層水汽。 賀云翔躺床上看書，見江琛來了，連忙往邊上挪了一挪。他一動，羽絨被又掉了。江琛坐到床邊，道：“賀總，你睡得太邊了，過來點?！?/br> 賀云翔道：“不用?！?/br> 江琛鉆被窩，忽然想起沒有鎖門，于是又爬起來去鎖門。他摸到門鎖，發現大門已經鎖好了。 應該是賀云翔回來時順手鎖了。賀云翔辦事細心，聊天又能侃侃而談，江琛挺佩服他的。 江琛回到臥室時，賀云翔已經睡下了。江琛關燈，爬進被窩。賀云翔又往邊上挪了一挪，窸窸窣窣，似乎又在撈掉地的被子。 江琛躺在床上，數著，短短十分鐘，賀云翔撈了三次被子。 江?。骸班??！?/br> 賀云翔：“你笑什么？” 江?。骸皼]什么?！?/br> 賀云翔一動，被子又掉了。賀云翔心里惱火，聽見江琛喊了一聲：“賀總?！?/br> “怎么？” “睡過來吧?！?/br> “不用?！辟R云翔把羽絨被往身上堆，冷風一個勁兒往被子縫里鉆，賀云翔睡得冷，縮成一團。忽然，身上一輕，江琛把那礙事的羽絨被整團兒抱了起來。 賀云翔坐起來：“你干什么？” 江琛擋開他的手，把自己的被子蓋過去：“睡吧?！?/br> “你……” “賀總，兩個男人也不干啥，有啥睡不得的？你敢說你以前沒跟其他男的睡過？” 賀云翔轉念一想，也對，小時候還不是幾個伙伴睡一起嘛，有啥睡不得的？ 江琛哪壺不開提哪壺：“再說，你都在我被窩睡好幾天了，還不是睡得好好的嘛！……哎，賀總，別走??！我錯了！我不說話了！” “放手！” “你躺下再說！” 賀云翔惱羞成怒：“我去洗手間不行??？！” “行行行?！?/br> “哼！”賀云翔摁亮日光燈，朝鏡子看了一眼。鏡子霧氣蒙蒙，什么都看不見，他擦了擦，還是霧氣蒙蒙。 賀云翔想，可能是下雨的關系，空氣里的水汽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