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驗尸
“小白!”許初河和往常一樣,一見涂輕語就興奮的兩眼放光,拉開身旁的椅子,“過來坐我這里?!?/br> 涂輕語深覺無奈。 她發現許初河就像打不死的小強,本以為經過昨晚他就會對自己死心了,怎么還這樣越挫越勇的? 他似乎掌握了魚兒的七秒鐘記憶,往往睡一宿覺,什么不開心都忘光了。 “我坐這邊就可以?!蓖枯p語和林婉白并排坐下,若有所思回頭望了一眼樓梯,“付老先生今天不下樓吃早餐嗎?” “爸爸昨晚有些心煩,我離開的時候他告訴我不要上去打擾他,我就沒叫菲兒去問,再等一會應該就會下來了吧?!备毒溉A道。 “哦……”涂輕語盯著盤中的食物發呆,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昨夜付溫晴那句“咖啡館一見鐘情”,難道這世上……真有鬼魂之說不成? “姐……”白莫寒把盤中切成兩半的菠蘿包送到涂輕語面前,“嘗嘗這個?!?/br> 涂輕語默不作聲將盤子推到一邊,看都不看他一眼。 昨晚的話,她是不會收回去的,無論白莫寒動硬的還是動軟的。 如果他只能用他的方式去愛人,她不打算再接受白莫寒這種偏執的感情,與其兩人在一起互相折磨,不如分開,讓白莫寒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再去干涉她的生活和自由,他興許還能正常一點。 “姐……”白莫寒正想再說點什么,就見付夫人匆匆從樓上下來,“靖華,看到你爸爸了嗎?” “爸爸?”付靖華站起身,“沒在臥房或是書房嗎?” “我都找了,沒有?!备斗蛉擞行┲?,“我昨晚夢到晴晴了,本來想找你爸說說,找遍四樓都沒找到人?!?/br> “怎么會呢……”付靖華有些納悶,叫來露露問,“問一下門房的人,爸爸出去過嗎?” 露露答應一聲離開,打了內線電話確認過后,回來和付靖華報告,“門房的人說昨晚到現在沒有人出入別墅,老爺一直沒離開過?!?/br> “那就怪了……”付靖華喃喃了一句。 “上去找找吧,興許是在別的房間里?!卑啄鹕淼?,朝付夫人走過去,“阿姨不用擔心,叔叔不會有事的?!?/br> 付靖華也跟過去,“我們一起找?!?/br> “靖華?!比~斯辰叫住他,起身道,“我陪你一起找?!?/br> 付靖華回過頭,望著葉斯辰的目光有些動容,“謝謝?!?/br> 見幾人一先一后上樓,涂輕語和林婉白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雙雙起身跟了上去。 許初河才吃了一口三明治,覺得味道有些怪,正想抬頭和小白抱怨一下,發現人已經走到樓梯中央了,忙追上去,“小白等等我!” 眾人上樓后,在四樓逐一房間找過,都不見付東平的身影。 “門房的人既然說爸爸沒出別墅,就一定還在這里,我們下樓找找,媽你別擔心?!备毒溉A安撫心急的付夫人。 “我不是擔心,我是害怕……”付夫人眼淚控制不住流下來,“我昨晚夢到晴晴了,樓小姐不是說晴晴的靈魂還在這里嗎?我怕你爸爸會出事……” 不知是因為付夫人無心的一句話,還是因為別的什么,涂輕語突然就聯想到了琴房。 客房幾乎每間都有人住,傭人一般都在一樓和二樓,要說能藏人還不被發現的地方,就只有琴房了。 “琴房一直沒人去找吧?我們去那里找一找?!币恢背聊陌啄蝗婚_口道。 涂輕語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兩人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白莫寒朝涂輕語淺淺一笑,溫和模樣和昨晚的暴戾完全像是兩個人。 涂輕語不為所動,轉身第一個下樓。 眾人下到三樓琴房,付靖華開了幾下都沒能推開門,這才想起因為樓心若的話,琴房的門一直是鎖上著的。 “我去取鑰匙?!比~斯辰說了一身,轉身跑上樓。 他很快便從樓上跑了下來,到付靖華面前將鑰匙遞給他。 管家也隨后跟了下來,急匆匆到眾人之間。 因為付靖華昨日下樓后,付東平便吩咐他不許進去打擾,因此他今早便沒有去臥室和書房,只在房中等著付東平傳喚。 付靖華接過鑰匙將門打開,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涂輕語站在眾人中偏前一點的位置,里面的慘狀毫無預兆的撞入眼簾。 琴房中淺白色的壁紙已經被鮮血染紅,窗簾上如潑墨一般沾著如星露一般的血跡。 房間正中間的地上,付東平面朝下爬著,身上穿著的白色浴袍已經變成紅色,周圍也都是黑褐的干枯血跡。 從血跡干涸情況和血流程度來看,人已經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 空氣中都是血的味道,像積年腐蝕的鐵銹,涂輕語感覺喉嚨干癢,止不住的惡心感從胃里上涌。 “啊……”付夫人一聲尖叫,打破眾人驚駭之下的沉寂。 她雙目瞠大,恐懼的后退了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白莫寒最先反應過來,對管家道,“去打電話叫警察過來?!?/br> “是!”管家不敢有片刻耽誤,快步跑下樓去打電話,順便通知門房的人一會警察會來,不要阻擋車輛。 白莫寒過去將付夫人扶起來,“阿姨,這里交給我和靖華處理,我送您上樓休息?!?/br> “莫寒……靖華……”付夫人抓著白莫寒的胳膊叫了半天,雙目一直驚恐的瞪大著,顯然嚇得不清。 白莫寒一邊溫聲安撫,一邊扶她上樓回房休息。 耳邊沒了付夫人呱噪的哭聲,許初河后知后覺暴了一聲粗口,“我靠!” 親眼目睹父親死在面前,付靖華所受沖擊巨大,納納的走進琴房,意圖將父親的尸體抱起來,又緩緩伸出手似乎是想試探鼻息。 葉斯辰長臂一伸攔住了他,“靖華,不要私自處理尸體,等警察過來?!?/br> “小辰……”付靖華的目光有些呆滯,嘴唇蠕動了幾下,沒說出話來。 葉斯辰看他那樣子心中難受,伸手抱住他,右手他背上輕輕撫了兩下,“靖華,別太難過,冷靜一些,付家還需要你?!?/br> 付靖華任他抱著,半晌,涂輕語才從他臉上看到兩行眼淚流下,鼻尖隱忍的抽動了兩下,十分難過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涂輕語看得心中難受,想到張芹死時,她也是這般不知所措,因此,更能和付靖華一般感同身受。 “婉白,帶我姐回房?!卑啄畯臉巧舷聛?,對林婉白道。 “不用?!蓖枯p語拒絕,“我在要這里等警察驗尸?!?/br> 付東平的死太多疑點重重,她要第一時間聽警察怎么說。 “姐,這里血腥氣重,你還是回去休息的好,等警察檢完尸,我把結果告訴你?!卑啄疁芈晞竦?。 要不是外人都在,涂輕語真想頂一句你咬我的時候怎么不覺得血腥氣重呢? 白莫寒就是個變態,折騰自己的時候手下不留情,好模好樣的時候把自己保護得不行,碰一下都會碎似的。 “我覺得這樣挺好,我要在這里?!蓖枯p語堅持道。 別墅里就住這么幾個人,既然沒有外人出入過,那兇手很可能就在這幾個人之間。 她若有所思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看著都好真實,無論恐怖還是難過,亦或是驚駭,都是遇到問題時人最本真的反應,看不出一點不對的地方。 涂輕語突然想起林婉白那些話,比白莫寒還要擅于隱藏情緒的人,看來真的有不少。 因為出事的是付家,警方很快便派人趕到。 管家帶著眾人上樓。 付靖華受打擊不小,葉斯辰忙著安撫,接待警方的工作理所當然落在白莫寒身上。 來的警察一共六個人,帶頭的警長姓方,在走廊和白莫寒了解事發經過。 兩名警察和一名法醫則到琴房內勘察現場。 法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兩個警察看著年紀也都不小,處理事情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在這方面十分有經驗的。 兩名警員在琴房周圍收集證劇,法醫走到尸體旁,拿出幾樣涂輕語沒見過的器具,從尸體身上采集毛發指紋,進行初步驗尸。 付靖華見此情景,忍不住走了進去,神情陰郁的站在尸體旁邊,看著法醫檢驗。 涂輕語見警方沒有人攔著,便也走了進去。 付家在s市人脈甚廣,和普通人出事肯定不同,沒攔警戒線也沒清場什么的,對于這些人的闖入,警察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涂輕語靜靜立在一旁,目不轉晴盯著法醫驗尸。 法醫從尸體背面采集完證劇,簡單的劃線之后,便將尸體翻轉過來。 這一翻,不禁讓在場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付東平腰間睡袍的帶子是散開的,綿絲睡袍的衣襟堆搭在兩邊,整個身體的正面全裸著。 由于琴房的地面全部鋪著地毯,因此流出的血液很快便浸進地毯中,付東平雖然先前是面朝下方,但身上并沒有沾了多少血液,可以清楚的看到屬于男性的赤**膛,有些下垂微胖的小腹…… 下面涂輕語只掃了一眼,就被白莫寒捂住眼睛按進懷里。 “別亂看?!崩淅涞穆曇糇灶^上傳來,帶著遮掩不住的酸意。 “松手……”涂輕語不服氣的掙了兩下,白莫寒紋絲不動,語氣像在賭氣的孩子,“不準亂看!” 涂輕語不想和他在眾人面前為這種事爭執,便也放棄了掙扎,在腦中暗自回想著剛剛看到的一幕。 付東平的那個什么被割掉了。 由于場面太過駭然,只一眼就讓涂輕語難以忘懷,哪怕白莫寒不準她看,也能在腦中一遍遍回想。 “這他媽的!”許初河又忍不住暴了句粗口,同樣身為男性看到這一幕,讓他感覺隱隱作痛。 由于太震驚,他都忘記和情敵搶著抱人,就那么呆愣愣的盯著法醫驗尸。 等把這兇手找出來,一定要痛毆一頓,瞧這做的都是什么事兒! 直到法醫檢驗完成,尸體蓋上遮尸布,被警方抬出琴房,白莫寒才松開涂輕語,跟了出去。 涂輕語和林婉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驚愕。 確定琴房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警方便將眾人都請出去,重新鎖上門,以方便之后再進行調查。 付靖華被葉斯辰拉出門外,神情還有些恍惚,葉斯辰一只手輕撫在他肩膀上,“靖華,先上樓休息一會兒好嗎?這里交給白少?!?/br> 付靖華愣愣的點點頭,隨葉斯辰一起上樓。 涂輕語和林婉白見警察下樓,便也跟著下去。 “小白……”許初河追著二人,邊下樓梯邊道,“你們說這兇手是不是太變態了,為什么要割呢,那可是男人最驕傲的地方??!” 林婉白本來精神緊繃,被許初河一句話就給逗笑。 涂輕語也是要笑不笑的尷尬著,嗔怪道,“你別鬧了,正經點?!?/br> “我沒不正經??!”許初河有些委屈,“那本來就是男人最驕傲的地方么,我一直都覺得可驕傲了!” 涂輕語無奈的嘆了口氣,越發拿許初河這性子沒辦法。 等三人追著兩名警察下樓,發現樓下幾位警員已經聚到一起,方警長正在指揮大家按個房間搜查。 三人讓開位置給幾名警員上樓。 涂輕語有些納悶,過去問白莫寒,“他們要找什么?” “被割掉的不在琴房里?!卑啄忉屃艘痪?。 “不在琴房在哪?被兇手帶走了?”許初河忍不住道,“帶走了留著用?” “你能不能行了!”涂輕語氣得捶了許初河一拳,“你給我正經點!”什么留著用,誰會留著用那種東西! “那我就是好奇么……”許初河訕訕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點過于直白了。 林婉白忍笑忍到面部扭曲,本來心思纏繞的思索案情,被許初河這一句全部給帶跑了。 “姐……”白莫寒不著痕跡擠到許初河和涂輕語之間,將涂輕語往懷里拉了拉,不等涂輕語注意到他的舉動,便接著道,“法醫的初部檢尸結果已經告訴我了,從尸體的情況上看,推測付東平的死亡時間是四到六小時之間?!?/br> “死亡原因是血流過多,法醫初步推測,付東平應該是攝入了可以麻痹神經的藥物,或被兇手下在食物里,或被兇手掩住口鼻從呼吸道進入,剩下的傷口集中在背部,動脈上也被劃了兩刀,因此血才會流那么多?!?/br> 白莫寒本來不想和涂輕語說這些駭人聽聞的事,但她看出涂輕語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他不想讓許初河和涂輕語有絲毫親近的機會,又不能像昨晚一樣強迫涂輕語離開,只能用這種方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然而涂輕語卻注意到了,不著痕跡避開他伸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兩步拉開距離,“四到六小時,也就是說在昨夜凌晨一到兩點之間?” “我昨晚去莫寒房間敲門的時候是十一點半,莫寒回房大概在十二點左右,也就是說,兇案發生在你回房間之后?”林婉白湊過來問。 “什么你房間我房間的,你們昨晚干嘛了,怎么不叫上我?”許初河即便聽不懂,也不甘示弱的過來插嘴。 昨晚無論對涂輕語還是白莫寒來說,都算不上好的體驗,涂輕語自顧別開目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對了,我昨晚去敲門的時候,遇到付靖華?!绷滞癜淄蝗幌氲竭@件事,隨之說了出來。 “這有什么奇怪的?!痹S初河深深不以為然,“這是他家,見到他不是很正常?難道還不準人家晚上出去了?” “我見到他時,葉斯辰房間的門是掩著的,他剛和付東平談完事情下樓,還說付東平囑咐他不要再上去打擾,然后……”林婉白聲音壓低了一些,湊近眾人道,“他進了葉斯辰房間?!?/br> “這有什么奇怪的?”許初河仍不以為然,“這是他家,他不是也進去小白房間,還把我趕出去了,關著門待了好長時間?!?/br> 白莫寒的注意力成功被他這句話吸引,眸光幽暗看著涂輕語問,“姐,付靖華什么時候去找你的?” “和你沒關系!”涂輕語冷冷懟了回去,拉林婉白轉身上樓。 本來只是問個案情,都沒獨處半個小時,怎么被許初河一說,弄得跟偷情似的。 許初河這張嘴??! 不過她也不在乎白莫寒會不會誤會,因為那個人誤不誤會都那樣子,偏執又獨斷。 生一殖一器作為死者身上重要的一部分,很可能留有什么物證,因此警方不遺余力的進行搜索。 兩個小時的時間,將別墅上上下下翻了個遍,然而卻一無所獲。 考慮到生一殖一器的特殊性,若兇手切割后丟進馬桶沖掉,就算是將別墅上下翻過來,也仍會找不到。 因此,在別墅上下進行一番搜查無果后,警方暫時放棄了尋找,帶著尸體離開,并調了門房的監控記錄帶走,查找從昨夜到今晨有沒有可疑人員出入別墅。 付家宅內是沒有監控的,因為付東平不喜歡被監視的感覺,禁止安裝那些東西,也因此,為查案增加了很多難度。 別墅一共四層,房間又多又大,事情發生是在凌晨過后,正是眾人熟睡的時候,誰也不會沒事到走廊轉一轉,因此,一個目擊證人都沒有。 同時,因為付東平死亡這段時間,別墅沒有可疑人員出入,兇手基本上可以斷定就是住在別墅中的這幾個人。 付靖華與付夫人是與死者是血親,林婉白和涂輕語住在一個房間,可以相互作證。 白莫寒是付家的未來女婿,雖然婚禮未辦成,但與付家二老關系一直良好。 許初河和葉斯辰暫時找不到動機,三個傭人一位管家同樣沒有動機去殺人。 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和不可能——眾人到琴房時,琴房是上了鎖的。 琴房的鑰匙只有一把,由管家保管。 事發時,也是葉斯辰和菲兒上樓取下鑰匙,才打開緊鎖的房門。 付靖華情急之下撞了兩下都沒能撞開,可見房門當時鎖的牢固,不存在能在這上面動手腳的可能。 鑰匙從昨夜鎖門之后,一直在管家手里,到今晨事發,被取下來打開門,中間未曾離手過,外人自然也沒人有機會偷了鑰匙,去配一把相同鑰匙的可能。 而眾人進門時琴房內窗戶緊閉,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兇手殺人后到底是怎么離開的,成為兇案最大的疑點。 警方也著重在這一點上調查,盤查過監控確定無可疑人員出入之后,便將兇手鎖定在別墅內眾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