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胡未有些疑惑,心想現在要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念經做什么。不過既然了塵吩咐了,他也不好多說什么,便翻開經書,準備念將起來。 只是翻開經書后,胡未卻是愣在那里。只因經書上的字在他看來奇形怪狀,竟沒一個是他認識的,倒像似那傳說中的蝌蚪文。 “這個,書上的字我不認得?!焙疵嗣忸^,硬著頭皮說道。 胡未一說,諸多人又都有些驚訝,那空聞也是張大了嘴,說道:“怎么可能,你怎會不認得這心平經上的字?這些字不就是我們平常說的寫的嗎?” 胡未也是一愣:“不會吧,我們說的不是漢……”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卻突然停住,一張臉竟是瞬間變得慘白。 他現在終于發現自己說的竟然并非漢語,而是一種截然不同的語言。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后,竟然就一下子就會說這個世界的語言,倒似他天生就會一般,甚至于比起他說漢語還要順溜,好像是他娘胎里帶來似的,以致他這兩天說著這門話,自己竟一直沒有察覺異狀,他原先說的漢語反倒成了外語一般,若不仔細斟酌,竟是難以順溜說將出來。 而直到剛才了塵給了他這本經書,看到經書上的字后,胡未才終于發現這個問題,也是驚得臉色慘白。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穿越到這個世界后,自己便自動會說這個世界的話,卻偏偏不認識字。 不過現在也不是細想這個的時候,胡未強自鎮定下來,說道:“這個,我來到這里后,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這經書上的字我看去總感覺很熟悉,但不知為什么竟沒一個字能夠認得?!?/br> 聽了胡未說后,那空聞啊了一聲:“我知道了,定是無戒身份更特殊,所以降世的時候條件也更苛刻,所以才會不認得字。我聽說大阿羅漢降世后,對于凡間的了解,往往比那些阿羅漢還要少?!?/br> 空聞一說,其他人也是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紛紛附和起來。 葉夏表面雖然如常,心中卻是稍喜,空聞兩次主動幫他解圍,他現在倒有點喜歡這胖老頭了。 了塵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空聞你辛苦一下,帶無戒念這心平經吧?!?/br> 空聞喜笑顏開,忙點頭答應了,找了個蒲團,坐在胡未旁邊,坐下時還有意無意朝那空見看了一眼,臉上帶著絲得意。 接著他便一句一句教起胡未來,胡未也終于知道那經書上的經文倒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含義,或者說完全沒什么字面上的意思,而是一個個生僻字聯在一起,成為一句,又成為一篇。 不過這樣一來,胡未倒是更不容易記住這經文了,好在這心平經總共就幾百個字,花了個把多小時后,他總算能夠把整篇經文都比較順溜地念出來。 了塵也說道:“好了,現在無戒你開始和著羅鈴的節奏念吧?!?/br> 無戒點了點頭,集中精神,和著那鈴聲念唱起來。 而空聞等人則是屏住呼吸,卻看著胡未身前那白玉碗里的花苞,一副期待的樣子。 等胡未好不容易將心平經念唱完,抬頭一看,卻發現空聞等人竟是面帶疑惑,甚至還有人露出絲失望之色。 胡未有些郁悶了,心想自己就學了一個小時,能順利念出來已是很不錯了,難道他們還覺得念得不夠好么? “怎么會這樣呢,發音、節奏都對了,為什么這玉羅蓮卻沒反應?” 那空聞喃喃說道。 見胡未一臉疑惑,那空聞便跟胡未解釋起來,卻原來他們要胡未對著這所謂玉羅蓮念唱心平經,也是要考量胡未的潛質。這玉羅蓮總共有九片花瓣,如果在胡未的念唱下,玉羅蓮開出的花瓣越多,就說明他的潛質越好,潛質越好,那以后學蠱術自是更加容易,所能達到的修為也將更高,而既然胡未是尊者降世,按理來說,這玉羅蓮也應該開出七片蓮瓣來。 據說以前有那些降世的阿羅漢或者大阿羅漢,一般能使玉羅蓮還出五片或者六片蓮瓣。 而平常換做凡人的話,要想進得大羅教,也至少得能使玉羅蓮開出一片蓮瓣??珊磩偛拍畛钠浇?,這玉羅蓮卻是沒有絲毫變化,也就是說他連大羅教的普通弟子也是不如,偏偏他念經時卻幾乎沒有任何差錯。 胡未聽了空聞解釋后,卻是突出一身冷汗,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 現在他所面臨的,才是最關鍵的問題,頭上那所謂神印,只不過是表象而已,如果他連學蠱術的資質都沒有,那就算他腦門上有九顆乃至十二顆神印,到最后也會變得毫無意義,大羅教里誰也不會相信這降世尊者竟然連一點蠱術都學不會。 眼看事情好像一點點順利起來,胡未也想著以后要么就假冒所謂降世尊者,在大羅教里好好混下去,憑著這尊者的特殊身份,以后也應該有更多的機會,卻沒想到現在是突然生生地卡在了這里,他卻只能一籌莫展。 之后雖然空聞寬慰胡未,說胡未不認得字,或許念唱經文中間出了些不易察覺的的錯漏,才致玉羅蓮沒有任何反應,而了塵想了想后也讓胡未先拿著那本心平經回去好好練練,等過幾天再說,但胡未心中卻依然沉重無比。 胡未有一種預感,就算他再練下去,也不會能使玉羅蓮開出什么花瓣來。 也正如胡未所料,之后幾天,胡未雖然一直沒放棄,整天捧著那本心平經練個不停,還請無為幫助勘誤和指正,但每一次他去大雄寶殿里對著那玉羅蓮試了后,那玉羅蓮卻始終沒什么反應。 而空聞他們乃至了塵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顯得沉重,對于他們來說,這也可能是他們從未遇到乃至想過的情況。 (為沖新書榜,這章就早點發了,下午或者晚上還有一章。估計明天八戒就會出來了,大家多多支持咯。哦,對了,昨天忘了說了,今天說一下,luffy是個帥哥。這名字沒錯吧?呵呵。) 第六章 峰回路轉 雖然胡未不甘心之下,也曾在暗地里質疑這通過念一篇經文便判斷一個人修煉蠱術的潛力或許有些以偏概全,不過想想這大羅教幾千年來始終都是以這種方式判斷一個人的潛質,也從出過錯,而胡未就算不甘心,卻也是無可奈何。 受戒后,胡未便算正式加入了大羅教,成為了學徒,也稱行徒。而每天除了反復練唱那本心平經外,他還得跟所有的行徒或者行者一樣,劈柴取水,做一些體力活。 好在這楊林縣的大羅寺廟總共有百多口人,而像胡未以及無為他們在這樣的三代弟子占了大多數,所以干活的人并不缺,再加有那住持空聞特意關照,所以胡未的活倒還輕松,更多時候只是跟在無為后面,看著無為他們做事,倒像個監工一般。 胡未這兩天也是壓力極大,雖然他并非有意偷懶,但實在是提不起干活的興趣。而其他有不少三代弟子,一些學徒們看到胡未每次都這么悠閑的樣子,都是頗有腹誹,甚至連無為也是特意跟胡未說了一下,叫胡未勤快一點,說他們既稱行徒或者行者,也是有特殊的含義,正是要勞筋骨,餓體膚,苦心志,以后才能有所作為。 因為現在正值冬季,也是干旱季節,這楊林縣地處北唐西南邊陲,在這冬季里更是干旱地緊,寺里的水井也早已干枯。每一天早上,做完早課的無為他們去城南五里外的流沙河里拉水。 而按道理來說,胡未也要跟著無為他們一起去,只是那空聞卻讓胡未留了下來繼續練習那心平經,只等無為他們拉水的水車來了,才讓胡未去幫下忙。 不過幾天后,那空聞也不知是不是越來越失望,竟是沒再來了,而無為也是叫了胡未一起去那流沙河。胡未自然不會拒絕,倒正想出去散散心,現在每天關在這廟里,實在憋悶得很。 胡未他們一共二是來號人,五輛水車,浩浩蕩蕩一路南行,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終于來到了流沙河邊。 不過因為正值旱季,這所謂的流沙河也不過是一條小溪。河的北岸,除了胡未他們,也不時有人推著水車或者挑著水桶過來取水,而河的南岸,則不時可見一些飛禽走獸,喝足了水后,便在河邊小憩,倒似并不怎么懼怕人類。 一派祥和景象。 看那河水潺潺,人群絡繹往來,鳥獸或棲息或嬉鬧,一直心事重重的胡未突然心有所感,有如頓悟。 罷罷罷,既然在這大羅教呆不下去,那就不如趁早離開了吧,胡未忽然想道。 所謂樹挪死,人挪活,各人有各人的路,也不一定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雖然舍了這降世尊者的身份有些可惜,但照現在看來,胡未并沒修煉蠱術的潛質,這降世尊者的身份遲早會變得毫無用處,還不如盡早抽身,離開大羅教。如果時間拖得越長,那到時候他的麻煩也將越大。 就好比一個人去搶劫銀行,進了銀行后,卻發現一直打不開保險庫,眼看警察就要到來,最明智的選擇便是趁早離開,拿得起放得下才顯果斷。等那警察真的來了,再想走的話,只怕就要晚了。 所以胡未還不如現在主動去承認自己并非是尊者降世,而只是個普通人,大不了去民間做點生意,到時候混個富家翁做,娶個三妻四妾什么的,也算有所成就。 當然,他把那真的降世尊者砸死的事自是不能說,全當不知道,大羅教找不到真的降世尊者,也不關他的事了。 想到這些,胡未心中豁然開朗,壓抑之感頓消,倒似壓在身上的大山突然移掉一般。 看到流沙河一條小舟飄過,舟里坐著一年輕婦女,婦女懷里還抱著個孩子,而岸邊則有一男子,正賣力地拉著繩索,拖著小舟向上游行去。胡未竟是莫名有些感慨,忍不住扯開嗓子唱起歌來: “meimei你坐船頭,哥哥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meimei……” 胡未雖然沒受過專業的音樂訓練,但好歹也曾做過幾年職業歌手,也是有著一些功底,現在又是突然想通了一些心節,心情好幾天來都未曾有這般舒暢過,一時竟是興致大發,唱完男聲后,又細著嗓子,把女聲那一段也唱了出來,模仿地唯妙唯肖,憑著自己不錯的音質,也把男聲唱得粗放火爆,女聲婉轉柔情。 也不知是不是正所謂音樂是人類共通的語言,胡未雖然唱歌時用的是漢語,這里的人不可能聽得懂這歌詞,但那流沙河上拉著小舟的男子卻好像也被胡未的歌聲感染,本來還顯得十分吃力的樣子,拉著小舟像是在爬行一般,聽到胡未歌聲后,竟似力氣頓生,速度陡然加快,片刻間就拉著小舟不見了蹤影。 而其他人原本動作大多都是慢吞吞的,也似同樣受到了胡未歌聲的感染,速度突然快了許多,變得步履匆匆。此時朝陽剛剛從地面升起,陽光映照水面,一片金光燦爛,更有那趴在河岸邊的鳥獸也都停止了休憩,全都嬉戲起來,許多更是成雙成對,互相嬉鬧著,原本顯得有些清冷的河岸也是突然變得熱鬧了許多。 不過胡未卻是渾無所覺周圍的變化,沉浸在自己的歌聲中。也不知道他反反復復將這首歌唱了多少遍,最后終于停了下來。 一曲酣暢淋漓地唱罷,胡未精神抖擻,感覺全身似剛剛在踢完一場足球又洗了個熱水澡一般,有一種說不出的清爽和愉悅。 正在他歌興大開,準備接下去再唱上一首時,卻突然愣在那里。 不知什么時候,河岸邊取水的人幾乎都已經走光了,就剩下了無為等幾個大羅教里的人,不過卻有更多的人遠遠地站在那片胡楊林里,他們或挑著水桶,或推著水車,卻并沒要過來取水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朝著胡未指指點點,小聲私語。 甚至大羅教里的那些弟子,大多數也都站在胡楊林那邊,如果不是這些人都看著胡未這邊,胡未都要懷疑胡楊林那邊是否發生了了什么事情。 “無為師兄,發生什么事了?”胡未轉頭看向胡未,只是突地愣住,“無為師兄,你怎么了?” 他發現那無為還有另外幾個人俱都面色蒼白,幾乎不見絲毫血色,而他們身上的羅衣也是濕濕的,好像剛被水浸泡過一般,有幾個人也是渾身輕顫,慢吞吞地坐倒在了地上。 看他們樣子,倒似剛剛掉進了流沙河里一般。 而胡未那只三尾獨角獸,卻是背毛倒豎,齜牙咧嘴,惡狠狠地看著胡未,嘴里還發出了呼呼的聲音,倒像那狼狗見到了小偷一般。 胡未吃驚之余,也是一頭霧水,心想自己剛才顧著唱歌,周圍發生什么了都沒去注意,為什么無為他們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而無為的三尾豹子又為何要如此地敵視著自己。 “你剛才念的是什么經文?”那無為卻是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道,表情頗有些嚴肅。 “經文?”胡未愣了一下后,才知道無為指的是他剛才唱的歌,不過他心中也是突然一緊,還以為無為是聽出了歌詞的意思。大羅教規矩甚多,什么任智義信禮,什么五戒五善,唱這樣的歌雖算不上犯了那五戒,卻也是被認為有傷風化,因此胡未見到無為突然一臉嚴肅地問起自己這樣的問題,不由有些忐忑。 他撓了撓頭后,硬著頭皮說道:“這個其實并不是什么經文,而是一首歌。不知無為師兄為何突然問我這個?” 無為卻是指了指河的對岸:“你看看那邊?” 胡未轉頭一看,卻發現在河的對岸,那些鳥獸竟都紛紛趴在地上,有的渾身輕顫不止,有的則是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竟沒有一只是站著的,更不見什么嬉戲。 “這是怎么回事?”胡未大是驚訝,剛剛這些鳥獸不都很精神的嗎,怎么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倒似突然起了什么瘟疫一般。 無為沉思了片刻后,便讓其他人繼續取水,而自己則和胡未先回廟里去。 一路上,無為神情沉重,行色匆匆,只是胡未問他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他卻一直不回答,只說回去后再說。 當胡未心懷忐忑地跟著無為回到廟里后,無為又帶他去了北邊的大雄寶殿,然后讓胡未留在外面,自己先走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無為終于出來了,表情卻有些怪異,好像看著個陌生人一般地看了眼胡未,然后讓胡未進去,說了塵他們正在等他。 胡未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后,便走了進去,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進了大雄寶殿后,他看到了塵和空聞等人正站在那里,等胡未請過安后,那了塵卻是神色莫名地問道:“無戒,聽無為說,你剛才在那流沙河邊念了一段奇怪的經文?” 胡未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這了塵也為何要問起這事,該不會是那無為真的從他那歌中聽出了什么不符大羅教規矩的地方,所以才跟了塵他們報告了此事。這無為性子敦厚,卻又有些古板,平常這大羅教的節戒律規矩是執行得一絲不茍,這幾天胡未的言行舉止也沒少受無為的監督糾正乃至批評。 他心思急轉,而后想了個妥當的解釋:“我也不知我念的是什么經文,就是剛才站在河邊時,突然有感而發,然后便不由自主地念了起來,卻也不知道念的到底是什么東西?!?/br> 了塵微微皺了周眉,指了指前面,然后說道:“那你把剛才的經文對著這玉羅蓮再念一遍?!?/br> 胡未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了塵竟然會這么要求,等明白了了塵的意思之后更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剛才唱的可是他原來所在世界的歌曲,可不是什么經文,對著這玉羅蓮唱,又豈會有什么作用。 不過見了塵一臉嚴肅,胡未也只好走了上去,坐在玉羅蓮前,然后小聲唱了起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而且是一群光頭面前,唱起這樣的歌來,胡未縱使臉皮頗厚,也是有些臊得慌,一張臉紅得跟什么似的,而換到女聲時,他更是咳咳了幾聲,怎么也無法唱下去。 那白玉碗里的玉羅蓮也是想當然地沒有絲毫反應。 罷了,不是正準備跟了塵他們攤牌,離開著大羅教嗎?何必好要做如此荒唐之事。 胡未站了起來,長吸了口氣,準備跟了塵他們交代自己并非什么尊者降世。 “你剛才在河邊也是這樣念的嗎?”了塵卻是一臉嚴肅道。 胡未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再念,你就像剛才在河邊時那樣的念?!绷藟m又說道,一雙眼睛精光閃過,頗顯威嚴。 與了塵目光一碰,胡未渾身一震,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是扯開嗓子,唱將起來。 胡未做這幾年歌手,還少有怯場的時候。 唱完男聲那段后,胡未稍稍一頓,便細著嗓子,繼續唱了下去。 罷罷罷,大不了唱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省得在這虛度光陰。 “開了,開了!” 胡未正唱得起勁,那空聞和空見等人卻是一臉驚喜,小聲叫道,眼睛直直地看著胡未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