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準備進廠，小劉就行色匆匆的從里面出來。

    “哇！方總，你買個煙，這么長時間??？”

    “哪有，本來準備進來，結果看到一群人瘋狂追逐，好奇心嘛，人皆有之，跟著去看了看，誰知道人家還有槍，趕緊的溜回來了！”施秋笑了笑，順口將自己耽擱這么長時間的事情給圓了，分給小劉一支煙，“走吧，警察都去了，沒啥好看的！”

    “我就是聽到警笛，嘿嘿，也有點好奇?！毙⒔舆^香煙，跟施秋走了個并肩，半道上，施秋像是突然渾身不舒服，磨蹭幾下，“算了，小劉，你先去車間，我汗出的厲害，回房間去沖個澡，換身衣服再來！”

    小劉沖施秋豎起大拇指：“方總就是不一般，比我們這些苦哈哈講衛生多了！”

    施秋笑罵一句，自己上樓回房，還真去沖了澡，換了身衣服。換下來的工裝，尤其是褲腿上，還沾又不少的血點，還有那雙鞋，也必須經行處理，要是萬一警察搜過來，這些都是證據。早就準備的檸檬和一些東西派上用場，施秋只是用去半個小時的功夫，就將這些事情打理的放放心心，即使這些衣物被弄去做痕量分析，怕也是找不出一點依據。

    做好這些事情，他才下樓，重新回到改裝車間。

    只是跟陳雪浩一個眼神的交流，就將自己剛才的遭遇表達過去。對于陳雪浩來說，發生天大的事情，只要施秋還敢在這里改裝，就證明沒事兒了，他也樂得繼續跟小劉打屁聊天，磨蹭日子。

    “還有一天半的功夫，就可以收功了，老陳，來的及？”

    外面鬧了個天翻地覆，車間里施秋等人充耳不聞，下午收工的時候，施秋看了看整車的情況，對陳雪浩問道。

    “來得及的，公主她起碼還要三天的光景才能到，時間足夠了！”

    “那就好，差不多后天就通知劉睿國來收貨，劉睿國...”因為車子，施秋想起劉睿國，又想起在上海跟日本人的“切磋交流會”，其中不就是張辰書和劉睿國在穿針引線，難道說，這個“上海第一少”，跟日本人之間...想到這里，施秋連忙問陳雪浩，“老陳，你能不能跟劉睿國直接聯系，問問他現在在啥地方，就說有重要的事情，關于你家公主的，要跟他當面談談?！笔┣锲鋵嵶约阂灿袆㈩碾娫?，但若是他直接給劉睿國打電話，對方會不會接還是個問題，但陳雪浩就不同了，至少他現在代表的是劉睿國非?？粗氐哪莻€人。

    “你找他有什么事？”陳雪浩掏出電話，問道。

    “不瞞你說，我剛才跟來自中南海的三個家伙走了幾招，斃了兩個！”

    “啊～”陳雪浩一聲低呼，雖然這是在施秋自己的房間里，沒有外人，但陳雪浩還是趕緊將嘴巴閉緊，用眼神詢問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剛才不是有警笛么？他們動槍了，肯定有人報警，死了兩個，尸體現在也應該被警察拖回去了，哎，最終還是放走了一個！”

    “為啥？你就不怕放走的那個暴露你的行蹤？”壓低聲音，陳雪浩神情有些緊張，雖然他跟老龍是兄弟，但他也知道，只要是中南海出來的，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施秋放跑一個，怕是后患無窮。

    “放心，”施秋顯得頗有把握，“我手中有他的小辮子，他不敢怎樣，而且我也讓他承諾了，一年之內，不準來找我的麻煩！”

    “一年？”

    施秋說的小辮子，陳雪浩沒有興趣去打聽，既然是能夠讓一個中南海出來的家伙都不敢妄動，這個小辮子肯定不是只有一握粗細，也不是該他打聽的東西，他奇怪的是，施秋為什么只要一年的時間？

    拍拍陳雪浩的肩膀，施秋笑道：“老龍他們都知道，我唯一的弱點就是生病臥床的老娘，她老人家現在就在美國治病，只要等她的腿腳一恢復正常，哼哼，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啥能夠阻止我施秋的！”其實還有一句話，施秋沒有說出來，若是身體健康的老娘，即使是現在的施秋，也不敢輕撩她老人家的虎須——母老虎的虎須！

    陳雪浩點點頭，開始撥打劉睿國的電話。

    正如施秋的料想之中，電話才撥通沒幾秒鐘，那邊就響起劉睿國的聲音，好像有些吵，應該是在外面，跟一群人吃飯。

    “你等等，我出來說?！逼讨?，電話噪音小了很多。

    “劉少啊，你現在能來舟山不？有點關于老板的事情，我想當面跟你說說?！?/br>
    “電話里說不行么？”

    陳雪浩開的是免提，施秋聽的很清楚，所以劉睿國要求在電話里說是，施秋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但陳雪浩分辨的很清楚——問他在哪里。

    “額，劉少你也知道，電話保密性不強，這樣吧，你現在來不了舟山也行，啥時候來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br>
    “我現在就在舟山，但我有點事情，忙，要不回頭我給你電話，真要是急的話，我再過來找你！”劉睿國哪里想的到陳雪浩詐他，一不留神就將自己所處舟山的事情，給暴露了。

    通話完畢，陳雪浩望著施秋。

    “我想，他現在應該是跟一群日本人在一起才對！”施秋半瞇著眼睛，習慣性的用手蹭蹭自己的鼻子，雖然在千面人魔的變裝語錄中，這些小習慣都是必須強制性戒掉的，但現在沒外人，弦也不必綳的那樣緊。

    “日本人？”陳雪浩怎么也想不明白，這事情怎么又跟日本人扯在一起。

    在上海當領導的，尤其是高級領導的家屬，往往多少跟日本人都有些勾連，陳雪浩并不奇怪，他奇怪的是，施秋為什么會在意那些日本人。

    不過當施秋將藏在屋子里的那把寶刀丟給陳雪浩，并且將相關的事情都講出來之后，陳雪浩就什么明白了！

    “哼哼，堂堂一個市委書記的孫子，居然跟日本黑龍會走的如此之近，這其中，怕不是那么簡單吧？”陳雪浩抽出寶刀，鑒賞一番之后，又松入刀鞘，交還給施秋，“我看啊，他們應該是有些交易在內才是！”

    他的想法跟施秋相差無幾，只是施秋一直沒有弄明白，是什么樣的交易，才會讓劉睿國甘冒偌大的風險，在上海為日本人穿針引線，這一次又親自陪著這些日本來來舟山找自己？若僅僅是一些黑錢，施秋相信，劉睿國還做不到這種程度。

    “他們現在應該是在舟山某個賓館里，按照劉睿國的性子，太差的地方，他不會去，而他身邊又是一群日本人，過于打眼的地方，也不行，范圍應該不大...”施秋翻出早先買來的舟山市區地圖，雖然他的手機也有這種功能，但多年的習慣，他還是喜歡在地圖上比劃。

    施秋的分析是沒有錯的。至少在陳雪浩看來，分析的非常合理，只是他不明白，施秋在這個當口，為啥如此關心日本人的下落？要知道，日本人完全是靠劉睿國在提供情報，而劉睿國根本就想不到，幫他改裝汽車，去討美人歡心的大師傅，其實就是自己苦苦追尋的“仇人”。劉睿國想不到，那些日本人完全是靠劉睿國當眼睛和耳朵，就更想不到了，應該說，施秋還是非常安全的。

    把自己的想法一說，陳雪浩望著施秋，想聽聽施秋的理由。

    “其實吧，躲著他們也沒啥打錯，只是自己覺得吧，心中憋的有些不舒服，想殺幾個日本鬼子，順順心！”施秋在笑，但那種笑，讓陳雪浩這個久經沙場的老戰士，都有些脊背上發毛，那是一種嗜血的笑！

    “施秋，你不會是因為......所以有些變...”

    “變態了？是吧？”施秋幫陳雪浩補全他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放心，我沒有，要不然，我也不會只盯著小鬼子了！現在這個舟山城里，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很多，很多，但我只針對小鬼子，你覺得，這樣不正常么？”

    第117章　大師范，刺身魚

    陳雪浩還是覺得施秋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啥地方不對勁，怎么說也說不清楚。

    最后他只能是搖搖頭，“好吧，隨便你了！不過我個人還是認為現在去找小鬼子麻煩，比較冒險！”

    施秋聳聳肩膀，“我也沒說現在就要去，活沒干完，我可不想讓你在東家哪里丟了臉！”

    “丟臉也是劉睿國的事情，再說了，公主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女人！”

    “誰知道呢？這個世界有講道理的女人么？我看比找只會產奶的公牛都難！”

    “那是你無知！”陳雪浩終于逮住施秋一個錯誤，樂呵呵的站起來，“我走了，產奶的公牛，哦，原來首席保鏢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看著被陳雪浩“砰”地一聲關上的房門，施秋搖搖頭，“就算知道公牛會產奶，那也沒啥值得炫耀的，可是，公牛真的可以產奶么？”

    既然知道劉睿國帶著日本人，已經到了杭州，施秋的心中就萌生出一些想法，比如，一網打盡什么的。但他想來想去，卻總是沒法找到一個既能達到目的，又不會暴露自己，而且還要將這些日本鬼子全部干掉的方法，說直接點，其實還是他自己信心不夠，真要是無敵超人，戴個孫大圣的面具，直接殺過去，什么小鬼子大漢jian的，統統一掃而空！

    可惜這只是幻想，施秋不是超人，也無邊變身成為孫大圣，唯有一顆還算靈光的腦袋，和一身不俗的本事！

    “既然答應了老陳，就讓那些小鬼子再蹦跶兩天好了，唔，腦子里能夠接觸的八個靈魂，就只有人rou廚子還沒有出現了！最先出現的是千面人魔，然后死了，接著是柳下至尊，也死了，現在就還有人rou廚子，難道說，這一切冥冥中早已經注定？如果是真的，那么下一個出現的，就應該是人手廚子，我記得，八個當中，有個身材無比搞笑，跟湯圓似的家伙，難道說，這個跟湯圓一樣身材的，會是人rou廚子不成？”施秋在腦海中將這種可能性過了一遍，打聽主意，接下來自己要關注的，就是身材跟湯圓一樣的家伙。

    不僅僅是施秋，明中全等人也在全城四處搜查這個湯圓樣的人。

    可惜這個有著顯著體征的家伙，居然像是一縷空氣，消失在了舟山城里，無論明中全和舟山警方動用多少人出動，都壓根找不到一點線索。若是明中全現在跟施秋商量，施秋肯定會告訴明中全：‘別奇怪！人家是八大殺手之一，既然有著這么明顯的體征，而且還能活的瀟灑如意，就證明人家肯定有一大把的本事，將自己的行蹤完全的隱藏起來?！?/br>
    可惜明中全不知道這人的身份，否則他就會知道，找錯地方了！

    號稱“廚子”，不管是人rou還是豬rou，他最應該出現的地方，不是餐廳，而是廚房！

    可惜明中全帶領的上海警察和舟山本地警方從來就沒有將注意力集中在廚房里，在他們想來，一個外地人，怎么地也不會突然成為一個廚師?？墒朗聼o絕對，在舟山唯一的那個五星級酒店廚房里，湯圓同志，就正戴著高聳的廚師帽，忙碌著。

    為啥他一個外地人，剛剛到舟山，就能成為這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廚？難道說，這家酒店就這么缺人才？

    顯然不是。

    這是家國際連鎖的酒店，而湯圓同志，就是這家連鎖酒店的名譽廚師長，他來到舟山，這酒店從上到下不知道多少人樂的合不攏嘴，就算警方來問，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廚師長，就是警方要找的嫌疑犯？誰不知道像這種具備國際廚師高級資格的人，那收入是杠杠的，有必要去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么？一句話說的好：經驗主義害死人！

    警察都想不到的事情，平常人就更想不到了。

    “清蒸石斑不是這樣子做滴～”帶著高聳雪白廚師帽的湯圓，親自動手的時候不多，一般情況下，他就是在整個廚房里巡視，對于每一道菜品，經行嚴格的打分，凡是他覺得不合格的，都會要求做菜的廚師重新做過。雖然有些嚴厲，但這些廚師們沒有一個顯露出半點不高興來，因為人家不僅僅是批評，還會示范！

    示范，那就是免費的教學??！

    正所謂三十六五行，行行出狀元！

    在廚師界，真正做到一定程度的高人，總會期盼自己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現在有個免費的指導，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這里的廚師們不會叫人家湯圓，他們都是恭恭敬敬的叫他：方師范。因為湯圓的全名，姓方，雙名卓寧。

    方卓寧來到舟山，第一件事情就是來酒店里報道，他手上捏著總店的考核書，工作就是來考核舟山連鎖店廚藝水平的，關系到這些廚師們的去留薪水，他們能不恭恭敬敬的么？

    當然，最重要的是方卓寧的水平的確非同一般，每次在廚房小露兩手，都會引起廚師們的驚嘆，贏得尊敬，那也是應當的。

    “方師范，外面有桌客人，點了日式刺身，剛剛端了一盤上去，好像評價不是很好，說是不地道??！”

    湯圓方師范正坐在廚房的一角喘著粗氣，剛剛巡視一圈，讓他累得有些不輕?！芭?？把你做的端過來，我聞聞！”

    現在大家都已經習慣，這個方師范說話的方式有些與眾不同，就拿品嘗這回事兒來說，他從來不說“嘗”，只會說“聞聞”，其實就是品鑒的意思。

    一盤被夾過幾筷子的刺身，被做出這道菜的廚師送到方卓寧的面前。

    方卓寧只是看了眼刺身，就大搖其頭，“你做的這個刺身很失敗，難怪人家會說不地道了，哎，要我是客人，直接一盤子蓋到你臉上去！”

    做刺身的那廚師還是沒有明白自己錯在什么地方，方師范連嘗都沒有嘗，怎么就說自己失敗了？看看那細膩的刀工，那美輪美奐的配料，哪一樣不是上上之選，就算送到廚師才藝大賽上，這道刺身也是個精品之作??！

    看到廚師的表情，湯圓掏出張雪白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汗珠，發出一聲長嘆，“你是不是覺得刀工和配料都已經無可挑剔，所以客人這是在無理取鬧？”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那廚師還是點點頭，“是的，我的刀工，都可以在豆腐上刻字了！”

    “你們是不是也認為這道菜應該沒有問題？若是今天我不在這里，你們肯定會認定那是客人在無理取鬧，甚至跟客人發生沖突？”周圍還站著好幾個廚師，方卓寧這句話，就是在問他們。

    幾個廚師，有人點頭，有人搖頭?？蔁o論是點頭還是搖頭，他們的眼神，其實都是一樣的。

    “難怪你們做不到最高境界，你先告訴我，那是一桌什么樣的客人？”

    “唔，不是歐洲人，不是日本人就是韓國人吧，反正也不是中國人！”一個廚師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他們點的是什么？是金槍魚刺身，三文魚刺身，還是...”

    “我們的菜譜上，并沒有注明魚種，因為我們這里的刺身，一向是整個舟山市做的最好的，而且一般情況下，做刺身不都是用金槍魚和三文魚么？我們的金槍魚都是從泰國進口的，三a標準...”一個廚師還在解釋，方卓寧卻站起來，將那盤金槍魚刺身塞進那廚師的懷中，“你就抱著吃吧！帳，直接扣你們倆的頭上！”

    說著，方卓寧擺正自己的廚師高帽，邁開步子，走向餐廳，在這個時候，方卓寧看起來再也不想是一顆圓圓滾滾的湯圓，而像是一個即將上臺領獎的冠軍。

    一個美輪美奐的包廂，里面坐著剛好一桌人，八個。當方卓寧敲門進去之后，八個人齊刷刷的轉過頭來，望著這個大胖子。

    其中兩個年輕人，方卓寧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典型的紈绔子弟，而剩下的六人，雖然表情謙和，但他們穩健的神態舉止，讓方卓寧的步伐不由得慢上一拍。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這家酒店的廚師長，聽說剛才我們酒店為你們提供的刺身，讓諸位很不滿意...”

    “你這是來找理由的么？”年紀最輕的那個公子哥站起來，手中的筷子來不及放下，干脆就指著方卓寧的鼻子。

    “錢公子，息怒，息怒，我們廚師長不是這個意思！”跟著方卓寧來的那個廚師，還有包間里的兩個服務員，都齊聲上前道歉，生怕得罪了這公子哥，他們也知道，方卓寧肯定不認識錢大少爺。

    眾人勸慰，錢少爺身邊的劉睿國也開口道：“錢少不要沖動，既然是廚師長來了，想必就是專程來解決這個問題的，瞧，人家酒店很給你錢少爺面子嘛，我們也要回敬一二的，這位廚師長，你好，既然你已經知道，你們酒店所謂最出名的刺身，并不能滿足我們邀請的客人，那么，你打算怎么辦呢？”

    方卓寧微微一笑，“當然是馬上重新為各位尊貴的客人做上一盤最地道的刺身?！闭f完，他轉身對著那廚師，“去，把你的道具用品給我送來，唔，一條不得低于一斤的竹莢魚！”

    從方卓寧口中傳出的“竹莢魚”三個字，頓時讓桌上三個客人的眼神亮了起來，方卓寧那小湯圓一般的眼睛，沒有放過這三人這細小的神情變化，心中暗道，‘對金槍魚刺身不滿意的人，一定是這三個中其中的一個！’

    客人面露喜色，可方卓寧身邊的廚師就顯得有些著急了，“方師范，您說的是...竹莢魚？”

    “是??！”方卓寧回頭望著那廚師，“怎么？你不要告訴我，我們店子里沒有竹莢魚？唔，我記得看過食材庫，我們是有鮮活的竹莢魚的?！?/br>
    “可是...”廚師還想說什么，可方卓寧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擺擺手，“還不快去，你是想讓客人久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