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而這封信,也該是衛胄寫給他親信的親筆。納蘭蔻神色一動,把手中的軍符與信放入了懷中。 “老伯,你可知道愁煞華佗?”這就是納蘭蔻想問之事,她不是青兒,對毒物這東西,她根本不懂。 “這……王妃,愁煞華佗,乃天下有名的劇毒,凡中毒者,必會昏迷不醒,雙唇鮮紅,眼珠會有一抹詭異的藍色,要解此毒,唯有龍骨草?!?/br> 老者慎言,眼光打量了一下納蘭蔻的雙唇,便匆匆低下了頭。 “那龍骨草什么地方有?可是只有云荒谷才有生長?可是三年成藥?可是進獻皇宮之物他人不得采摘?”納蘭蔻一激動,腰間又是劇痛,她的一通問題都是衛國告訴她的話,她之所以再問一遍,只是存著僥幸的心里。 老者的話,就一一破滅了她心底的這份僥幸。 “正是?!?/br> 納蘭蔻捂著腰間,只覺得渾身無力,所有的力氣被被老者的一句正是抽空,正是……那豈不是衛胄無藥可救…… 一定要去找到李安。 “老伯,我稍后離開京城,你可不可以替我辦兩件事?!?/br> “王妃的事便是老朽的事,王妃但講無妨?!?/br> “一:替我去京城的大牢里救出一個人,他叫李安,是衛胄的貼身小廝,二:替我留意皇宮里的動向,衛胄他現在被困在皇宮,但不可打草驚蛇,一定要等著我的消息,老伯明白了嗎?” 老者點頭問道:“王爺他現在如何?” 衛胄困于宮中的事并未傳揚出去,老者不知道也是自然,更何況這宅子,現在是除了衛胄便只有納蘭蔻知道的所在,只是有一點納蘭蔻恨好奇,這宅子會被衛胄如此信任,其能力肯定非凡,難道就不能從王府的異樣與宮中的禁軍大規模調動看出端倪嗎? “老伯,我想知道你們現在有多少人手?” “回王妃,我們大多是分散行事,每次王爺派的任務也不同,現在留在京城的,也就十余人而已,以前也有滲透進皇宮的人,只是在前幾天,他們居然全都與老朽失去了聯系,就是皇宮的守衛也加強了幾倍,現在老朽的人,已經無法在進入皇宮了?!?/br> (二更做封面忘了發~~~~罪過~~) 086:炎天城里搬救兵 “衛國的動作還真是快,老伯,你這十余人一定要密切注意皇宮,如果可以,盡量潛進宮中,衛胄被困在斕月殿,如今他身邊無人,難保衛國會耐不住性子再動心思,這里趕去邊關需要多久?” “快馬加鞭,兩日可到?!?/br> “還有,老伯,這兩日,你要發動你手下的人去云荒谷尋尋龍骨草,衛胄中了此毒,現在卻無解藥,此事托付給老伯,我方才放心?!?/br> 蠟炬成灰淚始干,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盡,燈芯歪倒在蠟油中,燃燒著最后一絲溫熱。納蘭蔻起身,該說的自己已經說了,是該動身了。 老者也看出了她的焦急,應了句是跟在她的身后。 “王妃,現在你身上有傷,不宜騎馬奔波,這一趟,老朽找人代替你去吧?!?/br> “不行,這一趟我不自己走,心里總覺得虧欠,老伯安心等我的消息便是。還勞煩老伯替我備一匹快馬干糧?!?/br> 走到院中,老者說出了自己的憂慮,納蘭蔻含笑拒絕了他的好意,她總覺得,自己是欠衛胄的,等他這個難渡過了,自己便要回大靖了,到時怕是再難相報了,還在趁著現在盡力做自己能做的吧。 “王妃執意如此,老朽也不多說?!崩闲嗷仡^,對著院中大吼一聲:“來人備馬備干糧,要最快的馬?!?/br> 老者洪亮如鐘的聲音一吼出,樹梢的鳥兒都嘰嘰喳喳附和著叫了起來,納蘭蔻暗自思量,這老伯真非尋常,這等年紀還有如此神態。 不出片刻,便有一人牽著一匹黑馬與一個包袱走到了納蘭蔻面前。納蘭蔻接過包袱負于背后,牽上了馬韁繩。 “王妃保重?!鄙砗罄险呱駪B嚴肅的行禮道別,納蘭蔻道了句保重,才推開了朱府的大門。 京城的街道,不許百姓騎馬。納蘭蔻一路牽著馬到了城門下,任由官兵盤問了許久,才得以放行出城。 城外,是清新的空氣,沒有斗爭的自由,納蘭蔻在風中馳騁,不由得想起那那日自己與青兒一同回到靖光城的情景,那時的風,似乎更清新純凈。 無邊大道,黃塵漫天,只因路人匆匆,馬蹄疾疾。鳥立枝頭,花開未謝,塵揚起,萬物寂靜。 此行,納蘭蔻心里已經大致有了底,那些將領肯定會認出自己的身份,自己有衛胄的軍符與親筆書信,他們應該不會太做為難,到了邊關,自己還得想個法子送封平安信回靖光城,不能讓他們替自己擔憂,只是,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身在炎日國。 一國將軍,突然消失又出現在敵國,這等莫須有又可壓死人的罪名,足以毀了納蘭蔻的一生戎馬。 累了納蘭蔻只歇息片刻,傷口裂了她便尋一處無人之地換藥膏,啃的是大餅,喝得是山間小溪的潺潺流水,兩日,就想她身下奔走虛影的馬蹄,就如在她身后慢慢延伸不見的大道,很快就過了。 炎日里無力拉聳的大紅旗幟,牛皮大鼓上鼓錘無人擂動,街道內來回巡邏的士兵,一切都與靖光城無二。 “前方何人,軍區內速速下馬?!鼻邦^士兵長槍一舉于身前,以免納蘭蔻的馬沖進了軍區中。 “叫你們統領來見,我帶來了王爺的親筆書信?!睘榱瞬蛔屵@些士兵誤以為自己有惡意,納蘭蔻人還在幾米外就道出了自己的來意,自己這個身份要是不說明來意,恐怕一接近軍區,便會被團團圍住。 幾名士兵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收起了長槍奔進了軍區中,納蘭蔻在幾米外就翻身下馬,牽著馬韁繩來到了幾位士兵眼前。 果然如納蘭蔻料想的一般,她一走進,那些士兵就像見了怪物一般舉起了長槍,大聲呼叫了起來:“是你,兄弟們,圍住她,不要讓她靠近軍區?!?/br> 呼叫聲一起,四方巡邏站崗的士兵都圍了過來,納蘭蔻只是繼續牽著馬緩緩行走,納蘭蔻不動,他們也不敢動,團團圍住納蘭蔻的士兵一致舉長槍,如羅盤一般困住了納蘭蔻。 她每走一步,這個羅盤就移動一分。他們手中的長槍在顫抖,嘴角在抽搐,納蘭蔻的氣勢已經狠狠壓制住了他們人數上的優勢。 又有幾名士兵跑進了軍區中去叫將領,震天的擂鼓聲也已經響起,城樓上頭的弓箭手已經搭箭拉弓,一時間,炎天城如同戰場。 “站住,不要過來?!奔{蘭蔻前進,密密集集的槍頭顫著退后,士兵們不停念叨著口中的話,以圖震攝納蘭蔻。 納蘭蔻如天人臨凡,一匹馬,一人,在隨時都可以把她刺成馬蜂窩的團團包圍中含笑嫣然。 “納蘭蔻……你居然這么目中無人,膽敢單槍匹馬直沖我炎日國軍區?!避妳^里一聲喝,士兵們如釋重負,讓開而來一道口子。 出現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面貌粗獷,身著炎日國盔甲的男子。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 這名男子一出現,士兵們皆叫道:“鐘將軍?!?/br> 此人納蘭蔻也識得,戰場上也沒少交手,此人素有匹夫之勇的名頭,事衛胄手下第一員大將,身形魁梧力大無窮,其智謀卻如小兒一般,難有成就。 “鐘將軍,我帶著衛胄親筆書信而來?!闭f著納蘭蔻掏出了懷中的書信,將書信交與了鐘將軍。 鐘將軍狐疑的接過書信,草草的瞥了一眼,就交與了身旁的士兵,而后奪過一名士兵的長搶朝著納蘭蔻刺了過來。 “納蘭蔻,誰知道你又耍什么鬼主意,說不定你就是仿了王爺的手筆,前來我炎天城行騙,說,你到底有什么企圖?!?/br> 說話之際,長槍與如風而至,納蘭蔻閉眼,不做反應,此時她就是要避也避不過,周圍都是長槍,自己一避就會被刺成馬蜂窩,倒不如這樣取得鐘將軍的信任,她來這里,便是在賭博,不下點大注,怎能贏得此局。 寒芒反射的長槍,卻在離納蘭蔻的眼睛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住,鐘將軍怒目熊熊,十分憤憤納蘭蔻這副模樣?!澳銥楹尾槐??” “鐘將軍,我孤身來炎天城,你說是來送死的?你看這是什么?”納蘭蔻正剛要動,鐘將軍手上的長槍又向前送了一送,直到看到納蘭蔻掏出的東西后,他才愕然放下了手中的長槍。 士兵們看著納蘭蔻手中舉起的軍符,也如鐘將軍一般齊刷刷的放下了手中的長槍,單膝跪地。 “鐘將軍,你現在信了吧?!笔勘种械拈L槍一放,納蘭蔻才覺得周遭的壓力銳減,果然還是衛胄想得無漏,只有軍符,才是能讓他們這些刀口上舔血的將領們聽令。 “王爺為何偏偏讓你送信?”鐘將軍還是有疑慮,只是語氣已經沒了方才的蠻橫,他再次拿起了士兵手中的信,細細的讀了起來。 埋頭讀信,鐘將軍細長如寒星的眸子漸漸凝重了起來,四周的士兵不知道他這難得的嚴肅神情是為何,都好奇的盯著那一頁書信咽了咽口水。那是軍中機密,他們是看不得的,有些士兵看了看書信,把眼光轉向了鎮定自若的納蘭蔻。 炎天城是炎日國的三軍駐扎之地,她一名女子,單槍匹馬孤身闖進軍區,在鐘將軍的長槍下紋絲不動,這份膽識這份氣魄,就是他們這些大老爺們看了也自慚形愧,只覺差了大半截。 “王爺有難,才讓我來這炎天城走一趟,鐘將軍,我納蘭蔻是什么人,想必你也有耳聞,我素來光明磊落,豈會拿這等大事來騙你?!辩妼④姷纳袂樽兓?,納蘭蔻已經全數看在了眼中,她旁若無人的向前一步,走到了鐘將軍身前。 納蘭蔻一動,跪著的士兵卻未再將其圍住,只是抬頭愕然的看著鐘將軍,等著他發號施令。 “居然是這樣,想王爺如此英名之才,納蘭將軍,里面請,此事我須得召集了軍中將領與謀士一起詳談?!?/br> 鐘將軍看完了衛胄的親筆書信,吐了一口氣將信收到了懷中,看納蘭蔻已經拿著軍符站到了自己身前,他側身一讓,將納蘭蔻請了進去。 “鐘將軍,要快,京城現在形勢危急,不能再等了?!奔{蘭蔻一路前行一邊與身旁的腫將軍說道:“現在衛國將衛胄困于宮中,京城的兵力也盡數落到了他的手中,所有的消息都送不出來,衛胄現在身中劇毒昏迷不醒性命堪憂,已經不能發號施令自作籌謀,只能等各位將軍前去營救,衛胄的性命,就在鐘將軍手中了?!?/br> 鐘將軍聽了納蘭蔻之言,神色憤憤,腳下了步子又加快了幾分。他向來敬愛王爺,沒想到如今他卻被他的兄弟害得昏迷不醒性命堪憂,他是一名熱血軍人,最見不得的就是那些花花腸子暗中捅刀子的人,更別說王爺還是皇上的弟弟,對其弟弟尚且如此,更何況對他們這些盡忠與王爺的外人,皇上此舉,實在是寒了他的心。 “鐘將軍,衛胄就是信你為可信之人,放要我把這封信送到你的手中,你要是再不表明態度,衛胄的性命,可就毀在了衛國手中了,我是外人,不方便多說什么,但我納蘭蔻也是愛才之人,衛胄之才,確實讓人折服,所以我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到炎天城,鐘將軍,我就不進去了,在外等候就可?!?/br> 納蘭蔻看著眼前熟悉的軍機府,停下了步子,還記得上次來自己是抱著殺敵之心,沒想到再次到了此處,自己卻是來救人的,救的還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也是,納蘭將軍不方便進去,來人啊?!辩妼④娛忠徽?,一名路過的士兵迎了過來。 “好好安頓納蘭將軍,她一路奔波,備些好酒好菜,一定要招待滿意了?!?/br> 聽著鐘將軍判若兩人的話,納蘭蔻笑而不語,心想著這鐘將軍也是有趣之人,方才還喊打喊殺,現在卻是把自己奉若上賓,這兩日自己也確實勞累,腰間的傷口因為騎馬一直沒有愈合,現在也要向這里的軍醫討要幾張藥膏換換。 炎天城的軍區比她想象中的要嚴陣以待,軍區內極少見到閑散游蕩的士兵,耳中更是充斥著不斷傳來的叫喊聲,這種聲音納蘭蔻最熟悉不過,在靖光城時每日她就要去cao練場看一趟聽一遍。其實她不知道,四周到處巡邏而過的士兵正是因為那次夜襲而增加了一半。勤奮cao練的士兵也是因為現在迫在眉睫的戰事而延長了兩個時辰。 迫在眉睫的戰事,那是因為大靖國自上而下轟動的一道圣旨,因著納蘭蔻的突然消失,靖光城的形勢一下陷入混亂,雖然吳指揮官在盡力控制,還是有著一些閑言碎語傳了出去,而納蘭青捷在收到靖光城的信后,第一時間把此事告與了云釋天,兩軍對陣統領卻突然消失,云釋天勃然大怒,當場就不顧大臣們的勸諫下了一道圣旨。唯一支持這道圣旨的,只有納蘭青捷一人,在納蘭青捷的大力擁護下,云釋天不日就離京奔赴靖光城,親自參與到了兩軍對戰中,根據消息,此事云釋天御駕親征的隊伍已經是在路上了,再過一日,便可抵達靖光城。 靖光城的形勢緊張,炎日國的壓力也非同一般,他們正在盼著衛胄的早日回歸,卻盼來了納蘭蔻送來的這個晴天霹靂,要救衛胄,那三軍便要趕往京城,而且還要擔上叛亂之軍的名頭,靖光城因為云釋天的御駕親征,士氣高漲,兩軍勢必有一場惡戰。這等國家大事與解救衛胄擱在一起,就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衛胄是必然要救,仗也不能不打,他們都是炎日國的軍人,就算在不喜衛國的所作所為,守衛國家還是他們的本職,怎能為了一己私情棄炎日國百姓與不顧。 兩軍對峙,戰爭勢必不可免,衛胄對他們有知遇之恩又是他們敬仰之人,自然也是要救,至于要怎樣戰?人要怎么救?這才是讓他們頭痛的根源。 納蘭蔻不知她帶來的消息,已經讓軍機府內的激進派與柔和派之間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有人主張留大部分軍隊應對大靖國的進攻,以小部分精銳軍隊開進京城,有人提議把主力放到京城,以小部隊在炎天城拖延之日,待京城之事解決后,再回炎天城抗敵。 眾人卻是認定了一件事,仗要打人要救。 納蘭蔻被士兵帶到了一處營帳,替她捧來了美酒美食,又拿來了納蘭蔻特地提起的藥膏,才在納蘭蔻的吩咐下出了營帳。 納蘭蔻先是換掉了藥膏,再吃了一些飯菜,然后便在營帳中等著鐘將軍的消息。等了許久,鐘將軍沒等到,倒是等來了一個羽冠綸巾術士打扮的人。 能在軍中自由出入又是這一身打扮,納蘭蔻只看了這術士一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她不知,現在軍中的謀士該在軍機府商議,怎的他卻來了這里。 (這章是定時的~~~~~~) 087;軍符招來惡人心 術士一進屋,便自我介紹了起來:“納蘭將軍我乃王爺門下食客歐陽裘,今日前來相見,是想問你一事?!?/br> “何事?”既然是衛胄的食客?納蘭蔻挑眉,饒有興致的聽了下去。 “不知王爺現況如何?且將軍可是打京城而來?”歐陽裘拱手行了一禮問道。 “衛胄他被困皇宮,中了衛國的愁煞華佗,現在已經是昏迷不醒,京城的兵力也盡數在衛國手中,京城的形勢已經被他控制,怎么?歐陽先生有疑問?” “納蘭將軍何時去的京城?” 納蘭蔻一鄂,這個問題……自己倒是疏忽了,現在大靖國與炎日國是死敵,自己從他們京城而來,如何去的京城?為何去京城?都是值得讓人懷疑的問題。 “衛胄沒與你說?我是被他請到京城的,反正不管如何,我沒有惡意,歐陽先生也不要以為我會為了除掉衛胄而與衛國連手,這是對我的侮辱,歐陽先生出言可要慎重?!奔{蘭蔻扶手踱步,繞著歐陽裘悠閑的走了起來。 “那王爺的軍符,還請納蘭將軍借與我一觀?!睔W陽裘不緩不急,儒雅的反身退后兩步,再次不卑不亢的與納蘭蔻面對。 “這東西,歐陽先生要看那就看看?!奔{蘭蔻本就不想與他糾纏,掏出軍符后遞給了歐陽裘。 手拂著代表著炎日國最高兵力權的軍符,歐陽裘臉上的喜悅不可抑制,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軍符,抿著有些烏紫的嘴唇,納蘭蔻不由得挑眉,這樣的神情……可不是一個儒雅的食客該有的。 “這軍符,可像是假的,來人啊?!蓖蝗坏?,歐陽裘大吼一聲,營帳外騰騰的鉆進來了六名魁梧的士兵把納蘭蔻團團圍住。