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和替身情人9
五月份的天已經帶了幾分夏日的暑氣,那欄盛開的紅玫瑰如同火光般點亮了花園,在眼角余光里不依不饒地占著一個位置,仿佛未讀消息的紅點,引得人想要去看。 邊淩自然是收到了那條短信的,那條說著玫瑰花開,你怎么還不來的短信,光看一眼就讓人覺察出少年人眼巴巴的期待來。 邊淩可以不看的,即便那玫瑰花的顏色多扎眼,多明亮,但說到底,也只是一欄隨處可見的紅玫瑰。 可邊淩還是看了過去。 他看見那灼灼如火的紅玫瑰枝葉纏繞,也看見在玫瑰欄上方趴在窗口上的葉濯。十五歲的男孩被風吹開了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在捕捉到自己看過來的視線時,那張蒼白的臉上展露出了明亮的笑容,眉眼舒展,嘴角咧開,露出白白的牙齒,像是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驚喜。 邊淩輕輕一笑。 “喜歡玫瑰?”邊宸的聲音從身邊傳了過來。 邊淩回首,對上邊宸的眼神微微搖了搖頭,嘴角仍舊是掛著笑說:“還行?!?/br> 邊宸點了點頭,隨口道:“我看你對那玫瑰花笑得挺開心?!?/br>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大門,照例是管家守在了門邊接過兩人手上的包和外套,邊淩耳邊聽見輪椅壓過地面的聲音,卻也沒回頭,只是漫不經心地回了句:“只是覺得有趣?!?/br> 他不否認自己多少是帶著逗弄的心思,像是在看一只小狗耍盡了心思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但凡自己愿意垂眼撫摸對方的頭,就能看見它殷勤搖晃的尾巴。 在邊淩十幾歲的時候,曾經短暫地接觸過一只廚娘收養的小奶狗。那個小狗不是什么品種狗,也不知道怎么混來了這里,白色的毛發灰撲撲的打著結,只有一雙眼睛黑黝黝的,像兩顆小葡萄。 那只狗沒有在邊家待很久,沒兩天就被廚娘送到了外面找人收養,但在為數不多的見面里,每次見到邊淩的時候都會撲過來,格外親昵地圍著他打轉搖尾巴,圓溜溜的眼睛滿是毫無理由的信賴和依戀。 那時十幾歲的邊淩穿著合身的馬甲與西褲低頭看著上竄下跳的小狗,嘴角的笑容和現在的近乎一樣。 邊淩跟著邊宸準備上樓去書房時,聽見了少年姍姍來遲的問候:“邊叔叔?!?/br> 邊淩停下腳步回頭看去,看見少年人抿起的嘴角似乎還掛著點靦腆,但那雙溫馴的下垂眼卻毫無閃躲之意,直直地看了過來。 更何況,小朋友也比自己想得要有趣的多。 “好久不見了,葉濯?!边厹R說。 葉夜莞爾,目光掠過因為兩人對話而同樣停下腳步的邊宸,到底沒敢光明正大地說什么sao話,假模假樣地含蓄一笑算是回復。 邊宸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你們關系不錯?!?/br> 邊淩不置可否。 邊宸又說:“你也的確許久沒來了,晚上留下吧?!?/br> 葉夜眼睛一亮。 其實真要算起來,葉夜和邊叔叔實際交流的場景并不多,不是兩人各自拿腔作勢,就是葉夜發自內心地在做一個認真的舔狗。 但交流不多并不妨礙兩人之間關系氛圍的變化,尤其是在攤牌之后。 作為一個體貼的渣男,葉夜對氣氛變化格外敏銳,雖然很多人都覺得打直球等于是掀了自己的底牌,但在葉夜看來同時也是把關系從互不相熟往曖昧上推的重要步驟。上次的直球雖說到現在都沒有實質進展,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不只是什么叔叔和認養侄子的正經關系了——而是追求者與被追求者的關系。 被愛著是有感覺的,更遑論葉夜這種放射性全天候的戀愛光波。 而直球可以讓一切示好都光明正大。 葉夜在邊家兩兄弟書房議事的空擋cao控著輪椅到了花園,對著面前成片的玫瑰花細細打量了一圈,最后折了三朵開得最好的,拿著從房間里揣出來的小刀把尖刺削了,放在腿上又回了宅子里。 葉夜對著陽光看了看那三朵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就放在腿上回了宅子,躲回房間里等著管家整理好了邊淩晚上要留宿的房間后摸了進去——邊家沒攻略對象的日子里,葉夜已經和他的好伙伴輪椅配合得越發默契,相信假以時日,自己就可以用輪椅表演一段跑酷了。 這還是葉夜第一次來邊淩的房間,畢竟只是偶爾留宿的,所以格外簡單干凈,只是整體軟裝的色調都冷冰冰的,葉夜掃了一圈沒看見什么有用的,就把那三朵紅玫瑰放在了邊淩的書桌上。 葉夜退回了門邊看了眼,看到一片冷色里,掉進的三點紅色滿意一笑。 進展慢沒關系,有進展就不虧。 —— 時間就這么有條不紊的前進著,大部分時間里葉夜都是一個人窩在邊家,看看電視讀讀書,練練鋼琴寫寫字,偶爾還會去邊家旗下的商場逛兩圈搬點奢侈品回家,不說有聲有色,但也說不上無聊。 而每到每一個月的月末,邊慎都會得到兩天休假,匆匆從學校趕回來,見一見他朝思暮想的兔子哥哥。 兩天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扣去來回和睡覺的時間,對于邊慎而言著實有些不夠用,有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沒認真看清兔子哥哥的模樣,甚至還沒多說上幾句話,時間就已經匆匆過去了。 他總是在擔心,不著邊際地擔心自己不在的時間里,葉濯會變成自己不熟悉的模樣。只有每次回來都能看到對方一如既往地坐在門前迎接自己時,邊慎那顆不知為何懸著的心才會悄悄落下來。 連邊慎自己都不明白這份憂慮和惶恐來自于何處,就像是他的兔子哥哥從不出現在此處,亦或者終有一日會離去。 最后邊慎把這些想法統統歸咎于自己的杞人憂天,不再多想,而是相當鄭重地接過葉夜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突然感興趣開始做的甜點,拿起叉子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地吃完了一整個,又拿起紙巾矜持地擦了擦嘴角,說:“好吃?!?/br> 此時正是六月底,十三歲的邊慎似乎長高了些,急急忙忙趕回來還沒來得及脫掉身上的校服,但好在昂貴的私人學院的校服做工精良,款式也和西裝幾分相似,穿在身上反倒是襯得小霸總脊背挺拔,神采奕奕。 夏日已經來了,邊家客廳的中央空調無聲運作,很快就把小霸總進門前的汗給吹了干凈,葉夜笑著伸手捋了把對方的頭毛說:“真的嗎?” 為了做好一個深深刻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葉夜在賢妻良母的路上越走越遠,不僅跟著甜點師傅學了甜點,還跟著十項全能的管家學了縫衣服,就等著哪天能派得上用場。 “嗯,很好吃?!边吷髟俅梧嵵攸c頭,那張少年老成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哥哥很有天賦?!?/br> 葉夜微微一笑,開始許不切實際的諾:“那我以后經常做給你吃?!?/br> 邊慎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更深:“好?!?/br> 聽到這話之后的喜悅來自何處,邊慎尚且不明,但他已經牢牢記住了這句話——直到之后葉濯離世,又到葉清安出現,給他親手做了一個蛋糕。 但這些都是后話了,此時此刻的小霸總一無所知。 蛋糕吃完又是慣例聊天,邊慎分享了些在學校的事情,他的性子老成冷淡,分享時也不是說趣事,反倒是和匯報工作一樣,說了這個月的月考成績,又說自己當上了班長,甚至講了數學課新教的課題。 葉夜聽得哭笑不得,等到小霸總匯報完畢才接過話茬,撐著下巴笑瞇瞇地問:“有漂亮的小女生嗎?” 邊慎愣了一下,下意識皺眉,又想起上次葉夜囑咐的趕忙展開:“...不知道?!庇钟行┮苫?,“為什么問?” 葉夜眨眨眼,調侃了句:“沒什么,弟弟你還小?!?/br> 幾乎是下意識地,邊慎對葉夜的這句話感到了不甘心,他沉默片刻還是強調了句:“...我不小,我很快就長大了?!?/br> 他很努力在長大了,然后他就可以把哥哥好好保護住了。 沒等葉夜說話,邊慎又換了話題:“哥哥太瘦了?!?/br> 葉夜也覺得,葉濯這身體雖然現在看不出來什么,但似乎內里就是個虛空,吃多少都不會胖,大幾個月好吃好喝還吃藥補著,骨骼上還是只有薄薄的一層rou。 也是因為這個身體的虛弱程度,所以即便好幾次把裝義肢提上議程,都因為覺得承受不了復健強度而宣布告終。 葉夜也不強求站起來,輪椅除了不方便他爬叔叔的床——目前也爬不了——暫時沒什么別的問題。 “那我加油囤點rou?!比~夜笑著回話,伸手掐了把邊慎因為發育還沒正式開始還留著點嬰兒肥的小臉蛋,“你也要好好讀書?!?/br> “好?!边吷鼽c頭。 之后葉夜又說了些邊慎不在時邊家的小事,大半都是他聽來看來的別人的事,他自己的生活并沒什么特別的新事。 邊慎敏銳得意識到了葉夜平日里的百無聊賴,他在這個房子里生活了十三年,自然也知道其中的無趣嚴苛。他想著看了眼兔子哥哥,遲疑一瞬開口說:“哥哥,要一起彈鋼琴嗎?” 他不知道能用什么哄葉夜開心,只希望音樂能稍做安慰。 即便一個月只見兩天,他們一起彈鋼琴的時候也越來越默契,不管是彈到哪一個音節對方都可以輕松地加入進來,有時候邊慎轉頭看見邊上人的側臉和笑容,都希望能夠把這一切拉得足夠長遠。 他一面希望時間在自己的身上過得足夠快,一面又希望時間在葉夜的身上走得足夠慢,讓所有美好和溫情永遠流淌,而他飛快長大,將哥哥喂的白白胖胖,再也沒有壞人能夠傷害到他。 可時間再公平不過了,即便邊慎非常非常努力了,即便他開始竄了個子,冒了胡渣,即便他臉上的嬰兒肥全部消失露出尖尖的下巴,即便他十五歲了,也沒保護住葉夜被往日的仇家尋上了門。 —— 葉夜真是日了狗了。 原來的劇情里根本沒有提起過葉濯還被二次綁架了,而且綁他的還是當初殺了葉家父母的同一波人。 現在距離葉夜成為葉濯已經過了兩年,他辛辛苦苦放長線釣大魚地和邊叔叔各種曖昧作戰,眼瞅著自己就差一年就要成年了,就可以明目張膽地勾引爬床了?。。?! 為什么??! 天可憐見,生命危險暫且不論,葉夜痛心疾首的只有未完成的攻略任務。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門子深仇大怨才會在闊別兩年之后,摸清了路線認清了人,在葉夜身邊保安最少的時候把他直接打暈扛走了。 而在此時此刻,葉夜歪歪斜斜地被扔在一個倉庫里,一只手拴著鏈子,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沒看不清,只能隱隱約約辨認出幾個人形,他們也不避諱,直接在他的面前討論著。 “瞧瞧這小東西,當初那么切了他條腿居然還活著,命真大?!?/br> “我就說那時候該補一刀,你們傻批得很,現在還得再來一次?!?/br> “有什么關系,你看他這半死不活的樣,活不久的?!?/br> 說到這,其中一個猛地踹了葉夜一腳,葉夜想躲,可惜身體素質跟不上,腦袋還是直接砸到了地面上,耳朵一片嗡嗡作響。 葉夜眼前陣陣發黑,忍不住向系統求證:“我記得我是十八歲才死?” 系統答:【是的?!?/br> 葉夜斟酌片刻,得出結論:“所以我今天應該是有驚無險?!?/br> 系統:【不好說?!?/br> 葉夜:“不好說是什么意思?” 系統:【原來的劇情里葉濯的確是十八歲死的,可是您改變了很多劇情,造成的蝴蝶效應不好說?!?/br> 葉夜:“......” 葉夜心里一涼:“我以為是這種重要情節固定的?” 系統:【不是,就像如果您選擇在家的時候跳樓死亡也不會阻止,只是事后的積分點數很可能扣成負數?!?/br> 葉夜暗自咬牙。 他懂了,也就是說今天很有可能是他作為葉濯的最后一場戲。 革命尚未成功,葉夜目前還不想死。 他撐著粗糙的地板爬了起來,后腦勺還一陣陣地刺痛,葉夜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粘膩。他嘶嘶倒抽口涼氣,往后挪了點距離,耳朵還聽著那三個人的討論。 只可惜還沒等葉夜想出個什么方法自救,就聽見那三個人下了結論: “行了,夜長夢多,搞定走人?!?/br> 有人往他這里靠近。 另一個笑嘻嘻說:“葉小公子,兩年不見,居然不愛哭了呀?上一次哭得可可憐了?!?/br> 葉夜沒說話,那個人又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說:“別怪叔叔們,只能怪你爸媽斷了我們的財路,又不給我們生路,正好也讓你們一家團聚?!?/br> 走過來的人一把拉起他的頭發,話少的第三個人說:“等等?!?/br> “左右這小鬼都是死,我們不如再撈一筆?!?/br> 葉夜一愣,迅速反應過來什么。 “怎么撈?”拉他頭發的人問。 “邊家?!?/br> ※※※※※※※※※※※※※※※※※※※※ 4000 !我好強! 白月光場即將結束,我終于要進入替身情人場了,我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