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現實就是這么殘酷,衛胄可以給她最高貴的身份,卻給不了她最渴望的愛,他的心里,從來就只裝著一個人。這個人,聽李安說正在朱府養傷,他在李安嘴里大致知道了她為自己做的事,就算是出于報恩,他也覺得很高興,有一個人可以奮不顧身寧愿冒著叛徒的罪名為他去做這么多事,他想,就是自己這次死在了皇宮,也是死而無憾吧。 ………… 回到朱府的李安強叔,第一時間就聽到了李子說納蘭蔻離開的消息,看到納蘭蔻的留下來的信,強叔又讓李安趕快回皇宮,云軒澈已經蘇醒,在大致知道自己為何在此的經過后,他辭別了強叔出了朱府奔向了皇宮。 京城里店鋪大多已經開業,百姓恢復了往日的忙綠,現在他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便是新帝登基,那場叛變,他們是萬萬不敢談論的。 潛進皇宮的云軒澈成功見到了衛胄,想容見到日日牽掛的云軒澈,一直忍在眼眶里的淚終于決堤,她躲在簾后悄悄拭淚,靜靜聽著云軒澈與衛胄的談論,聽著云軒澈談起了那個誓約,聽著衛胄問起了她的現狀。想容不知道衛胄口中的她是誰,但以她的聰明才智,已然聯想到了那夜潛進斕月殿的納蘭蔻。 當初,云軒澈與衛胄擊掌立誓,幫著彼此照顧自己牽掛之人?,F在衛胄有難,納蘭蔻來救,想容有難,云軒澈來救,四人之間的糾纏瓜葛,已經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這場談話,一直談了一個時辰。 大多是兩個男人互相感懷之言,這些感言在他們心里是發乎于心再平常不過,但聽在想容這個一直蒙在鼓里的當事人耳里,就有如冬雷陣陣。 原來自己遠嫁炎日國的背后,居然有這么多不為人知的幕后;原來,當初衛胄想要的王妃,是納蘭蔻而非自己;原來自己一心追求的美滿姻緣,不過是衛胄不屑一顧的政治籌碼;原來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不明真相的那個;原來衛胄對自己偶爾的柔情,不過是二哥與他的誓約;原來自己一直傻傻堅信的愛情,不過是他附加在政治聯姻上的另一件交易…… 值嗎?想容捂著嘴不讓自己的哭泣發出一點聲音,內室里衛胄與云軒澈的談話,她全都聽到了耳里。 “誓約,我會繼續遵守?!?/br> “我也會?!?/br> 內室里,云軒澈與衛胄的談話還在繼續。他們不知道,卷簾后,還有一名期待愛情相信感情的女子在哭泣。 “她留下了一封信,說是回大靖去了?!毙l胄的聲音虛弱輕柔,絲毫不向往日那個冰冷無情的衛胄,云軒澈輕笑黯然,也非人前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云軒澈。 他們有著各自的痛處,有著各自牽掛的對象,有著各自的無奈。 就像現在,衛胄必須要登基成為炎日國新帝,而云軒澈必須要回去,面對那些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卿憐……云軒澈腦中閃現那日城外梧桐樹下的情景,當時她一曲如九天玄女,當時他翩翩如臨世謫仙。為何之后,面對卿憐,他總是找不到這種感覺?為何他總覺得有什么蹊蹺之處,之后問起卿憐,她也是笑而不答,但是,她再也未談起那一曲自己哼了無數遍的琴曲,再也不穿那一襲在自己夢中出現無數次的白衣……似乎哪里出了錯……云軒澈陷入了沉思。 感覺,對,感覺,云軒澈皺眉,感覺告訴他,那日梧桐樹下的女子與卿憐有著區別,但區別在何處?他實在想不出,他曾恐嚇似的問起卿憐此事,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她堅決的回答。 突然陷入安靜的內室,衛胄張開了他那張不再紅如妖艷男優的唇,說道:“回去告訴她,炎天城被攻陷一事,我不計較,她為我做這些,自然就是想還了我救她的恩情,告訴她,炎日國與大靖國以后不會再有戰爭,告訴她,她不欠我的?!?/br> 云軒澈沒有回答,他還在沉思,他還在想著那日大靖國京都城外梧桐樹下的情景,那張帶著銀色面具的臉,與卿憐那張妖媚柔美的臉不斷交替重合著,他在想,他在拼命的尋找兩張臉的不同之處。 “云兄?” 衛胄虛弱的聲音適時的響起,將云軒澈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之中。 “衛兄,那日你也在我身側,你也聽到了那一曲琴音,你說說,她與卿憐的有何差別?”云軒澈這才想起那日是自己與衛胄一同回的京都,也許自己當局者迷看不出所以然,故而他問起了衛胄。 “那日?你說的是那日的白衣撫琴女子?”衛胄翻著已經恢復清澈的雙眼,也想到了那日記憶猶新的場景,不得不說,那一曲琴音,卻是得到了他這個懂琴之人的稱贊,對于那女子的身份他也好奇,自是那一日之后,再也未見。 “正是?!笨葱l胄有印象,云軒澈黯淡的眼閃現一抹希翼。 “卿憐?莫不是你的那名新婚王妃,我可未見過你王妃的相貌,再說那日與那名白衣女子也是匆匆一瞥,她又帶著面具,實在是無法比較啊?!毙l胄想起了那日白衣女子掠身上馬與自己擦肩而過時的一笑,還記得當時自己是這么想的,真是一名絕色女子啊,琴音如人,相思如蠶。 那近在咫尺的笑臉,在衛胄心里被放大無數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一笑傾城再笑傾國,這勾唇嫣然一笑,讓衛胄已然是刻骨銘心。 “哦,也是,改日有空,帶來讓衛兄見見,只是以后,怕是衛兄就是一個忙人,沒空與我一同飲酒比劍了?!?/br> “云兄哪里話,云兄來見,就是衛某再忙,也要讓云兄趁興而來盡心而歸啊?!?/br> 安靜壓抑的氣氛,總算被這兩句調劑的客套話化解,云軒澈笑著點頭,看著床榻上臉色蒼白的衛胄,心里頓生無數感慨。 “對了,衛兄方才說的是何事?” 聽著云軒澈未聽見方才他囑托之事,衛胄又說了一遍。內室其樂融融,內室之外,佳人哭泣。 談話完了之后,云軒澈方想起自己居然是冷落了想容一直只顧著與衛胄談話把她丟在一邊,他趕忙走出內室在殿中喚著想容之名,喊了幾聲也未有人回答,疑惑之下他走出了斕月殿問起了之前被衛胄支出斕月殿的宮婢,宮婢只說方才王妃一人已經出去,現不知去了何處。云軒澈折回殿中留了一封信,這才離開了皇宮,他在馬商那里買了一匹快馬,一路用著衛胄給他的令牌暢行無阻,他要趕快去向皇兄回稟這個消息,瞬息萬變的戰場,這個消息許就會救下無數士兵的性命。 (求收藏了~~~~~~~~繼續三更~~~~) 103:城外梧桐美人誘 他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終于在兩日之后趕到了炎天城,但早在兩日前,云釋天便已經啟程回京。在炎天城里他還見到了被他新婚之夜丟下的劉卿憐。他不敢想象一名京都都未出過的大家閨秀,何來的勇氣奔赴當時正值戰亂的邊關,他更不敢想象,一名女子的愛可以如此熾烈。她不顧性命奔赴邊關等待自己,這份癡情讓他瞬間忘了心里的疑慮,第一次,他牽上她的手,將她扶上了自己的馬,一同出了炎天城奔向了靖光城,奔向了大靖國。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馬蹄疾疾聲,腰間心愛之人的臂膀溫暖又安全,劉卿憐終于覺得這些日子的等待,是值得的,付出終有回報,她想,就算云軒澈喜歡的是那日梧桐樹下的女子,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柔情打動他,就像現在耳邊呼嘯的風,雖然抓不住,但你可以感受它,可以張開雙臂擁抱它…… 又是三日的兼程,這次有了劉卿憐的同行,云軒澈倒沒向前兩日那般拼命趕路,夜時他在盡量找到客棧住上一宿,該吃飯之時,他也是找個地方吃上一頓。這些出自男人本性照顧女人的心理,在劉卿憐的眼里,變成了她每日臉上燦爛明媚的笑容。 他還是關心她的,她這么安慰說服自己不去在意住宿之時云軒澈總是要求小二開兩間房,她一心只想著,自己該如何去抓住他的心,如何去展現她對他的愛…… 兩日的路程,一晃而過,抵達京都時,云軒澈的馬在京都外的梧桐樹下停了下來,看著這株在云軒澈口中說了無數次自己卻從未見過的梧桐樹,看著云軒澈怔怔傻傻的凝視著梧桐樹,劉卿憐第一次茫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不是在看這株梧桐,他是在想那個人,劉卿憐雖然不知道當時的經過,但在云軒澈的嘴里,她聽他說了無數次,那次的琴曲,那時那個人的驚艷哀愁…… 自己該怎么抓住他的心……劉卿憐坐在馬上,盡量縮在云軒澈的懷里斂集著云軒澈身上的溫度,她不是那日的人,她不是云軒澈,她對這株梧桐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對云釋天口中的那段念念不忘銘心刻骨的回憶恨之入骨,但云軒澈喜歡,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嘴角扯出自己最迷人的微笑,仰頭與云軒澈一同看向了梧桐樹。 要是納蘭蔻知道當日她的那招偷梁換柱會有這樣的成效,估計她會立馬沖到梧桐樹下再次上演相思無門再談一曲幽怨之聲。她用自己對云軒澈與劉卿憐的了解,默默地在他們心里植下了一顆種子,她只等著時間的流逝,種子慢慢發芽成長,然后她再學著前世劉卿憐對付她的那招,狠狠的把這位自信滿滿風華絕代的女子打入萬丈深淵。 到時云軒澈會不會后悔當初信了劉卿憐之言?會不會痛悔自己有眼無珠?這些納蘭蔻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用她所有的手段,把云軒澈的自尊自傲踩到腳下,讓他體會一下愛上一個人卻只能心死如灰絕望的感受。 以彼之道還比之身,納蘭蔻不是善男信女,她做著她認為對的事,就算這些事在別人眼里是多么的十惡不赦多么的冷酷無情。 “卿憐,我想聽聽你再談一曲?!痹栖幊和嗤?,湊在劉卿憐耳邊,喃喃說道。 劉卿憐臉上的笑容一僵,須臾恢復明媚,她略略扭轉頭,親密曖昧的把紅唇湊近了云軒澈的下顎說道:“王爺,現在卿憐覺得自己很幸福,怕是再也彈不出那樣哀傷幽怨的琴音了?!?/br> 氣若吐蘭,聲若天籟,劉卿憐嘴唇一張一閉間,顯露著無盡的風情,說話之際,她的身體有意無意的蠕動了一下。她這是在誘惑,她這是在用自己的身體誘惑挑逗著云軒澈作為一個男人難以忍受的欲望。 佳人在懷,香艷魅惑,云軒澈感受著下顎脖間上一陣陣的熱氣,不知不覺間,他的身體內已經燃起了最原始的欲望…… 劉卿憐感受到腰間環著自己的手一緊,知道了自己的誘惑已經成功的挑起了云軒澈的yuhuo,她繼續偏著頭,柔軟無骨般的縮在云軒澈的懷里,吐露香氣的雙唇有意無意的偶爾擦過云軒澈的脖子,她用自己生澀的手段誘惑著云軒澈,取悅著云軒澈…… 梧桐樹下,香艷的上演著一場魅惑。 “回去吧?!?/br> 云軒澈冰冷的聲音一響起,立刻抹去了懷中之人苦心營造出的魅惑。 “恩?!眲⑶鋺z輕恩了一聲,嬌柔似一汪蕩漾的春水。此刻她的心里依偎著云軒澈,能感受到他右側小鹿亂撞般的心跳,她心里也是竊喜,云軒澈并沒有拒絕她,說明他對自己,還是有感情有感覺的,新婚之夜,他丟下自己遠赴炎日國,當時她也想過是不是自己會錯了意,是不是自己就只能這么癡戀著他換來他的冷漠,現在她心里的陰霾低沉已經一掃而空,她充滿了信心,只要給她時間,就算是云軒澈千年寒冰,也終會有被自己感化的一天。 馬蹄疾疾,揚起無數黃塵…… 京都之內,熙熙攘攘,一派國泰民安。 納蘭蔻與云釋天的馬車,在今日清晨便到達了京都,坐在馬車里的納蘭蔻聽著街道上商販叫賣吆喝的聲音,所有的浮躁已經沉淀,她的心里,只有寧靜。 馬車一路行進了皇宮,行到了甘泉宮前才停了下來,納蘭蔻看著熟悉的甘泉宮看著熟悉的皇宮,卻不知自己該去何處。難道還要回掖庭居?那她出宮的這一趟豈不是白費。她僵硬的站在馬車前,等著云釋天的發話。 “先隨朕一起用膳吧,這幾日,也是辛苦?!闭みM甘泉宮的云釋天回頭,看見馬車前佇立的納蘭蔻,竟然失聲笑了出來。 一聲聲清脆爽朗的笑聲,聽得宮外迎接的安公公李公公心里暗想:這一趟,看來皇上興致很高??! (求收藏~~~~) 104:墨夜甘泉鸞鳳鳴 納蘭蔻欣喜的盈盈一服,回道:“是,皇上?!?/br> 回了宮,納蘭蔻就不能再做自己肆無忌憚的將軍,不能不修言辭,回了宮,她就只能是蔻美人…… 等待自己的命運,納蘭蔻也拿不準,自己已經被削了妃籍打入了冷宮,在宮里以后該如何生存,在炎天城答應云釋天的事,自己該如何完成。 人的一生,就是在還債與欠債之間渡過,納蘭蔻想,為了還清欠衛胄的恩情,自己又欠下了云釋天的恩情,真不知以后,為了還云釋天的恩情,自己還會欠誰的恩情,還會欠多少恩情,這一條無休止的線,就將充斥著自己的一生。 安公公與吳公公已經領命招呼了下去,云釋天的歸來,讓很多無法安心的人終于是松了一口氣,現在最安心的人,就莫過于微塵宮中的那個高貴的婦人了。 此時的她,正一邊聽著連公公的話一邊勺著金色托盤里的白色小顆粒,挑逗著懷里的的嘟。 “回來了就好,卿憐那丫頭情況如何了?”聽完連公公的稟話,太后被的嘟的舉動惹得笑聲連連。 “也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是與并肩王一同回來的?!?/br> 連公公掐媚的回著話,太后卻一心與的嘟挑逗著,似乎并未在聽。 許久,太后才似沒了興趣的讓宮婢抱走了的嘟,她戴著護甲的手捏做蘭花拖著下顎倚在軟榻上,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搖搖晃晃折射著點點亮光,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 一旁小心謹慎等著太后發話的連公公看著太后端詳的閉上了眼,正要安靜的撤出內室卻聽見了太后淡淡的說道:“讓并肩王回京后來微塵宮一趟。還有,叫大國舅來一趟?!?/br> “是,太后?!?/br> 弓身退出了內室的連公公總算松了一口氣,他未作停留直接出了微塵宮,云軒澈今日可以到達京都,他須得及時把太后的話帶到大國舅與云軒澈的耳中。 與微塵宮的安靜相比,丞相府里,就要喧雜許多,丞相聽著立慶笙的話,皺起了有些斑白的眉頭。 “邊關戰事如何?” “邊關已經休戰,炎日國方面也未見有主動發起戰亂之意?!?/br> “炎日國的形勢呢?” “炎日國起了內亂,衛國已死,新帝衛胄將在今日登基?!?/br> “皇上這次趁著機會賺足了軍心民心,形勢對我們越來不利了啊……” 聽著丞相的感慨,立慶笙無奈的低下了頭,沒再說話。 “叫他們來見我?!必┫喽似鹆瞬璞K又放下,他始終覺得不妥。 “恩?!?/br> 立在一旁的立慶笙拱手,反身離去。 ……………… 與丞相府一般,太尉府里,太尉也同時收到了皇上到達京城的消息,聽著屬下讀者邊關戰事的最新情報,他皺著眉頭,不停的轉動著大拇指上那枚祖母綠大扳指。 “叫他們都來太尉府一趟?!?/br> ………… 大國舅府里,也是一片寧靜,大國舅聽了屬下的報告后,直接來到了小妾的屋子里,聽她彈了一曲高山流水后,大國舅開始yin笑著不安份的把手伸向了懷中嬌媚女子的胸脯。一室春光外泄,站在門口的兩名婢女不由得羞紅了臉垂下了頭。 正在此時,一名一臉白凈的中年男子,卻是硬生生大呼小叫的的闖了進來。 “老爺老爺……”闖進屋子里的中年男子一眼看見春光便驚愕的低下了頭。 “掃興,什么事?”興致被打斷的大國舅一把推開懷里的女子,不悅的問道。 中年男子不安的咽了一口口水,緊張的說道:“宮里來人了,說是太后讓你去一趟?!?/br> “傳話的人呢?”大國舅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衫,站了起來走出了屋子。 中年男子緊隨其后恭敬的回道:“說是太后還有吩咐,去了并肩王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