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召玉柳眉飛剔:“笑話!冰藍晶乃我后風國傳承之寶,豈能任意交與他人?” “后風國?!弊計朴质且恍?,曼聲道,“那不就是了,你那問題,當真奇怪得緊?!?/br> 她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召玉頓覺語塞。鄺天等人暗暗皺眉,心想今晚之事恐怕難以善了,以子嬈的身份地位,莫說王族公主,五日后君府大婚,她便是這九域天下權勢最重的女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在場所有人加起來怕也難抵分毫,倘若她尋上召玉強索九轉靈石,卻要如何收場才好? 更何況,眼前還有個深淺莫測的夜三公子,誰也沒想到這兩人會一起出現在染香湖上,令得場面完全失控。而自在堂雖有四使現身,正主卻不知所蹤,亦是無法預料的一大變數。 暗室中白姝兒看向彥翎,突然問道:“哎,三公子和上面那位究竟怎樣?” 彥翎愣了一愣:“什么怎樣?” 白姝兒瞪他一眼:“你別告訴我不知道三公子和她關系非比尋常?!?/br> 彥翎笑看回去:“你別告訴我不知道九公主再過幾日便是少原君夫人,不尋常又怎樣?” 白姝兒美目飄轉,似在籌算什么事情,片刻后妖媚挑唇,返身繼續看查上面情形。 方飛白輕聲低嘯,收手起身。驍陸沉再噴出一口淤血,睜開眼睛,面上已恢復血色,單膝跪下:“陸沉多謝公主!” 子嬈方才以焰蝶注入他體內的玄陰真氣,巧妙地牽動夜玄殤的天宗內勁,及時阻住他被蓮華心法逆催的脈息,使他免去爆體而亡的厄運,再得方飛白相助,先前傷勢已痊愈了大半。 便聽子嬈淡淡道:“驍陸沉乃是皇非把臂論交的得力愛將,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哼,你若非逞強壓制傷勢,哪用我如此麻煩?記著,下次可未必這么走運?!?/br> 驍陸沉低頭道:“公主教訓得是,陸沉定當謹記于心?!彼c方飛白隨少原君出將入相,歷經風浪,心智謀略非比尋常,兩人自有一種難言的默契。方飛白趁機上前一步,折腰施禮,恭敬地道:“今晚怕是有些誤會,以至我們冒犯了公主,九轉靈石之事關系重大,還請公主允我們稟過君上,再做定奪,不知可否?” 子嬈慵然道:“量你們也做不了主,既是君府的人,那我找皇非去?!闭f著轉袂輕輕一拂,看向夜玄殤,“喂,我累了,不想打了,你呢?” 天際明月,湖上風波,月色的皎潔與幽沉的暗影,黑與白如此壁壘分明,卻又無比諧調地融合在一起。 一身玄衣的夜玄殤站在船首光亮的一方,深黑的眸中是看不清光色的微笑,唇畔輕淡的飛弧,有著一絲莫名的柔和。歸離劍凌厲的鋒芒斂入鞘中,他仿佛隨口笑說:“一個人打架頗沒意思,子嬈若說算了,我也無所謂?!?/br> 子嬈輕媚一笑,柔聲道:“那好,咱們后會有期?!?/br> 女子優雅的玄裳漫開,夜色繁華,香染風云。夜玄殤微微點頭:“子嬈,會后有期?!?/br> 位于湖岸西南方的一處密林畔,十余名黑巾掩面的灰衣戰士目送楚軍有條不紊地撤退,一身儒服的叔孫亦目露深思之色,待自在堂船只打出訊號,調轉方向,徐徐駛入煙波之中,回頭命道:“速去稟報殿下,就說夜三公子已安全離開染香湖,楚軍并無其他動向?!?/br> 那戰士領命離去。 “少原君動手了,只怕此次夜三公子再無先前那般好運?!笔鍖O亦身旁,竟是司空域、褚讓等一眾九夷族高手,說話的正是神箭褚讓。 叔孫亦嘆道:“只怪那太子御跋扈無行,搞得穆國人心動蕩,政局不穩,連此次楚宣大戰趁火打劫之力都欠奉,根本不被皇非看在眼里,夜三公子也自然失去價值?!?/br> 司空域接著道:“對皇非來說,不殺此人,反有可能生出變數。不過這夜三公子也算了得,在少原君眼底亦能將自在堂收為己用,若要保命離開,應該也不是難事?!?/br> “怕只怕少原君親自出手,此處畢竟是楚國?!笔鍖O亦翻身上馬,“走吧,我們暗中護送他們一程,再回去向殿下復命?!?/br> 眾人沿湖岸縱馬而去,很快消失在燈火寥落的夜色深處。 第73章 第九章 少原君府瑯華殿。 皇非剛剛送走且蘭,輕衣白袍散玉帶,正斜倚金榻美目半闔,在此聽楚宮來的四名掌儀官報告迎娶九公主的聘禮,其中光是記錄物品的禮單便滿滿堆了兩案,由一個緋袍儀官恭立近旁依次稟讀,一板一眼的聲音中有清雅的琴韻悠揚送來,吹落花月滿地燈火流輝,卻是殿下八個眉清目秀的小童撫琴弄簫,極盡風雅美妙。 禮單剛念了兩卷,一名侍衛疾步入殿,單膝一跪還未及說話,外面一把清冶柔肆的聲音和著琮琤冰弦遙遙傳至:“皇非,染香湖上今晚熱鬧得緊,你躲在君府干什么,不敢見人嗎?” 君府朱門重重洞開,直入中庭。 幾個掌儀官在朝多年,從未聽過有人敢對少原君如此無禮,驚得面面相覷?;史琴康貜堥_眼睛,眸心閃過異亮,那侍衛奉方飛白之命搶先趕回報信,近前匆匆低語幾句,隨即退下。 皇非笑著起身,隨手酒瓶丟給呆立一旁的儀官,揚衣出殿。 玄裳廣袖的女子足踏月光登基而上,墨發幽舞,飄曳凌風,襯那殿前白衣夭矯飛揚,英雄王侯嬌嬈紅顏,怎么看,都是一段千古風流。 九公主身后,一眾君府高手急步相隨,方飛白跟著打了個手勢,瞄向召玉。 皇非恍若未見,只含笑看著子嬈,神情極是愉悅:“我剛剛想著子嬈,子嬈便來了?!?/br> 子嬈挑眸問道:“哦?你想我何事?” 皇非伸手攬上她腰肢,毫不介意眾人在前,近她發間輕輕一嗅,笑道:“想子嬈來親自點驗彩禮,看合不合心意,是否還缺些什么?!?/br> 子嬈神色柔魅,眼波卻流星瑩光般掃去:“只怕是心口不一呢,我想要什么,難不成你都舍得?” 皇非漫不經心地笑:“只要子嬈說得出,本君便給得起?!?/br> “當真?若我要那九轉靈石冰藍晶,你給還是不給?” “子嬈若是喜歡,這府中一人一物盡管拿取,以后,也不必問過本君?!?/br> 金燈銀輝之下,如此輕言笑語,他皎潔的白衣若織月華,觸到她如夜玄魅的衣裳時似有光華飄拂,流入絲絲迷人的微笑,滿天月光滿庭花香仿佛都在那雙帶笑的眼中蕩漾,寵溺與溫柔交替的光暈令人意醉心迷。 子嬈一時竟看走了神,剎那恍惚過后,竟有恣意的光彩自眸心閃爍。 鐵血江山濺美酒,且自張狂且風流,若與這樣一個男子朝夕相處,無論如何都不會索然無味,今后歲月如流水,朝朝暮暮,人間黃泉,執子之手,生死成契,想來,倒也一番有趣得緊。 皇非笑看子嬈眸光變幻,頭也不回地道了句:“玉兒?!?/br> 召玉袖畔微微一緊,沉默片刻,跪下階畔。 一串水光剔透的玲瓏晶石托起纖美的指間,低頭處晶華散射,仿若冰瑩的清淚,墜落在這被她視作神明的男子強勢的掌心。 皇非抬手,轉向子嬈,略帶調侃地道:“就是這個勞動公主鳳駕,賞光親臨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